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病因

第26章 病因

1.

很多時候你無法理解你的父親，以至于你懷疑他是否真的愛着你與傑森。

對他來說那些在你看來死板無比的「原則」「正義」「秩序」，比你們這些活生生的孩子要重要的太多太多。

你完全能夠接受成為英雄的代價，朝不保夕，随時準備死在每一次任務中。

無論是你還是傑森早就準備好了要為所追尋的正義所犧牲的打算。

但真當厄運降臨之時你卻發現死亡并不可怕，害怕的應該是被留存于世之人。

活着的你感受到了傑森所承受過的所有痛苦，你看到了他費勁全身力氣想要逃離小醜帶來的地獄時候的場景，又仿佛地上随意丢着的沾了血的撬棍是打在你的身上。

疼，真的很疼。

你面無表情的站在他的墓碑前感受着他生前所承受的痛苦。

你的父親用他那寬大的手掌用盡可能溫柔的語氣撫摸着你的腦袋：“埃莉諾，傑森會得到安息的，即便他無法安息，那也絕不是你的錯。”

“那是誰讓傑森無法安息？”

所有人都知道錯的是小醜，但你和你的父親居然在此刻都回答不出來讓傑森無法安息的究竟是誰。

2.

幾乎每晚你都聽到傑森在喊你的名字。

“救我埃莉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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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疼啊埃莉諾。”

“為什麽，為什麽不幫我報仇啊埃莉諾。”

你每晚都會從噩夢中驚醒，你的睡眠質量本就不好，通常驚醒之後你一整晚都不能夠再次睡着，以前還有傑森會哄着你入睡，可如今他卻成了你失眠的理由。

“爸爸，我應該給傑森報仇。”你抓着你父親的手臂哀求着看向他，“求您允許我殺了小醜，那樣的壞蛋本就死不足惜！”

而他卻一次又一次的勸阻你。

“我知道你很痛苦，但是傑森不會想看到你為了他手染鮮血的。”他語重心長的對你說道。

你向來很聽爸爸的話，所以他說不的事情即使你不覺得正确也會去遵從，而後你會說服自己「爸爸永遠都不會錯」。

可不知為何這一次內心深處的抗拒比之前要嚴重的多得多。因為無論如何你也無法覺得你父親是正确的。

這樣對立着的念頭對你來說是一種折磨，你覺得終有一天你會瘋掉。

3.

傑森剛到你家的時候并未對這個莊園産生過多的歸屬感，再加上爸爸并不贊成他成為二代羅賓所以他也一度懷疑過爸爸并不喜歡他，連帶着他覺得你也不喜歡他。

當時你說什麽來着，你笑着否認了他的臆測并在他震驚的眼神下親吻了他的側臉。

“偷偷告訴你一個秘密。”

你看的出他十分想要知道，但又努力裝出一副不想知道的表情。

于是你笑着牽住他的手在他耳邊輕聲說道：“比起一代羅賓我更喜歡你。”

你看到他的眼睛在瞬間變得十分明亮。

4.

你們的感情随着年齡的增長變得更好，白天一起讀書晚上一起夜巡，近距離的相處并未讓你們對彼此感到厭惡，甚至還讓你們覺得無法離開彼此。

後來啊，在你半夜睡不着鑽進他被窩的某一天，你們打鬧着的時候他借着月光親吻了你。

你覺得那吻比月光照在你身上還要輕，卻讓你有好幾天都顯得十分不知所措。

是他先告的白，但你認定比起他喜歡你，你更喜歡他。

你的父親默認了你們的交往，也見證了你們許下将要永遠在一起諾言。

可惜永遠在你們最愛彼此的那一年戛然而止，那愛情到真的變成永恒了，甚至還在歲月的打磨中變得愈發的刻骨銘心起來。

5.

