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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花一簇廢了老大勁終于把洞口暈倒三人組拽進洞內的幹草席上。

他一屁股坐下緩着勁看着血呼啦擦的三個人,琢磨着要不要幹脆全裹了草席一起扔進亂葬崗完事,突然就被一只手掐住肩膀。

“想什麽呢?”

花欲燃的聲音從背後響起,打斷了花一簇危險的想法。

花欲燃撐着花一簇的肩膀從地上坐起身,從自己的儲物袋裏倒出來一堆治療的藥膏、丹藥,甚至還有一條死死抓着石泉劍的斷臂。

他拍了拍花一簇的手背,看向一邊躺着的蒼容晚,“小桃花,這人傷得也不輕,他這條命就交給你了。”

蒼容晚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好地方,還斷了條胳膊,腹部被霍開一個大口子,裏面的血肉內髒外翻出來,身上濃重的血腥味十分刺鼻。

花欲燃扶起地上的江逾白檢查情況。

江逾白已經沒了呼吸,還好的是三魂七魄還尚未離體。

花欲燃握住江逾白的手腕,打算強行進入江逾白的識海中。

卻沒想到,江逾白的識海竟自動為他打開,花欲燃的神魂不受一絲阻礙便進去了。

每個修士的識海都會幻化成自己喜歡的模樣。

江逾白的識海,是當年他送給江逾白的“溶月院”。

溶月院內,雪白的梨花盛開,随風卷落到橋下的小河裏,順着河流而去。

橋的盡頭,一角涼亭處。

雪色紗綢帷帳随風飄拽,隐約露出裏面的影子。

花欲燃走近,雪色紗綢拂過他的臉頰。

他掀開帷帳,亭內軟塌上躺着昏迷的江逾白的神魂。

同識海外的□□一樣,江逾白的神魂也十分脆弱,漸漸流逝消散,神魂的靈力正往外溢散。

眼看外面的江逾白就要魂歸天地,花欲燃将自己的神魂切割成各個小塊。

神魂受傷相當于□□上傷口痛楚的十倍,劇烈的痛楚似刀絞着他渾身的每一寸神經骨骼。

他粗暴快速的把自己的神魂撕成一片一片的後,将它們覆蓋在江逾白将散未散的神魂上,将其裹了起來。

花欲燃他手中掐訣,被分割下的神魂像是一捧清水自然融入進江逾白的神魂當中,慢慢溫養修複着江逾白的神魂。

出了江逾白識海後,花欲燃又将從蒼穹山帶回來的肉靈芝讓江逾白服下。

做完這些後,花欲燃終于松了口氣,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另一邊。

花一簇給地上的人接好胳膊,捏着鼻子給蒼容晚清理完身上的血污後,才發現這個人長得蠻俊俏的。

這不過這渾身沖鼻的血腥味,讓花一簇止不住幹嘔。

他是枝愛幹淨的桃花妖,最忍受不了血和髒東西了!

花一簇忍住眩暈幹嘔感給蒼容晚抹完藥,再将人從頭到腳裹了個嚴實,只露出個眼睛來,包的跟個粽子似的。

幹完活後,花一簇長舒一口氣,神氣的用大拇指蹭了一下鼻子,心底止不住的一直誇自己真厲害。

他忘了手上還沾着血和藥膏,全抹到自己的鼻子上了。

濃郁的血腥味混着苦澀難聞的藥膏味瞬間充斥花一簇的鼻腔,讓他不住彎腰幹嘔。

“嘔——”

原本昏死的蒼容晚恢複了些氣力,躺在地上睜開了眼,便看見這副場景——

容貌昳麗的‘少女’手杵在他的傷口處,正面色發青的幹嘔。

被‘她’摁的發疼的蒼容晚咬緊了牙,鼻尖微微聳動。

他看着幹嘔的花一簇,好心提醒道,“藥裏含有紅花,對胎兒不利。”

聽到蒼容晚的話,花一簇猝然擡起頭,抹了一把嘴角,危險的眯着眼,陰沉道,“你說什麽?”

蒼容晚以為‘她’是沒聽清,重複道,“藥中含有紅花,你既然懷着胎兒,那就……”

後面的話,花一簇沒給他機會說出來。

花一簇一手肘給腦子不清醒的蒼容晚砸暈了,

“你他媽才懷孕了!”

