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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前面不遠處三個人對立而站。

其中一人身負重傷,肩膀上深可見骨的傷口還順着手臂往下滴着血,一手執劍另一只手緊緊的護着另一把劍。

這劍江逾白熟悉的很,一眼便認出來了。

那是暮雲長。

在受傷的這人對面有兩個人,一人手裏拿刀,一人手裏拿着一件鼎狀神器,面容狠絕。

受重傷的修士修為只是化神期中境,對面兩人一人化神期初境,一人結丹中境,雖都在那修士修為之下,可如今這修士身負重傷,又只身一人,恐怕難敵二人。

江逾白在暗處觀察片刻,準備出手奪劍。

坐在他肩膀上的‘花欲燃’察覺到他的動作,急忙拽住了江逾白鬓邊的頭發,小聲叫住他,“你要幹什麽!”

江逾白停下動作,轉頭看向花欲燃,目光冰冷至極。

‘花欲燃’頂住他要凍死人的視線,笨手笨腳的從他肩膀上站起來,像是十分無奈小孩任性行為的大人一樣嘆了口氣,剛想說話,就被江逾白一手拍飛。

不等花欲燃做完戲,江逾白一巴掌拍飛他,直直朝前方站着的三人運起靈力擊了過去。

小人‘花欲燃’狼狽的摔在地上滾了幾圈,心裏驚道:不好,玉佩!

原本應能聽着玉佩摔碎的清脆聲,卻遲遲沒有響起,‘花欲燃’從地上爬起來,左右找了找,卻沒見到那血色玉佩的半塊影子,愣了一下,又見江逾白已然攻了過去,便不再理會那是否摔碎的血色玉佩,小小的身體化為一道靈光朝江逾白飛去,最後沒入江逾白腕間的白玉手镯上。

持刀持器兩個修士正準備殺人奪劍,卻不料突然殺出一個江逾白。

持刀修士橫刀上前欲要擋住江逾白襲來的劍。

那劍刃帶着磅礴的劍意擊在刀身上,兩兩兵器相碰撞,持刀修士的刀竟發出陣陣哀鳴般的刀鳴。

強勁的罡風迫使周圍的其他兩人不禁後退數步。

一刀一劍兩人對峙,終于在江逾白手中劍斷裂後停下來。

江逾白借着那持刀修士的力,後撤落到身負重傷的公輸解身側,手中的斷劍終于抵擋不住,殘餘部分碎成了粉齑。

另一方的持刀修士也不禁後撤幾步,拿着刀的手虎口處還在隐隐作痛,不僅如此他手中的刀,因剛才撞上的劍意還在震顫不止。

江逾白扔了手中只剩劍柄的劍,他身上沒有負傷,卻胸口悶痛,餘光瞥了一眼手腕上的在黑暗中發出淡淡熒光的白玉手镯。

同一時刻另一邊的花欲燃胸口悶痛,吐出老大一口血。

他一半多的神魂附着在江逾白的腕間的白玉手镯上,為江逾白護着經脈,才不至經脈枯竭無法正常運送靈力的身體因靈力負荷使用而經脈爆裂。

公輸解原本已經被這二人逼到山窮水盡之時,可這時突然出現一個修士救了他,他剛想開口道謝,不料那修士卻開口道,

“将暮雲長交出來。”

這人竟也是來搶奪暮雲長的!

公輸解緊護暮雲長後退幾步與江逾白拉開距離,江逾白反手一掌擊向公輸解想要奪劍。

公輸解提劍回擊。

卻見江逾白絲毫不懼鋒利劍刃,公輸解手中劍一擊刺破江逾白肩膀,江逾白順勢扣住公輸解手腕命門,手下用力,竟将公輸解手中的劍奪了過來。

公輸解是劍修,他的劍是他的本命劍,常人一般無法使用。

可江逾白不是常人。

只見江逾白從肩膀中抽出刺中他的劍,反手拿在手中,一劍刺向公輸解。

就在幾人都以為這劍無法傷害公輸解時,江逾白竟一劍砍下了公輸解護着暮雲長的胳膊!