而這樣痛苦的掙紮在他把第三代羅賓帶回來之後變得更甚。

“埃莉諾，你背叛了我。”

“埃莉諾，我不會原諒你的。”

“埃莉諾，我恨你。”

你看到傑森漂亮的藍眼睛中流出兩行血淚，而你感到心髒像是被挖空了一樣疼痛，他怎麽能夠恨你呢？他曾經是多麽的愛你啊。

“你得忘了傑森，埃莉諾，你得往前走。”意識到你變得不對勁的父親皺着眉頭勸阻你。

“走到哪兒去？”你有些茫然的看着他問道，“父親，您說我應該走到哪兒去，這兒到處都是傑森的痕跡。”

他的手輕輕拿起又輕輕落在你的肩頭：“我送你出國，等你能夠面對這一切了再回來，好嗎？”

父親雖是詢問，但基本已經确定了你未來的道路。

離開美國之後你确實覺得自己好了一些，随着歲月的流逝你以為你已經忘記了曾經讓你感到痛苦的一切。

但那都只是你以為。

6.

你盡可能的忘記那段讓你痛苦的過往，你嘗試着開啓一段新的戀情卻發現只是這樣你都忍不住要拿現任去與傑森對比。

所有人都不會是他，所有人都不如他。

你好像失去了愛人的能力。

于是你把生活的重心放到維持正義上來，你善于思考和制定計劃。但你的格鬥技巧比起父親來說差得太多太多，以至于在別的城市獨自作為義警的你總是會遇到一些難以解決的問題。

你就是在那時候認識紅頭罩的，他沉默寡言卻總是在暗中幫助你，你試圖想要感謝他卻發現他好像有點讨厭你。

但他讨厭你卻總是幫助你，你不明白。

你好不容易追上他，他卻連看都不想看你一眼，他背對着你的時候紅頭罩之下傳來被他刻意壓低的聲音：“你贊同蝙蝠俠的不殺原則嗎？”

他問了一個難題，你不願意違反你父親所制定的規則，但你十分明白你內心深處——你覺得小醜那樣的罪犯就該死。

你的沉默讓他變得憤怒起來，他甚至朝你舉起了槍，你感受到那紅色頭罩都無法掩蓋住的怒火，你不知道該什麽于是垂着眸輕聲道，“我不知道。”

他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冷哼，他嗤笑一聲收起槍又把背影留給了你，他說：“像你這樣的嬌小姐就該回到父親的懷抱裏去撒嬌。”

你覺得他一定很讨厭你，如果那紅頭罩之下是什麽你認識的人的話，你覺得他一定恨極了你和你的父親。

7.

你原本不想那麽快回到哥譚去的，父親最近忙得有些過分，你聽聞那是因為紅頭罩去哥譚了，你想幫幫他于是連夜趕回了哥譚。

你從你父親口中聽到了一個完全不一樣的紅頭罩，他收取高額保護費，他易怒，他随意殺死他認為該殺死的壞人。

“你說你見過他。”父親神色複雜的看着你問道，“他對你說過什麽嗎？”

你把你與紅頭罩之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你的父親，自那之後他堅決反對你參與抓捕紅頭罩的一切活動。

你更加篤信那紅頭罩之下一定是你認識的某個人，而且你的父親并不希望你知道那是誰。

你腦海裏閃過很多名字，你知道不可能是他，但你卻又希望是他。

也，最不希望是他。

你不希望他恨你。

8.

你知道父親不想告訴你的事情就絕不會對你吐露半個字。于是你想方設法從夜翼嘴裏撬出你想要的線索。

紅頭罩——是二代羅賓——是傑森陶德。

“果然是他。”

你突然覺得很冷，你雙手環胸止不住嘴唇發顫。

你感覺腦袋裏名為理智的弦在瞬間崩斷。

紅頭罩是傑森，傑森回來了，但傑森卻不想讓你知道他回來了

也許你曾有過機會得到他的原諒，但你錯誤的回答讓他對你的憎恨愈演愈烈，他回到哥譚來與你的父親争鋒作對，他要證明壞人就應該被殺死。

而你錯得徹頭徹尾。

“布魯斯沒有告訴你嗎？”意識到自己說錯話的夜翼連忙捂住嘴，“我想布魯斯應該想等事情解決之後再告訴你，埃莉諾你別怪他。”

