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那你想我怎麽辦?”……

第41章 第 41 章 “那你想我怎麽辦?”……

望月秋彥從降谷零口中得知了來龍去脈。

諸伏景光是和他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 七年前從警校畢業後,陰差陽錯被警視廳和警察廳一同選入組織,執行卧底任務。在那之後, 又過了幾年,諸伏景光的身份暴露,被組織追殺的過程中中槍, 屍體墜入大海。

“那上次松田警官說的那個伊達班長也是和你們一起的?”望月秋彥梳理了下知識點, 提出疑問, “也就是說,諸伏君之前提到過的,天臺上的金色影子,很可能就是降谷長官?”

降谷零“嗯”了聲, 沒告訴他們那時天臺上還有其他人的事。他這幾年一直想着為景光報仇, 因此一直在追蹤同樣叛逃的萊伊的蹤跡。

什麽飙車, 在游樂場的架子上打架——總之絕對不可能放過他。

“難怪我都查不到諸伏君的信息。”望月秋彥恍然大悟,“不過差不多也猜到了, 早知道就直接問你。”

降谷零沒對此發表看法。

他看看自己這棘手的部下, 又看看自己死而複生的幼馴染。

……別看了hiro!

降谷零面無表情,無聲地吶喊。

你剛剛故意牽人家手就算了,說話的時候也要一直看着他嗎!

降谷零心情複雜, 他一方面覺得景光對他這部下産生類似“吊橋效應”的感情是理所當然的, 畢竟這麽長的時間裏,諸伏景光空白的世界裏大概只有望月一個人, 望月又來者不拒, 很容易給人造成一種“他真的在乎我”的錯覺。

但……

前方是地獄啊hiro!

降谷零在內心搖晃好友的肩膀。

望月他今天能和你告白,明天就能和別人私奔,喜歡他的話未來就會變成地獄啊!

要不然把望月的護照沒收了吧。

降谷零深思熟慮, 覺得這個方案可行點。

但望月要是偷渡了怎麽辦?這小子已經熟練地掌握黑手黨那套私自出境的辦法了,上次打電話問他要不要吃特産的時候,降谷零才知道他已經騎着快樂的小馬駒,去西伯利亞晃了兩天。

不對。zero,現在是想這個的時候嗎?

降谷零反應過來,深吸一口氣,深刻反省自己跑偏的思維。

“總之,我還是希望你能加入證人保護計劃。”

降谷零鎮定下來,嚴肅地對面前的諸伏景光說道。

“雖說組織已經将你判定為死亡,但他們現在也在調查望月,說不定哪天就發現了你的行蹤。到那時候,琴酒絕對不可能放過任何一個有關的人。”

“話是這樣說的……”

松田陣平漫不經心地從煙盒裏敲出根煙。

“但供出諸伏信息的人也沒有查到吧?你是打算先不往上報,讓他住公安的安全屋?”

“我沒登記到公安的資料庫裏。”降谷零當然想到了這點,繼續堅持,“知道地址的只有我和風見,怎麽說都比這裏安全點。”

不可以拖累別人。

為了防止給望月帶來危險,諸伏景光也想過要搬出去住。

他垂眼,看向身旁吃水果的青年。

現在已經過了望月平常休息的點,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聽着他們講話,濃郁的睫毛輕顫,有些睡眼朦胧,不知道聽進去了多少。

“……怎麽又都盯着我?”望月秋彥的葡萄吃到一半,莫名其妙地看了看面前的三人組,“我又沒有意見,松田警官是不是背地裏說我壞話了?我是那種拆散降谷長官和他好朋友的人嗎?”

松田陣平挑眉:“我什麽時候說你壞話了?”

望月秋彥板着張臉,指責:“你上次讓我離你班長遠點,還說人家和他未婚妻感情很好之類的。”

“哦。”松田陣平撐着臉,“話說回來,萩以前還懷疑伊達班長暗戀他來着。”

“噗——”降谷零被剛喝下去的咖啡嗆住,他很少有這樣失态的時候,咳嗽了兩聲,瞪向旁邊的松田陣平,“你和他說這個幹嘛?”