昨夜下了好大的雪,青綠竹屋上披了層厚重如棉被的雪。

花一簇推開房門,外面的雪還在下,踩在院子地上,積雪淹沒過他的腳腕。

院子裏,蒼容晚正拿着大掃帚掃雪。

他因為一開始把花一簇認成了姑娘,現在看見他還有些局促。

花一簇跟蒼容晚打了聲招呼,也拿了一根掃帚開始掃雪。

花欲燃打着哈欠從房裏走了出來,碰巧隔壁房間的江逾白也推門而出。

花欲燃偏頭瞧着隔壁出來的江逾白,眉梢一挑,“早啊,江仙君昨晚休息的好?”

江逾白聽見他的聲音,微微颔首,“尚可。”

院中的花一簇聽見動靜朝他們這邊揮揮手,“江公子早!”

江逾白擡腳要下屋前的臺階被花一簇攔住了。

“哎!江公子,昨夜下雪地滑,您等我們掃完雪再下來……”說完,花一簇咬了一下自己的舌頭,雖然江逾白如今經脈斷裂,但其身手還是不可小觑的,他這提醒倒是多此一舉了。

“無妨,我跟你們一起掃。”江逾白說着,便拿了一把掃帚。

很難想象像江逾白這種看上去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君拿起掃帚幹家務活的樣子。

花一簇不禁停下手中的活,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江逾白,想要看看當年劍宗宗主是怎麽掃地的。

他還用手肘戳了戳身後埋頭苦幹的蒼容晚,蒼容晚腰子被他戳的生疼才停下了手裏的活,學着花一簇的樣子,傻愣愣的看着江逾白。

江逾白估計沒怎麽掃過地,拿着一根掉毛掃帚的姿态活像拿着一把劍。

不知道是不是花一簇的錯覺,他感覺看着江逾白掃地,甚至能從裏悟出一絲劍道。

一旁的蒼容晚因傷失憶了什麽也不記得,可畢竟之前也是個劍修,看着江逾白掃地自己手裏也躍躍欲試,掃地的動作也不老實了,像是舞劍一般。

花一簇無語的看着被同質化的蒼容晚,默默離那兩人遠了些,注意到一邊一直看戲的花欲燃。

花欲燃抱臂靠在屋檐下的柱子上,好不惬意的看他們掃雪。

花一簇扔給花欲燃一把掃帚,喊道,“別想偷懶!”

花欲燃笑着聳聳肩,把掃帚往後一扔,身體一側讓出一個位置。

花欲燃屋子開着的門,滴溜溜跑出來個用竹木做的小狗,小狗嘴裏正叼着花欲燃剛扔給它的掃帚。

竹木小狗搖着尾巴,朝花欲燃“汪汪”叫了兩聲後飛撲到雪地裏,咕嚕嚕滾到花一簇面前,把嘴裏的掃帚放到花一簇面前,然後開始埋頭刨雪。

認真勁堪比蒼容晚。

“有這個就不用我們掃雪了吧?”花一簇好奇的打量着地上埋頭刨雪的小狗。

花欲燃搖搖頭,懶散的歪坐到門前走廊邊的美人靠上,“我就做了這麽一個,這小東西才多大,還是得靠你們~”

花一簇看着快懶成一灘的花欲燃撇了撇嘴,果然人們說樂雲三大弟子中,個個身懷絕技英勇不凡,只有最小的那個——

惰然成性!!

江逾白看着那認真刨雪的木質小狗。

這小狗制作的活靈活現的,可見制造者技藝的精妙,若是制造者有更好的材料,恐怕造出來的東西跟實物難分一二。

想到這裏,江逾白看着小狗的眼眸沉了沉。

小狗似乎有所察覺,從雪堆裏探出腦袋,露出搖的歡快的小尾巴,歡快的朝着江逾白叫了兩聲。

江逾白眸光微閃挪開了視線,猝不及防撞上了另一股戲谑的視線。

花欲燃斜靠在美人靠上,手裏捏着什麽東西在半空晃悠晃悠,見江逾白看過來,勾唇朝他微微一笑。

江逾白看清他手裏的東西,目光一滞。

鼻尖滿是滿院冰雪的味道,花欲燃手裏攥着血色玉佩,拇指拂過上面精致特別的紋路。

忽而,風雪的味道混上一股淡淡的清香,花欲燃擡起了頭。

江逾白已經站在他面前。

花欲燃早已猜到江逾白會因為這玉佩過來,“想要這玉佩……”

