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Chapter 1 民政局

第1章 Chapter 1 民政局

愛意上浮

嘆西茶

2024.8.19

Chapter 1

陸西林填寫好結婚登記聲明，和塗雪微在□□大廳等候期間，一直偷摸地給沈成淵打電話發消息，但始終沒有得到回應。

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只能暗暗祈禱工作人員千萬別那麽快叫到他們。可惜天不遂人願，怕什麽來什麽，沒多久大廳的叫號機就無情地喊了他們的號碼。

陸西林在心裏驚呼一聲“完啦”，餘光見塗雪微要站起來，立刻握住她的手腕，說：“塗小姐，我們再聊聊。”

“聊什麽？”

“……你會不會太沖動了？”

“結婚就是要沖動。”

“那也得看對象。”陸西林指着自己的臉，往塗雪微面前湊近了些，“你看清楚我是誰。”

“陸西林陸醫生，我知道。”

“知道你還……”陸西林嘆一口氣，苦口婆心地勸道：“我知道你和成淵吵了一架，但你也不能為了讓他不痛快，随随便便就找個人結婚啊。”

塗雪微盯着陸西林，直把他看得心裏發毛，才開口冷冷說道：“我和沈成淵已經完了。”

陸西林眼神一動，塗雪微接着說：“我不想和他再這麽繼續下去了，今天我就要找個人結婚，這個人不是你，也會是別人。”

“你如果不願意，我不會強迫你，現在時間還來得及，我可以再找個人過來。”

塗雪微說着拿出手機，一副要搖人的樣子。陸西林毫不懷疑她說到做到，很早之前他就知道她是個不同尋常的瘋子，但沒想到能這麽瘋。

要不能玩藝術呢，和半生不熟的男人閃婚可不就是行為藝術嗎？

叫號機又喊了兩次號碼，工作人員都等不耐煩了，站起身扯着嗓子問：“14號，14號還結不結婚了？”

塗雪微舉起手示意工作人員稍等，随後看向陸西林，盡管沒出聲兒，但眼神壓迫感十足。

陸西林頓時一個頭兩個大，塗雪微是沈成淵的女朋友，他又是沈成淵的好兄弟，他們結婚算怎麽個事兒？

但他知道自己要是不答應，下一秒塗雪微就會立馬找另一個人來民政局，她身邊從來不缺追求者。

沈成淵聯系不上，陸西林不能眼睜睜看着塗雪微和別的男人結婚，他臉上神色掙紮變換，最後牙一咬，站了起來。

“結！”

塗雪微勾勾唇，起身和他一起去櫃臺辦理手續。

他們來得臨時，除了必要的證件，什麽都沒準備，結婚照還是在民政局拍的。

陸西林只在沈成淵組織的聚會上和塗雪微一起拍過幾張合照，那時候人多，今天還是他們第一回拍雙人照。中間沒有人隔着，陸西林十分不自在，只覺得胳膊不是胳膊，手不是手，連笑都不會了。

攝影師拿着照相機指揮他們靠近一些，笑得甜蜜一點兒，見陸西林表情生硬，還調侃他娶到了這麽漂亮的老婆，應該樂開花了才對，怎麽他看上去苦哈哈的，是不是高興過頭了？

高興？碰上這種事，哭都來不及！

陸西林僵着臉實在笑不出來，塗雪微餘光看過去，抿出一個公式化的笑，說道：“陸醫生，你這樣，工作人員真的會以為你是被我逼着結婚的。”

因為叫號時的拖延，剛才審核材料的櫃臺工作人員反複确認了好幾遍，他們是不是真心、自願結婚的。

“大喜的日子，笑一個吧。”塗雪微說。

陸西林像是被趕上架的鴨子，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要笑不笑的表情。

好不容易拍好了結婚照，提交了材料，沒過多久，他們的結婚證就辦好了。

陸西林拿着新鮮出爐的結婚證，一臉的迷離恍惚，他和塗雪微就這樣……結婚了？

簡直匪夷所思。

事情到底是怎麽發展成現在這樣的？

下午沈成淵給他打電話，說塗雪微的手腕傷又發作了，讓他過去看看。他拎着醫藥箱趕去瀾苑，到的時候沈成淵不在，地面還有沒收拾的玻璃碎片。

塗雪微和沈成淵在一起的這幾年，有過不少矛盾摩擦，甚至分過手。陸西林沒想到自己上門，正巧碰到他們吵完架，看地上的狼藉，還不是小吵。他心裏納罕，但沒多問，沈成淵和塗雪微分分合合，輕易散不了。

