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這個夏天,明月突然就……

第5章 第 5 章 這個夏天,明月突然就……

這個夏天,明月突然就發瘋一樣愛上了看書。

這股勁兒說來就來,沒有預兆,跟走路上突然竄出條狗似的,叫人措手不及。當然,細究還是有起因的。她從馮月那裏借了本《高老頭》,看那名字,明月以為這是講一個老頭子的故事,什麽樣的老頭兒呢?也許像爺爺那樣,但作者是巴爾紮克,法國人,嘿,這可真夠遠的。明月難以想象法國老頭子過的什麽日子,把書拿回家,這一看,出奇地入了迷。

原來世界上有這麽愛孩子的父親,高老頭對兩個女兒傾盡所有,明月非常震驚。她完全沉浸在高老頭的父愛裏,陶醉不已,好像自己也被高老頭疼愛着,她就是高老頭的女兒。她把那些父親如何疼愛女兒的細節,反複地看,反複地投入進去,暫時做起一個法國人的孩子。

然而,兩個女兒的冷酷,很快叫明月陷入更大的震驚中,她非常容易動感情,非常容易生氣,臉通紅,簡直恨不得跑進書裏去把這兩個女兒罵一頓,她流淚了,為可憐的高老頭,她不明白為什麽會有人要辜負這樣深沉的愛,有人想擁有,卻沒辦法得到。

明月把子虛莊都抛之腦後了,她每天恍恍惚惚,像是活在巴爾紮克時代的法國。楊金鳳見她吃飯時看書,燒鍋時看書,夜裏不睡還趴被窩裏看書,一陣覺得挺好,一陣又生怕明月迷了。老李家的人容易迷,李萬年迷,李萬年他爹也迷,迷做笛子。反正姓李的這家都有點迷病,李昌盛迷什麽?估計迷弄錢。

楊金鳳只能寬慰自己,這是大學生給明月的書,總沒錯,她也就不說什麽,只叫明月別偷摸半夜看書熬壞眼珠子。

書中經常冒出些句子,刺得人一愣。那種從沒有人說過,卻一出現就能往心裏鑽的話,太厲害了,明月渾身上下都湧起一種新的感覺。這種感覺,像一條新發現的河,突然流經了她。

“誰又能說,枯萎的心靈和空無一物的骷髅,究竟哪一樣看上去更可怕呢?”

明月頓時覺得這話是在說自己,她的心靈是枯萎的嗎?她還沒長大呢,就枯萎了嗎?完全不曉得自己想要幹什麽,打工嗎?念大學嗎?她越讀這句話,越覺得不好受,甚至對棠棠發了次脾氣,因為棠棠居然敢跟人一起去河沿玩兒水!

“你要是掉河裏,淹死都沒人知道!”明月氣得亂抖,她還記得弟弟的死,李萬年的死,反正死這個事,好像是随時能發生的,不分老幼。

棠棠死豬不怕開水燙,叫家裏罵習慣了,在幼兒園也潑辣起來,跟人打架,什麽都不怕。明月看她小辮兒松着,毛毛的額發拌着汗水貼在臉蛋上,腳上的涼鞋像局促的船————鞋子小了,大拇指窩在前頭……棠棠并不覺得自己可憐,她只想吃根雪糕,巧克力味兒的。

明月有種很悲哀的感覺,如果爸爸媽媽都在,棠棠就不會這樣,她們沒有父母,奶奶是她們的父母。明月又覺得奶奶其實也很可憐,她更喜歡爺爺,不愛親近奶奶,但奶奶是可憐的,她更累,更辛苦,卻得不到人家的喜歡。棠棠現在不喜歡奶奶,也不喜歡姐姐,她開始叛逆了,明月見棠棠不怎麽服氣的樣子,很沮喪。

她真想找人說說話,心裏頭就像盤着一團烏雲,裏頭藏滿了暴雨、冰雹、大雪,卻被她使勁兜住,沒掉過一丁點東西。她覺得特別寂寞的時候,就看見了《高老頭》裏的一段話:

