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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第八章

蒼穹山,修真界如日中天的第一大仙門,坐擁三大峰——蒼穹山主峰、萬钜峰、刃劍峰。

其中蒼穹山主峰坐落于東方,其前身為解山海掌門的靈淵山。

蒼穹山主峰高聳入天,山腰之上被白雲遮擋住,遠處望只見煙雲缭繞、猶如仙境,山腰下翠郁環抱,蒼穹山外門便設在這裏。

邬青竹一身明綠色上繡青龍紋樣蒼穹山外門弟子校服,頭發只用一根簡素的紅色發帶綁起,高馬尾甩在身後,身姿挺拔如修竹。

她一手端着湯藥碗,一手拿着劍譜,眼睛目不轉睛的盯着手裏的書。

“喝。”邬青竹把藥碗放到花欲燃的面前,藥碗放的很穩,一點藥水都沒灑出來。

花欲燃百無聊賴的斜靠在床邊,捏着躺在床上的江逾白的頭發玩,看到邬青竹手裏的藥碗,頓時苦了臉。

他眼睛滴溜溜轉了一圈,從儲物袋裏掏出那副銀釵。

邬青竹眼皮一跳,“什麽醜玩意兒!”

“範中師兄送你的。”花欲燃笑吟吟的,手裏晃了晃這個珠寶寶氣的銀釵。

“……他送的。”邬青竹拿過花欲燃手中的銀釵在手裏細細打量,擡眼瞅見花欲燃頗為戲谑的神色,清了清嗓子,“你出門一趟,倒是變得不一樣了,還學會打趣你師姐了!”

她又看了一眼那碗藥,“不過還是跟小時候一樣怕苦。”

“快喝,我看着你喝完!”邬青竹臉上挂起一個“和藹”的微笑,徹底把花欲燃想要分散她注意的算盤給打翻了。

花欲燃只好一口氣喝了藥,險些沒苦的魂都出來。

邬青竹見他喝完了,臉色才緩和許多,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江逾白,對他說,“在房間裏藏了個人恐怕瞞不了多久,而且這個人看上去就不是尋常人,能受這麽重的傷,恐怕來頭不小,你還是盡快将他打發了,少找點麻煩。”

花欲燃抹了一把嘴角的藥漬,額前的碎發遮擋着他的眼眸,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久久不得回應,邬青竹覺得自己說話太過嚴重怕是吓到花欲燃,她正心裏整理措辭,開口道,“其實也有一法,”

話沒說完,便見花欲燃認真的點了點頭,“确實。”

少年又擡眼,突然想起什麽似的笑嘻嘻道,“哎師姐,你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嗎?”

話題轉的太快,邬青竹沒有反應過來,“什麽?”

花欲燃道,“我借了範中師兄的傳送符,比他早回來幾天,算算日子,今天範中師兄該回山了,我這兒還有個病人,不如師姐幫我去謝謝師兄?”

邬青竹不知道這小子心裏打的什麽主意,原本還想繼續問下去,可今天确實是範中回山的日子,她正好還有事要找範中說。

“行,那我去了,你好好休息。”邬青竹說着就出了門。

她出門剛擡腳走了兩步,又踅身回去。

邬青竹站在花欲燃門外。

有點不對勁。

這次師弟去極北寒地後性情大變,讓她不禁想起十二年前門派的師祖曾說過,師弟立冠前會遇大劫。

透過窗戶看着屋內花欲燃貼心照顧人的模樣,又想起花欲燃剛才站在自己面前鎮定從容,甚至會打趣人了,再也沒有像之前那副畏畏縮縮,見了她渾身顫抖的膽小模樣。

莫非是因為那劫難,讓他轉了性?

透過門縫,能看見屋裏的情況。

花欲燃慢慢将床上那人輕輕扶起,端着藥碗小心翼翼的用藥勺一口一口将藥喂進床上人的嘴中,還貼心的擦去人嘴邊的藥漬,形容親昵。

“!”邬青竹看到這幅場面心中一震。

師弟非要将那個小白臉帶回來,她幾番勸阻也不聽,再看那個人确實容貌出色,莫非——莫非是看上人家了?!!

