72
魏言, 就像夾在他們中間的一根刺, 初時不顯, 等到想要靠近的時候穿透衣物, 紮進血肉中。
偏偏現在才剛開始, 什麽事都還沒來得及發生。
許征缺少正當的理由讓許時遠離魏言, 遠離日後這根□□。
他總不能現在告訴許時, 魏言在将來會和他糾纏不清,兩人分分合合最後誰也沒落個好下場。
許征憋着一口氣, 強行答道:“随便問問。”
面對許時探究的目光,許征把視線移到一邊的電線杆上,深吸了口氣咽下去。
憋屈。
就像即将打出來的噴嚏消失在鼻腔,再無法擁有本該暢快淋漓的感受, 渾身不痛快。
許時模糊間抓住些影子,待仔細探究, 卻又不留半點痕跡。
他的手無意間觸碰到許征口袋, 發現有個鼓起來的東西, 許時把手伸進去, 摸到了個微涼的烤紅薯。
要不是許時摸着, 許征都快把它忘了。
買來暖手捂一段時間就不熱了, 溫度還不如掌心來得高, 許征便把它用塑料袋包裹好, 随手揣口袋裏。
“你想吃就吃。”許征對還把手塞他口袋裏的許時道。
現在溫度正适合食用, 不燙, 溫溫的。
許時從不和他客氣, 當即把烤紅薯掏出來剝皮,咬了一口才擡起眼問許征:“你吃嗎?”
眼鏡從鼻梁滑落,許征這個角度正好能躍過鏡片直接看見許時那雙眼睛,睫毛密密長長,透露着幾分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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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征克制着手癢,答道:“不吃。”
許時吃得認真乖巧,剝下的皮被放在塑料袋裏,不一會兒只剩一堆殘皮。
許征買的紅薯不算大,三兩半,許時吃完後還是生理性打了個飽嗝。
一月中旬,氣溫下降到個位數,空氣中的寒意深入骨髓,讓人不自覺打顫,許征的外套拉鏈拉到最上方,把下巴都縮了進去。
他穿的不少,秋衣秋褲、毛衣厚外套全套上了,手還是熱不起來,他看着旁邊身形單薄的許時,不禁擔憂:“穿這麽點,不冷啊?”
“你怎麽和媽一樣?”許時找到路邊的垃圾桶把手裏的塑料袋丢了進去,他剛吃完熱得把圍巾脫了,主動握上許征的手,“熱死了。”
許時的手很暖,綿軟中捏得到骨頭、扣在手裏嚴絲合縫,比熱水袋還好用。
凍到僵硬的手突然觸及熱源讓許征舒服得全身心都不自覺松懈,長嘆一口氣。
許時一開始把手給他只是為了證明給許征看自己真的不冷,沒想到被許征冰涼的手吓一跳:“哥,你手怎麽這麽冷?”
“老毛病了。”許征畏寒,冬天手腳常年熱不起來,即便身上穿再多,手也是涼的。
唯一讓他感受不到冷的就是下礦的時候,巨大的勞作量就算穿件單衣也能熱得冒汗,幹着幹着身上的衣服被汗浸濕,風一吹便能體會什麽叫加倍的冷。
後來好不容易有了錢,渾身落了一堆毛病,許征不得不開始養生。
保溫杯裏灌的永遠是熱水,要不然就是些養生的茶水,睡前泡個腳,開一宿電熱毯,這樣才能保證一覺醒來手腳是熱的。
許時和他恰恰相反,不怕冷怕熱,王業萍讓他多穿兩件衣服就能把人熱得出汗,他也不明白為什麽穿了高領毛衣還要戴圍巾。
完全是累贅。
許時不願意戴的圍巾被許征拿過去套脖子上,棉質布料,還帶着剛從許時脖子上取下的熱度,許征鼻翼間全是許時的氣息,清香的洗衣粉混雜着甜味的草莓沐浴露,更多的卻是許時身上獨有的味道。
少年的清爽和一絲還未成熟的奶氣。
許征的手被許時捂得溫熱,漸漸的,許時自己的手卻冷了。
許征反握着許時指背,試圖把熱量還給他。
直到進了家門才将外界冷空氣隔絕,踏入這溫暖地帶。
許征燒了壺熱水,灌滿熱水袋,問了下許時許時說不要,許征便把它抱在懷中。
許征放寒假回家,許時卻還得準備期末考。
期末複習階段,每天作業量足以按打計算,許征靠在床上蓋着被子抱着熱水袋,許時穿着厚睡衣坐在冰冷的木質椅子上埋頭苦讀。
相較于許征的安逸,對比之下的許時閑得格外凄慘。
許征第一次産生了羞愧心理。
許時難得沉下心來做一件事,只要是他認定的事,比任何人都堅毅。
晚上四小時,從七點到十一點,中途許時沒有半刻走神,一點點讓面前這座作業山消失。
刻苦用功的程度,讓許征看了都為之動容。
十一點半,許時終于完成全部作業,手一松,整個人往前一趴,像電力耗盡的玩具,死氣沉沉。
許征在背後默默看着這一切,感到好笑。
許時趴了一會兒,冰冷的桌面讓他很快清醒,快速把東西收拾進包裏,鑽進了許征的床。
許時身上帶着空氣中凍結的冷氣,把好不容易暖起來的被窩又弄得冰冷,許征也不介意,反而心疼他在外面待了這麽久。
許征感受到許時往他身上蹭,積攢起來的那麽點熱量被偷得分毫不剩,許征顧不上骨子裏的寒意,攬過了許時。
用自己的體溫讓許時能夠舒服一些。
十分鐘後,許時已經被他捂得暖烘烘的,還能自身散發多餘的熱量。
如果說剛上床的許時是個冰渣,現在的許時像個小太陽。
暖到人心坎裏。
今晚,是許征自入冬以來睡的第一個好覺。
人形取暖機許小時功不可沒。
早晨六點,許征察覺到許時早早起了床。
“今天這麽早?”許征按下手機看了眼時間。
許時拉上校服拉鏈答道:“去學校問道題。”
學校。
問道題。
許征腦中頓時敲響了警鐘,被子一掀顧不上起床氣,語氣生硬道:“我跟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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