松田陣平扯開唇角,覺得好笑:“在你部下面前展現下你的魅力,不好嗎?”

降谷零微笑,懷疑他不懷好意:“那我下次教訓他的時候,他用這個和我吵架怎麽辦。”

松田陣平低笑,聽了也不道歉:“有人和你吵架,你就珍惜吧。”

降谷零:“……”

“你想起什麽了?”見諸伏景光看着降谷零和松田陣平保持沉默,望月秋彥偏過去,小聲詢問。

諸伏景光确實對這樣的場景有點印象。他後知後覺地看向和松田陣平吵架的幼馴染,這才有了點和摯友重逢的實感。

——“我想問一下,班長你該不會是喜歡降谷吧?”

那個時候……zero好像也是像這樣咳嗽了很久。

諸伏景光停頓片刻,下定決心。

他側過臉,垂下的目光落進那金色的眼底。

“我有些地方想去一下。”

望月秋彥被他看得一愣:“嗯?好。”

“可能需要幾天的時間。”

“……咦,和我說嗎?”

“不是不回來了。”諸伏景光一連說了三句,又強調了一遍這點,“你要是想和我說話,随時可以給我打電話。”

望月秋彥張了張嘴,恍惚中意識到這似乎是個刷分的好機會。

“我……”

“波本,兩小時過去了,你怎麽什麽動靜都沒有?”

松田陣平一手擋住降谷零,一手拿着他的手機,念出屏幕上的文字。

“連條子都比不過,要不是我不喜歡男人,我就幫你舍身取義了。你行不行啊,不行讓貝爾摩德去。”

暧昧的氣息散盡,現在三個人的目光又落回了降谷零身上。

“……”

諸伏景光皺了下眉:“我們認識的時候你就是這樣?”

降谷零:……

“我突然有點好奇。”望月秋彥說,“諸伏君以前在組織也是這個人設?”

諸伏景光:……

望月秋彥:“想象不出來诶,琴酒君和降谷長官倒是看起來就很經驗豐富,難道諸伏君也是這個人設?”

諸伏景光:……

諸伏景光瞳孔地震,看向降谷零:“他說的是真的?”

[降谷零印象值-1]

聽着耳邊松田陣平的憋笑,降谷零的理智已經崩壞的邊緣。

他勾着唇角,話卻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望月,你現在有了後臺就開始陰陽我了是嗎?”

“……”

“誰經驗豐富了。”降谷零笑容燦爛道,“我經驗豐富的話,你要不要來試試啊?”

“……”

-

降谷零他們三個走後,望月秋彥看着玄關處的拖鞋,思考了一會,還是決定先收進櫃子裏。他的工作很多,之前答應了每天要回去陪太宰,看了眼時間後,慢悠悠地蕩去車庫開了車。

“您那邊結束了?”開車的途中,戶田律師打電話問他,“不,倒也不是什麽要緊的事,就是中原大人沒接電話,我有個文件還需要他簽一下。”

望月秋彥:“不在辦公室嗎?”

戶田律師:“辦公室和附近的酒吧都找過了,芥川君說宿舍也沒看到,不過本來也是休息時間,說不定是在哪裏睡着了。”

望月秋彥想了想,把方向盤一打。

“知道了。我順路把他帶回來。”

戶田律師有些驚訝,正想問您怎麽會知道他在哪裏,就被望月秋彥挂了電話。

魏爾倫來日本以前,旗會有着自己的秘密基地。他們稱那裏為“舊世界”,是用磚堆砌而成的臺球酒吧,大家下班以後沒事就會去那裏邊喝酒邊打臺球,望月秋彥觀摩過幾次,久而久之也跟着學會了。

傻瓜鳥他們就是死在這裏。

吧臺、酒杯、桌椅——所有的一切都被重力毀壞殆盡,因為本來就不是對外盈利的機構,所以財務部對此也沒有什麽特殊處理。

望月秋彥踩下剎車,他拿上放在副駕的外套,看着藍色招牌下昏暗的光,無意識地嘆了口氣。

“果然。”望月秋彥推開門說,“你用自己的工資修複了嗎?”

