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Chapter 12 保護膜

第12章 Chapter 12 保護膜

塗雪微最後讓陸西林送自己到了周荟寧的日料店。

下車前，塗雪微邀陸西林一起進去吃點東西，昨天他請她吃飯，今天就換她做東。

陸西林現在對這個日料店都有心理陰影了，再者他昨天晚上才和塗雪微一起吃飯，今天又吃，不太像話。一次可以說是意外，兩次就越界了，他心裏還是有條底線在的，不管怎麽樣，塗雪微和沈成淵才是一對兒。

因此，把塗雪微送到日料店後，陸西林就開車走了。

塗雪微進店，周荟寧正在記賬，看到她，招呼了聲：“我剛才還想給你打個電話呢，今天店裏有新鮮的金槍魚，給你來一份壽司？”

塗雪微點頭，在板前落座。

周荟寧回頭和廚師知會了聲，又給塗雪微拿了梅子酒，遞過去的時候問：“你從畫廊過來的？怎麽沒把吳霄一起帶過來。”

塗雪微搖了下頭，說：“我從美院過來的。”

“啊？你外婆那兒？那她怎麽沒留你吃晚飯？”周荟寧奇怪。

塗雪微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平靜道：“我媽也在。”

周荟寧一下子就懂了，塗雪微和她媽陳嘉懿不和，但凡碰面就要吵架，是不可能坐下來平心靜氣地吃飯的。

周荟寧：“你們碰上了啊。”

塗雪微抿了一口酒，解釋道：“我是被陸西林喊過去的。”

她把傍晚的事簡扼地說了，周荟寧聽完，啧然誇了句“陸西林這小子還挺懂事”，又問：“所以，是他送你過來的。”

“嗯。”

“你怎麽沒把他叫進來啊？”

“他不樂意。”塗雪微想到自己下車後，陸西林直接一腳油門，一騎絕塵，就好像有人在後頭攆他似的，忍不住翹了翹嘴角。

周荟寧看到她嘴邊的一抹笑，大為驚訝，道：“你對陸西林的容忍度挺高的。”

塗雪微：“有嗎？”

“有啊，擱以前你不會對不相幹的人有太多的情緒，雖然他現在是你的丈夫，但……那不是名義上的嗎？”

雖然覺得不可能，但周荟寧還是提醒道：“雪微，你可別忘了和陸西林結婚的初衷，千萬別陷進去了，他是沈成淵的朋友，他的心可不向着你。”

“陷進去？”塗雪微揚眉，問周荟寧：“你覺得我會喜歡上陸西林？”

“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不是完全沒可能。”周荟寧說：“雖然以前在學校，沈成淵頂着個少爺身份比較受歡迎，但是陸西林也挺招人的。”

“不說別的，他的外形條件這麽頂，加上學習好，喜歡他的女生蠻多的。”周荟寧看着塗雪微，正兒八經地說：“所以啊，我怕你把持不住，真被這小子勾走了。”

塗雪微抿出一個淺淡的笑：“勾走倒是不至于，我只是突然發現他還挺有意思的，逗着玩玩。”

“有意思？我看是不着調吧。”周荟寧不以為意道：“他讀書那會兒還穩重一點兒，現在是越來越沒個正行了。”

塗雪微：“他讀書的時候穩重？”

“是啊。”周荟寧把廚師做好的壽司端到塗雪微面前，才接着說道：“你也知道我們那個國際校，能進裏面讀書的都是家裏有點錢的，所以個個眼高于頂，傲得很。”

“陸西林是個異類，是沈成淵的爸爸安排他進這個學校讀書的。入學之後他不怎麽和人打交道，平時也不參加任何活動，整天就知道埋頭苦讀。”

塗雪微聞言，心頭微動，忖了下問：“陸西林和沈家的關系，你們都知道嗎？”

“知道啊，他爸是沈家的司機嘛。”周荟寧聳了下肩，說：“高中不都要開家長會，陸西林的爸爸和沈成淵的爸爸一起來，很容易就被人看出他們的關系了。”

“就因為這個，那時候老有人笑話陸西林，說他是‘太子伴讀’。”