江逾白把公輸解的劍扔了,撿起了未出鞘的暮雲長。

隔着劍鞘江逾白都能感受到暮雲長劍身铮鳴,他抽出暮雲長劍,劍影寒芒出,暮雲長時隔百年終于回到了另一位主人的手中,

劍身如明鏡,映照出江逾白背後朝他襲來的那一張面容陰狠到扭曲的臉。

那持器修士與持刀修士在江逾白與公輸解搶奪暮雲長時,悄沒聲息的來到江逾白身邊。

一前一後将江逾白包圍了起來。

江逾白修養兩個月修補好了一些經脈,可即使修複好了一些也承受不住他大乘期靈核修為的靈力,如今能使用出一部分也多虧花欲燃分出神魂在身側替他護着。

江逾白決定不和這些人糾纏。

持刀修士大呵一聲,他身姿暴漲,頭頂洞穴頂,聲如洪鐘,整個洞窟都随之顫抖,這修士将靈力灌注刀上,刀身上附着一層紅光,大刀直直朝江逾白飛砍而來,而同時江逾白身後持器的修士手中的鼎也飛速朝江逾白撞來。

江逾白一把抓起一旁被砍了胳膊身負重傷的公輸解将他推到身前,自己反手将暮雲長擋于身後。

公輸解原本已傷到神志不清将要昏死過去,誰知突然被江逾白拉來擋刀。

他急忙喚來自己的本命劍,硬着頭皮抵了過去,劍身于刀身碰撞,發出令人牙酸的金鐵相撞之聲。

只是他不如江逾白,再加上身上的傷,很快就落于下風。

持刀修士見狀,龐大的身軀五指成印,聚靈力于掌心,靈力凝聚成的巨大的手掌上百個朝着公輸解打去。

而江逾白這邊,巨大的鼎被持器修士操控着,飛速旋轉向着江逾白襲去。

江逾白手中的暮雲長閃過一道淩冽的劍影,劍身與鼎碰撞,削鐵如泥,直接将這口鼎一分為二,破裂時鼎發出最後一聲哀鳴,巨大的爆炸聲響徹洞窟。

“你竟毀我寶物,我定要将你挫骨揚灰!”持器修士眼見自己的法寶被人摧毀,氣得怒火攻心,也顧不得去想為什麽江逾白能使用暮雲長這件事,随即掏出另一件法器勢必要将江逾白碾成血泥。

江逾白被勁風逼得不得不後撤幾步,強行咽下嗓子眼裏的腥甜,見那修士又掏出一件一人高的事物。

待煙霧散去後,江逾白看清了那事物的樣子。

是钜人。

钜人是煉器師煉造而成,祂們有着與人類相同的外表,但內裏是用玄鐵、黃金等特殊材料制作而成,以“極北靈源石”作為核心用來驅動。

公輸長澈擅長此道,曾經甚至可以将钜人“完全人化”。

這些被“完全人化”的钜人擁有自己思想和常人無異,甚至可以将死人未散的魂魄引入這種钜人體內,從而重生又獲得不死不敗之身。

但這種做法,是被修真界完全制止的。

幽藍色的壁燈一路點亮,消失在蜿蜒的通道盡頭。

花欲燃三人眼前只有一條狹窄可供一人行的路。

“我們……這是被傳送到哪了?”花一簇攙扶着蒼容晚看着眼前突然變了的場景不由得問出聲。

而身後的花欲燃卻突然扶住牆壁噴出一口血來。

“!”蒼容晚不顧自己身上的傷上前查看花欲燃的情況,被花欲燃擡手制止了。

花一簇也頗為詫異,這好端端的怎麽突然吐血,難道是剛才傳送的過程中出了什麽差錯?

花欲燃抹去嘴角的鮮血,舔了舔腥甜的嘴唇,輕松道,“無事,胸口憋的慌,随便吐口血舒緩一下。”

“?”花一簇在一旁聽得滿臉問號,這血,是能随便吐的嗎?

蒼容晚則是在一旁十分認真的點了點頭,似乎受益頗多的模樣,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随後,他便跟着花欲燃大口大口吐血。

兩人頓時跟人型血泉眼似的,嗚哇嗚哇的往外吐。

“……”花一簇十分無語的望着這兄弟二人,你倆腦子不會被楚越白打壞了吧!

