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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一章
極北寒地。
這裏終年飄雪,寒風凜冽,一眼望去白茫一片。
這裏氣溫極低,普通人若在這片區域,不到一刻鐘五髒六腑就會被寒氣侵蝕而亡,而修士若是沒有火珠護體,寒氣就會侵襲經脈,最終在倒在這片無情的白色荒漠之中。
巍峨高聳的雪山下,一片白色中幾個明綠色的點緩慢移動,像是這片白色荒漠中蔓延生長出的一抹綠。
這抹綠在緩慢前進,卻不知道危險正在來臨。
“大家加油,靈燈的光指示的就是這附近,大家加快動作,馬上就能找到了!”為首的師兄朝衆人打氣。
他手中的靈燈裏一下一下閃着光,随着他的移動,頻率越來越快,這東西能跟極北靈源石産生呼應,燈閃的越快說明靈源離的越近。
弟子們聽見範中說的話,原本沉重的心情這會兒終于放松了些。
一路上他們已經失去了大半的同伴,極北靈源石就在附近,這無異于是天大的好消息。
弟子們心情激動起來,手上的動作也跟着加快。
蒼穹山掌門公輸長澈向來喜歡研究些機關秘法,需要大量的極北靈源石,可尋找靈源石吃力又不讨好,要去的極北寒地又極其危險,于是便落到了他們這些蒼穹山事務堂外門弟子的身上。
這些外門弟子都是些修煉天賦極其差的,因此在蒼穹山眼裏他們的命也只是賤命一條,甚至比不上掌門廢棄的機關。
“靈源石!我挖到了——”埋頭苦挖的弟子間其中一個興奮的大叫起來,手裏舉着那散發着淡淡光暈的黑色錐形靈源石。
“太好了!”範中來到他身邊,将靈源石小心翼翼的裝進儲藏袋中。
“我也挖到了!”
“我也是!”
“這裏也有!”
連續有不少弟子驚呼,他們都挖到了極北靈源石。
他們挖到了一處極北靈源石礦藏,範中将弟子挖到的靈源石一一收進儲藏袋中,竟發現靈源石多到他這儲藏袋裝不下了。
“誰儲藏袋裏還有空間?”範中手裏拿着多出的幾塊靈源石朝弟子問去。
“我——”
一只少年人骨節分明白皙的手從人群中伸了出來,那人從人群中探出腦袋,露出那張清秀俊美的臉來。
少年人盯着範中手裏的靈源石,眼睛發光,“師兄,我這兒還有地兒!”
範中看了他一眼,愣了一下,他記得這個小弟子是邬青竹的師弟,修為只到煉氣期初境,在他們一行人中裏是修為最低的,甚至一進極北寒地沒多久,這人就把手裏的火珠丢了,沒想到還能活到現在。
範中有些遲疑,“花欲燃?我記得你不是将身上火珠弄丢了麽?”
此言一出,衆弟子嘩然,
“對啊,我記得他剛進來沒多久就哭着找師兄說他自己的火珠丢了!”
“我也看見了,當時師兄讓他先原路返回,他哭哭啼啼的也不肯。”
“可是沒了火珠,他是如何活到現在的?”
“該不會是搶了別人的吧!”
這話一說出,大家都警惕的看向花欲燃。
花欲燃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他原本白皙的臉在此時看上去更加蒼白,幾乎要與這雪色融為一體。
讓人忍不住懷疑,面前的這位少年是不是已經死了,如今跟着他們的是條不散的鬼魂!
