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不會随着時間改變的感情
第45章 不會随着時間改變的感情。
過去不好, 但承載希冀的未來一定不錯。——《治郁小語》
“就在這衣櫃裏。”方墨遠感覺現在的方承君好像有點生氣,不由得縮到了白時楷的背後。
白時楷見狀,急忙解釋, “我拿的衣服比較薄,墨遠說帶我來拿幾件厚衣服。”
方承君拿過方墨遠手裏的照片,看了一眼白時楷,對他點點頭,“沒事。”
方承君蹲下來,拉過方墨遠, “你先下去,媽媽在叫你。”
方墨遠還不想走,但在方承君嚴厲眼神逼威下,他沒得選。
離開時他扯了扯白時楷的手, 仰頭對他說, “大哥哥,你別怕,如果我爸欺負了你的話,你就告訴我,我……”
“方墨遠。”
方墨遠一激靈, 偷瞄一眼微眯起眼睛的方承君, “我幫你找外援。”
說完, 一溜煙跑了下去。
白時楷杵在原地, “呃, 墨遠他不是故意的, 他是好心幫我。”
方承君靠近他, 拍了拍他的肩膀,表情沒有怒氣, “我知道,我沒生氣,就是這小子有點皮,我得立住點威嚴。不然,這個家得讓他做霸王了。”
白時楷松了口氣,是這樣就好。
方承君低頭看向手中的照片,眼底浮現出憂傷。
白時楷嗫嚅,“這是郁郁的爸爸,和哥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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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承君撩起眼皮看他,“阿竹和你說過這事了?”
白時楷點點頭,“我們都互相訴說過彼此的家庭。”
方承君看他的眼神裏多了一絲欣喜,垂頭摩挲摩挲照片上的人臉,“那看來,她是真的打定主意是你了。”
白時楷笑笑,堅定地說,“我也認定是她。”
方承君問他,“你們認識時間不長吧?怎麽就認定了?”
白時楷嘴角露出幸福的笑意,“我們兩個都覺得感情不能用時間來衡量,有些人相處一小時,便能認定對方就是對的人,而有的人相處幾年,都合不來。”
方承君贊同,“感情是個十分玄乎的東西,你們兩個把握住就好。”
白時楷聽這話,感覺就是獲取到了方承君的滿意,身子繃直,“我們知道的。”
方承君将照片塞進衣堆底下,就當不曾被發現過。
痛苦的回憶,應該随着時間的風沙,逐漸被掩埋。
“把這些衣服放回去吧,”方承君對白時楷說,“我帶你去拿一些我的衣服。”
白時楷點點頭,把手裏的衣服疊整齊放回原位,“墨遠說你有潔癖,不喜歡別人穿你的衣服。”
“沒事,你情況特殊,後面我多洗幾遍就好。”
白時楷沒矯情推搡,“那就麻煩哥了。”
方承君聽到他極其順嘴喊出的稱謂,腳步微頓。
白時楷坦坦蕩蕩地任由他的視線在自己身上打量。
一分鐘後,方承君拍拍他的臂膀,“阿竹的性子很難真正喜歡上一個人,你是第一個,好好護她,她很感性,有時也蠻犟的。”
白時楷鄭重地點頭,“你放心,哥。我這輩子都不會讓郁郁受委屈。”
相由心生,方承君相信郁涼竹的眼光。
—
兩人從樓梯下來,正好碰上尋兩人的郁涼竹,“你們去幹嘛了?”
白時楷走到她旁邊,對視上她有些水潤的眼睛,“沒什麽,哥還有墨遠帶我逛了逛。”他注意到郁涼竹臂彎放的衣服,“這個是?”
“我向嫂子要的一些哥的衣服,”郁涼竹把手裏的杯子遞給他,“先試試,嫂子說你不喜歡可以再換。”
方承君看出郁涼竹拿着的幾件衣服,是他最喜歡的,心仿佛被人生生剜去一塊肉。
“哥,你咋了?”郁涼竹看方承君捂住了心髒,“不舒服嗎?”