即使不在同一個學校，塗雪微也能體會到那種被惡意包圍攻擊的感受，他人譏笑嘲諷的眼光無處不在，讓人窒息。至今回想起來，她都覺得胸口悶得慌。

不知道陸西林又是怎麽熬過來的。

周荟寧給塗雪微上了盤刺身，一邊說道：“陸西林現在和之前簡直判若兩人，以前嘛，還算沉穩，挺靠得住的，現在……”

周荟寧露出個不忍直視的表情，指了指腦袋：“我懷疑他是學醫學瘋了。”

塗雪微垂下眼：“也有可能他是故意讓自己變成這樣的。”

周荟寧：“啊？”

塗雪微緩緩說道：“人在極端環境下是會被迫做出改變的，有的人會長出‘刺’，有的人會長出‘膜’，這是兩種自衛方式。”

周荟寧愣了愣，長出刺的她無須問，長出膜的……

“啧，你這麽說，我都要憐愛陸西林了。”周荟寧幽幽嘆了一口氣，擡眼見塗雪微一臉的若有所思，唬了下，趕緊警醒道：“他不一定就是你想的這樣，你別随便共情，更別動感情。”

“陸西林和沈成淵是真的鐵，沈成淵高中的時候還為了陸西林打過架。陸西林現在對沈成淵唯命是從，他是不會背叛他的。”周荟寧強調道。

塗雪微剛剛的确是對陸西林動了心，但動的是恻隐之心。她見周荟寧煞有介事的模樣，松泛地笑笑，道：“放心吧，搭子還是愛人我分得清。”

周荟寧：“那就好。”

……

陸西林開着車，逃似的離開周荟寧的日料店。還沒到家，路上沈成淵打來電話，他心裏一個咯噔，莫名忐忑。

他也不知道這種被抓奸的心虛感是怎麽回事，他和塗雪微又沒真發生什麽。

陸西林不安地接通電話，沈成淵沒說別的，就是讓他晚上去沈家一趟，他媽今天身體不舒服。

原來是這事。

陸西林松一口氣，挂斷電話後先回了趟家，拿上醫藥箱後匆匆趕往沈家。他到時，沈成淵剛好從公司回來，兩個人一起進門。

沈成淵的媽媽金钰就坐在客廳，沈成淵進去後先上了樓，陸西林則走到金钰面前，詢問道：“金姨，您是哪兒不舒服？”

“胃脹。”金钰捂着上腹部，不适道。

“晚飯吃了嗎？”

“吃了。”

“多久了？”

“有一個小時了吧。”金钰說：“下午沒喝下午茶，晚上就多吃了兩口飯。”

陸西林點頭，表示了解。他勉強算是沈家的家庭醫生，沈家人身體不舒服，第一時間會聯系他過來看看。次數多了，他對他們一家身體上的毛病都有數。

金钰一貫有胃病，陸西林從家裏過來的時候就備了胃藥，此時又詢問了幾個問題，知道她是消化不良，就讓她吃了幾片消食片。

沈成淵換了衣服從樓上下來，走過來問陸西林：“怎麽樣？”

陸西林：“沒什麽大問題，就是消化不良。”

沈成淵看向金钰，問：“要不要去醫院做個檢查？”

金钰擺手：“老毛病了，讓西林看看就行，不用折騰到醫院去。”

陸西林也說：“金姨不久前才體檢，我看過報告，大問題沒有。胃病主要靠養，另外就是保持心情愉悅。”

金钰聽到這兒，拿眼神點了點沈成淵：“聽到沒有？”

沈成淵皺起眉：“有我什麽事？”

“你以後少和我作對，我的心情就能好。”金钰看着沈成淵，忽然問：“你和塗雪微分手了沒有？”

沈成淵沉下臉：“沒有，我們好好的。”

陸西林瞅了他一眼，沒有吱聲。

金钰：“我不是讓你盡快和她分了？多和弗雲接觸接觸。”

“媽，我不會和雪微分手的，更不會娶蘇弗雲，您就死了這條心吧。”

沈成淵語氣不耐，金钰也惱了：“我和你說過，這事由不得你，我和你爸不會同意你娶塗雪微的，她對你的事業一點兒幫助都沒有，這事沒得商量。”

“是我的事業還是沈家的事業？”沈成淵沉聲反問。

金钰臉色發青，胸口一陣起伏，怒道：“沈家的事業就是你的事業，你是我和你爸的獨子，難道還想為了一個女人丢下家業不成？”