坐在吧臺角落的是中原中也。說是酒吧,裏面其實也沒有酒保和其他客人存在。吧臺裏放着的大概是中原中也自己的藏酒,望月秋彥看着他轉過頭來,打量了自己一會兒,然後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傻瓜鳥?”中原中也問他,“你怎麽來得這麽晚?”

望月秋彥看了看自己的裝扮,不知道除了衣服的顏色還有哪裏和傻瓜鳥像的。傻瓜鳥是個丢在人群中一眼就能找到的人,金色的頭發很耀眼,只要順着笑聲轉過頭去,就能看到他在槍林彈雨中揮着砍刀。

“我不是傻瓜鳥。”望月秋彥走過去,并未立即坐下,“你喝了多少?我是望月,來接你回去本部的。”

中原中也眯起眼,冰涼的視線落在望月秋彥的身上,半晌“哈”地發出聲氣音。

“怎麽可能啊。”中原中也冷哼,不太在意地扭過頭,繼續浪費他的高級紅酒,“那家夥現在還在東京,怎麽會出現在這裏。白癡麽你?”

望月秋彥輕笑,插在口袋裏的手抽出來。他從吧臺後面拿出個杯子,也給自己倒了杯酒。

“哦~”望月秋彥揶揄,“說得很你嫉妒了似的。”

中原中也一梗。

他的眼睫低下來,握着酒杯的手收緊,沉默良久,憋出一句:“抱歉。”

“……”抱歉?

“你跟我道歉?”望月秋彥看了看四周,奇怪地看他。

“我答應你保守秘密的,但望月自己知道了。”

望月秋彥一愣,反應過來中原中也指的是傻瓜鳥喜歡自己的事。

他的唇角拉直,拍了拍中原中也的肩膀:“不怪你。”

“你別安慰我了。”

中原中也煩躁地嘁了聲,他弧線鋒銳的輪廓被光線模糊,嗓音裏帶了些不甘。

“你準備了那麽久的告白,要是魏爾倫沒來找我,現在應該已經和望月說出口了。”

望月秋彥語塞,倒是第一次聽說這個。

“告白?”望月秋彥問,“我對望月準備了告白嗎?”

中原中也“啊”了一聲,沒想到“傻瓜鳥”的語氣這麽驚訝。

他的視線模糊一片,擡起頭時也只能隐約看見面前青年的身影。

“不是你抓着公關官他們策劃的活動嗎?”中原中也說,“還問我什麽顏色的寶石才更适合他一點。喂,你這家夥,不會自己都忘了吧?”

“……”都說了他不是傻瓜鳥啊!

沉默許久,望月秋彥撇了撇唇角。

他看着中原中也被酒液浸濕的手套,語氣平淡地回了句“那也不是你的錯”。

“你硬要說的話,那是魏爾倫的錯,是時間的錯,是命運的錯。你是我重要的朋友,我不可能因為這個怪你。”

中原中也一動不動,就以這樣側過身子的姿勢,看了他好一會。

少頃,中原中也捏碎了酒杯。他收回看他的視線,手掌抵住額頭,自嘲般地發出笑聲。

“哈……哈哈哈……傻瓜鳥,你還真是傻瓜。”

“就算我喜歡他也沒關系?不是連陌生人靠近他都能氣好幾天嗎?你什麽時候這麽大度了?”