“對于一個女人來說,幸福就是有人愛,有人疼;有一個可以向其吐露心中的欲望、夢想、悲哀、喜悅的朋友,可以向他赤裸裸地暴露自己的靈魂,把自己可愛的缺點和美好的優點和盤托出而不必擔心被出賣。”

她對前半句沒什麽想法,倒有點羞恥,因為“女人”這種字眼太成熟了,看着別扭,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可後半句,明月都要看哭了,她沒有這樣的朋友,她自己都談不上是自己的朋友,因為她沒法說夢想,她還沒搞清楚。可巴爾紮克怎麽寫這麽好呀,他是法國人,他竟然懂得我的想法!明月非常驚訝,世界上也一定有人像她這樣孤獨的,想到這點,明月有些欣慰,好像自己的孤獨都減輕了些許。

明月為了尋找同類,像狗一樣,使勁嗅書裏的每個字,标點符號都不放過。她又到馮大娘家裏去借書,馮大娘告訴她,孩子走了,他們一個備考研究生,一個忙實習。

這兩樣事,明月都不太清楚是幹嘛的,也許就是張蕾說的高級。她沒空深思,迫不及待往書裏撲去。馮大娘叫她自己看着拿,明月站書架前,跟進和尚廟燒香的呢,虔誠得不行。

借書回來,得準備晌午飯。家裏沒冰箱,夏天想吃肉現買現吃,平常只管吃菜園子,菜園子裏頭豆角挂滿了架子,太陽毒,它們長得也毒,大清早瞅着還細嫩泛青,到晌午頭了,好家夥,老了。一到這個時令,就是吃豆角,豆角炒雞蛋,豆角燴五花肉,涼拌豆角。棠棠老說自己拉屎是豆角味兒的,她一點都不想吃豆角了。

沒辦法,晌午還得吃豆角。

明月在過道坐着擇豆角,風是熱的,頭發絲纏脖頸子。豆角沒擇完,棠棠披頭散發哼哼地回來了。

“看你瘋的吧。”明月拍拍手,要給她紮頭,棠棠懷裏還抱着熊貓公仔。

日子久了,這公仔成一只黑熊,但還是很得棠棠寵愛,時常抱出去耍。

棠棠臉上叫人給撓了兩道,紅紅的,明月瞅着她臉蛋:“呀,怎麽搞的?”

棠棠飛速撩下頭發:“毛慧說我熊貓是偷人家的,我說不是,我們就打架了。”

問了幾句,明月很生氣:“怎麽能這樣?”她帶着棠棠到毛慧家去。

毛慧比棠棠大一歲,她家住西頭,她媽正在院子裏翻糧食,明月叫聲“嬸子”,把棠棠扯過來:“嬸子,我聽棠棠說,毛慧說這個熊貓是棠棠偷的,兩人因為這個打架了,我來問問。”

毛慧媽覺得煩,屁大點事兒也值當來找,她熱得要命,還等着做飯:“小孩兒一塊兒玩,哪有不硌牙的?”

明月說:“那也不能随便說瞎話吧,你看,棠棠臉都叫毛慧抓爛了。”

毛慧媽不看,低頭翻糧食:“毛慧還在外頭玩兒呢,回家我說她。”

明月點點頭:“那行,你讓毛慧別說棠棠偷東西了,沒影兒的事,小孩兒也有自尊心的。”

毛慧媽擡頭瞥她一眼:“哎呦,明月你看着文綿兒的,嘴真光棍。”她早瞧見玩具,“楊金鳳肉都不舍得給你倆割一塊,咋舍得買這玩意兒?不當吃不當喝的。”

明月說:“這是人送的,不是買的。”

毛慧媽又哎呦一聲:“家還有親戚來往呢?哪個姑送的?不是一見楊金鳳就噘嗎?”

