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像喝了假酒
第32章 032章 像喝了假酒
顧北言照顧着蘇棠坐進副駕駛, 他繞到駕駛座收傘上車。
蘇棠也是這個時候才發現男人的雙手已經凍得通紅,她把他的手撈過來放入掌心暖了暖,冰涼的觸感提醒她, 男人在冰天雪地裏步行了很久。
“你的車是不是也被困在了這條高速路上?”蘇棠合理推測。
凍到麻木的手指在蘇棠溫熱的手掌中逐漸複蘇,好像是相依相偎的具象化。
“嗯。”
“困在哪裏?”
“清水鎮服務區附近。”
蘇棠瞥見時鐘上顯示的時間, 大概五六公裏的路程, 顧北言用了半個小時就到了。
“你是不是傻了啊。”蘇棠念叨了一句:“高速都封了,你過來也通不了。”
男人笑了笑沒說什麽, 視線落在蘇棠的手上。t
她的手說的上蔥白柔軟,确切的說她整個人都很白,随便親一下都能留下痕跡的那種白。
嬌嫩的不行。
剛開始做的時候, 他掌握不好力道, 總是弄得她身上滿是痕跡。
但他是個擅長總結經驗教訓的人, 現在已經基本把握了要領,知道怎麽親會讓她更舒服,又不會弄出痕跡。
顧北言突兀的想, 他似乎從來沒有為誰做到過如此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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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這種寒冷天氣的跋涉, 他明明有更穩妥的辦法, 比如派人把她接到自己車上, 比如等着通車以後加點速度追上她的車。
但他偏偏選擇了最愚蠢的辦法。
就那麽撐着傘朝她走來, 一步都沒有停,一秒都沒有猶豫。
他無法準确分辨這一路走來他的心情和動機, 天氣太冷, 讓人沒有餘力思考。
可當溫暖的空氣把人包圍,他的大腦終于開始運轉。
他把這些歸于一個丈夫對于妻子本能的呵護和必須的責任,心裏卻又覺得似乎并不單單只是如此。
“咕咕……”
來自蘇棠肚子裏饑餓的叫聲打斷了顧北言的思考,他擡眸看過去:“餓了?沒吃午飯?”
蘇棠松開他的手, 簡單說了一下自己去江城的原因:“從醫院出來确實也沒有心情吃飯,如果不是高速封閉,這個時間我都開回海城了。”
“嗯。”顧北言的手指上似乎還殘留着蘇棠掌心的溫度,垂眸盯了一會,他長臂一伸從後排取過雨傘,說了句:“等着。”
蘇棠眼疾手快的拉住他:“你不會還要折騰回去吧?”
“不行嗎?”
“你瘋了,外面零下八度。”
“擔心我?”顧北言鬼使神差的問了一句。
蘇棠愣了一愣,蹩腳的解釋:“你來回得一個小時,到時候估計高速都通了。”
“嗯,不回去。”顧北言輕描淡寫道:“我去附近的車上買點。”
話畢他推開了車門,冷風裹着雪花吹進車內,凍的蘇棠抱了抱臂。
車門很快被關上,蘇棠看到顧北言朝着最近的車子走過去,擡手敲了敲車窗。
很遺憾,第一輛車裏并沒有多餘的食物分享,緊接着第二輛,第三輛……
蘇棠看着顧北言一次次在風雪挾裹中,躬身跟車裏的人說話,心裏驀地一軟。
她想,顧北言大概從來沒做過這樣的事情。
無論是大雪天步行出門,還是找別人讨要食物。
男人的身影很快就被前方的車輛阻隔了視線,蘇棠只能看到漫天飛舞的雪花。
等他的身影再次出現,已經是十分鐘以後,男人手裏提着保溫桶,神情是一如既往的疏淡矜貴。
很快蘇棠吃上了熱氣騰騰的泡面,裏面還加了一根火腿腸。
蘇棠并不知道顧北言到底敲了多少車窗,問了多少人,才終于從一輛食物充足的卡車司機那裏買來了泡面。
但這一刻,她突然覺得她好像真的找到了一個可靠的男人。
他沉默寡言,不善言辭,也沒有儀式感,甚至買花也只買一種小雛菊。
他沒有約會的概念,更不懂得浪漫,還有點強迫症,甚至情事過後的床單他都要折疊整齊放到一邊。
但蘇棠願意相信,他會是一個合格的丈夫,負責任的人生伴侶。
……
窗外的大雪還在繼續,好在車內溫度适宜。
胃部得到滿足之後,蘇棠開始昏昏欲睡,顧北言脫了大衣遞給她:“睡吧。”
蘇棠把座椅靠背往後放了放,蓋上大衣,尋了個更舒服的姿勢躺着。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蘇棠感覺車子在緩慢移動。
她睜開了眼睛,雪已經停了,天空微黯,視野範圍內還有獨屬于城市的瑰麗霓虹。
蘇棠調直座椅靠背,揉了揉臉:“到哪兒了?”
