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斯文敗類

第17章 017章 斯文敗類

面對顧北言, 即便是蘇秉毅這樣久經商場的老油條,氣勢也忍不住矮了半截。

先不說顧家在海城的地位,單單顧北言望過來的視線, 就讓他後背起了薄汗。

那種氣場不是有點錢就能有的,而是從小長在金字塔頂端的漠然矜傲和目空一切。

這絕對不是自大, 而是他身後整個顧家給他的底氣和資本。

對他而言, 蘇家不值一提,蘇秉毅對上他更是蚍蜉撼樹, 螳臂當車。

而事實上今天這場戲,從蘇棠一個人進客廳的那一秒就開始了。

他很清楚這場和顧家的聯姻是沈秋月促成的,而顧家家大業大, 若不是念着舊情, 根本不可能考慮蘇棠這個孤女。

而蘇棠一個人到場恰好說明了這件事。

她能嫁入顧家又能如何?還不是要靠着蘇家撐腰, 被蘇家拿捏。

他只是沒想到顧北言會親自現身給蘇棠撐腰,讓他們精心準備的一盤棋輸得徹底。

眼下局面已然明晰,他只能從善如流:“這件事是個誤會, 棠棠是我們從小看着長大的, 我們怎麽會害她, 至于股權, 這算是我們的家事, 我一定妥善處理。”

“既然是我太太的家事,那便也是我的家事。”顧北言攬着蘇棠肩膀的手微微用力, 似是傳遞力量。

“想要今天解決嗎?”他問。

蘇棠擡眸看着他, 男人還是那副慣常寡淡的神情,但她就是知道,男人是來給她當靠山的。

不只是說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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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男人說的話,“顧太太這個身份可以讓她省去很多麻煩”, 他現在就是身體力行的實踐這句話的意義。

既然如此,她便不要浪費了他的一片好心。

“要。”蘇棠說:“我想拿回爸爸在蘇氏的股權,那是爺爺留給爸爸的。”

顧北言看向蘇秉毅:“蘇總怎麽說?”

蘇秉毅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在衆人敢怒不敢言的視線中點了頭:“既然棠棠已經嫁給了顧家,我們就當出一份嫁妝,今天是中秋節假期,節後我會督促法務去辦。”

比起杠上顧北言,顯然和顧家合作對蘇氏的未來更有好處,這道選擇題根本不需要思考就有答案。

“說起嫁妝……”顧北言又慢條斯理的開了口:“既然股權是我岳父的,那這份嫁妝自然也該記到我岳父名下。”

他唇角噙着幾分涼笑:“不過蘇總作為大伯有意再出一份,我和棠棠也就笑納了,節後一并交給棠棠就好。”

蘇棠壓着心底的笑,看向大伯:“謝謝大伯。”

讓鐵公雞拔毛,還是一次性拔兩份,也就顧北言能做到了。

蘇秉毅臉色變了又變,到底也只能咬着牙點了頭:“好說好說,只要棠棠開心,未來我們蘇氏和顧家的合作也能更加順暢。”

顧北言并未搭話,視線移到二伯父的臉上:“這位是……”

“我是棠棠的二伯父。”蘇臣毅讪讪笑着。

顧北言颔首:“嫁妝這塊您就不用客氣了,棠棠不是那麽貪心的人。”

蘇臣毅的笑容僵在臉上,半晌才哭笑不得的答:“那怎麽行,棠棠也是我的侄女,她結婚,我自然也是要出一份心意的。”

“那就謝過二伯了。”蘇棠揚了揚下巴,算是承下了顧北言的情。

顧北言眉梢微揚,寡淡無波的眸子裏染上一抹笑。

這一刻蘇棠發現,除了刻板、寡淡、淡漠和禁欲以外,顧北言竟然還有“腹黑”屬性。

事情解決完畢,兩人并沒有在蘇宅吃飯,顧北言只說家裏有事,當然沒有任何人會攔他,還禮貌的送了人出來。

車子從蘇宅駛離,蘇棠望着整整齊齊面帶笑容的蘇家人,只覺諷刺。

這麽多年來,她還是第一次在蘇家大宅受到這樣的禮遇。

這一切都因為她身邊這個姓顧的塑料老公。

蘇棠誠摯道謝:“謝謝你,顧北言。”

顧北言脫掉了西裝外套,折疊整齊放在手邊,轉頭看着蘇棠:“是我該跟你說聲抱歉,遲到了。”

“是航班延誤了嗎?”

