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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餘晖落盡暮晚霞。

時值秋日,天黑得早,花欲燃幾人到了城鎮就近找了家客棧住了進去。

江逾白還在昏睡,他原本就身受重傷,再加上‘通靈幻鏡’神魂離體,江逾白這次昏迷的時間比以往還要久。

花欲燃從儲物袋裏掏出一件東西,站在花欲燃肩頭的小麻雀看見這東西綠豆大的眼亮了亮,激動的拍了拍翅膀。

一只小巧瑩潤散發着溫和靈力的琉璃蓮花在花欲燃手裏綻放。

掏出“琉璃千葉蓮”的剎那,昏暗狹小的房間立刻被這神器光芒所照亮。

當時場面一片混亂,花欲燃偷摸潛過去破了封印拿走的。

他右手握着那蓮花輸送了些靈力,手中蓮花幻化成一副質地冰透瑩潤的白玉手镯。

他将白玉手镯給床上的江逾白帶上,冰蘭白玉镯與這皙白腕子十分相襯,讓人移不開眼。

給人戴了手镯,花欲燃就一把将肩膀上站着的小麻雀往屋裏的桌子上一扔。

小麻雀被他丢的猝不及防,撲棱了兩下翅膀才在桌子上站好。

花欲燃在桌邊坐下,盯着桌子上的小麻雀,诘問,“你是花欲燃?”

這個場面太過詭異,花欲燃本人質問桌上的一只小鳥是不是花欲燃。

小麻雀兩只小腿不停顫抖,毛絨絨的腦袋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開口道,“我那段時間是花欲燃,但現在我不是,我叫花一簇……”

“那段時間是?”花欲燃皺眉,将小鳥拎起來放到手掌。

“對,我本名叫花一簇。”小鳥重複了一遍。

花一簇說,“我原身是一簇修煉百年的桃花妖,樂雲道人有恩于我,為我取名‘花一簇’。”

“樂雲道人臨終前讓我守護靈器,也就是你現在的這副身體,”

他說到這花欲燃突然想起了多年前師父确實給他們師兄弟展示過一個靈械,那個靈械是襁褓之軀,師父叫它為靈孩,當時花欲燃還給他取名字來着。

叫什麽名字來着?花欲燃細細回憶。

花一簇繼續說着,“這具靈械自樂雲道人去世後便一直由雪重公子看管,直到十六年前,雪重公子把靈孩故意扔在了蒼穹山下被外門長老撿去,他囑托我先操控這副身體。”

“再之後的事情你就知道了,在雪山我的火珠被偷了,我實在承受不住寒冷被凍暈了,沒想到你就突然重生在這具靈械上了。”

花欲燃詫異,“梅花也怕冷?”

“主要是靈械□□冷,”花一簇說。

“那這段時間你一直待在靈械裏?”

花一簇點點頭,“我察覺到你重生後,本來想給你打招呼的,但我突然發現你的神魂有很嚴重的磨損,大概是因為神魂在百年間一直游蕩在外吧,前段時間我一直在給你修複神魂,再加上你剛醒後又受了重傷,時間就久了些。”

花欲燃點點頭,怪不得之前神魂上有一層金色的光。

看到花欲燃點了點頭,花一簇才開口擔憂問道,“這段時間我一直在神器裏修複你的神魂,外面的事情知道的很少,我師姐,就是邬青竹,你應該見過她,今天不是他出嫁嗎,怎麽花轎裏是江小宗主?”

“不知道。”花欲燃搖了搖頭,他之前被不苦那個老妖婆捉去了,江逾白為什麽在花轎裏還得等江逾白醒過來才能問明白。

床上的人眼皮動了動,估計是要醒了。

花欲燃關注力全放在那兒了,那人一動立馬就察覺到。

他把還在擔憂的花一簇從麻雀身體裏揪出來,花一簇頓時幻化成一支帶着粉紅桃花的發簪,他一邊将發簪帶在頭上,一邊把桌上暈乎乎的麻雀扔出了窗。

坐完這些,花欲燃快步走向床邊。

床上的江逾白纖長如蝶翼的睫毛顫了顫。

花欲燃抓起江逾白的手腕,往江逾白手腕上的白玉手镯輸送了些靈力,送了沒幾縷這具身體的靈力就沒了。

“……”

‘花一簇這十六年是怎麽修煉的?’花欲燃收回手不禁在心裏吐槽。

‘……雪重公子叫我低調做人,我怕一飛沖天,就沒怎麽修煉。’

腦海裏響起花一簇的聲音。

“?”花欲燃摸了摸頭上的桃花發簪。

‘你能聽到我的心聲?’

