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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昏暗破敗的樓道上只有一盞微弱的暖光，陳也趴在陽臺上抽煙看着樓下新來的住戶忙裏忙外，搬家公司的人來來回回路過他身後擡着一堆家用走到對門。

不同的是，新鄰居家的屋子雖然外表看着和其他住戶無兩樣，但裏面卻裝修得奢華大氣。

陳也不懂他們這些有錢人。

好好的高樓不住非要來這破地方。

真是有錢沒處兒燒的。

他一根煙抽完，剛把煙頭丢地上踩滅，擡頭就看見從拐角巷口溜進來的陳正林，這人一副鬼鬼祟祟，舒頭探腦的模樣，看着就像沒憋什麽好屁。

陳也眸子微眯，默不作聲地看着陳正林悄無聲息地靠近搬家公司車子的後備廂。

這會人都在忙，壓根沒誰注意到他，不知道他從車上偷摸順走個什麽東西，然後揣進兜裏假裝正經地上了樓。

陳也恹恹地打了個哈欠，從兜裏掏出煙伸手擋風點燃，他掐好點提前倚在樓梯口處等着。

沒一會兒就看見黑暗中出現個人影。

吭哧吭哧上樓的陳正林看見陳也先是吓一跳，反應過來後，跟着劈頭蓋臉地罵一頓：“你他媽的神經病啊，站在這吓死老子了，閑得沒事當你媽的門神，傻逼。”

“還回去。”陳也居高臨下的冷冷看他。

陳正林下意識捂緊衣服，瞪着陳也：“死開，他媽的一天到晚管事管到老子頭上，你是老子還是我是老子？”

陳也無視他的辱罵，單手插兜站直身走了過來。

眼看少年越逼越近，陳正林臉色難看：“你……你……幹什麽”他慌亂地邊回頭看臺階邊注意陳也的動作，跌跌撞撞地退了兩步。

陳也眸光冷然，沒有溫度的聲音再次重複剛才那句話：“還回去。”

少了燈光的映照，少年在昏暗的樓梯道裏眼神越發陰冷。

陳正林被盯得脊背發涼，依舊梗着脖子沖他大罵：“我還什麽？你告訴我，我還什麽？一天到晚編排你爹，你腦子進水了吧？早知道你是這麽個畜生，我當初就不該生下你，兔崽子。”

陳也沒說話，靜靜看着他。

現在樓道裏人不算太多，但路過一兩個總會用異樣的目光看着這對父子。

老租客早就習以為常，倒是那些搬家公司的員工不明所以，盯着倆人看了會兒熱鬧。

越是這種有外人在，不清楚事情原委的情況下陳正林越是有底氣，他也不怕事鬧大，朝地上啐了口唾沫：“你現在是長大了，翅膀硬了，動不動給你爹教訓的一愣一愣的，你他媽別忘了你還在上學，別把老子惹火了，連學都不供你了，操。”

陳也像是聽到什麽好笑的事，嗤笑出聲。

自從初三以後，他所有上學的錢都是自己賺的，陳正林壓根沒給過一分，不僅如此還偷他錢。

現在居然敢大言不慚地說供他上學……

陳也沒耐心跟他多費口水，吐掉嘴裏的煙，脫下短襖挂在扶梯上：“最後一遍，還不還？”

“你想讓我還什麽？”陳正林怒瞪他。

“拿了什麽還什麽。”

“你！”陳正林急眼了，話還沒出口。

這時樓梯拐彎處走上來個白衣少年，昏黃的燈光下他擡眼看了過來。

陳也正好也對了上去，随意地打量了一眼，是新來鄰居家的兒子，對方穿着白色大衣，長得也白，很好看，像是那種幹淨又斯文的男孩子。

只是這狹窄逼仄的樓梯道跟他極不諧和，總覺得格格不入。

少年看了兩人一眼，而後垂眸離開。

陳正林想佯裝什麽都沒聽到，跟着少年一塊混上樓，路過陳也時，還不忘罵一句：“吃裏爬外的東西，你媽出事的時候你就該跟着，拖油瓶，你要把老子拖死才甘心，呸，下賤東西生的種也下賤。”