“沒!”方承君深呼吸,壓抑住心痛,“我先下去找你嫂子了,你們換好也快點下來,要吃飯了。”
“好。”郁涼竹口頭答應,等方承君離開視野後,拉着白時楷回到客房。
“快換衣服,換好了快吃藥,然後我們下去吃飯,這頓飯可豐盛了,有雞有魚還有蝦。哦,還有你最愛吃的茄子。我媽做的紅燒茄子一絕。”
郁涼竹想要極力掩飾情緒時,會一口氣說一大串的話。
白時楷腦海浮現出那張看不清人臉的照片。
他走到郁涼竹的身後,環抱住她,“郁郁,我會永遠永遠陪你,一直愛你。”
郁涼竹身子僵硬。
好半晌,她才直起身子,轉身抱住他,“你在去三樓的雜物間裏,是不是看見了什麽?”語氣有明顯的哭腔。
“嗯,是的。”白時楷如實回答。
郁涼竹咬咬下唇,視線變得有點模糊:“老實說,我已經不太記得他們的模樣了。”
她記得那件事情,卻忘記了主人公的臉。
曾幾何時,午夜夢回,她會自責哭泣到天亮。
“沒關系,”白時楷說,“你太小了,這很正常。”
白時楷輕柔地拂去她的淚,親吻她的腦袋,安撫她:“我想阿姨将那張照片藏起來,也是為了保護你,保護她自己,忘記那段痛苦的記憶。”
郁涼竹回抱住,久久才回複道,“好。”
—
兩人下來的時候,已經上好了半桌的菜。
溫添端着一盤蝦走過去,看見他倆,“好了?”視線落在穿了方承君衣服的白時楷身上,“小楷你穿這衣服真好看,适合你。”
“謝謝嫂子。”
白時楷轉口之快,令郁涼竹和溫添都有些驚訝,郁涼竹拽了下他的手,“你這适應能力,強啊。”
“低調低調。”白時楷回應她。
溫添被他們的小情況舉動逗笑,“好了好了,廚房還有菜,你們閑的話就去端吧。”
“好,我們去。”郁涼竹拉着白時楷的手去到廚房。
溫添剛将蝦放到桌面上,方承君像個幽靈一樣出現在她身後,吓她一跳。
“你怎麽走路都沒聲的?吓死我了。”
方承君握上她的手,嘴巴微噘,“你剛才說小楷穿我的衣服比我好看,真的?”
“是啊,他長得比你高,視覺上是要好看。”
溫添想拽回自己的手,卻被方承君霸道地緊緊抓住,“你幹嘛?快松開。”
“我不!”
“你別這樣。”
“成,晚上再向你讨債。”
溫添看看周圍,還好沒人,蓄力打了方承君一拳,“你別亂講話,大白天的,你不羞我還羞呢。”
“痛。”方承君按住被溫添打的地方。
“活該你,讨厭。”
說完,她就跑到廚房。
方承君看着他的小嬌妻“落荒而逃”的模樣,眼裏溢出笑意。
這麽多年,她還是那麽容易害羞。真好,不會随着時間改變的感情,真好。
—
“還有什麽要端的嗎?”
郁涼竹和白時楷來到廚房,正在盛菜的方美絮動作微停,很快恢複過來。
白時楷注意到,走到她旁邊,“阿姨,我來幫您吧。”
“不用,”方美絮躲開他的動作,示意他,“你去盛雞湯吧,這個我很快就弄好了。”
“好。”
郁涼竹幫他從櫥櫃裏拿出一個大湯碗,清洗一遍後遞給他,“盛吧。”
“謝謝哦。”白時楷接過。
“不客氣啦。”
郁涼竹數了數人數,準備開始洗碗筷時,方墨遠跑來找我,“姑姑,我想吃你帶回來的那個醬,你拿給我,好不好?”
郁涼竹回憶了一下存放的位置,“可以,等我洗好碗再給你拿,成不?”
“不嘛不嘛,你現在就給我去拿,現在就要。”
“幹嘛現在就要?碗都沒洗,你吃啥飯?”
方墨遠一噎,瞄一眼方美絮,繼續不依不饒,“我就要嘛,好姑姑,你就給我去拿嘛。”
郁涼竹将方墨遠的小動作盡收眼底,看向正在專心盛湯的白時楷,再看一眼正低頭盛鍋裏菜的方美絮,“行吧,跟我來。”
“好耶!”方墨遠松了口氣,拉着郁涼竹就朝廚房外跑去。
一出來碰上溫添,方墨遠又拉住她,“媽媽,你先別進去,姨奶奶有話要和大哥哥說。”
“嗯?”
郁涼竹對溫添說,“沒事,讓他們聊聊吧。嫂子,我們先去倒飲料。”
郁涼竹并不擔心,方美絮不會為難人,白時楷情商很高。
兩個最愛她的人,确實是需要一個空間交談一下。
白時楷盛好了湯,深呼吸一口氣後轉過頭看向方美絮,說,“阿姨,我盛好了。”
方美絮蹲下擰緊煤氣閘門,轉身點點頭。
白時楷摳摳手,走近她,“阿姨,您是不是想和我說些什麽?”