‘自然,我可是這具靈械的器靈。’花一簇在他識海中回道。

“……”這說明他之前的想法全被這枝小桃花聽去了。

花欲燃默默設了道屏障在他和花一簇之間,讓花一簇不能再随意聽到他的心聲。

床上的人猛的坐了起來。

兩個人一人在床一人蹲在床前來了個臉對臉眼對眼。

突然醒來的江逾白拉開了些距離,視線從花欲燃的臉上移到了兩人相握的手上,準确來說,是花欲燃抓着江逾白的手不放。

‘你慘了。’花一簇的聲音在花欲燃的腦海中響起。

下一秒,江逾白抽出手後一掌拍在花欲燃的胸口,将人打飛了出去。

花欲燃砰的砸在屋內的桌子上,桌子支持不住那麽大的力,裂開了。

花欲燃把湧上嗓子眼的血咽了回去,一擡頭,對上了一雙寒徹如霜雪的眸子。

“你究竟是何人?”江逾白冷聲發問。

一柄帶着寒氣的劍刃抵住了花欲燃的脖頸,鋒利的劍刃已在花欲燃的脖頸間留下一道血痕。

花欲燃盯着那寒氣逼人的劍刃,笑了笑,眼睛直直望向江逾白,“在下蒼穹山外門事務堂弟子花欲燃。”

江逾白看着劍刃下的人一愣,恍惚間仿佛在這人身上看到了某個人的影子。

他閉眼定了定心神,這人三番五次的出現在自己眼前,絕對不是巧合,不知心裏究竟打的什麽算盤。

不如一劍殺了為好。

江逾白狹長的眼睛威脅的眯了眯。

花欲燃似乎察覺到了危險,竟一把抓住了劍刃,鮮血順着他的掌縫流出,朝江逾白咧嘴一笑,“久聞仙君雅名,在下仰慕仙君已久,想拜您為師。”

此話一出,江逾白的語氣又冷上幾度,“你認識我?”

“……自然。”花欲燃眼見江逾白臉色越來越陰沉,手中的劍刃在手裏握着仿佛握了一把冰刃,寒涼刺骨,他放開劍刃,笑意更盛,“仙君若不信我,我花欲燃可為仙君發誓。”

“轟隆!”

話音剛落,外面轟隆響起一陣雷聲。

“……”花欲燃被乍起的雷聲吓了一跳,也不能這麽應景……

打開的窗戶飄進來雨,外面雷聲陣陣。

只是平常的下雨。

“免了,”江逾白把劍收回,冷然道,“我從不收徒。”

聽了這話,花欲燃嘴角立刻下耷,頭上翹起的呆毛也垂了下來,漂亮的眼睛也瞬間黯淡了。

江逾白将視線移開,“往後你我二人分道揚镳,若你再糾纏,”

“我定會殺了你。”

他說完就要離開。

花欲燃急忙抓住江逾白的衣袖,手上的鮮血沾染在江逾白的衣角上,在江逾白冰冷的目光下他未收手反而攥的更緊了。

少年人眼睛亮閃閃的,語氣懇切真誠,挾帶着些委屈,“我知道與仙君緣分淺是我不夠好,但是外面天色已晚雨下的正大,仙君不如先留下來住一晚再離開?”

頂着少年熱切滾燙的視線,江逾白看了一眼外面的瓢潑大雨,默許了這個提議。

花欲燃從江逾白的房間離開後,臉上誠摯的神情立馬消散,轉身進了隔壁的房間。

“你可真會演。”剛進房間,花欲燃頭上的桃花發簪就迫不及待的跳出來化作一個光團飛到花欲燃身邊。

花欲燃來到窗前把窗戶打開,雨夜的涼風撲面而來,夾帶着濕潤泥土的空氣。

“他剛才是真的想殺了我……”花欲燃低聲道,肩膀一聳一聳的。

聲音混雜着雨聲,聽起來模模糊糊,似乎帶着點落寞。

“別哭了,畢竟防人之心不可無。”花一簇飛到花欲燃身邊,幻化出小短手來安慰的拍了拍花欲燃的肩。

“什麽?”花欲燃轉過身來,沒聽清花一簇說什麽。

與花一簇想象中花欲燃滿面淚痕不一樣,他看上去一點也不難過,臉上還帶着些戲谑。

花一簇繞過花欲燃的身體來到面前,“你在做什麽?”

花欲燃手中捏着一只翠綠的樹葉,這是他剛從窗外樹上挑出來的能用的樹葉,“挑樹葉啊。”

“啊?”花一簇不明所以的看着那翠綠的窄扁葉片。

花欲燃将葉子放在唇下,音調怪異,勉強能聽出是一首曲子。

一旁的花一簇捂住耳朵,這簡直催人尿下!

這麽吹真的不怕隔壁那位直接破門而入提劍砍了你麽!花一簇捂耳抓狂。

花欲燃走後,江逾白久久立在屋內不曾挪動。

調息片刻後,江逾白走到窗前,冰涼的雨水濺在江逾白的臉上,讓他昏沉的神經精神了不少。

江逾白擡起手腕,手腕上瑩潤的白玉手镯映入眼前,白玉手镯溢出的縷縷溫和靈力正順着他的手腕而上,在慢慢的溫養着他枯竭斷裂不堪的經脈。

這哪來的手镯?

他盯了良久,最終将白玉手镯取了下來。

窗外傳來一陣怪異的音調,像是指甲撓地那般難受,江逾白手一哆嗦,差點把手中的白玉手镯摔了。

這音調裹挾着靈力朝着他的房間湧來。

江逾白頓時警覺,尋着音調的源頭,是隔壁傳來的。

他剛想阻止,卻在這詭異的音調裏聽出了一些熟悉的曲調。

這東西難道是首歌?

“月兒灣,照九州,

幾家歡樂幾家愁,

幾家高樓飲美酒,

幾家流落在街頭……”

江逾白聽了會兒,确定了這就是他當年在靈械宗經常聽到的一首童謠。

他看着那曲子裏的靈力不斷流進手中的白玉手镯裏,閉上了眸子最終還是将手镯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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