他扯着嗓子罵得不堪入耳，陳也臉色驀地陰沉，耳邊不斷回蕩那句：下賤東西生的種也下賤。

操他媽的！

陳也緊握雙拳，轉身上樓一把薅住陳正林的衣領把人往牆上狠狠一撞，冷冷道：“有種你再說一遍？你他媽算個什麽東西。”

不過一個流氓，還真當自己是爺了。

陳正林被撞得暈頭轉向，還沒來得及站穩，陳也緊跟着一腳把人踹翻：“我說什麽都沒用是吧，我上回說了再偷就他媽給你手剁了，不想要了？行！不想要我親自給你斷了。”說着他順手抄起陽臺上的花盆對準陳正林的手邊狠狠砸去。

支離破碎的聲音響徹居民樓，不知道吓哭了誰家的小孩，大人連忙抱着孩子匆匆回屋。

陳正林吓得瞪大眼睛，連叫都叫不出來，蒼白的唇控制不住地顫動，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嘶聲尖叫，喘着粗氣用盡力瘋狂逃竄地想跟陳也拉開距離：“陳也！陳舟野！我是你爹，你敢打斷我的手，你等着坐牢吧，沒老子養活，你他媽遲早餓死街頭。”

他這一嗓子喊得整棟樓的人都聽到了。

有的人緊鎖大門不敢出去，有的膽子大點直接站在樓梯間圍觀。

隔壁新鄰居是個四十多歲的溫柔女人，一聽見樓上的動靜後立馬就跑了上來慌張地抱着自己一動不動的兒子靠一邊站，害怕這對父子打起來傷及無辜。

陳也此刻怒火已經達到頂端，他不解氣地上前把人從地上撈起來再次往牆上撞，雙眸赤紅：“你再叫句陳舟野試試，打斷你的手又怎麽樣？大不了就去坐牢，我坐牢坐不了幾年，等我出來就弄死你，弄不死你也把你打殘，躺在床上我他媽養你一輩子，你放心吧！”

陳正林眼中滿是驚恐，被撞了一腦門的血，順着額頭爬滿臉，他聲音顫抖：“我是你爹，我是你爹，你這麽對我會遭天譴的。”

“天譴？”陳也譏諷一笑，揪着陳正林的衣領逼他和自己對視，獰聲道：“人生在世，活開心了遭點天譴是應該的。”

“陳也，你有病。”陳正林被陳也笑得一連打了好幾個寒顫，聲音戰戰栗栗抖出幾個字，他兩腿發軟，要不是被陳也揪着，這會估計早就癱在地上了。

“我沒說過我正常。”陳也忿忿一字一頓地說：“現在，我最後跟你說一遍，東西還回去！”

“還，還，我還。”

陳正林吓得發抖，被打得渾身是傷，牆上磕出了好幾處血漬，經不起陳也再來一下，他只能顫顫巍巍把懷裏的小包裹遞給陳也。

“再讓我抓到一次，我親自把你送進去。”陳也說完将人推倒在地，他拿着東西想走向那對母子，然而才剛挪步，就看見女人抱着兒子害怕地後退，兩人緊緊縮在樓道的角落裏。

少年面無表情，也不知道是被吓的還是情緒太過淡定。

陳也低頭看了看手裏的東西再沒上前，而是轉身把東西放在陽臺邊上，淡淡開口：“你家的。”随後就拿着衣服回屋了。

關上門，屋外時不時傳來陳正林潑皮的咒罵哀嚎，和少年媽媽慌亂安慰自己的兒子聲音......

