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喜歡類型

喜歡類型

德裏克不耐煩地白了盧拉一眼，将書本內容翻開怼在盧拉臉上，語氣不善道：“你不是說看了有用嗎？你喜歡哪個？”

所以為什麽得我喜歡啊？

盧拉無語地連連推拒着小黃書，講道理，他作為一個精靈，那方面根本就不會有任何反應。指望他看個女人圖片就有有人類一樣的反應，那精靈滅絕的難題早都解決大半了。

“這些不在我的審美範圍。”盧拉一邊推一邊絕望地從牙縫裏漏出聲音。

“哦，不在嗎？”德裏克陰陽怪氣道，“這上面種類這麽多一個都不在嗎？”

“對對對，畢竟我是精靈，和你們人類不一樣很正常。”盧拉憋紅了臉，他只想趕緊讓這些裸體女人畫像從自己眼前消失。

見着盧拉一臉抗拒，德裏克似乎終于心情好了點。他放棄了折磨盧拉，轉而自己仔細品鑒起書上的內容。盧拉聽着紙頁一張張翻過去的聲音，心情忐忑。

說到底，他還是會看的嘛。盧拉腹诽。

德裏克如同審閱兵器的士兵般一一看過去，一邊看還不忘一邊評價這個和上個比起來差不多，這些都是什麽可愛系溫柔系總是這種好拿捏的都膩了諸如此類雲雲。盧拉聽得雲裏霧裏，但聽上去似乎德裏克對這方面早有了解，甚至他早都過了這本小黃書的段位，對書上內容已經相當不感冒了。

果然布拉德說得沒錯，這是人類男性為了行走大陸的必須品。盧拉縮在一邊臉色尴尬撓着自己的手心。

好不容易找着點幫助孩子的東西，結果最後還比不過孩子了解，他可真是個沒用的父親。

“盧拉。”

“嗯？”

德裏克突然的呼喚喚回了盧拉的注意，他穩定好表情佯裝起一切都盡在掌握的智慧模樣。他在等待着他的寶貝兒子請教他這位老父親，雖然不稱職，但他保證會努力解決問題。

“你在這上面找不到自己喜歡的類型嗎？”

好吧，看上去德裏克并沒有什麽需要他解決的問題，只是單純的聊天罷了。

“嗯。”盧拉趕緊點頭，他連上面女人的高矮胖瘦都記不清了。

“那你喜歡什麽類型的？就這上面沒有的，野性的嗎？”德裏克問。

“……”

盧拉很難回答這個問題，因為精靈連同族都很難喜歡，換個種族就更難了。他從來沒考慮過喜歡這方面的問題，但要是說個喜歡花花草草那種程度的倒還是挺容易。

“女王型的？”德裏克等了會兒又提示道。

怎麽會是女王型的啊，我根本不會接受任何人對我頤指氣使。

盧拉反感地扭過脖子，德裏克見狀又低頭翻起小黃書上的內容：“果然哪怕是精靈還是個普通男人啊，那你喜歡順從聽話的嗎？那種賢妻良母型的？”

“為什麽要賢妻良母啊？”盧拉忍不住吐槽道。他哪受的了這樣的評價，要知道光想想要習慣一個陌生人類和自己住在一起，就要好大的勇氣，還賢妻良母，到時候來個人每天給自己喂粥？真是要了他命。

“那是什麽類型？”德裏克放下書本皺緊了眉頭，嘴角倒還噙着笑意。

“所以為什麽要有啊，我連喜歡都沒有過。”盧拉困擾地嘆口氣。

“你就不會想象嗎？”

“想象？”

“對，就是想象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的場景，”漫不經心地将書遠遠扣到一旁，德裏克邊說邊靠近盧拉，湛藍的眼眸目光灼灼，“我總是忍不住想象我和喜歡的人在一起的場景，無論吃飯、牽手、接吻……甚至一起洗澡，我把所有臉紅心跳的事情都想過一遍。”

“呃……”盧拉看着德裏克逐漸靠近的姿勢，莫名感受到了危險的氣息，不安地縮了縮脖子，“這很難，首先我根本沒那個戀慕對象，所以就無法進行聯想。”

“那你可以簡單點，換個角度想這個問題。”

“換個角度？”

“對，”德裏克放緩了聲音，讓語氣宛如大提琴般低沉柔和，“既然想不到和什麽樣的人做臉紅心跳的事，那不妨想想做事如果要和別人在一起會是什麽樣的人你會更高興。”

“例如，你要是坐在火爐邊讀書，你是希望有個能一直跟你探讨內容的家夥還是一個安靜不說話但是能在你不小心睡着時把你挪到床上去的家夥？”

“聽上去差不多？”盧拉歪過腦袋認真思索，“而且這兩個似乎可以同時滿足？你不是就需要的時候跟我說話，不需要的時候就一直安靜寫作業，還能順便拖我上床嗎？”

德裏克彎起眉眼笑了笑，拉過盧拉的手在自己掌心擺弄起來。

“那麽你喜歡哪個？”

“都一樣吧……”盧拉看着德裏克的笑容有些苦惱地反抓起對方的手，“反正都是你。”

被抓起手的德裏克笑着點了點頭，另一只手也拉起盧拉的手來：“那麽和布拉德比起來呢？”

“布拉德？”

“對，你最好的朋友布拉德·貝茨。”德裏克膩膩歪歪地撓了撓盧拉的掌心，語氣頗有撒嬌的意味。

盧拉從沒想過德裏克居然會在意他和布拉德的地位高低，要知道這兩人輩分和關系完全不在一個等級。這或許就是傳聞中人類情感功能特有的占有欲，盧拉覺得非常稀奇，要知道上一個問他比較級的人類，問的是這次和上一次的魔法到底哪個更奇跡。

