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脖頸間的紅梅

第31章 第 31 章 脖頸間的紅梅

第31章 第 31 章 脖頸間的紅梅

裴芸起來時, 已是日上三竿,她透過天光估摸着時辰,料想太子當已離開了。

書硯為她梳妝時, 就見一宮人匆匆而入, 遞給她一張請柬, 是平南侯夫人邀她明日去參加在府上舉辦的賞花宴。

見得“平南侯”三個字,裴芸扯了扯唇角,露出些許諷笑。

前世她也收到過這請柬,巧的是, 當年進京完婚, 參加的第一個宴會也是這位平南侯夫人所辦。

也是在那兒, 她初次見到了太子。

只那時,裴芸一開始并不知曉, 這平南侯夫人并非好意,而是聽聞京中衆人對她頗為好奇, 這才将她請去, 讓她像猴一般供那些貴婦貴女們觀賞。

書硯草草瞥了眼那帖子,心下似也明白了什麽, 不由得氣極,平素那些公侯家的夫人設宴, 也不見請她家娘娘的,怎的他們國公爺凱旋的消息甫一傳開,這請帖就來得這麽快呢。

“娘娘, 您可要去?”書硯扁了扁嘴,“教奴婢瞧着,您倒也不是非要給這些個趨炎附勢的面子。”

裴芸笑了笑,将帖子擱在妝臺上, “去,緣何不去。”

她不但要去,還得歡天喜地地去。

賞花宴當日,裴芸令書硯書墨幫她好生裝扮了一番,就抱着谌兒,同李姝棠一道出宮往平南侯府而去。

她之所以知曉李姝棠也會受邀,因着前世也是如此,但那平南侯夫人實則要請的是李姝蕊,請李姝棠這個不受寵的公主不過是順道罷了。

但這一世不同,李姝蕊被送去了遠在瞿頁的女學堂,或是發覺慶貞帝近日對李姝棠這個女兒似也多關切了幾分,那向來見風使舵的平南侯夫人哪裏會不請李姝棠的,指不定再不久這位就代替先頭那位成了最受寵的公主。

李姝棠少有參加這般宴會的,坐在馬車上竟是有些緊張,裴芸看出來,安撫道:“莫怕,你是公主,只有旁人巴着你的份,你又何需憂愁,若是不想與那些個湊上來的說話,你就與嬿嬿芊兒他們一塊兒,與她們你總歸熟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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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姝棠點點頭。

平南侯夫人早早便等在了府門口,見得裴芸的馬車前來,登時殷勤上前施禮,“臣婦見過太子妃娘娘,見過二公主殿下。”

瞥見裴芸懷裏的谌兒,她低低“呀”了一聲,旋即贊嘆道:“這便是三皇孫吧,臣婦上回見三皇孫還是百晬宴的時候,沒想到三皇孫竟已這般大了,生得當真是粉雕玉琢,分外讨人喜歡。”

裴芸在心下暗嗤,和前世一樣,她嫁入東宮多年,還是頭一回見平南侯夫人對她展露這麽大的笑臉。

她敷衍着回了兩句,便由平南侯夫人領着,去了侯府後花園。

那沿湖的長廊底下,已坐了不少貴婦。

乍一見得裴芸,不禁都愣了一愣,看得出她今日施了粉黛,本就生得嬌豔的人兒,如同錦上添花,這會兒更是昳麗奪目,教人移不開眼。

再看站在她身側的李姝棠,這位向來總默默跟在大公主後頭,不愛與人說話的二公主,也不知何時開始,竟與太子妃的關系愈發好了。

且打大公主出事後,二公主相較于從前的畏畏縮縮,變得開朗愛笑了許多,反有了幾分公主的樣子。

湖風大,平南侯夫人見裴芸還抱着孩子,特意尋了個避風處讓她坐。

裴芸甫一坐下來,那些個貴婦們便跟着圍坐在了她身側。

李姝棠本想挨着裴芸而坐,但裴芸卻指了指不遠處那片花圃,“我看京中不少貴女都在那兒,棠兒你也過去吧,嬿嬿她們當也在那裏。”

這裏都是婦人,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坐在這兒略有些不合适。

李姝棠與那些人不熟悉,本不願意,但想起裴芸在馬車上說的話,也不欲讓旁人覺得她一個公主扭扭捏捏,便道了聲“好”,微擡下颌,大大方方由府內侍女領着往那花圃去了。

那些貴婦人們,偷眼互相瞧着,似欲與裴芸交談,但實在不知說些什麽好,見着裴芸懷裏的李谌,方才有人順勢道:“三皇孫也快有六個月大了吧?”