不确定再看看。

再看向屋內時,床邊已沒了人,邬青竹正納罕花欲燃幹什麽去了,門突然被人從裏打開了。

“師姐站在這兒做什麽呢?”花欲燃靠在門上笑着看她。

邬青竹心虛的摸了摸鼻子,“時間還早,我等會兒就去,我現在就去了,你休息吧哈哈……”擡腳離開了。

花欲燃看着邬青竹離去後進了屋,在床邊布了個不易察覺的陣法。

一條細小的紅線浮現在花欲燃腕間。

一旦江逾白離開這張床,陣法被觸動後他手腕處的紅線就會斷裂。

布置完陣法後,他下山去了。

走過一遍蒼穹山花欲燃才明白過來,心底對蒼穹山景色的幾分熟悉來自于哪兒。

這分明就是當年的靈淵山啊!

只是這靈淵山怎麽變蒼穹山了?

花欲燃打算先去城裏打探打探。

嵇安城內,車水馬龍,熙熙攘攘。

街邊商販吆喝聲,兒童玩鬧聲,茶攤說書聲伴着聽客此起彼伏的叫好聲掌聲,好不熱鬧。

一只黃色的小土狗嘴裏叼着燒餅撒開狗腿穿過街道,鑽進小巷,身後一個小孩追着它,也跟着進了小巷。

一人一狗追逐着跑到了大街上。

小孩眼睛盯着狗嘴裏的燒餅,嘴裏喊着,“壞狗,快把燒餅還給我!”

一輛馬車正好要穿過這片街道,車夫發現了路上的孩子,緊忙拉缰繩想要控制住馬車,可小孩猝不及防出街道邊竄出來,怕是來不及了。

千鈞一發之際,馬車突然穩穩的在小孩身邊停了下來,穩當到跑過街道的小孩都沒察覺到剛才自己處于一個怎樣危險的境地。

仔細觀察能發現這馬車竟離地一寸,硬生生被人定住了。

“師兄怎麽了?”馬車裏傳來說話聲。

“無事。”馬車簾子被一只白皙纖長的手撩起,衣袖随着動作滑落幾分,露出手腕上殷紅如血的玉镯。

馬車裏的人看到小孩無事又放下簾子,馬車繼續走了。

花欲燃站在小巷子裏,他此時一手提溜着一只小土狗,一手拿着燒餅,手裏的小土狗吐着舌頭流着口水望着另一只手裏燒餅。

小孩氣喘籲籲的站在花欲燃面前,怯生生的開口,“這、這是我的……燒餅。”

花欲燃給了小孩錢讓他重新買了個燒餅後,朝小孩嘴裏問出來城內消息最靈通的茶館走去。

“上回書說道,仙盟盟主公輸長澈集仙門百家圍剿劍宗,”說書人唰的展開紙扇,“說起劍宗,百年前名聲赫赫可是劍道之首宗,在那會兒就算是如今的蒼穹山掌門公輸長澈也要禮讓三分,可為何這樣一個名聲顯赫的仙門如今落得滅門的下場?只聽我細細講來!”

臺下的聽客被勾起興致,各個坐直了腰背伸長了耳朵。

花欲燃剛進茶館找了個桌和陌生人拼桌,正好說書人開講就聽了這麽一句。

自古以來茶館便是打探消息的好去處,只不過這消息真假參半。

“只因那劍宗宗主江逾白,此人喪盡天良為非作歹!這厮繼任劍宗宗主後便令門下弟子屠戮數十門派,更是将當年靈淵山的解山海掌門殘忍殺害!他號令門下弟子殺人取靈核,橫屍荒野,血流成河,其罪惡行徑天理難容!”

說書人一拍驚木,底下坐着的聽衆仿佛看到了那屍橫遍野的荒景,各個臉上露出忿色。

“不僅如此這人體态醜胖如豬,身上終年奇臭無比,竟色膽包天觊觎對自己有養育之恩的公輸長澈!公輸長澈是何人,怎甘居人下?被囚禁數日身受重傷的長澈仙君只身持劍血戰劍宗,把那江氏打成重傷!”

“胡言亂語!”兩道聲音一齊響起。

這麽離譜的謠言竟還有人信?!!

花欲燃聽了說書人的這一堂故事,險些捏碎手中的茶杯。

江逾白是何人?乃天下劍道集大成于一身之人,他公輸長澈一個搞靈械的,拿劍跟劍修血拼,最後還将劍修打成重傷,簡直是一派胡言!