男人颔首:“嗯。”

“那就不是你的問題,可以不說抱歉的。”蘇棠今天心情很好,還體貼的幫他找了個理由。

男人神色淡淡,語氣沉悅好聽:“這不是借口。”

蘇棠一愣,又聽見男人慢條斯理的說:“做任何事都應該有planB,是我沒有提前規劃好時間。”

蘇棠對标了一下自己,關于planB這件事:“我可能無法做到。”

顧北言颔首,修長手指探過來擺正了蘇棠随意放在座位上的手包:“我不需要你也這樣。”

蘇棠了然,不要求別人遵守他制定的規則,似乎也是顧北言的行事規則之一。

“好。”她點頭。

車子一路駛往顧家老宅,明天就是中秋節,她們提前一天過去陪老太太過節,也為明天的家宴做準備。

到達老宅的時候差不多下午一點半,顧奶奶還在等着她們吃午飯。

蘇棠很不好意思:“奶奶您可以先吃的,不用等我們。”

“那怎麽行,只要你來,一定是熱飯熱菜。”顧奶奶拉着她坐下:“吃吧,吃飽休息休息,下午我們一起做月餅。”

蘇棠痛快應下:“好。”

顧北言看她笑的眉眼彎彎,唇角也微不可查的揚了揚。

至少在顧家,她不會被任何人欺負。

……

下午三點鐘,蘇棠趕到廚房,和顧奶奶一起準備明天要t吃的月餅。

一應餡料和餅皮都整齊的擺放在桌子上,她們只要把餡料包進餅皮,再用模具壓出月餅就可以了。

顧奶奶把圍裙遞給蘇棠,問了一句:“阿言呢?”

“接電話。”即便是中秋節這樣的假期,顧北言的辦公電話也沒停過,一通接着一通。

“跟他爺爺一樣,就沒有清閑的時候。”顧奶奶嘆了口氣:“委屈你了。”

蘇棠倒是無所謂,反正顧北言慣常沉默寡言,在不在沒區別:“我需要他的時候,他都在的。”

這就足夠了。

顧奶奶笑:“這一點上,阿言比他爺爺和爸爸都靠譜。”

兩人戴好圍裙洗完手,開始包月餅,過程中顧奶奶跟蘇棠聊起顧北言小時候。

“阿言六七歲就搬來跟我們一起住了,那時候也是個小皮孩子,整天招貓逗狗,他爺爺在魚缸裏養的錦鯉,三天兩頭的少,都被他撈出來放池塘裏了。”

蘇棠只知道顧北言小時候就在這邊住,沒想到是在那麽小的時候。

“六七歲也就剛上小學吧?”

“對。”回憶起往事,顧奶奶眉眼間染上會心的笑:“當時他就在附近上小學,經常帶着一幫孩子去小區的綠化果園摘桑葚,把一件幹幹淨淨的白襯衫,嚯嚯的全是桑葚汁,一開口說話,牙齒嘴巴舌頭全都是紫的,可憐兮兮的被老師領來家裏找家長……”

蘇棠饒有興致的聽着顧奶奶說起顧北言的小時候,很難想象他這麽沉穩寡淡的人,也會有那麽活波欠揍的小時候。

末了蘇棠表示:“完全看不出來,他現在一丁點小時候的影子都沒有。”

“是吧。”顧奶奶的眸子微黯:“大概九歲那年,阿言意外落了一次水,差一點沒命,從那以後他爺爺管他就嚴格多了。”

“落水?”蘇棠問:“他不會游泳嗎?”

蘇棠很小的時候,爸爸就給她安排了各種課程,游泳、馬術、琴棋書畫這一類,顧北言這樣的條件,肯定比她學的更多。

“問題就在這兒,他會游泳,當時腿也沒抽筋,卻差一點出問題。”

顧奶奶的表情嚴肅幾分:“後來我們專門帶他去廟裏算過,說他命裏應有一劫,确實,那次落水之後阿言的身體反反複複了得有一年多,喝了無數湯藥才調理好的。”

“也是因為這個,阿言才不喜歡苦得東西,但按照中醫的要求,我們又得嚴格控制他吃甜食,所以他才喜歡吃胡蘿蔔。”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顧北言不喝美式,美式的苦和中藥大概不相上下。

“再往後我又被調往外地工作了兩年,都是他爺爺帶着他,他爺爺比較嚴肅,也是個工作狂,日常就是帶着阿言辦公、開會,做決策……他小時候還喜歡堆積木,拼樂高,他爺爺覺得太牽扯精力,都給他停了,更不讓他帶着那幫孩子瘋跑。”

