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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望白耳不聾眼不瞎,關你屁事這四個字當然不是第一次認識。
但好不誇張地說,從來沒有人敢當着他的面罵這四個字,特別是從江成川嘴裏蹦出來,讓他感覺格外紮人。
“呵呵,你以為我會關心你的就業問題?我只是頭一次見到你這種智商堪憂的家夥,先是趨炎附勢沒皮沒臉地貼過來,好不容易費盡心機地達到目的了,又假清高地玩無辜,”李望白上前兩步,微垂着頭看他,玩味地笑了笑,“你說你是不是蠢?”
被他直戳命門江成川心頭鈍痛,他知道自己曾經做人做事有問題,在別人眼裏形象不好,但被李望白這麽不客氣地指出來,還是教他十分難堪。
江成川坦然地笑了笑,“說的對,說的好,我就是蠢,不僅蠢還眼瞎,不僅眼瞎還勇氣可嘉,不然又怎麽會傻逼一樣去奉承你這個惡心的死給!”
“……你說誰惡心?”李望白臉上的假笑瞬間一滞,臉色難看得像要将他生吞活剝似的。
江成川話一說完就心生後悔,他知道李望白最排斥被人提及性向的事,他剛才也不是故意要拿這個來刺激他,只是腦袋一昏就脫口而出。
“……說我自己。”
說完離他遠了兩步,指着旁邊的行李箱道,“這些東西雖然我曾經碰過,但一次也沒真正用過,都是貴重東西,你也別嫌棄,還是拿回去吧,就算拿去賣二手也比給我好。”
“說得好像我會吝啬這點東西一樣,”李望白冷着臉,“送給你了就是你的,不要就扔垃圾桶,還來還去,你不嫌麻煩我還嫌累。”
“既然已經分了,那還是分得再清楚點好,你我雖然是從利益關系開始接觸,但好歹談過感情,聚散離合實屬正常,這些東西我配不上,就不必再擔個金錢交易的醜名了。”江成川一字一句說得很從容,從來一次,他真的不想再活得那麽鑽營不堪了,讨好奉承什麽的,還是算了吧,一個把自己姿态擺得太低的人,又怎麽能讓人敢看?哪怕不被人喜歡,起碼不要再惹人反感。
“……”李望白沒料到他會說出這樣一番頗有骨氣的話,看他的目光不由得探究起來,似乎在分辨他話意的真假。
“怎麽?只許你高高在上,不許我有點自尊?”江成川看他一副懷疑的态度,心裏有些惱火。
“……你的自尊來得真突然,”李望白意味深長地說。
“來得突然沒關系,不會太晚就行,”江成川扶了扶肩膀上滑下來的背包,如釋重負地潇灑轉身,“以後咱們橋歸橋,路歸路,不用再聯系了,”
李望白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的背影看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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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成川之前一直打算去醫院檢查一下身體,但從卿江園回來後就開始沒空,因為他找到兼職了。
說起來也是湊巧,那天他從卿江園回來的半道上,在育林路邊買煎餅,意外看到一家賣護膚品的小店外面貼了張招聘廣告,而且只招鐘點工。
江成川眼睛一亮,當即進店去詢問,這家店還真是一反常态地只招鐘點工,更奇怪的是工作時間既不是早上也不是晚上,而是正午跟傍晚,恰逢吃飯時段。
店主也意外地年輕,看上去也就比江成川大個兩三歲,個頭嬌小說話和氣,一看是這麽個膚白腿長的大帥哥進店,還以為是買東西的,聽說是來應聘,她當即喜出望外。
江成川跟她确認了上班時間跟工資待遇後,覺得還挺湊巧的,就欣然答應了。
工資倒是不多,但比起工作量來,已經很不錯了,而且江成川看得出來,這女生确實急需人手,都□□點了才端着盒飯在吃。
跟店主倪珊說定時間,江成川嚼着煎餅心情愉快地回了學校,或許正是應了福兮禍所伏這句話,沒等他多痛快一會兒,煩心事就來了。
一看到江友良的來電,江成川頓時臉色冷硬,也沒去接,任由它響。但越是沒人接,江友良越來脾氣了似的不折不撓地打。
江成川站在宿舍外的樹下,彷徨再三還是接了。
剛一接通,那邊劈頭蓋臉就是一陣呵斥,江成川不吭聲,面無表情聽着。
足足過了好幾分鐘,教訓夠了的江友良這才氣急敗壞地提醒他,“趕緊把房富華的錢還了!別讓老子天天給你收拾爛攤子!”