差一點。

但凡傻瓜鳥還活着,中原中也都不會糾結到今天。

但傻瓜鳥死在了将要向望月秋彥告白的那天,死在了為他慶祝加入港口黑手黨一周年的那天,死在了解開中原中也有關身世的心結,認為已經終于成了真正意義上的人類的那天。

這是對朋友的背叛。

在明白自己的心意後,中原中也有時甚至不敢去看望月秋彥的眼睛。他甚至覺得,望月要是和其他人在一起也挺好的——這樣他們還能光明正大地見面,中原中也也不必唾棄自己的龌龊心思。

“這不是喜歡。”

可身旁的“傻瓜鳥”沉吟片刻,這樣低着眼睛告訴他。

青年摘掉了中原中也手上的手套,用紙巾一點一點擦拭着他的手指。

“你把信賴和喜歡弄錯了,可能是你接觸的人太少,等你再長大點就會明白。”

“你當我是白癡?”中原中也語氣不爽。

他擡起頭來,猛地反握住對方的手腕,将他扯近自己的面前。

“你怎麽和望月那家夥一樣,都覺得我還是小孩?”

要說信賴的話,那他也信賴首領。

他對首領就沒什麽心思。黑手黨總有種壓抑着的破壞欲和占有欲,早在新瀉酒店的時候,望月秋彥在浴室裏洗澡,中原中也就一刻也待不下去。

他又不會想親首領,也不會想上首領,更不會生出望月秋彥要是喜歡,索性收養秋山和子也無所謂的心思。

中原中也喝醉時沒輕沒重的,望月秋彥不知道他在想什麽,看了眼自己泛出青色的手腕,忽然明白了上次太宰說要給他個教訓的原因。

“那你想我怎麽辦呢?”望月秋彥掀起眼皮,語氣無奈地打斷中原中也的思路,“你可別在這裏異能暴走啊,中也,你的污濁很麻煩的,我還想多活幾天。”

“哼。”中原中也不屑,“你怎麽一點骨氣也沒有了,這時候不是應該罵回來才對?”

……因為我根本就不是傻瓜鳥。

望月秋彥頭疼,把吧臺上的酒瓶拿遠了點:“其實望月也沒什麽好的,你要是這麽煩惱,就換個人喜歡吧。”

“哈?”中原中也攥着他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用看瘋子的眼神看他,“望月那家夥除了嘴欠一點,花心一點,還有哪裏不好了?”

望月秋彥氣得微笑:“你這不是很清楚缺點嘛。”

“雖然不常打架,但一打起來就很帥氣,腦袋轉得很快,但沒太宰那麽讨厭,很輕易地就原諒了別人的過錯,常常為了部下打抱不平……”

中原中也一連說了好多,說着說着又自顧自地笑起來。

“那家夥,嘴上說着黑手黨要冷酷無情之類的,實際上把別人的習慣記得清清楚楚。哪有首領輔佐還會纡尊降貴地去和後勤打招呼的,還要操心Q他們的學習。”

望月秋彥撐着臉頰,還真被他說得有些心動。

“你這麽喜歡他?”望月秋彥問,“那有一天,你發現他背叛了港口黑手黨怎麽辦?”

中原中也的眉心蹙起,從表情看,似乎很不理解他問這個問題的原因。

“誰又誘惑他了嗎。”中原中也面無表情地問,“芥川沒把他們殺了?”

望月秋彥大為震撼:“你們到底是怎麽教芥川的?”

“他不會背叛港口黑手黨。”中原中也篤定,他钴藍色的眼眸裏有殺意在暗暗流動,又斬釘截鐵地重複了一遍,“處理叛徒有專門的流程,這還是他教我的,望月沒有背叛港口黑手黨的理由。你瘋了?”

踢其後腦,毀其下颚,再往胸口開三槍。

望月秋彥的确很難想象自己落到這個下場。

“好吧好吧。”他說完,收斂了動搖的心思,“能走嗎?還是要我背你?”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一臉吃了蒼蠅的表情:“你是不是神智不清啊,傻瓜鳥,說的話怎麽和望月一樣?”

望月秋彥起身,他擡手,撩開中原中也額前的碎發,俯下身,湊近他的面前。

“中也。你看好了。”望月秋彥說,“我不是傻瓜鳥。”

“我是望月秋彥,我來接你回港口黑手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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