“下高速了。”顧北言謹慎的駕駛着車子,詢問蘇棠的意見:“先去吃飯?”
蘇棠淺淺的伸了個懶腰:“好。”
她服從安排。
眼下整個城市都被皚皚白雪覆蓋,道路兩旁的景觀樹和綠化帶上都積了雪,完美的适配了商鋪櫥窗裏的聖誕氛圍布置。
目之所及像是溫柔的童話世界。
路過花店的時候,顧北言下車買了束花,毫無疑問依舊是小雛菊,包着紅金色的紙,裝點的像聖誕禮物。
蘇棠道了謝,男人神色寡淡的點頭,車子繼續往前,最終駛入一座商場的地下停車場。
顧北言定的餐廳在樓上,是一家粵菜館,菜品很合蘇棠的口味。
吃飯的過程中兩人沒怎麽聊天,有的只是對菜品的簡短交流,蘇棠習慣了這種氛圍,倒也覺得可以安心品鑒美食是件不錯的事情。
結完賬單離開前,服務生把兩人帶到了餐廳門口高大的聖誕樹下,表示今天有情侶合影環節。
除了拍結婚照的那天,這好像還是兩人第一次被框入同一個鏡頭。
蘇棠朝顧北言遞出一只手,男人慢半拍的握住,兩人靠的近了些。
服務生按下快門,等待相紙出圖的功夫,蘇棠去了趟衛生間。
服務生跟顧北言搭話:“先生,你和剛才那位小姐是來相親的嗎?你作為男生應該主動一點,怎麽還讓女孩子主動跟你牽手呢。”
顧北言望着兩個并肩而立的身影在相紙上逐漸顯現出來,唇角微不可查的勾了勾。
“她是我太太。”顧北言說。
服務生點頭:“哦……嗯?”
等蘇棠回來,顧北言順手把人攬進懷裏,朝服務生道了聲謝。
服務生:“……”
這對夫妻很特別。
回家的路上,蘇棠看着那張拍立得照片,腦海中規劃着應把它該貼在什麽位置,最後從網上下單了一個毛氈板照片牆。
回到家以後她才反應過來,只是一張合影而已,她為什麽還要專門下單一個照片牆?
看她捏着照片站在玄關發呆,顧北言問了一句:“怎麽了?”
蘇棠有點茫然的擡了頭,她總覺得今天好像中了顧北言的蠱,所以才會在拍照時主動去牽他的手,還為了一張照片專門買了照片牆。
瞧出她表情裏的茫然,顧北言微躬了身子看向照片:“有什麽問題嗎?”
相紙上兩人挨得不算近,就像拍結婚照的那天一樣,中間隔着一段距離,只不過面對鏡頭時的笑容比之前真摯。
“沒問題。”蘇棠抿了下唇:“我剛下單了一個照片牆……”
顧北言颔首,一本正經的問:“多大尺寸,要放在玄關還是客廳?需要找人來安裝嗎?”
蘇棠愣了一愣:“你不覺得為了一張照片專門裝一個照片牆,有些小題大做嗎?”