撇開江成川欠的賬不提,那房富華跟江友良也是有舊怨的,起因就是江成川親媽,房富華親妹房愛玲。
江友良年輕時候家裏條件比一般人家都好,他又是獨子,雖然是個農業戶口,卻肩不挑手不提,加上人長得也有幾分英氣,所以養成了個愛沾花惹草的德性。
而房家則恰恰相反,兩兄妹從小沒爹沒媽,全靠親戚接濟着長大,房富華是個混混脾氣,房愛玲更是愛吃愛玩作風開放。
誰也不知道江友良跟房愛玲是怎麽勾搭上的,等到醜事街聞巷臭的時候,房愛玲已經懷孕七八個月了。
江友良早就結婚了的,明媒正娶的媳婦是同村的黃珍,孩子都兩三歲了。
黃珍娘家又窮又慫,根本沒膽拿江友良怎麽着,對上強橫的房富華更不敢出聲。
後來雖然江友良跟房愛玲斷了,女方腹中的孩子卻留了下來,倒不是江友良或者房愛玲多期盼這個孩子,出聲留人的是江友良他媽,江老太信佛,向來看不得堕胎這種作孽的事,更何況還是江家的血脈,怎麽着也得留着。
江成川生下來倒是跟着房愛玲生活了一兩年的,房愛玲對他沒什麽責任感,後來經人牽線介紹了個外省對象後,果斷扔下江成川走了。
人走了,仇還在,特別是江成川這個活證據還留着,江友良在家看到江成川有多嫌棄,遇到房富華就有多憋屈。
好不容易熬過了十幾年,陳年舊怨都差不多沉澱了,江成川卻借債借到了房富華頭上,導致房混混三天兩頭借機來家裏混吃混喝,胡說八道,江友良這叫一個火大。
江成川無聲地冷笑一下,不冷不熱地說,“我現在吃飯都吃不起了,哪來的錢還他,不然你先借我點,以後我再還你。”
“老子哪來的錢借給你?”江友良還是這句話,輕輕松松拒絕,“只聽過父債子還,你也好意思開這個口?自己拉屎自己擦屁股!”
“說的對,”江成川一點情緒起伏都不想有,“下次他再找你,你就讓他找我,不然趕出去也行。”
江友良哪裏敢惹房富華,聽江成川這麽說,只能忿忿地又數落了他一頓,順便誇誇他的大兒子江岩,工作掙得多啦,每個月孝敬父母多少錢啦,如此之類,贅言不休。
挂了電話一看,通話時間幾乎半小時,江成川話沒說幾句,一直在挨批。
心塞程度真是讓他幾乎要懷疑自己會不會因此憋出病來。
第二天早上上完課,十點多提前吃了午飯,江成川也沒坐車,獨自慢悠悠走着就去兼職了,前來逮人的姜淮撲了個空,打電話一聽他去賣女生用的護膚品,眼珠子都差點掉下來。
到了倪珊店裏,滿地都是貨,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見他進來,倪珊高高興興地沖他打招呼,“小川來啦,這麽早。”
小川?頭一次有人這麽叫自己,雖然有點別扭,但江成川還是頓時心裏一軟,“沒關系,早點來早點熟悉熟悉。”
“不用緊張,我這裏的活兒都很簡單,基本不用怎麽學就能上手,”倪珊一邊跟他說話,一邊拿着手機飛快打字,加上地上這些貨品,确實是很忙亂。
等她暫時放下手機時,江成川已經在店裏自己摸索了一圈了,“珊姐,這些貨要整理出來擺上架嗎?”
他指着地上剛開箱的護膚品問。
倪珊确實是比他年長幾歲不假,但畢竟也還很年輕,男朋友都沒交過的女孩子,冷不丁聽這麽一個顏值爆表的大帥哥叫自己姐,臉都紅了,“你還是叫我珊珊好了,叫姐感覺跟隔代人似的!”