沈成淵在金钰的質問下，臉色變得極為難看，陸西林見勢不好，趕忙從中調停：“金姨，您身體不舒服，要多休息，不能動氣。”

他又回頭，勸沈成淵：“金姨才吃了藥，你少說兩句。”

陸西林好聲安撫，好不容易才平息了金钰的怒火，把人勸上樓休息去了。一轉身，沈成淵去了陽臺，點上煙了。

得，還有一個。

陸西林嘆一口氣，走過去寬慰道：“你也消消氣，吸煙有害身體健康，最好少抽。”

“行了，在我這兒把你醫生的那套收一收。”沈成淵一臉不郁，吸了兩口煙，問陸西林：“我和雪微的事你沒和我爸媽說吧？”

陸西林搖頭：“沒有，我又不傻，說了我也不能置身事外。”

沈成淵：“什麽都別和他們提，他們如果問起來，你知道該怎麽回答？”

“放心，我心裏有數。”陸西林見沈成淵稍微冷靜下來了，才開口勸說：“你別和金姨硬碰硬，把她惹火了反而一點好處沒有。你要想她認可塗雪微，就和她好好溝通。”

沈成淵眼一沉：“你沒聽見她剛才說的嗎？沒得商量！”

“慢慢來嘛，你總歸是她的寶貝兒子，她不會真狠得下心來逼你的。”

“你不懂……算了。”沈成淵心煩，不想再提金钰，轉而問道：“雪微最近有沒有聯系你？”

陸西林一個激靈，吞吐道：“……我正要和你說呢。她沒聯系我，我倒是聯系她了。”

沈成淵的眼神倏地變得犀利：“什麽情況？”

陸西林清了清嗓，斟酌着把今天在醫院碰上曾玉蓉，送她回美院，又碰上陳嘉懿的事兒說了。

他猶豫着要不要把昨晚他們一起吃飯的事一并說了，餘光瞄了眼沈成淵，見他面色不悅，當即解釋道：“我也是沒辦法脫身，才找她過來的。離開美院，我把她送到周荟寧那兒就走了，絕對沒和她多牽扯。”

沈成淵把煙從嘴邊拿開：“我還什麽都沒說，你急什麽？”

陸西林搔搔臉：“我這不是怕你誤會。”

“誤會什麽？你喜歡塗雪微？你也要有那個膽兒。”

陸西林嘿嘿一笑，沒說話。

沈成淵瞥他：“你倒是會賣乖，還知道送老太太回去。”

陸西林輕咳一聲：“我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關照塗雪微的家人。”

“你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但老太太不一定會把功勞記在我頭上。”沈成淵半真半假地說：“我看再過不久，你就真成塗家的女婿了。”

“沒可能。”陸西林手一攤，“你是沒看到塗雪微她媽對我有多嫌棄，她說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鵝肉的癞蛤蟆！”

沈成淵：“她這麽說你？”

陸西林猛點頭：“她還說塗雪微越找越差，這不就說明，她還是比較看好你的。”

陳嘉懿是白城電視臺的主持人，沈成淵和她見過幾次面，她對他還是比較客氣的。唯一一次不愉快，就是不久前，她詢問他打算什麽時候和塗雪微結婚，他沒給出令她滿意的回答。

沈成淵的神色舒展了些，嘴上卻說：“贏了你我也沒什麽好高興的。”

陸西林哼了聲。

“雪微總不肯離婚，一直這麽僵持着不是辦法。”沈成淵掐了煙，沉吟片刻後說：“這周末你把她帶到雲澤山，我要和她見個面。”

陸西林莫名：“為什麽要我帶她去？”

“廢話，她要是肯見我，我還找你幹什麽？”沈成淵提起來就來氣，塗雪微現在把他所有的聯系方式都拉黑了，他現在想見她居然還要通過陸西林！

“噢。”陸西林明白了，沈成淵這是想讓他把塗雪微“騙”過去。他眸光微微一閃，問：“為什麽是雲澤山……有什麽講究？”

“我沒告訴過你嗎？雲澤山是我和雪微定情的地方。”沈成淵對陸西林說：“之前她一直拒絕我的追求，還是你和我說，可以試試帶她去做些不同尋常的、刺激的事情。”

“那次回國，我約她去雲澤山賽車，就是在那兒，她答應了我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