“嗯,”方美絮說,“是有一些話,想單獨和你說說。”
白時楷呼出一口氣,“阿姨,您請說。”
方美絮垂下眼,“我們家的事,阿竹和說過多少?”
白時楷抿抿嘴,說道,“我知道叔叔和郁郁哥哥的事。”
方美絮目光落在右手的無名指上,手摸上戒指,“我和阿竹,因為這件事情,母女間一直有嫌隙,而這道嫌隙,似乎這輩子都邁不過去。”
白時楷沒有說話,安靜地站在一旁。
方美絮擡頭看他,“我确實是不想讓阿竹嫁得太遠。我只有她這麽一個孩子,做父母的都有私心,我希望她能一直待在我身邊,能陪着我。
所以哪怕我一直逼她相親,我給介紹的對象,都是身邊的人。最遠的也是本市的。可你在廣陽,說實話,我是有點難以接受的。”
這個問題終于來了。
白時楷鄭重地說道:“阿姨,您能聽聽,我對你困擾的看法嗎?”
方美絮:“你說。”
白時楷說,“郁郁現在的工作是在廣陽,我想至少未來幾年的時間裏,很難進行調動。現在婚嫁十分自由,女方不是必須要到男方所在地生活。
我現在經營的火鍋店,目前在廣陽已經開了一家總店一家分店,收益都很可觀。我的想法是在五年內加盟,而後打造成品牌,最終面向全國開連鎖店。
您不想郁郁遠嫁,我們可以在這邊買房,甚至郁郁想調動工作回來後,我們就久居在湘南。”
方美絮問,“你父母會同意你這樣的打算?”
白時楷:“我父母很開明。爸爸是廣陽的一名警察,媽媽是附屬醫院的醫生,姐姐現在在市中心開有一家寵物醫院店,姐夫是花藝師。
我家人在我們一開始談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郁郁的存在,他們都很喜歡郁郁。哦,以及,我們沒有家族遺傳病史,身體都很健康。”
白時楷掏出手機,打開手機相冊集裏的體檢報告單,房産證等資料。
“阿姨,我不會讓郁郁跟着我有任何經濟壓力。雖然我們相處的時間确實不算很長,但是我對她是真心的。
我可以向您承諾,我這一輩子都不會辜負她,我會對她好,我會和她一起去看這個世界更好的風景。阿姨,請您給我一個機會!”
白時楷真摯地朝方美絮深深地鞠下一躬。
半分鐘後,方美絮扶起他,“從之前的通話中,我知道你是個善良細心的孩子,阿竹會喜歡你,我一點都不意外。”
方美絮嘆了口氣,“你上次說不要讓我總貶低阿竹,這件事情我認真地反思過,也在網上查了查,原來我在不經意間一直傷害到了她的自尊。
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教師,我因為那件事,對阿竹的情感變得很複雜,我愛她,但又控制不住去怨她。我是我身上掉下的肉,她的性子我再清楚不過,她或許是不會原諒我了。”
方美絮擦去眼角的淚,“沒關系,我不祈求她的原諒,畢竟我确實有錯。小楷,阿姨希望你能帶給阿竹一樣,我沒有盡到責任給予她的東西。”
“阿姨您說。”
“自信。我希望阿竹能夠自信起來,不再為自己的性格,容貌方方面面感到自卑。”
方美絮一直都知道郁涼竹性格最缺乏的是什麽,她也知道了,這一個缺陷導致的最大原因是因為她的自私。
“阿姨,”白時楷叫她,“郁郁說,她知道這個世界上最愛她的人,非你莫屬。所以,你不需要有愧歉,她也很愛你。雖然那道坎無法用愛填滿,但這并不影響她對你的愛和敬意。”
方美絮讓白時楷先出去,她看着手上戴着的戒指,淚無聲地落下。
她的這一生,曾經很圓滿。有引以為傲的事業,有愛自己的丈夫,活潑的兒子,可愛的女兒。
但那一次的災難,剝奪了她的一切。讓當時沉浸在悲傷中的她,全然沒有在乎過年幼的女兒。
她對郁涼竹的愧歉,注定無法彌補完成。
她願意讓世上所有的災難,都傾斜到她的身上。
只願她的阿竹,往後都能平安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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