卻不想還有一人與他是一個想法。

花欲燃轉頭去看,原來是跟他一起拼桌的人。

那是位穿着玄色上繡銀線玄武圖樣刃劍峰弟子校服的少年,脖頸間戴着一副純金吉祥如意鎖,發冠上鑲着的靈玉一看就是品質上好價格不菲的寶物。

此人渾身上下都透露着‘我很有錢’,卻沒坐在上面的雅間,跟衆人一起拼座在大廳裏。

這位少年原本正百無聊賴的丢花生米進嘴裏嘎嘣嘎嘣嚼着,聽見花欲燃的聲音,詫異的看了他一眼。

少年站起身朗聲道,語氣中帶了幾分愠怒,“劍宗宗主江逾白年少時,一人便敵七只魔獸,乃是修真界衆修士望塵莫及的存在,更是對身為舅舅的公輸長澈禮遇有加,還有什麽模樣醜胖如豬?更是胡說八道一派胡言!有書記載,劍宗江氏有女名梧寒為江逾白之母,其眸若星粲,膚如玉脂,這般容顏的女子生下的兒子又怎會難看!”

他還想辯駁些什麽,可是他了解的東西太多了,一時根本說不清,而且說了也不能改變這些聽客心中江逾白的形象,一時之間,少年臉憋的通紅。

說書人也停下了動作面色不虞,底下的聽客也不滿,他們原本就是來聽一個樂子來湊一個熱鬧,事情的真相對錯,對于他們來說沒有意義。

少年被茶館的小厮請出了門。

花欲燃看着少年倔強的背影若有所思。

祁钰坐在茶館外面的路邊,低着頭複盤剛才在茶館的言論,後悔自己沒有說得更犀利一些。

突然一個蘋果丢到祁钰懷裏,他擡頭,一張俊俏少年的臉映入視線。

面前的人十六七歲的模樣,一身明綠色上繡青龍的蒼穹山外門弟子校服,原本就出色的容貌加上那副笑容,更加讓人挪不開眼睛,尤其是那雙眸子,清澈明亮。

“你知道江逾白?”少年問。

祁钰看着少年丢給他的蘋果咬了一口,“當然,我可是劍修,當世劍譜都是源于當年的劍宗,怎麽可能不知道那位!”

花欲燃沒說話站在祁钰身邊嘴裏咔吧咔吧的咬着蘋果,心裏梳理着不多的消息。

目前可以确認的是,在他死後的百年間,在他本人不知道的情況下屍體詐屍了!而且這個冒牌貨打着他的旗號,讓劍宗聲名掃地百年基業毀于一旦,怪不得江逾白睜開眼的第一句話便是要殺了公輸長澈……

“終于碰上一位知音,”花欲燃盤腿在祁钰坐下,“其實我從小就很仰慕這位劍宗宗主,春山一劍山海平,望我哪天能跟江宗主一樣成為絕世高手救世濟人!”

祁钰很驚奇的看着他,“沒想到你看上去平平無奇,竟還有這樣的理想!”

我平平無奇???花欲燃嘴角抽了抽。

“還沒自我介紹,在下蒼穹山刃劍峰不為真人座下弟子,祁钰。”祁钰抱拳道。

花欲燃回禮,“在下蒼穹山外門弟子,花欲燃。”

兩位少年互相交換了姓名,便開始侃侃而談劍宗宗主江逾白的光輝往事,兩個人誇起江逾白來那可謂是如黃河之水滔滔不絕。

“我跟你說,我其實看人面相很準的,公輸長澈這個人一看就不像好人!若是論起當年的事,公輸長澈這老賊有很大嫌疑是栽贓陷害江宗主!”祁钰憤憤的說。

“是啊是啊!”花欲燃點了點,跟着罵道,“公輸長澈狡詐虛僞,僞君子做派!”

罵的話張口就來十分順暢。

祁钰一臉找到知己感慨的看向花欲燃。

以往師兄楚越白也不滿公輸長澈的作風,礙于公輸長澈好歹也是蒼穹山的掌門,楚越白不準祁钰談及此事,如今祁钰身邊多了一個和他想法一樣的人,自然欣喜萬分。

兩人的話題便從誇贊江逾白轉向了臭罵公輸長澈。

“呸!什麽狗屎長澈仙君,我咒那公輸狗賊後背上長瘡腳下流膿,最好爛掉臭掉!”祁钰罵道。

聽得花欲燃不禁撓了撓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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