“快了,也差不了幾日,眼下到了愛動的時候,躺在榻上,總要防着他滾落下去。”裴芸笑着,輕拍了拍坐在懷裏并不安分的谌兒。

在座少有沒孩子的,忙借此打開了話茬。

然谌兒似是并不喜歡這般場合,他煩躁地扭了扭身子,捏着裴芸衣襟的手重重一拽,登時拽松了裴芸的領口。

陽春三月,天氣暖融,裴芸的衣衫早已換薄,教谌兒這麽一扯,登時露出那被半遮的脖頸和一小片右鎖骨來。

四下驀然一片死寂。

衆人悄然對視着,眸色變得意味深長起來。

縱然裴芸手快,一下拉起歪斜的領口,但奈何那白皙脖頸間星星點點的紅梅,早已被人看在了眼裏。

在座的都不是未通人事的小姑娘,哪裏會不知這究竟是什麽。

聽聞太子才回來兩日,但看這痕跡,便知有多熱烈。

當真瞧不出,太子平素那清冷淡漠的樣子,在床榻上……

也是,太子妃生得這般好皮囊,太子又沒有側妃,既是正常男人,怎可能不寵幸呢。

再看那三皇孫,當年太子妃生下大皇孫後,五年都不曾再有身孕,外頭都說,是太子不喜太子妃,冷待于她。

彼時太後還未去昭連山祈福,孝仁皇後薨逝,而高貴妃只是代掌後宮,自不好置喙太子之事,太後便将太子召到跟前,提出要替他納一個側妃,太子拒了。

那之後不久,就傳出太子妃遇喜的消息,所以說那些個傳聞也不可盡信。

都說太子一直記挂着那位早逝的沈二姑娘,可還不是同太子妃有了兩個孩子後,仍獨寵于她。

且不說太子還會不會充實東宮,寵幸旁人,但只消沒有意外,這太子妃将來便是皇後。她那兄長鎮國公如今又戰功赫赫,一時風頭正盛,不管這裴家以往如何,将來定是那京城獨一份的尊貴。

怕是如今的三大世家都比不上的。

裴芸将衣襟理好,又用手壓了壓,雖得她自己看不見,但看這些人的眼神,便知她們都瞧見了。

她不禁在心下怨怪起太子來,那夜伏在她脖頸間,似是要将她吃了一般,她第二日在鏡中瞧見時都吓了一跳。

見谌兒實在坐不住,裴芸将他交給乳娘,讓雲硯陪着一道出去逛逛。

恰在此時,就聽有人道:“聽聞鎮國公不日便要凱旋,在邬南戍守了那麽多年,國公爺似乎還未成親吧,太子妃就沒想着趁此機會給國公爺娶妻。”

裴芸等的就是這話,因着前世亦有人對她說了類似的話。

那時也是因着兄長,裴芸嘗到了被人阿谀奉承的滋味,便道她正有此意,想給她兄長尋個門當戶對的女子。

此言一出,那些個貴婦人就争先恐後向她推選自家還未出閣的姑娘。

她本想從中好生挑選,可不想待她兄長凱旋,她當時說的話卻反讓自己成了笑柄。

故而這回,裴芸卻是道:“有我母親在,此事還真輪不到我操心,且娶妻這事,重在我兄長鐘意,家世倒是其次,畢竟夫妻二人琴瑟和鳴,才好長久地過日子。”

她這一席話算是徹底絕了那些個貴婦人的心思,見謀算不成,衆人只得強笑着連連稱是。

太子是在四月中旬回來的,他回來的第三日,裴栩安便帶着大軍抵達了京城。

慶貞帝命太子前往德勝門迎接,而裴芸則與母親、妹妹一道,等在了鎮國公府門口。

慶貞帝念裴栩安多年未與家人相見,便特許他先回國公府小聚半個時辰,再進宮面聖。

打裴栩安即将回京的消息傳來,周氏就因激動幾乎夜夜難眠,雖平素有書信來往,可畢竟她已有十餘年未曾親眼見過她這兒子了。

大軍凱旋,萬人空巷,德勝門那廂喧天的歡呼嘈雜聲似都能傳到國公府這頭。

周氏伸長脖子,等得望眼欲穿,直到聽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她提起一顆心,眼看兩匹駿馬出現在了路的盡頭。