顧奶奶微嘆了口氣:“現在想想,阿言這麽沉默寡言的性子,就是那個時候養成的。”

蘇棠懂了,所以從九歲落水後,顧北言的生活就開始變得無趣了。

沒有玩具,沒有游樂場,沒有同齡人的游戲,有的只是動辄上億的決策和開不完的會。

他像個小大人一樣旁觀成年人的世界,早早介入成年人的爾虞我詐,那麽他現在這種寡淡無波、死水一般的性格似乎就可以理解了。

“在聊什麽?”顧北言挽着袖扣進了廚房,表情還是一如既往的寡淡。

顧奶奶給蘇棠遞了個眼神:“再說你小時候,整天領着陳知衍那幫孩子招貓逗狗,還記得嗎?”

顧北言拿了個圍裙戴上,修長手指扯住系帶利落在身後打了個結,嗓音溫沉疏淡:“不記得了。”

他站到蘇棠身邊,看她有條不紊的包餡,壓模,完成小兔子形狀的月餅。

他牽了下唇,覺得蘇棠做起月餅來賞心悅目。

察覺到顧北言的注視,蘇棠擡眸問他:“看什麽?”

“學習一下。”顧北言說。

蘇棠往旁邊讓了讓,給他騰出更多位置:“學完就抓緊幹活,別想偷懶。”

顧北言學着她的樣子拿過餅皮,把稱重好的餡料包進去,收口。

過程中他發現,這件事并沒有看上去那麽簡單:“餡料有些多了。”

“不會啊,這都是稱好的。”蘇棠把手裏剛剛壓好的月餅收到一旁,擡眸指導顧北言。

“用虎口收,一點一點的收。”

蘇棠看着那人那雙骨節分明的大手,有些笨拙的操作着手裏的餅皮,不禁噗嗤笑出聲:“你手指不是挺靈活的嗎?怎麽收口都不會?”

顧北言稍愣了一下,沒應聲。

廚房裏的光線明亮溫柔,兩個璧人并肩立着,這畫面怎麽看怎麽和諧。

顧奶奶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和秦管家一起去烤房進行第一波的烘焙,把空間留給了兩人。

蘇棠耐心的教着顧北言完成了一個,就聽他嗓音低低的說:“以後不要當着其他人的面,說我手指靈活。”

蘇棠不解:“有什麽問題嗎?我好像是在誇你。”

顧北言垂眸看着她,傾身靠近,嗓音幾乎擦着她的耳廓:“确實是誇獎,但可能會被誤會。”

蘇棠擰眉:“誤會什麽?”

沉默兩秒,顧北言卻道:“晚上告訴你。”

蘇棠覺得男人是在故弄玄虛:“……顧北言,你有點無聊。”

低低笑了兩聲,顧北言站直身子,曲指在她額頭輕扣了一下:“幹活。”

蘇棠癟着嘴嘟囔:“奇奇怪怪的。”

顧北言的唇角微不可查的揚了揚,沒再多說什麽。

他的太太乖的不像話,這樣會讓他看上去像個老謀深算的壞人。

……

晚上蘇棠和顧北言在樓下嘗過烤好的月餅,九點鐘老太太回房休息,顧北言接了一通電話,蘇棠先回房洗澡。

和上次一樣,衣帽間裏依舊只是吊帶睡裙。

她咬了咬牙,到底挑了一件稍微長款的套在了身上。

她和顧北言是塑料夫妻沒錯,但兩個人都是奔着一輩子去的,自然免不了要走到夫妻和諧的地步。

總不能一輩子分房。

那她做出一點小小的妥協,也算是一種嘗試。

做好心裏準備,她走出了浴室,迎面就看到白衫黑褲的顧北言。

男人的袖口還挽着,露出肌肉線條流暢的小臂,膚色冷白,青筋迥勁,力量感十足。

領針已經摘了,扣子還一絲不茍的系在領口,一副清冷禁欲、端方君子的架勢。

男人的視線在她身上落了落,迅速移開。

“還需要襯衫嗎?”他問。

“不用了。”蘇棠說:“我去……看看月亮,你洗澡吧。”

她逃也似的到了陽臺,手指撫上臉頰,果然又臉紅了。

深呼一口氣,她擡眸看向夜空,目之所及就是一輪皎潔的圓月,安靜的懸挂在深沉的夜空。

老宅古色古香,最高的建築不過三層,近處更是小橋流水的景致,那輪圓月便仿佛就在老宅的垂柳樹上,觸手可及的位置。

月色極美。

身後傳來腳步聲的時候,蘇棠正托着下巴發呆。

“在想什麽。”顧北言的嗓音像是清泉一般落入耳中,格外好聽。

“沒什麽。”蘇棠指給他看:“今晚的月亮好圓。”