他本以為這一回和以往一樣，要不了多久他們就會和好如初，但當他給塗雪微看手腕時，她冷不丁開口問他，要不要和她結婚。

陸西林以為塗雪微開玩笑的，可她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鐵了心要找人結婚，為了拖延時間，聯系上沈成淵，陸西林只好假裝應下。

結果沈成淵沒聯系上，他稀裏糊塗的，和塗雪微真領了證。

這都什麽事啊？離大譜了！

手上的紅本格外燙手，陸西林覺得自己拿的是一顆定時炸彈，一旦爆炸，他将會屍骨無存。

塗雪微把結婚證裝進包裏，看了眼時間，問陸西林：“你今天不用去醫院吧？”

陸西林還沒想好要不要說實話，塗雪微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沒給他撒謊的機會，直接道：“既然不去，就和我一起去趟禧園。”

禧園是塗雪微的家。

陸西林肝膽一顫，磕巴道：“沒、沒必要做到這份兒上吧？”

“陸醫生，你現在是我的丈夫，有義務去見見我的家人。”

陸西林順了口氣：“你認真的啊？”

“我像是在開玩笑嗎？”

“我以為你是為了讓你男朋友不痛快。”

塗雪微盯着陸西林半晌沒有說話，他們相對而立，幾秒後，陸西林率先移開了視線，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塗雪微這才開了口，語氣發冷：“我知道你為什麽會答應和我結婚。”

陸西林瞳孔微縮，倏地擡起頭。

“你覺得我想找人結婚不過是在和沈成淵怄氣，等氣性過了自然就會後悔，所以與其讓我找另一個男人扯證，不如先答應我。反正沈成淵信你，就算我們領了證，他也不會覺得我們之間有什麽，我和他就還能有轉圜的餘地。”

塗雪微嘴角一勾，露出一個嘲諷的笑：“我是不是要謝謝你，這麽為我和他的感情着想，願意做出這麽大的犧牲？”

陸西林沒有反駁，抿着唇不置一詞，默認了塗雪微的解釋。

塗雪微輕呵：“陸醫生，我給過你反悔的機會，你沒要。不管你是抱着什麽念頭答應我的，總之現在我們結了婚，這段關系我不說結束，你沒資格喊停，明白了嗎？”

陸西林看着塗雪微，眼底情緒複雜，但很快又恢複尋常。他低頭看着手上的“炸彈”，小聲地嘀咕了句：“算我倒黴。”

……

離開民政局已是傍晚，太陽搖搖西墜，秋風蕭瑟。

塗雪微執意要去禧園，陸西林幾番掙紮，只好跟着她一起過去。

禧園是塗家的老宅，位于白城東邊的永安區。以前白城為了發展，拆了很多老房子，不過永安區的房子多是古厝，祖祖代代傳下來，住的都是白城本地人。為了保留城市的特色建築文化，那一爿的房子就沒有動。

現如今，永安區成了白城的文化名片，來這裏旅游的人都要去那兒走一遭，感受下古厝文化。因此，永安區每天都人來人往，十分熱鬧，不過禧園位于古厝靠裏的位置，相對安靜。

古厝裏道路狹窄，不好開車，陸西林把車停在了離禧園最近的停車場，下了車後跟着塗雪微走到了禧園外。

禧園是典型的紅磚厝，紅牆紅瓦，連地板磚都是紅的。從外面看，建築恢弘大氣，一磚一瓦都有藝術特色，只有進過宅子裏的人才知道，內部的構造設計比外牆不知精致多少。

沈成淵和塗雪微交往後，陸西林跟着他來過幾回禧園，每一次都無外乎是塗雪微身體不舒服，他過來看診。今天還是他第一次脫離沈成淵來禧園，此時站在門外，他居然覺得緊張。

要知道第一次上手術臺給人開顱他都十分鎮定。

“真的……要進去？”陸西林幹咽了下，扭頭看向塗雪微。

塗雪微站定：“都到門口了。”

“我沒有帶禮物，兩手空空，不太好吧？”陸西林絞盡腦汁想了個理由。

“不用，人到了就行。”

陸西林想起沈成淵之前說過，他第一回去禧園，給塗雪微的家人都帶了禮物。陸西林當然不是想效仿，只是覺得自己上回來還是以沈成淵朋友的身份，今天搖身一變成了塗雪微的“丈夫”。