其中一人她自然認識,是太子,至于另一人,周氏眯起眼辨認了片刻,眼眶一熱,眼前驟然模糊起來。

那人勒馬停在國公府門前,幾乎是迫不及待地翻身下馬,快步行至她跟前跪下。

“母親,兒子回來了。”

周氏幾欲哭出聲,一把将裴栩安拉了起來,“回來便好,回來便好。”

她握着裴栩安的手,仔細打量着,他這兒子十六歲便代父戍邊,而今已二十有七,全然褪去了她印象中的少年氣,身姿挺拔壯碩,因常年風吹日曬皮膚也有些黝黑,成了如他父親一般沉毅穩重、獨當一面的男兒。

裴芸在後頭站了片刻,方才上前喚了聲“兄長”,裴栩安越過周氏看來,“你是……楉楉?”

他的這聲“楉楉”令不遠處的太子微一蹙眉。

“是我。”裴芸強忍着淚意,使自己努力平靜道,“當年與兄長分開時,我不過十二歲,虧得兄長還能認出我。”

“哪能不認得的。”裴栩安擡手,下意識想像從前一般摸她的腦袋,但突然想起他曾捧在手心疼愛的妹妹已是生了兩個孩子的母親了,又讪讪将手收了回來,“畢竟我們楉楉還是這般漂亮。”

裴芸笑了,卻險些讓眼淚落下來,她這兄長自然不知道,這一模一樣的話,她已是第二遍聽。

前世她與他分開了兩次,只是第二次,她的兄長再沒了歸期。

裴芸折首瞥向後頭,打趣道:“前幾日,也不知是誰,說見着兄長定是要同他好生撒一番嬌的,而今怎的不說話了。”

裴薇聞言,這才垂着腦袋,赧赧地踱出來,平日裏最是鬧騰的小姑娘這會子卻也變得拘謹,她行至裴栩安跟前,小聲喚道:“兄長……”

“嬿嬿?”

裴栩安久久看着裴薇,似覺不可思議,當年不過四歲,還時常被他背在肩上哄睡的小妹,而今竟已快到了出嫁的年紀。

裴家二房裴嗣原及裴芊一直默默站在後頭,先頭裴老夫人和王氏的事,裴芸已然用信告知了裴栩安,這會子,裴嗣原心下忐忑,也不知這位大侄兒還認不認他們一家。

不安間,裴嗣原忽見裴栩安折身看來,旋即恭敬地沖他施了一禮,“侄兒見過二叔。”

縱然不曾打過照面,也未有人介紹,但單憑裴嗣原那張肖似他父親的面容,裴栩安便猜出此人身份。

他又看向裴芊,“想來這就是芊兒妹妹吧。”

裴芊福了福身,“芊兒見過長兄。”

這廂都互相敘舊見過,既得陛下寬容,還有時間,周氏便想讓裴栩安先進去小坐一會兒,再同太子一道進宮面聖。

見周氏似想請太子進府,裴栩安卻是拉住她,遲疑片刻道:“母親,兒子有一人欲介紹于您。”

“是何人啊?”周氏納罕道。

裴栩安看向身後跟着的小厮,那小厮會意,疾步往不遠處一棵垂柳而去,那底下停着一輛馬車。

侍從隔着窗子對着車上人道了幾句,不多時,車簾被掀開,先行下車的侍女将車內另一人扶了下來。

那女子行止端莊,緩步至衆人跟前,一一施禮:“績縣縣令之女江瀾清見過太子殿下,太子妃,見過裴夫人。”

面對這個容貌清麗,若幽蘭般淡雅的女子,周氏等人可謂驚訝茫然,而裴芸卻是神色自若。

她知道,這便是她前世的長嫂。

亦是令裴芸打心底佩服的女子。

因得在她兄長死後,她誕下遺腹子,用那般單薄的身子,獨自撐起了整個鎮國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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