顧北言望出去,颔首:“嗯。”

哪怕面對如此美麗壯觀的景致,這人也是簡短的一個“嗯”字,寡淡人設始終如一。

蘇棠的視線重新移到窗外,微風揚起她的發絲,她巴掌大的一張小臉被暖光映照,瓷□□致。

顧北言的視線情不自禁的被吸引,她身量纖細,仿佛輕而易舉就能被籠進懷裏。

嚴絲合縫。

喉頭一緊,顧北言緩慢的做了一個吞咽的動作,他移開視線,片刻又嗓音低低的說。

“蘇棠,你還欠我一個晚安吻。”

他的語氣說的上沉着寡淡,仿佛只是提醒着一個“欠債還錢”的事實。

蘇棠甚至懷疑她若是拒絕,這人會說出一句“那我請律師來跟你談”。

她抿了下唇,看着男人高大的身影靠近,快速在他唇上啄了一下,撤開:“好了。”

男人卻擡手把她攬進懷裏,幽邃的眸子裏是比黑夜還要深沉的濃色:“不算。”

話畢他的唇湊上來,近在咫尺的時候還沉着聲音問:“棠棠,可以嗎?”

蘇棠的臉被他缱绻的語調撩的臉紅,下意識閉上了眼睛,這算是一個默許的動作。

顧北言眉眼彎了一下,薄唇傾覆而上,頗有耐心的在她唇上輾轉,吮/吸,動作輕柔而蠱惑。

蘇棠情不自禁的啓唇呼吸,他的舌/尖趁勢靈巧的探入,仔細掃過她的口腔,仿佛一點點蠶食她的理智。

不知道吻了多久,蘇棠整個人軟軟的挂在他身t上,只手指還有餘力的拽着他的上衣。

身體有些熱,又有些潮,有些難受。

她撤開半寸。

察覺到她的動作,顧北言移開唇齒,低聲:“怎麽了?”

蘇棠:“……”

她咬唇:“可以了嗎?”

顧北言沒說話,只拿一雙幽邃深沉的眸子望着她,深棕色的瞳孔仿佛是個漩渦。

蘇棠不敢多瞧,她機智的選擇岔開話題:“你還沒說為什麽不能在其他人面前誇你手指靈活。”

目之所及,男人的眸子似乎又黯下幾分。

蘇棠抿唇:“你說晚上告訴我的。”

沉默片刻,男人薄唇微啓,嗓音微啞:“你真的想知道?”

蘇棠點頭:“嗯。”

顧北言在旁邊的椅子上落了座,沒等蘇棠緩過一口氣,男人長臂一伸又把她圈進了懷裏。

蘇棠整個人跌坐在他的腿上,目之所及就是他一張寡淡清俊的臉。

他還穿着那套長袖長褲的睡衣,領口的扣子難得敞開一顆,鋒利的喉結輕微滾動,釋放出一抹危險的信號。

男人的薄唇再次吻了上來,這一次他比剛才更加溫柔,像是要卸掉她渾身的力氣。

而蘇棠也确實受不了他這種頗有技巧的挑挑撥,很快便軟軟的靠在男人寬闊有力的臂彎裏,直到男人的手指往下撩開了她的睡裙。

蘇棠身子微僵,但卻完全使不出力氣。

她嘤咛一聲,臉頰迅速紅成一片,雖然從未做過這些事情,但蘇棠也知道顧北言要做什麽。

她發現自己并不抵觸。

男人的手指緩慢上移,微涼的指尖點上她的肌膚,卻像是燎原之火。

接下來的一切,蘇棠如墜雲裏霧裏,男人的唇依舊在她的唇上溫柔輾轉,把她壓抑的低吟盡數吞入口中,手上的動作時快時慢,卻讓她的身子越來越軟。

到最後她身形微顫,一口咬在了顧北言的唇上。

男人悶哼一聲,緩慢抽出長指,他微啞的嗓音響在蘇棠耳邊。

“太太,手指靈活這件事,你知道就可以了。”

他又喊了她太太,但不是顧太太,是只有兩個字“太太”。

蘇棠竟然覺得,他的聲音很好聽。

下一秒,她又有些氣惱,一個有關顧北言的認知再度被夯實。

斯文敗類。

他是不折不扣的斯文敗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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