陳也疲憊地回了房間，打開手機。

叮！微信鈴聲齊刷刷彈出一大串信息。

張K：舟兒，明天你來學校嗎？

張K：老林說過下周三有作文比賽，第一名獎金一千呢，你來不來啊？

張K：你都好幾天沒來學校了，老林氣的說要去找你，你明兒再不來，他就要沖你家家訪去了。

操！

陳也倒在床上閉眼冥想，過了一會才打開手機發了一條。

Chen：我明天過去。

剛回複沒多久，對面又炸了個信息過來。

張K：我跟你說，這回作文比賽你有對手了，老林說明兒我們班來了個成績爆好的轉學生，從大城市來的，來我們這小縣城，你敢信？

Chen：哦

有什麽不敢信的，就他們這小破樓都有人花大把錢裝修的跟個別墅一樣也要住進來，誰知道怎麽想的。

結果來第一天就遭人偷，說來說去還是他們運氣不好，陳正林一般很少回家，偏偏搬家就湊巧讓他遇到。

張K：你也忒淡定了吧，就不怕他也報名競賽跟你搶獎學金嗎？

Chen：無所謂。

張K：行，你牛，明天給你帶早餐，牛奶和面包？

Chen：嗯

陳也關上手機，洗了個澡把大門反鎖就上床睡覺了。

第二天醒來已經八點多了，早讀課都已經上完了。

來不及多想，陳也拿起桌上兩本書就出了門，等到學校時，課間操也結束了，他走到門衛室的窗邊敲了敲玻璃。

正在低頭寫東西的保安聞聲擡頭，看見是陳也，伸手開窗打趣他：“呦！你小子昨天打游戲到幾點啊？今天又遲到？”

陳也忽略他的玩笑，走到門口，懶懶地說：“哥，開下門。”

保安翻着抽屜：“都高二了，別老遲到，最近主任抓得嚴，注意昂。”他找到鑰匙後邊說邊走出來給陳也開門。

陳也進門拍了拍他的肩：“謝了。”

教室門口，老林已經提前兩分鐘上課了，陳也直接穿過正門從後門進教室，拉開椅子還沒坐下，臺上就響起林則宏生氣拍講臺的聲音：“陳也！你怎麽不等下課再來呢？誰教你從後門進？你怎麽不翻窗進呢？”

陳也緩緩放下書看過去，這才發現老林身邊還站着個人。

好巧不巧這人他還見過，是昨天隔壁剛搬來的新鄰居，少年今天穿着白色大衣配格子圍巾，整個人看上去有種文質彬彬的內斂。

陳也收回目光，身板直挺，沒什麽反應地說：“那我出去重新翻窗進來。”

話落，全班哄堂大笑。

“牛逼啊，舟兒”

“陳也，表演一個”

“看我們班校霸帥氣翻窗，喔喔喔哇哇哇，诶，張科，拿手機拍啊！”

“去你媽的，誰帶手機了，別瞎說，信不信我下課揍死你。”

“高二經典錄啊，你居然不帶，太可惜了。”

“滾滾滾，傻逼。”

見底下烏煙瘴氣一片，林則宏氣得眼鏡都歪了，拿着鐵尺狠狠敲講臺，怒道：“誰再給我吵一句出去罰站，你看你們一個個像什麽，都高二了，哪個班跟你們一樣吵？特別是你！宋遇，還學猴子叫，那麽喜歡叫下午體育課給我去操場跑十圈，邊跑邊叫，我跟你們體育老師說。”

底下又是一片哄笑。

被提名的宋遇立馬垮下臉：“別，別啊，老林，我錯了還不成啊……”

“再吵二十圈！”林則宏瞪着眼睛。

宋遇縮了縮脖子，不敢再說話，癟嘴坐回座位，直到班上恢複安靜，林則宏的臉色才稍稍好轉，他轉而看向陳也：“你三十圈。”

陳也淡淡應了一聲，沒有任何意見，拉開椅子坐下，把書塞回抽屜裏趴在桌上就睡。

林則宏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氣沒再說什麽，轉頭拍陸繁序的肩指着張科旁邊的空座位說：“陸同學，你就先坐張科旁邊吧，後續有問題再給你調。”

