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仲夏之死

第27章 仲夏之死

1.

夏日的雷雨并不會讓人覺得涼爽，反而會讓人有一種悶熱潮濕的反胃感。

你死在一個除了他以外沒人知曉的地下室之中。即便失去味覺的你漂浮在空中你也能夠憑借着那嗡嗡的蒼蠅或多或少感受到這裏壓抑而又腐爛的氣息。

你看着你那扭曲的殘破的充滿着恐懼的屍體你的內心所剩下的居然只有平靜。

甘心嗎？

那是絕不能說甘心的。

還愛他嗎？

你不想再去愛他了。

恨嗎？

不能說不恨的。

你有時候反而會恨自己為什麽沒有瘋掉。如果你是個瘋子興許就不會有這麽多的痛苦，可你不是啊，那為什麽你愛上了他的面具之後卻又無法舍去他面具之下的瘋狂呢？

就這樣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被他殺死。

你不甘心。

2.

‘一條路會不會因為路邊籬笆上有荊棘就不美麗了？游客還是一樣走他的路，讓那些該死的荊棘自生自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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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睜開眼的時候他正坐在你的邊上看着書裏的這一段，你靠在他的懷裏他摟着你的腰，你擡頭就能看見他那雙眼中迸射出的瘋狂。

可那瘋狂在看到你蘇醒的那一刻消失殆盡，他溫柔的側過臉親吻你的額頭：“喬，要是困得話就再睡一會兒。”

你直起身子雙手按着的他的肩膀面無表情的看着他。

“甜心，你這樣有些吓人。”他雙手摟住你的腰平視着你的臉說道。

聽聽，哥譚最變态的變态傑羅麥瓦勒斯卡說你吓人，說出去真是要笑掉人大牙。

你惡狠狠的瞪着他大笑起來：“沒事的傑羅麥，我可永遠不會傷害你，我永遠都舍不得傷害你。”

你實在是看不起你自己，下定決心要殺了他卻在看到他這副模樣的時候又一次心軟了，這就是你最初愛上的模樣。

那時候你從不知道原來他所有的溫柔與正常都是僞裝。

你用恨極了的眼神瞪着他半晌然後低頭一口咬在他的嘴唇之上，你看着他吃驚的模樣你露出心滿意足的表情。

“喬你今天是怎麽了？這也太瘋狂了。”他皺着眉頭抹掉唇上的血漬疑惑的看着你。

你伸出舌頭舔掉他那鐵鏽味的血跡，你用快要掐死他的力道單手摟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一路向下：“你不喜歡嗎？”

“喬，你今天真的很不一樣。”他還是那副惺惺作态的虛僞模樣。

你輕聲笑着與他鼻尖相抵：“傑羅麥，再瘋的男人那裏也是不會騙人的。”

你的手待在了應該待的位置，金屬的拉鏈發出刺啦的響聲你露出一派無辜的表情靠在他的肩頭向他的耳垂吹氣：“傑羅麥，你真的不喜歡嗎？”

你想他大抵也多少把你逼瘋了，從前的你是絕不會做出這種不正常的舉動的。

他的表情在瞬間變幻得無比猙獰，他用捏碎你骨頭的力道把你整個人翻轉按壓在沙發上，你的鼻子緊貼着沙發，你感覺你快要窒息了。

死亡對你來說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無止境的死亡。

這一次無需傑羅姆出手你就親手摘下了他的面具，你坐在他的身上自顧自的尋找着讓自己快樂的頻率。

你按住他的嘴比他更快一步大笑道：“傑羅麥，你會永遠愛我嗎？”

“當然。”說之前他停頓了一會兒，“我會永遠愛你的，喬。”

騙子。

你在他耳邊輕聲說道：“我也會永遠愛你的。”

他很敏銳也很擅長洞察人心，你篤定他知道你也在說謊。

傑羅麥，豢養的金絲雀脫離掌控的感覺如何呢。

3.

【Shall Ipare thee to a Summers day  】

你比夏日熾熱，你比夏日瘋狂，你比夏日更讓人厭惡。

原來殺死一個人是這樣的感覺。

你看着他睜圓的眼睛和停止的呼吸你再也忍不住內心的狂喜，你騎在他的身上俯下身子親吻他的唇角不知為何再也止不住湧出眼眶的淚水。

傑羅麥瓦勒斯卡，你這個瘋子。

你抽離你們之間最後的維系跌跌撞撞的走到他創造的能源裝置前邊，在你所經歷過的未來裏他用這玩意炸掉哥譚無數次。

而現在你也能夠用它來終結你所厭惡的一切。

你終于得償所願，你放下了，你徹底放下了。

按下按鈕的時候你的世界理應迎來終結。

4.

你最初對他感到有興趣是因為他的設計稿，你從沒見過這麽有趣建築設計，你喜歡迷宮所以到後來你的一生都被困在他為你編織的無法逃離的迷宮之中。

他第一次殺死你是在傑羅麥的笑氣作用之後，那天你還在卧室裏安靜的熟睡，他走到你的身邊溫柔的問你：“你覺得我是什麽樣的人？”