這個轉變實在太驚世駭俗了。

他到現在都不知道塗雪微到底想幹什麽，為了氣沈成淵，也不至于把他領回家吧？

塗雪微不去理會陸西林的糾結，她從包裏掏了掏，拿出了一個絲絨盒子，打開後裏邊有一對對戒。

她徑自戴上女戒，把男戒遞過去，示意陸西林：“戴上。”

陸西林滿臉問號，在塗雪微目光的催促下，不情願地把盒子裏的男戒戴到左手無名指上。

戒指很輕易就套了進去，塗雪微掃了眼，語氣平常：“你的手指比沈成淵的細。”

“……”

“先将就戴着吧。”

這說的是人話嗎？

陸西林一頭漿糊，按捺不住問道：“你今天本來是要和沈成淵求婚的？”

“嗯。”

“那為什麽……”

“沒那個必要了。”塗雪微沒多解釋，擡腳走上臺階，示意陸西林跟上。

陸西林實在弄不明白這對情侶到底在搞什麽，眼見塗雪微進了禧園，只好牙關一咬，抱着“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決心，跟了上去。

穿過天井，快進入大廳時，塗雪微慢下腳步，牽住了陸西林的手。

陸西林身體一僵，塗雪微什麽話也不說，拉着他往裏走。

大廳裏坐着一個女人，是塗雪微的媽媽，陳嘉懿。

陳嘉懿見塗雪微牽着一個男人，理所當然地以為是沈成淵，皺皺眉，站起來剛要招呼，定睛一看，是陸西林。

她掃了眼塗雪微和陸西林牽着的手，眼神一變，問：“你們這是……”

塗雪微沒有回答，而是把陸西林往前推了一步，示意他：“打個招呼。”

陸西林喉頭發緊：“阿姨……”

“叫錯了。”塗雪微瞥向陸西林，提醒他：“該改口了。”

陸西林明白她的意思，但這怎麽叫得出口？

塗雪微輕輕“啧”了聲，也不等陸西林開口了，直接宣布道：“媽，我和西林今天下午去領了結婚證，現在已經是夫妻了。”

這話一出，大廳裏詭異地安靜了幾秒。

陳嘉懿臉色難看：“雪微，這個玩笑一點兒也不好笑。”

“我沒有開玩笑，我和西林真的結婚了。”塗雪微說着從包裏拿出明晃晃的紅本，遞到陳嘉懿眼前。

陳嘉懿驚愕，厲聲道：“胡鬧！塗雪微，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我知道。”相比于陳嘉懿的震怒，塗雪微十分平靜，“你之前說的沒錯，沈成淵的确不會為了我放棄沈家的一切，我和他已經結束了。”

“那他……”陳嘉懿看向陸西林。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西林是一個新的開始。”

“你簡直就是胡來！”陳嘉懿沉下聲，訓斥道：“結婚不是兒戲，你怎麽沒和我商量一聲，随随便便就和人領了證？”

“我沒有随随便便，你之前見過西林，他是個……好人。”

陸西林：“……”莫名其妙得到一張好人卡。

塗雪微瞥了陸西林一眼，氣定神閑地對陳嘉懿說：“你不是嫌我和沈成淵交往了那麽久卻不結婚嗎？現在我吸取教訓，一開始就直奔主題，你應該高興才對啊。”

“你……”陳嘉懿被氣得不行，快語連珠似的怒道：“我勸你及時和沈成淵有個了斷，是不想你把時間浪費在沒有未來的感情上，不是讓你把婚姻當兒戲，糊弄了事！”

陸西林聽到這兒，簡直想瘋狂點頭。他還沒來得及表态，陳嘉懿的槍口就調轉了過來，“還有你，雪微胡來，你跟着她瞎鬧？你不是成淵的朋友嗎？你和她現在這樣，算怎麽回事？”

“阿姨，我……”也想知道到底算怎麽回事啊！

陸西林有苦說不出，把目光投向塗雪微。

塗雪微施施然開口：“媽，你不用為難西林，結婚的事是我做的主，你只要知道，我和西林結了婚，以後會好好過日子的。”

說着，她扭頭看着陸西林，柔聲問：“是不是，親愛的？”

這聲“親愛的”把陸西林喊得打了個寒顫，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哪哪都不得勁兒。

塗雪微和陳嘉懿這對母女在暗自角力，眼神一個賽一個的犀利，他夾在中間，倍感無辜。

陸西林在心裏叫苦不疊，左右瞅了瞅，最後還是屈從于眼神更有威懾力的那個，硬着頭皮點了下頭。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