陸繁序沒動，看向後門最角落的位置，緩緩在手機上打字遞到林則宏面前：【老師，我喜歡陳同學旁邊的位置，我可以坐那嗎？】

“啊這……”

林則宏似乎是沒想到陸繁序會想坐那，又看了看隔壁趴着睡覺的陳也，有些猶豫：“那個位置會不會太偏了？而且離得也遠……”

更重要的是陳也脾氣不好，從來都是一個人獨坐。

陸繁序接着說：【老師，我個子比較高，坐在倒數第二排容易擋住最後一排的同學。】

林則宏眉頭緊蹙，看了一眼班上學生的位置，想了想，最後還是答應：“那…行吧，要是你覺得不合适了再換。”

【謝謝。】

陸繁序下臺走到最後一排落座。

他轉頭盯着陳也的後腦勺看了一陣，然後從書包裏掏出書。

老林任教的是英語，也是陳也最不喜歡的課，一聽到英語他就困得睜不開眼，加上昨晚做了一夜噩夢沒睡好，剛閉上眼就睡得雷打不動。

兩節英語課過去，他愣是眼皮子都沒擡一下，下課鈴聲剛響，張科就湊到他面前不停地拍打桌子。

陳也擰着眉掃開他的手不耐煩地說：“滾遠點。”

張科把陳也前桌的男生趕走，坐在椅背上：“舟兒，我給你帶了早餐，再不吃面包都要扁了。”

“等會吃。”陳也悶悶回了句，他困得睜不開眼，連說話都沒有力氣了。

張科又說：“下節課化學，你再睡禿頭又該讓你站一節課了，趕緊洗把臉起來。”他推搡了一下陳也：“聽見沒。”

陳也搖搖頭，趴在桌上伸出手。

張科拍掉他的手：“幹啥啊？”

“牛奶面包。”

“……”

張科回到桌位把東西遞到他桌上：“記得吃昂，我不跟你說了，還有幾分鐘時間，我要抽查我們組的化學作業去了。”

“嗯……”陳也抱着牛奶又躺了一會，然後起來揉了揉頭發。

他打個哈欠轉身想去廁所就看見旁邊端坐着個人。

“誰讓你坐這兒的？”

陸繁序停下筆看過來，不急不緩地拿出手機正想打字，就見陳也起身淡淡道：“我讓老林給你換個。”

“……”

陳也的速度很快，陸繁序根本來不及叫他人就已經離開了。

五樓教師辦公室就兩位老師，一個老林，一個是八班班主任，這會辦公室裏就老林一個人，陳也直接敲門進去，手裏還拿着面包。

聽到敲門聲，林則宏應聲：“進。”

還沒來得及擡頭，就聽見陳也含糊不清的聲音響起：“老林，把那新來的調走。”

新來的？

林則宏愣了兩秒，意識到陳也是在說陸繁序，他登時拉下臉訓斥：“什麽新來的，說的跟黑社會一樣，人家有名字，叫陸繁序。”

“哦，陸繁序。”陳也咬了口面包，漫不經心地說：“把他弄走，影響我上課。”

林則宏氣不打一處來，就沒見過這樣的學生，他壓着火說：“他能影響你上課？一個星期五天課，你有幾天來上課？他想影響都影響不到。”

陳也面不改色：“兩三天吧。”

林則宏瞪圓了眼：“你也知道？人家是學習頂尖，你呢？回回考試跟你說了好好答卷，你呢就是不聽，平時考試一塌糊塗，期末就考年級第一，人校長都說了，下次再這樣，就沒有你的獎學金了。”

陳也敷衍地對付兩句林則宏的唠叨，然後堅持自己的話題：“嗯，把他調走。”

“你”林則宏見他倔得跟驢，索性也不跟他多費口舌，打發他：“這事沒商量，人家自己要求的，等會快上課了，趕緊回去。”