你說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然後他就毫不猶豫的用手槍殺害了你。

你當時覺得十分茫然，因為你死了卻好像沒有完全死，你在空中漂浮着跟在他的身後，當時你把他的一切所作所為都歸為笑氣的後遺症。

于是你回到過去一次又一次。

你想要阻止傑羅姆的笑氣，你希望你的傑羅麥一直是你溫柔的傑羅麥。

因為你把所有的錯都歸咎到傑羅姆的身上所以無論他怎麽殘忍的對待你，你都從未很過他，你只是覺得有些難過。

電影裏的男主無論多麽瘋狂都會為了女主保留一絲理智。

他就好像從未愛過你一樣，你覺得你就像是一件他玩膩了的玩具一樣，你在他眼裏真的算是一個人嗎？

你找不到答案，于是在某一次被殺死之後你在傑羅姆找到你們之前你找到了傑羅姆。

“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會瘋掉，但你哥哥是無辜的，求你放過他吧。”從你進入無止境的循環開始死亡對你來說就已經不足為據了。

你怕疼，但傑羅麥對你的愛卻能夠支撐你繼續走下去。

你想要一個只屬于你們的Happy Ending。

可傑羅姆卻告訴了你一個足矣讓你崩潰的故事。

“喬，我可真是羨慕他能找到你這樣的姑娘啊。”他撫摸着你身體在你的身上引起一陣陣戰栗，“蠢得要命的信任他。”

他說，傑羅麥才是那個真正的瘋子。

他說，傑羅麥所有的正常都是僞裝。

他說，你不信的話可以親自去問問傑羅麥。

5.

那一次你是死在傑羅姆使用笑氣之前的，你問出的問題讓他在瞬間摘下虛僞的面具。

你還曾欺騙過自己這也許是傑羅姆離間你們的騙局罷了。

于是你嘗試過在更早的時間問他關于真相的問題。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你深愛的男人殺死你了也殺死了你心裏的他。

你心裏那個溫柔的傑羅麥被他殺死了。

傑羅麥親手殺死了傑羅麥。

你開始嘗試逃離他的身邊以來尋求活命，可這個男人似乎無論如何都不願放過你，你跑到天涯海角他都會把你追回到他的身邊。

“喬真是個壞姑娘，你說過要永遠愛我的。”

愛？

愛是什麽你好像已經忘記了。

6.

夏天嘈雜而又燥熱，你以為殺死他你就可以脫離這個循環，至少能夠讓你真正的死去，你不想像是行屍走肉一樣活着了。

可時間又一次的回到了過去。

這一次似乎比你過往的回溯都要往前，你聞到鹹濕的海風味道就知道這是哪兒。

這是你們第一次相遇的夏天。

結束了。終于結束了。

你清楚的記得你們相遇的每一個細節自然也能夠避免這一場相遇。

你把手放在被曬得滾燙的沙子上輕聲笑了，你可以有一個全新的人生了。

然而你的頭頂卻響起了熟悉無比的笑聲，你一個踉跄往後摔倒在地卻被他直接拉入懷中，那熟悉的滾燙的懷抱快要把你燒成灰燼了。

他溫柔的笑着松開了你。

只要在這裏不要認識他你還有機會，你這麽想着。

“又見面了，喬。”

他說又。

“我想我可以回答你的問題了。”他抓着你的雙肩大笑道，“我愛你，我永遠都會愛你！”

“我怎麽會忘記我們居然已經遇見過這麽多次呢。”他親吻你的鼻尖歡快的說道，“喬，每一次殺死你之後我也無法停止我對你的愛意，一次又一次從未改變過，你不會離開我的，對嗎？”

你驚恐的看着他。

他笑着又問了一遍：“你不會離開我的，對嗎？”

他輕輕用手指摩挲着你的臉頰：“你知道我會怎麽做的喬，刀子刺進你的身體或是烈火撫摸你的皮膚亦或是刺骨的水灌進你的鼻腔，你應該都記得的，對嗎？”

你知道你逃不掉了。

你活着，但徹底死去了。

7.

你沒有再嘗試着逃跑，你像是人偶一樣乖巧的跟在他的身邊。無論他對你說什麽你都不會做出什麽多餘的反應。

無論他多麽暴躁或是用什麽事情威脅你，你都不會再有反應了。

他偶爾也會僞裝成紳士的模樣試圖用溫柔打動你，可你從來都不為所動。

他抓着你的頭發把你按在浴缸裏一遍又一遍的讓你窒息你卻連求饒都不再開口，你雙眼空洞的看着也只是看着罷了。

“為什麽不說話？”他咬牙切齒的問道，“我會殺了你的，我會把你折磨死的！”

你眼底就連恐懼都曾留下。

只有在他抱着你的身體一遍又一遍用另一種方式摧毀你的時候你才偶爾會發出舒服的聲音。

他會用難聽的話辱罵你。

事後他總是會心情不錯的把你抱在你的懷中親吻你的額頭。但看到你沒有表情的臉他又會出奇的覺得憤怒。

可無論他怎麽憤怒你都不會流露出任何情緒。

直到你懷孕的那一天。

你害怕，你恐懼，你絕望，你所有的不幸都會被帶給這個孩子，就連你的恨意也會被他所繼承。

“別怕寶貝，我會好好對這個孩子的。”他露出喜悅的神情把你摟在懷裏。

你捂着肚子發出刺耳的尖叫一聲又一聲，你推開他毫不猶豫的沖進廚房拿起菜刀就捅進了自己的肚子，鮮血順着你的腹部直直流下。

你用怨恨的目光瞪視着他，你終于開口了。

“你根本就不配。”你惡狠狠地說道。

這是他頭一回發自內心的不解，他睜着眼睛問道：“所以你不會愛我了，對嗎？”

“永遠不會！”

他附在你的耳邊說：“沒關系的，我們有的是機會。”

一陣刺痛之下你又一次回到了初遇時的夏天。

他就像是從前的你一樣嘗試了無數種方法卻永遠永遠無法得償所願。

因為他的愛人很早之前就被他親手殺死在了那個夏天，再也回不來了。

是他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