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關了燈, 許征分辨不出許時醒沒醒, 随後的許時再無動靜, 靜悄悄的,獨自縮在床邊靠牆的角落。
撩撥完就跑的感覺,許征心頭無限發癢,偏不能把人硬生生晃醒, 悄聲咬了咬牙, 自個兒受了。
以後有他算賬的時候。
晚上十二點,剛睡下不久的許征被窗外振聾發聩的鞭炮聲吵醒, 聲音響而近,仿佛貼在你耳邊放,好似下一秒鞭炮灰就能炸你臉上。
許時同樣被震醒,第一反應往許征懷裏鑽,嘴上抱怨着:“好吵。”
許征替他捂上耳朵,說話聲音掩蓋在劇烈的爆炸聲中,別說許時,他自己都聽不清說了什麽。
一陣接一陣的鞭炮聲響,喧鬧嘈雜,燃燒過後的炮灰味順着窗戶鑽進屋裏, 帶來十足的煙火氣。
窗外短暫的火光照亮屋內, 許征一陣恍惚。
他記憶中已經很久沒這麽熱鬧過了。
沒過多久後城裏禁止放鞭炮,大過年的不少人只能打開手機聽個響, 假裝自己放過, 實則周圍冷冷清清。
今年不一樣。
不在于過年的形式, 而在于他懷裏多了一個人。
以往孤家寡人躺床上,最多懷裏抱個熱水袋,一覺醒來水都是涼的,今年懷裏是個會源源不斷散發熱量,足以将他捂熱的許時。
偶爾很煩,偶爾欠教訓,但一見着人那股發自內心不由自主的滿足感。
無可替代。
光滅了,許征低頭看向懷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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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時本就被吵醒,沒過一會兒又重新睡着,呼吸噴灑許征肩側,有點癢。
一大早,巷子裏的狗就被震耳欲聾的鞭炮聲吵醒,沖着門外汪汪大叫。
鐵鏈在地上摩擦,蹡蹡聲響,狗叫聲一聲蓋過一聲。
身旁的許時極其不情願地翻了個身,用被子把頭悶着,試圖隔絕外界喧嚣。
許征皺着眉,固執地不睜眼,任憑外面的狗叫得再兇,同樣不想起。
“趕緊起床,飯都做好了你兩還在這兒睡,豬都比你們勤快。”王業萍一把推開卧室門,穿着圍裙罵罵咧咧走進來。
門一開,廚房的味道飄進來,特別強烈。
大年初一,從念叨開始。
許征用冷水洗了把臉,走到客廳只有一個印象,紅。
家裏的一切都換上新的,沙發套、桌布、茶具,全都是大紅大紫的顏色,富貴的牡丹花紋客廳,成了家中的主裝飾色彩。
就連許翡翠的鳥籠也沒落下,換了個紅木的,食盒添滿水和食物。
除了裏面關了只綠色的鳥有些不搭,其它都挺好。
父母的品味永遠如此,越鮮豔的越好。
許征不可置否,僅有的選擇就是暗自接受。
好在王業萍禍害的是客廳,沒把手伸進他們卧室。
否則每天面對這大紅的配色,不免讓人産生是婚房的錯覺。
婚房也不錯。
許征把自己罵醒了。
胡思亂想些什麽。
早飯過後,他們收到了父母的紅包,金額比往年大方不少,一人給了一百,這在以往能稱得上是筆巨款。
許征在接過紅包的時候沒反應過來,通常只有他給別人發紅包的份,這麽久了,哪還收過紅包。
許時倒是眉開眼笑的,因為許征把自己的紅包給了他。
短短十幾分鐘,許時小金庫進賬四百。
早上剛起來穿得不多,許時鼻尖微微發紅,還沒等許時把錢收好,許征先拿了件棉襖披他身上。
許征的視線從鼻子轉移到許時唇上。
也是紅的。
冬天的許時正式進入休眠期,一天中除了吃飯上廁所都待在床上,床成了他的第二個家,時刻待着,拿了條小毯子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遠遠望去,像個大型玩偶。
今年的冬天比往常冷,除夕那晚下起了雪,窗簾一拉,世界都是白的。
許時身上的毯子也是白的,乍一看,仿佛和屋外世界融為一體。
窗外還飄着雪,許征受許時影響,也一塊待在床上,兩人一人一本書,各自看各自的,彼此依存,互不幹擾。
許時比他更慘一些,還得趕寒假作業,過完元宵學校裏正式開學,許時堅持不在初一做作業:“初一做作業,以為着接下來的一年都得做作業。”
許征輕飄飄地補了刀:“你就是今天不做,這一年也得做作業。”
實情如此,許時壓根無法反駁。
即便這樣,許時還是拖到了大年初二開始做他的寒假作業,床上支起個小桌子,放了厚厚一疊卷子。
窗外的雪還在下,許征在外側偶爾給他遞遞書。
需要什麽不用自己下床,吱一聲就有人代辦。
“喝不喝湯?”許時在床上伸了個懶腰,許征抽空問道。
王業萍出門前交代鍋裏炖了雞湯,要喝自己盛。
許時點點頭,期待地搓手。
煩人的卷子被推到一邊。
雪天,暖床,小餐桌。
這或許是離幸福最近的一次。
在許征監督下,許時效率很快,不出三天把一個寒假的作業量搞定。
接下來的日子倆人無所事事。
連王業萍都看不下去:“我這是養了兩只龜嗎?一整個冬天淨躺床上冬眠了。”
許時不在意,實話實說:“外面這麽冷,出去幹嗎?”
“你就不能找你同學玩玩嗎?成天黏着你哥像什麽話。”王業萍斥責道。
許征一聽見同學兩字就敏感,果斷站在許時這側。
待在他眼皮底下沒什麽不好的,安心。
王業萍說不過他們倆,掉頭走人。
在家多待一天,便多一天抱怨。
直到某日,許征接到了從隔壁省打來的電話。
尤志估計在外面,電話裏聲音夾雜着風聲:“喂,兄弟,你去年問我的事有消息了,今年生意不好,過了個年就撐不住啦,有人要賣礦。”
終于有事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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