她半笑不笑,楊金鳳拉扯兩孫女日子過得緊巴,誰都清楚,毛慧媽也不大信棠棠沒偷人東西。

明月很冷靜:“嬸子管是誰送的幹嘛,我姑噘人又沒噘你,你犯不着生氣對吧?我奶不舍得給我倆割肉也沒耽誤她教育小孩不能說瞎話,你家舍得割肉毛慧到外頭就亂造謠,是叫肉頂着了嗎?”

她說完拉着棠棠就走,氣得毛慧媽把手裏木鍁一丢,追出幾步,指着兩個孩子背影罵:“有娘生沒娘教的東西,你真光棍!”

明月扭頭:“嬸子幹嘛罵毛慧?”

她拽着棠棠,走得飛快,把毛慧媽的聲音甩在了後頭。等楊金鳳回來,明月才有些後悔,都是一個村的,低頭不見擡頭見,回頭叫奶奶難做人。

楊金鳳沒說明月什麽,她這輩子最了解豆子,只有豆子穩當,什麽丈夫兒子閨女都不如豆子。豆子不會辜負她的付出,不抱怨,不索取,都變成豆腐賣出去換作了錢。

她的希望只有明月。“你好好念書,到城裏去,離莊遠遠的就好了。”

楊金鳳其實也不曉得在城裏過日子啥樣,只信肯定比這好,念書那就是好路子。

明月問:“要是我往後真到城裏念書,你跟棠棠怎麽辦?”

楊金鳳說:“你小孩就是管念書的,我跟棠棠該咋就咋。”

她繼續說:“開學念初二了,關鍵得很,我聽人說初二功課多,可得用心。”

“知道。”

明月應了聲,拿來棍子,穿過桶把,跟楊金鳳把豬食擡到後院,豬一聽人來,哼哼着,打泥窩裏淌過來,埋頭拱食。明月看着豬,它渾身又髒又臭,一輩子就在這泥窩裏打滾吃食睡覺,這泥窩不大,橫豎不過幾平米,它能出來的時候就是給叫人賣,叫人吃的日子了。

真可悲,它一輩子只能呆豬圈,明月渾身一個激靈,她頭一回覺得:子虛莊的好些人也像在豬圈,勞作、吃食、睡覺……只有打工跟念大學的人,才會離開子虛莊。

秋季開學,明月進了重點班,比以往忙,學習氛圍卻好了許多。明月天天慌,日子在後頭攆她似的,她換了同桌,張蕾坐她前頭。也換了班主任,姓代,特別瘦,兩只眼睛很大都凹下去,其實他年輕着呢,只有二十來歲。

剛開學沒多久,縣裏有個語文比賽,班裏先選人。誰也沒去縣裏比賽過,這事兒聽說也不是年年有,沒什麽經驗,但鄉鎮學校得派學生來。語文高老師說估計會比較難,肯定不止考課本的東西。

只給一個名額,這事兒全班默認是張蕾,不過高老師還是出了張卷子。因為有些文學常識是課外的,難倒不少人,明月一個暑假看書太多,基本都寫出來了,以至于分數比張蕾還高了幾分,所有人都意外。

那這就麻煩了,高老師很為難。

張蕾管明月借來試卷,問說:“你怎麽知道這些的?”

明月曉得她不服氣:“我看書知道的。”

張蕾說:“你奶奶給買的書嗎?”

明月心裏是非常高興的,原來超過張蕾也不是那麽難的事,但她不能把高興表現太明顯。

“我鄰居念大學,她家裏有很多書借我看的。”

張蕾便把試卷還給她,那個神情,明月也說不上什麽感覺。

明月第一次考全班第一,只是單科,就足以叫人刮目相看了,有一舉成名的意思。她沒想過考第一,這事發生了,就發生了,有人過來跟她說:“李明月,張蕾都沒考過你,那競賽到底誰去?”

明月心裏只為第一高興,競賽的事,她很清楚,高老師肯定不能只看一次考試,她也不想張蕾傷心。

整個年級都知道明月語文考第一,範小雲見了她,擠眉弄眼的:“恭喜呀,大學生!”