花欲燃突然從身後掏出一件東西,衆弟子十分警惕,一齊後撤一步。
而花欲燃掏出的不是什麽危險的東西,而是一顆鴿子蛋大小的暗紅色的透明珠子。
花欲燃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後腦勺,手裏托着那顆火珠,撓了撓頭讪讪笑道,“嘿嘿,我沒有弄丢這玩意兒,那時候是我放在口袋裏沒找到。”
少年擁有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睛,裏面充滿了少年不谙世事清澈的愚蠢。
“沒丢就好,大家趕快收拾東西,原路返回吧。”範中将多餘的極北靈源石放進花欲燃的儲藏袋裏,花欲燃笑眯眯的給他打開儲藏袋,塞進自己的腰包裏。
花欲燃笑着點了點頭,手中掂了掂腰包的重量,眼中劃過一絲從前從未有的精明。
他公輸長澈竟重生了,而真正的花欲燃大抵是早就凍死在半路上了。
原主自己的火珠一開始就被別人偷走了,而原主卻直到被活活凍死都沒有生出過搶奪他人火珠的念想。
公輸長澈的靈魂莫名進入這個被凍死的小弟子身上的時候,其餘弟子都圍坐在火堆旁邊取暖,誰都沒有注意到這個即将要被凍死的小弟子。
這個可憐的小家夥沒有火珠,四肢早就被極寒凍得無法挪動,走到這裏已經是極限,他靠在冰冷堅硬的山洞石壁上徹底沒了呼吸,而他的師兄們除了偷他火珠的人外,竟沒有任何一個人發覺。
公輸長澈繼承了花欲燃的所有記憶,這孩子無父無母,從小在蒼穹山長大,天賦極低,盡管從小修煉,如今丹田裏靈核卻只有小拇指大小,靈力低微到沒有。
他替花欲燃報了仇,把那顆屬于他的火珠重新奪回,而搶花欲燃火珠的人......
範中裝好靈源石,擡頭對上了花欲燃那雙漂亮明淨的大眼睛,花欲燃朝他粲然一笑。
範中眉間一跳,這個小師弟......從前有這麽開朗麽?
而開朗的小師弟摩擦着奪來的火珠,火珠上面不屬于他的暗沉色血漬被他的手指輕輕抹去。
衆人采集完足量的靈源石後,原地休整片刻,開始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
轟隆隆——
像是來自地脈深處的巨響,自上而下如被壓制多年的野獸般怒吼着離他們原來越近,引起了人們的注意,弟子們紛紛停下來手上的動作,擡頭望向聲音來源。
山頂上如洶湧波濤的黃河水一般的雪白色浪濤朝着他們飛速落下,衆弟子都看呆了,那雪色翻湧遠處望着像一群軟綿的雲朵朝他們湧來。
“都別愣着了,快跑——這是雪崩!”出入過幾次極北寒地的範中只看了一眼就吓面色如紙,立馬朝着那群愣在原地的弟子大喊。
衆弟子這才反應過來,東西也顧不得收拾了,連忙喚出靈劍想要逃離。
不過人力再大如何能和天災相提并論?
雪崩之勢如波濤劈天蓋地的朝他們襲來。
直到他們被淹沒在雪下,他們才更加清楚,這些看似如雲朵一般雪白的固狀物壓在身上有多沉重。
禦劍慢的弟子已經被掩蓋在厚厚的雪中,及時飛行起來的弟子,有的也被從上掉落下來的雪塊砸在地上,瞬間就被雪掩埋住。
早在衆弟子還在傻仰着頭吓傻的時候,花欲燃就悄悄靠近範中,等範中禦劍将要飛起來的時候,他便一把抱住範中的腰,死死纏住他。
花欲燃本身的靈力實在太弱了,跟着範中還有一絲活路,所以花欲燃果斷選擇跟着這位師兄。
兩人剛來到半空,從山頂奔落的積雪與他們擦肩而過。
範中松了一口氣,看向腰間死死圈住他的胳膊,想叫小師弟松點力氣,卻一低頭,在花欲燃瞪圓了的清澈黑眸中看見了——巨石般的雪塊在他身後愈迫愈近。
範中急忙想要轉身擊散雪塊,卻來不及了,兩人在半空被雪塊砸中,像是空中折翅的鳥兒,墜落下去。
-
花欲燃睜開了眼,胸前的刺痛感讓他剛想掙紮着起來又重新躺下。
“诶?他醒了。”圍坐在火前的弟子指了指躺在一邊地上的花欲燃。
範中聞言朝花欲燃看了過去,要不是花欲燃,範中可能就不會被積雪砸中,掉到這處鬼地方。
花欲燃似乎一點也不愧疚,朝着範中呲牙擡起手招了招手,卻不小心牽動胸口的傷,痛的他龇牙咧嘴。