“不會只有一張照片。”顧北言把蘇棠随意踢掉的鞋子整理好放入鞋櫃,輕描淡寫的一句:“以後可以多拍些。”
蘇棠擡頭看他,男人已經進了客廳,正去吧臺接水,似乎剛才只是随口一說。
但她很清楚,男人不是那種信口開河的人,他是真的覺得多拍點照片裝點照片牆是一很順理成章的事情。
蘇棠突然就釋然了。
顧北言雖然不懂浪漫,但他好像從來不是一個掃興的人。
她便也笑了笑:“好。”
……
喝完一杯溫水,蘇棠上樓洗澡。
半個小時後她換了套家居服下樓拼樂高,發現顧北言正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蘇棠本來想提醒他上樓睡覺,離得近了才發現他的臉色不太對,她擡手摸上他的額頭,滾燙。
眉心微擰,蘇棠轉身想去拿藥箱,手腕卻被男人拉住。
他拽着蘇棠的手重新放回了自己的額頭上:“多放一會兒,舒服。”
蘇棠提醒他:“你發燒了,我去拿藥箱給你量個體溫。”
“沒燒。”顧北言很堅持:“就是有點熱。”
零下八度的氣溫下,穿着大衣在室外活動了差不多一個小時……
蘇棠有些懊惱,她早該想到的,顧北言雖然體質不錯,但也扛不住這麽折騰。
“你肯定是發燒了。”蘇棠很确定,她抽出自己的手,快步去儲物間拿來了藥箱,找出額溫槍。
果不其然,發燒到38.8度。
“38.8度。”蘇棠轉頭跟他商量:“去醫院還是吃退燒藥?”
“不去醫院。”
“那就吃藥。”
“不吃藥。”
蘇棠:“……不可能,38.8度還不吃藥?”
顧北言颔首,撐着額頭看她:“睡一覺就好了,相信我。”
蘇棠可真是信不了一點,她小時候不喜歡吃藥,家裏的阿姨給她講過一個真事兒,說是老家有人高燒不吃藥,最後成了個傻子。
所以她對發燒必須吃藥這事兒有個執念。
顧北言似乎也有執念,不吃藥的執念,蘇棠把藥片遞過去的時候,男人固執的搖頭:“不用吃藥,真的。”
“你是怕苦嗎?你把藥片放到舌根那,喝口水就吞下去了,不會苦的,我可以給你倒點蜂蜜t水。”
她幾乎把哄孩子的招數都用上了,顧北言還是那四個字“不用吃藥”。
她叉腰:“要麽吃藥要麽去醫院,二選一。”
顧北言擡手利落的拆掉了領針,伸手拽了拽領帶,又解開了兩粒紐扣。
他擡眸看着蘇棠:“非要吃也行。”
蘇棠:“嗯?”
顧北言拉過蘇棠的手腕,稍稍用力就把人拉到了自己腿上。
他慢條斯理的提出了自己的交換條件:“吃一次藥,多做一次。”
蘇棠一愣,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都燒成這樣了,還惦記着……”
“嗯。”顧北言颔首,一字一字:“我喜歡。”
蘇棠忍了又忍,雙頰還是情不自禁的泛上紅暈,她從男人身上起來,氣鼓鼓的看他:“你愛吃不吃,我才不管。”
話畢她轉身上了樓。
在樓上看了半個小時的書,想到男人是因為她才發的燒,她到底還是不忍心,又踢踢踏踏的下了樓。
顧北言還坐在原來的位置,撐着額頭靠在沙發上,表情倒是平靜,但面色蒼白羸弱,一看就是病號。
她嘆了口氣,把水和藥片遞過去:“吃吧吃吧。”
顧北言睜開眼睛看她,因為發燒的緣故,那雙原本幽邃的眸子被蒙上一層水汽,倒是添了點“楚楚動人”的感覺。
男人嗓音寡淡:“你答應了?”
蘇棠張了張嘴,點頭:“嗯。”
顧北言把藥片和水杯接到手裏:“今晚可以一起睡嗎?”
他一本正經的說:“我不确定半夜會不會繼續發燒。”
蘇棠:“……好。”
男人牽起唇來:“謝謝老婆。”
蘇棠:“……”
完了,腦子眼看着就要燒壞了。
看上去他不像是發燒了,倒像是喝了38.8度的假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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