怪他？不。

你甚至沒有質問他的打算，你從很多年前就不應該聽從你父親的囑咐，因為他根本無法理解你的感受。

他不行，夜翼也不行，你身邊所有人都無法理解，你也不需要尋求他們的理解，你從始至終只是想要得到一個人的理解罷了。

你認定傑森一定對你失望透頂，他一定十分憎恨你。要不然他怎麽會舍得對你說那樣的話還對你拔槍呢。

是他們讓傑森恨你的，是他們讓傑森不再愛你的。所以這一次你要做出正确的選擇，你必須得讓傑森原諒你才行。

殺了小醜傑森一定會原諒你的。

你單手捂着嘴怎麽也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夜翼有些擔心的看向你說道：“埃莉諾，你沒事吧？”

“當然沒事。”你放下手露出得體的笑容，“這麽多年了，我沒有哪一刻感覺比現在更棒了。”

9.

你找到傑森住所的時候他并不想見你，他把你堵在房門外用冰冷的語氣對你說道：“韋恩小姐，你不該來的，我可是你父親最讨厭的殺人犯。”

“我應該來的。”你篤定道，“我是一定要來見你的。”

他紅頭罩之下的聲音顯得有些嘲諷：“你父親知道你和我厮混在一起一定會覺得憤怒。”

他支着門框嘲笑道：“他肯定後悔當初同意我倆交往，你說是不是？”

要不然也不會一個勁阻止他來見你，還說什麽「你病了」這種扯淡的話。

“也許是吧。”

你一只手提着一個黑色的塑料袋，另一只手則是拿出槍對着門把手砰砰兩槍。

“布魯斯讓你來抓我？”他的手滑到大腿邊緣飛快的抽出槍，他冷哼着舉起槍對着你的腦門，随後他的目光又移到你身側的黑色塑料袋上說道，“這是什麽，炸彈？不不不，布魯斯可是個連超級壞蛋都不舍得殺的家夥，嗨埃莉諾，你可別來自讨沒趣，你以前打不過我現在更加不行。”

“你會打我嗎？”你的表情看起來有點難過，“你當時想對我開槍的是不是？如果這樣會讓你覺得解氣，開槍吧，我不介意的。”

他呼吸一滞竟一時說不出話來。

但很快你收起難過的表情，你沖他露出一個腼腆的笑容：“傑森，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在開槍之前先看看這份禮物吧，好嗎？”

他覺得你的笑容有些奇怪，他本以為是太久沒見到你所以你變化了很多。但當他看到你打開手裏袋子朝他露出一個需要誇獎的表情之時。

他面罩之下的表情從不解變成了難以置信。

你把雙手把小醜的頭顱捧到他面前委屈的看向他：“傑森，我愛你，所以求求你不要恨我，你還想讓我殺死你，只要你說我一定會把他們都殺死給你看，求你，求你別恨我。”

他望着你久久沒有出聲，他想他現在才算是真的理解布魯斯為什麽不希望他去見你，甚至都不希望你知道他活着。

你病了，而他就是病因。

10.

他從拉撒路池中醒來之時意識是十分不清醒的，他甚至都記不得自己是誰。

他日日夜夜感到的都是痛苦與折磨，在他最初回憶起自己身份的時候他一度覺得他是地獄歸來的怪物。

他想要見你，卻又不敢真的去見你。

他已經身在地獄之中了，他又怎麽舍得把你也拉到地獄之中來。但拉撒路之池對他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

他發現他無法理智的控制自己的情緒，他知道自己不該接近你卻又忍不住總在暗處看着你，他知道以你的能力雖然會走些彎路但總能解決這些問題，可他就是控制不住想要幫助你。

人類的行為與想法總是存在着無法和解的沒矛盾。

他明白自己無法像是責怪蝙蝠俠那樣責怪你。無論你做什麽他都能夠輕易的原諒你。但內心深處所産生的委屈與憤怒卻在這個節點毫無顧忌的爆發出來。

他希望你能夠站到他的身邊來。

“像你這樣的嬌小姐就該回到父親的懷抱裏去撒嬌。”

他不該對你拔槍，也不該對你怒吼。

你不會對紅頭罩感到生氣，但你一定會在知道他是傑森陶德的時候恨他。

11.