“......”範中朝他走過來,将他扶起,掏出水袋子放到花欲燃幹裂的嘴邊,“你肋骨斷了三根,左腿和右胳膊也摔斷了,喝點水吧,一會我們還要繼續趕路。”
花欲燃就着他的手,喝了兩口水,水冰涼進入口腔一路到胃,讓他感覺好像是吞進了一大塊冰。
範中收起水袋子,看着花欲燃被冰的扭曲的表情,無奈說道,“沒辦法,剛才摔下來,水袋子的保溫功能摔壞了一部分,涼是涼了點,幸好沒凍成冰。”
他慢慢将花欲燃扶靠在牆上,“你先試着能不能站起來,如果不能的話......”後面的話,他沒繼續說了。
花欲燃也明白,不能站起來的話,他們将會果斷抛棄花欲燃先行離開,在這種情況下,範中還能将受傷且靈力低微的花欲燃一同帶進山洞,範中身為帶隊師兄已經很負責任了。
範中說完,就又重新坐回了火邊,對他說,“慢慢來,沒問題的話,就過來烤會火。”說完,便轉頭閉目養息不再看他。
花欲燃背靠冰冷的石壁,慢慢适應了胸前的刺痛,慢慢的從地上站起來,一瘸一拐的走到火前坐下。
對于活了百年的公輸長澈這個靈魂來說,這點小痛小鬧根本比不上,當年他在春見山谷被上百钜人撕裂的痛。
在閉目養息的範中睜開眼,贊許的看了一眼花欲燃。
他們五人圍坐在火邊,火光只将他們幾人周圍的地方照亮,其餘地方依舊是黑洞洞的。
火光籠罩不住整個山洞,可見這洞穴之大。
也是天不絕人之路,他們幾人從半空被積雪砸落,陰差陽錯掉進一道峽谷當中。範中見和他掉下來的花欲燃還有氣息,便一同帶着花欲燃和其他三個幸存弟子在一望無際的峽谷中尋找出口。
可眼看天色漸黑,風雪越來越大,隊伍負擔越來越重,範中已經在考慮要不要把花欲燃丢下時,幸而隊中三個弟子發現了這處被雪掩埋的山洞。
這虧得他們眼尖,這山洞外面被雪蓋住,只露出一條隙小的縫來。幾人發現山洞後,連忙進入山洞躲避風雪。
“你偷吃啥呢?咯吱咯吱的。”一位弟子那胳膊肘杵了杵他身邊的弟子。
“劉讓,你輕點行不行,你他媽戳我腰子上了!”李毅被他胳膊肘戳的痛呼一聲,揉着腰子罵道,“你有病啊,都這會了誰身上還有吃的?”
被叫劉讓的弟子看了看其他三個人除了在守夜的範中之外,其餘兩個一直在閉目休息,确實沒人吃東西,或許是他聽錯了?
“劉讓正好你醒了,一個時辰過了,該你守夜了。”範中說。
洞內,只有幾人綿長的呼吸,讓劉讓不安的心放了幾分,他剛打算拿木棍捅捅火堆,那“咯吱咯吱”的聲音又出現了!
“咯吱咯吱”像是咬骨頭的磨牙的聲音再度響起,細細碎碎的。
這回肯定不是他聽錯了,這聲音就在他背後!
就像是有什麽東西緊貼着他的背在啃咬骨頭,一道陰風吹過,劉讓背後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啊——”
一聲慘聲叫響徹在洞中。
被他吵醒的弟子,不滿道,“你鬼叫什麽!”
只見李毅雙眼充斥着恐懼,顫抖的手指指向洞穴深處,可洞穴深處黑黢黢的什麽也看不見。
範中來到李毅身邊,手掌搭在李毅的肩上安撫他的情緒,耐心詢問,“李毅那裏有什麽?”
李毅驚恐的搖了搖頭,眼睛睜得大大的,瞳孔幾乎縮成了針狀,他語無倫次,“劉讓,劉讓在那裏,被它拖過去了,我、我看到它把劉讓拖進去了!”
範中安撫的将手搭在李毅肩頭,安慰道,“我們都在,你冷靜些告訴我,劉讓到底被什麽東西拖進去了,你看到了嗎?”
李毅恐懼的情緒被他稍微安撫下來幾分,搖頭聲音顫抖,“不知道,那東西動作很快,我看不清,只瞧見了個白色的影子。”
話音剛落,一股濃重的鐵鏽味從洞穴深處飄來,李毅的臉色更白了。
“咯嘣咯嘣”
洞穴深處黑暗之中傳來野獸粗重的喘息聲和類似咬合時嘴裏流出口水黏膩的聲音,這會兒所有人都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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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