明月挺高興見到範曉雲,她以為她不念了。

“不是打工嗎?”

“過了年走,在家一個人無聊,還不如到學校玩兒。”

奇了,範小雲也會無聊?她不愛學習,就愛吃喝玩樂,看着天天都高興死了,明月心裏直犯嘀咕。

範曉雲穿低腰牛仔褲,綁大寬腰帶,鑲着鑽,靈靈地亂閃,見她露着個肚臍眼,明月說:“你這樣不怕受涼嗎?”

範小雲直笑:“你真土,城裏都流行這種。”她一笑,身上的挂飾叮叮當當作響,明月覺得她像一串風鈴。

“真的嗎?”

“我這褲子就是城裏買的,可流行了呢,我還買了條老板處理的超短裙,等明年再穿。”

她跟明月說着話,有男生經過,她就跟男生嘻嘻哈哈起來。明月悄摸瞅着她,覺得人變了,她以前最愛罵男生,又兇,又猛,直來直去。現在呢,她那個眼神,動作,說話的語調全都變了,舉手投足,都有些做作,又很嬌,很嗲,要嬌到人臉上去似的。

明月覺得跟範小雲越來越不是一個世界的了,好像,她已經跑到世界另一邊去了。但她還是很熱情,硬是給明月兩個新日記本,印着韓國明星。

“你怎麽不要了?”

“不喜歡他們了,我現在喜歡《鬥魚》裏頭的于皓。”

明月看電視很少,誰也不認識,她随口說:“沒看過呢。”

範小雲說:“《鬥魚》超級好看,我看的碟,你要不要看?于皓宇宙第一帥,我沒見過比他更帥的,真的。”

明月很自然地想起了李秋嶼,他的樣子,聲音,在她腦子裏還很清楚。她有時候會想起他,有時候又想不起。

“我們的愛,過了就不再回來!”範小雲突然唱起來,吓人一跳,她陶醉在“愛”當中了,感覺明天就能去結婚。

幾個男生喊範小雲,她不唱了,跑向男生。他們的中學牆頭很高,上頭紮滿啤酒瓶碎玻璃,除非上下學,大門都是鎖着的。但有一面牆跟外頭一個小賣部通着,學生會趁買東西的時候,打那偷跑,無非就是在鎮上亂溜達,打打臺球,看看碟子。範小雲走路也婀娜了起來,屁股往左一下,再往右一下,循環往複。她順手就把小花壇裏的蜀葵掐了一朵,別胸口上。明月目送她遠走,那身影高了,更豐滿了,範小雲又往另一個世界去了。

明月覺得範小雲還挺漂亮的,她剛留意到紅豔豔的指甲了,真好看。範小雲的流海是斜的,蓋住眉毛,有雲遮月之效,也很美麗。

她倆人在這說了一會兒話,叫代老師看見了,于是喊來明月。

代老師不是很嚴厲,問問她跟範小雲是不是常一起玩兒。

“高老師說你語文考了第一,我們都看了你的卷子,你很有潛力,有些孩子就是初二突然發力後來居上的,大家都覺得你是個好苗子。”

明月道:“範小雲就是跟我随便說幾句話,過了年就去打工。”

代老師點點頭,倒沒說範小雲什麽。

縣城裏的競賽,高老師最終選的還是張蕾,他也找明月談話。

“我跟上頭争取過了,看能不能給兩個名額,說不行,主要是考慮張蕾從初一到現在都比較穩,李明月,老師覺得你不比張蕾差,這一回呢,實在是名額有限所以沒法選你。”

高老師很懇切,明月喜歡這種叫人看重肯定的話,高老師多好啊,還替自己争取名額,她想去,以後肯定有機會。

明月把這張考第一的卷子又拿出來看看,看完了,小心疊放進書包。她看向窗外,因為是秋天,學校的草木也凋零出寂寞荒涼的味道來了,她在範小雲給的本子上寫下:秋風蕭瑟天氣涼,草木搖落露為霜。

想到了,就寫下來,啥時記住的倒給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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