自己要求的……

那小白臉？

陳也有些詫異。

林則宏拿起筆接着批作業：“行了，你趕緊回去上課，別再來我這了。”

頭都大了。

“哦”

陳也吃完最後一口面包把垃圾丢進林則宏腳邊的垃圾桶裏轉身出辦公室。

到教室時禿頭已經來了。

陳也拉開椅子坐下，靠牆看着陸繁序。

對方看了他一眼，接着又把目光移到書面。

—

“我們提前兩分鐘上課，課代表，今天下課的時候有沒有抽查昨天的化學作業？”

講臺上方傳來禿頭的聲音。

張科在底下回：“抽了，他們都寫完了。”

“好，那我們今天學習……”

陳也拿出抽屜裏的化學書，手撐着頭盯着陸繁序，半晌，冷不丁開口：“老林說你自己要求坐這的，為什麽？”

他倆既不熟，也沒見過，沒理由非要坐這。

陸繁序默不作聲翻開課本拿出鉛筆打算在草稿本上寫什麽。

陳也冷聲打斷他：“你是啞巴嗎？”

他好像從頭到尾都沒聽這人說過一句話。

陸繁序頓了頓，沉默半晌，垂眸點點頭。

“哦。”

陳也盯着他看了一會，最後轉頭沒再問什麽。

中午午休鈴響，張科走到陳也座位上敲了敲他的桌：“舟兒，中午出去吃。”

陳也把書收進課桌：“嗯，去藝水堂吧，離我家近，我等會順便回去有點事，要用一下電腦。”

“行，你上午牛奶沒喝，記得喝啊，我去問宋遇去不去。”

“嗯。”

陳也整理好文具拿起課桌裏的牛奶一口氣喝完，他低頭劃了兩下微信。

沒什麽要緊的信息。

旁邊的陸繁序目光不經意間的瞥了一眼。

陳也的微信信息很多，但基本上都是一些工作群，有着這個年紀并不相符的社交圈。

整理好東西後，陳也跟着張科和宋遇一塊下樓。

十月的風裏已經有了冬天的寒冷，陳也裹緊外套迎風前行，藝水堂地方偏，基本上沒什麽學生來。

店裏陳設簡單，看着還算舒服，裏面有暖氣不至于太冷，待久了反而還有些熱，點完餐後陳也找了個靠窗的地方坐下，張科和宋遇坐在對面開黑。

他看着手機備忘錄裏記的賬，算算這個月的存下來的錢，加上前兩個月存的那些，下個月底差不多就能換一臺新的聲卡設備了，之前那臺總是出故障，修來修去浪費錢也浪費時間.....

“舟兒，舟兒，你快看外邊兒。”

思索中，張科忽然叫他。

陳也順着張科的目光看去，只見樹底下站着一個白色身影，陌生又熟悉。

“那不是新來的轉學生嗎？他站那幹什麽？”張科起身俯在桌前，脖子都快伸到陳也那了。

陳也移開腦袋：“你怎麽不再爬高點？直接站桌上得了。”他嫌棄地看張科，隔着一張桌子他倆都快臉對臉了。

不就是看個人嘛，至于激動成這樣，就差沒把倆眼珠子貼人身上了。

張科嘿嘿一笑：“我這不是想看他在幹啥嘛，好奇。”

陳也語氣不鹹不淡：“有什麽好看的，回教室好好看。”

“話是這樣說……但是……”張科的聲音戛然而止，他輕啧一聲，越想越不對，陳也這語氣怎麽感覺有點敵對人家的意思啊……半晌，他小聲問：“舟兒，你是不是對他有什麽意見啊，我感覺你挺不喜歡他的。”

陳也靠回椅背上，沒應聲。

他确實不太喜歡這人。

昨天鬧那一出，今天碰面巧成同學，說不尴尬是假，就是單純不想跟他有太多來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