被問住了的盧拉有些別扭地掙了掙手，沒成功。

“我很難回答這個問題，精靈沒有這方面的功能。”盧拉無奈地低垂了眼眸。

德裏克怔怔地看了盧拉好幾秒，終于沉默着緩緩松手。他一松手，盧拉就快速地縮起手腕，不安又委屈地揉起了手腕。

“我不相信精靈沒有喜歡的感情，”德裏克細細打量着盧拉的神情，語氣堅定地搖了搖頭，“如果精靈真的如書中所說那樣冷冰冰，不用等到現在早都該滅絕了。”

“很多生物都沒有喜歡的感情，人類擁有的這種技能算是高級技巧，恭喜你，你終于發現了你擁有順應時代的高級物種的血液，”盧拉不知所措地靠向窗戶，似乎是為了逃離問責視線般的望向窗外，“在我們看來，生物的生存或毀滅有時只需要極為渺小的契機。例如人類就感受不到大氣中自然之力氣流的減弱，但對于精靈一類的古生物而言，卻是致命的。”

窗外飛過了幾只白鴿，盧拉回想起了更早更早甚至他都還沒出生的過去，那個時候龍和巨獸在天空中飛舞，洞窟中的群落遠遠不是現在這樣幾群植物或者一兩只魔獸而已。人類可能很難理解精靈這樣的生物，但他們确實如同樹一樣，到了特定的年份，氣候合适，自然交合，在黃金樹下建立社群形成部落。

你要問一束花是否會喜歡上另一束花？這太難回答了。它們或許會互相評價和攀比魅力來吸引蝴蝶，就像精靈喜歡攀比智慧尋求世界的根源，他們奢望着獲得女神親睐來獲得更久的生命。

“但是你看上去和書中描述的不一樣不是嗎？”德裏克略顯詫異地争辯道，他臉迎着陽光，将每個毛孔都照射得十分清晰。盧拉能清楚感覺到他身體的每一寸都在表達着自己要與世界争個高低的那種寸勁，這種朝氣蓬勃的表達獨特的生命力在精靈裏已經完全見不到了。

是了，德裏克還是個新生兒，對這些完全不理解情有可原，他一直生活在人類社會，唯一接觸的精靈只有盧拉，理所應當對盧拉這位老父親的情感态度表示懷疑。

雖然不願意，但盧拉不得不講清楚精靈的思維模式，有可能這個小朋友會覺醒什麽先祖血脈受他的邏輯影響。可盧拉不能說錯誤的話，哪怕那些非常落後不利于繁衍生命，他也希望德裏克能理解他先祖的生活方式和行為邏輯。

“大概因為我是精靈裏相當開明善于學習的一個，”盧拉揚起尴尬的笑容，向着德裏克開口道，“我只是相較其他精靈學會了模仿人類的行為和生活方式，但本質上并沒有變。雖然我看上去可能大部分時間和人類很像，但我想我還并未真正學會人類那些與生俱來的生物技巧。”

“就跟植物一樣，你知道有很多食人花，它們有痛覺，還會模仿魔獸幼崽的哭聲來吸引獵物，但它們那些行為本質上只是一種為了适應生存環境的學習，并沒真正理解魔獸保護子嗣的天性。你看食人花還是那樣普通的傳播種子，它們不會想辦法保護并且培育幼株不是嗎？”

德裏克聽完一席話，若有所思地看向原先甩在一旁的小黃書。他眼裏閃過萬千思緒，最終臉上氤氲起神秘的笑意。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和植物差不多？”德裏克漫不經心地向後靠在桌邊，撥弄了下桌上放着的土豆。

“那倒不至于……”盧拉頓了頓，拇指抵着嘴唇輕哼了一聲，“用古代生物的情感表達來形容，可能更接近于獅鹫？”

“如果是獅鹫，那怎麽能說絕對不會有喜歡這種感情的？”德裏克滿是笑意地向前，順起盧拉的一縷柔順發絲輕輕撫摸，“按照你的理論給生物分個三六九等的話，那麽高級生物肯定比低級生物學得要快得多。要知道連狗都能在鏡子中認識自己和人類的不同從而學會傷心抑郁的情緒，我想你不會說精靈連狗都不如吧。”

“如果狗沒有進入人類社會，它可能這輩子都無法認識自己和人的區別，永遠處在一個狗的知識等級。所以我想，你只要學習就能提升，而你還沒意識到，只是固執地把自己劃在原來的圈層，”德裏克嘴唇抵上頭發暧昧地親了下，鼻尖也不經意地擦過盧拉的臉，“你說對嗎？盧拉。”

突如其來的親昵讓盧拉有點不知所措，直覺告訴他這不是什麽喜人的親子互動，但理智上又找不到差錯到底差在了哪裏。他有些別扭地別開了脖子，沒好氣地推了推德裏克的臉，對方沒有抗拒反而蹬鼻子上臉順勢蹭了蹭。這一舉動使得本來俊朗的臉看上去可惡了很多。

他非常想說不對，畢竟人類和精靈是不同的，就算有天他真有了近似人類的情感功能但本質上還是會和人類的差很多。但理智上又告訴他如此篤定不對，精靈漫長的歷史告訴他探尋任何事情根源和學習任何事情前後是沒有盡頭的。如果精靈的壽命足夠長，完全習得人類的本能技巧并非不可能。

盧拉沉默着不說話，他抽了抽嘴角不自在地想把德裏克手中的頭發奪過來。

德裏克悶聲一笑，勾了勾手指松開手。

他似乎還想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