“春山遠……”

兩人同時出聲,皆是一怔。

“什麽……春山遠?”花欲燃愕然道。

江逾白只輕飄飄掃過花欲燃手裏的玉佩,“當年公輸長澈圍攻劍宗,我從碧落崖墜下春山遠應當是遺落在那裏。”

碧落崖崖底‘黃泉裏’那是歷代劍宗宗主鎮壓妖邪于此的地方,崖下衆多強大兇猛的妖獸,平常修士掉到那裏可謂是九死一生。

江逾白道,“我去取劍。”

說完,便就要走。

“?”花欲燃見他轉頭就要走,急忙把人拉住。

“我跟你一起去。”花欲燃說。

江逾白看了一眼花欲燃拉住他的手,“此番行程過于兇險,你修為尚淺,等我回來。”

這兩個月花欲燃雖提升兩層境界已至元嬰期,可還是不夠看的。

江逾白化作一團流光離開了。

花一簇看見江逾白離開,他走到花欲燃身邊拍了拍花欲燃肩膀,安慰道,“無事,如今江宗主經脈恢複了些,應當沒問題的……”

他一撇頭以為會暗自神傷的人此時正眯着眼,狐貍似的盤算着什麽,那股子奸詐勁讓花一簇背後發毛,悄悄離花欲燃遠了些。

“不讓我去。”

我就偷摸跟去。

花欲燃露出潔白的手腕,往上一搓,一條靈力化作的紅線便浮現了出來,紅線另一頭朝着江逾白離開的方向延伸去。

花欲燃轉頭進了自己房間,悶頭不知擺弄什麽去了。

花一簇有種不好的預感,他走到依舊埋頭苦幹老實掃雪的蒼容晚身邊,用肩膀撞了撞蒼容晚,“哎,王大柱你哥要走了,你去不去?”

蒼容晚停下手裏的活,眉頭一皺,堅定的點了點頭,“去!”

“那你跟你哥說,你要跟他一塊去,留我在家看家就行。”花一簇促挾一笑。

蒼容晚點點頭朝着花欲燃房門走去,咚咚的敲着門,“哥,我是大柱。”

花欲燃原本打算在房間弄幾個小玩意,一會兒帶上去找江逾白。

他剛拼好一塊零件,房門便咚咚被敲響,力道聲音之大到感覺整個屋子都跟着顫抖。

他最煩有人在他制作靈械時打攪他。

花欲燃額頭青筋直跳,深呼了口氣,黑着臉打開了房門。

蒼容晚還在傻愣愣的敲着門,見他哥不給他開門又加重些力道敲門,沒料到正巧花欲燃碰的開了門,他一拳怼花欲燃胸膛上了。

“哥!”蒼容晚急忙扶住花欲燃。

花欲燃感覺自己的胸骨快被蒼容晚給敲斷了,硬生生咽下一口血,神色複雜的看着面前擔憂的蒼容晚。

這厮恐怕是腦袋被公輸長澈打壞了。

花欲燃忍痛站直,原本的火氣也被這一拳給敲沒了,“……何事?”

“我要跟你一塊走!”蒼容晚堅定道。

“走?”花欲燃偏頭看見院中偷摸朝他們偷瞄的花一簇,瞬間就明白過來。

他出門得有人給他拿着一些做好的靈器,這小桃花估計是想偷懶多閑,叫蒼容晚來受這個累。

花欲燃繞過蒼容晚與院中的花一簇對視上了,後者立馬心虛的移開了眼。

“好啊,你跟小桃花一起收拾收拾上路吧。”花欲燃笑眯眯道。

“不,不不!”花一簇立馬搖頭,“我還是留下看房子吧,我們都走了這房子怎麽辦,這才剛打掃好,若是叫人占了可怎麽辦?”

花一簇可不要受累,他還不容易修煉百年才得一形體,若是去了碧落崖被那些妖獸碰壞了可怎麽行?

花欲燃帶着笑來到花一簇身邊,手搭在花一簇肩膀上,花一簇瞬間變成一支桃花發簪被插入發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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