他比你先一步回到哥譚，當他回到這座城市的時候愈發不敢來見你。甚至他希望你永遠不知道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才好。

“傑森，你不該見埃莉諾。”蝙蝠俠看着他的時候表情顯得十分痛苦。

他嘲笑道：“怎麽，怕我玷污了你的女兒不成？放心吧，她是絕對無法接受這樣的我的。”

“不是那樣的。”

不是這樣還能是哪樣，你認定你一定會厭惡與他父親站在對立面的他。

“傑森，你會把他逼瘋的，你只會讓她痛苦。”

但他會讓你痛苦這一點他倒是深感認同，所以他不會再見你。

12.

他從沒想過他居然能夠讓你痛苦至此。而那所有的痛苦竟然全部來源于你害怕他恨你，他怎麽會恨你，他永遠都不會恨你的。

他摘下頭罩有些粗暴的那礙事的小醜頭顱打到一邊，在他怒氣沖沖的按着你雙肩的瞬間你眼中蓄滿的淚水啪嗒啪嗒往下掉。

他想說的那些話因為的哭泣在直接被堵回了喉嚨，他知道自己是無法像是對待布魯斯一樣對待你的。但是他怎麽也沒想到你一哭泣他所有的重話都再也說不出口了。

“傑森，告訴我應該怎麽做你才不會恨我？”你帶着哭腔看向他問道。

他咬牙切齒的看向你問道：“你為什麽覺得我恨你？”

“你為什麽不恨我？我這麽多年都沒有給你報仇。”你說話的時候整個人都在發抖，“我每天都夢到你說你恨我，你明明沒有死卻不來見我，你一定是恨死我了。”

“我沒有恨你，埃莉諾，我永遠都不會恨你。”

若說不埋怨是假的，但如果要說憎恨——他又怎麽舍得憎恨他愛了這麽多年的姑娘，只有看着你的時候他才明白他所身處的地方并非地獄。

這狗屎不滿在你的愛面前顯得更加一文不值，該死的他就不該聽從布魯斯的話不來見你。

他害怕你厭惡現在的他，他害怕布魯斯所說的他會讓你變得更加痛苦。但他卻忽略了你所有的痛苦來源于他。而他完全可以輕易化解卻還只是選擇袖手旁觀。

他覺得那老頭就是老眼昏花了才怎麽都無法做出正确的判斷，而TM的他居然還信了。

“那你還愛我嗎？”你顫抖着問道。

“我從來沒有停止過愛你。”他用粗糙的大拇指輕柔的抹掉你臉頰上的淚水，随後他的手指輕輕按壓在你柔軟的雙唇之上。

他想起很多年前的那個夜晚，你的雙唇也是那麽的柔軟。而那樣的柔軟讓他對這個時間的怨憤在瞬間化為烏有。

你凝視着他的藍色雙眸在瞬間破涕為笑，你用力的抱住他的腰把臉埋在他的胸口，你聽他訴說着他這些年所遭遇的一切。

你為他所經歷的一切感到痛苦，你的手指撫摸過他的額頭直至臉頰，你難過的問道：“很疼嗎？”

“現在不疼了。”

“可是我覺得好疼。”你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難過的說道，“真的很疼。”

他捧着你的臉頰脫掉一切暴戾的外殼借着月光給了你一個十分綿長的親吻。

“還疼嗎？”

“不疼了。”

随後他捏着你的下巴皺着眉頭看向你說道：“埃莉諾，記住我說的話，不要再為了我去殺任何人。”

如果你是因他而病的，那他也有義務治好你的病，在看到你的時候他有多少理解了為什麽布魯斯非勸說他不要殺人。

“你不是覺得壞人就該被殺死嗎，我也同意你的說法。”你有些疑惑的看向他說道。

他的大手蓋在你的頭頂皺着眉頭看向你說道：“總之，以後不要随便殺人了，能答應我吧？”

你毫不猶豫的點點頭說道：“傑森不希望我殺人那我就不殺了，那傑森以後能不能也不要殺人？我也不喜歡傑森殺人。”

他沉默了很久最終點頭道：“好。”

接到小醜死亡消息就立刻趕來的布魯斯韋恩在門外站了很久，他沉默了很久最終還是選擇轉身離去。

他也許真的是錯了，他害得你們生了病卻不讓你們早些得到良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