“好,珊珊,”江成川從善如流地改口,開始跟着她學認貨。
經過倪珊的介紹,江成川很快就了解了她經營的這些個護膚品,什麽草本植萃溫和護理,都是出自同一個牌子,叫妃諾,很陌生,但銷量很好。
“這些貨不用上架,都是晚點要寄出去的。我這個店其實線下客戶不多,主要銷售渠道還是在線上。”倪珊緩緩向他解釋,說起工作內容,她語氣鄭重了許多,臉上的紅暈也慢慢退去。
“原來是這樣啊,其實你招的是配貨和打包的人手,銷售還是你自己在經手,”江成川明白了,她做的是電商。
“是的,”倪珊笑了笑,“我這個店主要是靠V商銷售,我現在是二級經理,供貨給下面的各級代理,每天都要出貨三百套以上,而且我相信銷量還會繼續增長,畢竟這個品牌才剛打開市場,潛力又很好。”
“那為什麽不招個全職?”江成川有點不明白。
“其實目前來說,我一個人也是忙得過來的,招人主要還是因為每天飯點要回去照看家裏的病人,趕來趕去實在很急,所以就想招個人,但全職的話又有點浪費,加上店面小轉不開,就幹脆只招兼職的。”倪珊對他很有好感,說話也藏掖,直接了當說出來。
江成川點點頭,笑道,“可以理解,創業初期,能省則省,不過也得感謝你沒有只招全職,不然我可就失去工作機會了。”
“你說笑了,你外形條件這麽好,當明星都綽綽有餘,哪裏會缺我這點工作,無非就是來體驗生活而已,”倪珊笑道。
江成川心想那你可看走眼了,我還真就是奔着工資來的。
因為是頭一天上手,倪珊這天中午并沒有把工作都交給江成川一個人幹,而是帶着他一同配貨打包熟悉流程。
忙到一兩點,上午堆積的單子才算剛剛配完,倪珊驚覺超過他的上班時間了,連連抱歉,又點了奶茶補償。
江成川捧着一杯冰透心的奶茶從妃諾走出來,一口都沒敢喝,就怕肚子又出現反應。
說起來,雖然不确定到底有沒有懷孕,但他是不是應該注意注意身體,方便面可樂什麽的,不能再吃了。
得些好的。唉,又要花錢。
一連在妃諾上了十來天,原本還以為這工作輕松的江成川終于有點累到了,倒不是說活多重,而是需要不斷配貨,蹲下站起的頻率實在高,讓他不得不擔憂身體狀況。
之前打算的去檢查身體也沒檢查成,大城市的醫院都擠,想看病都得預約,他去了兩趟都沒約到靠前的號碼,為了不影響倪珊這邊,他只好把號碼作廢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才十來天的功夫,倪珊這小店裏的出貨量大了不少,特別是傍晚那一頭,忙得閑話都沒空說。
保險起見,江成川覺得還是先把自己的身體情況确定一下,于是給倪珊請了個假,起了個大早去醫院排隊挂號。
和諧醫院。江成川曾經很熟。
這次他當然沒有再傻乎乎地跑去看什麽腸胃,而是直截了當地挂了個産科。
診室外面值班的護士看了看過來的挂號單,又看了看站在面前的大男人,詫異地問,“你挂錯了吧?這是産科,不是男科!”
江成川早就想好解釋的理由了,義正言辭的說,“我知道這是産科,我是替我老婆來問的,她妊娠反應嚴重,沒法過來。”
護士大姐表情更犀利了,“孕婦本人不來,你替她問有什麽用,需要抽血做b超也讓你代替?真是瞎胡鬧。”
江成川心說,可不就是我親自上。
吐槽歸吐槽,笑臉還是得好好擺,“大姐,這你就誤會了,那些檢查我們都做過了,我老婆就是有些孕期問題不清楚,讓我來問問而已,你就高擡貴手,讓我進去吧,一會兒後面的都急了!”
“你這小夥子,産科怎麽能讓男人進來。”
“我也是交了挂號費的,為什麽不能進,而且裏面也沒有別的孕婦,一個診室一個患者,能有什麽影響?”一群孕婦看西洋景似的圍觀着,江成川臉都紅成關公了還得硬着頭皮犟嘴。
不過他今天遇到的這位護士大姐着實有原則,死活不讓他進。要不是診室裏的醫生幹等不見人進來,親自出來叫號,江成川恐怕得被護士大姐當成找茬的流氓,叫保衛科的拖走。
診室裏,一位短發圓臉的中年女醫生坐在桌子後面,略感好笑地問這個非要替老婆進來看病的小夥子,“孕期保養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現在網絡這麽發達,有什麽疑問,上網也能咨詢到,怎麽還非要挂號來問。好了,你要問什麽,問吧?”
進了診室,江成川一改方才在外面的死纏爛打樣,老老實實地坐在椅子上,斟酌了許久才鄭重其事地開口,“其實,我不是替我老婆來看的。”
女醫生眉梢一挑,“那你是替什麽人來看?”
江成川看她表情有點不對,猜測她恐怕是誤會了,把自己當成了亂搞關系的渣男,連忙解釋,“程醫生你別誤會,我還沒結婚,也沒有女朋友。”
“小夥子,你不是來惡作劇的吧?”程醫生語氣有點不快樂了。
“……倒是交過男朋友。”江成川尴尬地說着,臉像着火了似的通紅。
“所以呢?”程醫生依舊搞不懂他的來意。
“……我懷疑自己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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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