蒼容晚一連吐出好幾口胸腔內淤堵的污血,內裏被打通了,臉色也好了許多,只是陪着他吐血的花欲燃,在連吐了幾大口血後,整個人虛弱的氣若游絲,面如紙色。

看的一旁的花一簇不禁擔心起來,“你真沒事?”

花欲燃弱柳扶風似的靠向牆壁,用不知從哪來的帕子柔弱的擦了擦嘴,“有事,恐怕走不動路了。”

“有事?你怎麽回事?”花一簇問。

花欲燃卻笑而不言,一手搭在蒼容晚的肩膀上支撐身體,“我記得剛才在路上,咱們順手收了張轎子……”

花一簇瞬間就明白過來這小子心眼兒裏打的是什麽主意,剛想要拒絕,可身旁的蒼容晚卻搶先一步拿出那臺轎子。

花欲燃往轎子裏一撲,柔軟的皮毛坐墊瞬間下陷包裹住了他。

少年慵懶的躺在轎子裏,眉眼精致好看,漂亮的桃花眼此時慵意彌漫,唇上沾染的鮮血好似他塗上了口脂,襯得他原本白皙的皮膚更如雪。

他躺在轎中透過青紗帳露出一截雪白細嫩的腕子搭在轎子黑木靠手上,朝花一簇揮了揮手,少年人獨有的慵懶清亮的聲線響起,“起轎吧。”

“……”花一簇簡直都被他氣笑了,暗暗罵道:怎麽不懶死你呢!!!

三人向着蜿蜒不見盡頭的小道走去,那轎子被花一簇和蒼容晚一前一後擡着,在這狹窄道上正好能通過。

沿着這條路往前走,走過拐彎的通道,又是一段曲折漫長的通道,随着幾人的步伐,石壁上的壁燈接連亮起。

不知走了多久,他們停下了腳步。

這條通道好似一個無盡的回旋走廊,似乎怎麽走也到不了盡頭。

花一簇發覺不對勁,撩開一角簾子,卻見花欲燃歪在轎子裏閉目歇息,他似乎察覺到了花一簇的動作,如初夢初醒像是魂突然附體,臉上茫然一片。

“……”花一簇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睡迷糊了?”

花欲燃沒說話,笑着聳聳肩。

花一簇放下簾子,臉上凝重起來,“這是什麽地方,跟個迷宮似的,怎麽走也走不到頭。”

在他放下簾子後,花欲燃臉上神情變得低沉,他撚了撚手指。

江逾白是真的不要那玉佩了,就那麽随手一扔。

花欲燃的心裏堵塞,一股空虛無依難抑不可控的情緒貫徹心頭。

“……我剛才說的,你聽見了麽?”花一簇奇怪的看向已經從轎子裏出來的花欲燃。

這人奇怪真是的很,睡了一覺跟丢了魂似的。

花欲燃這才回神,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從轎子裏出來了。

花一簇曲指敲擊在黑色石壁上,與原本看上去冰冷堅硬的石壁不一樣,敲擊上去,裏面空蕩蕩的。

牆壁是空心的。

轟隆一聲巨響,塵埃與細碎石頭紛飛。

蒼容晚一拳把石壁打通了。

破開的石壁後面,是一個被封閉起來的房間,房間的石門嚴實緊合的放下。

幾人往房間踏進一步。

房間中停放着數十具紅木棺材。

花一簇捏住鼻子,塵土嗆的他直咳嗽,“咳咳,咱們不會在座墓裏吧!”

幾人分頭在這個房間中查看,一眼就看見了房間正中間上方放置的一塊墓碑牌位。

牌位上刻——“江氏第三十七代家主,江離。”

花欲燃看着那牌位上的名字怔忡片刻,他記性很好,他尚少年時曾和那時的劍宗宗主江離見過面。

江離正是江逾白的祖父,江梧寒的父親!

花欲燃驚詫于心,心中有個猜測,他們如今不會傳送進了……

只聽“嘎吱”一聲,花欲燃回頭看去,花一簇和蒼容晚站在一口棺材前,合力推開了棺蓋。

家裏沒有長輩告訴他們不要随便動陌生的東西嗎???

完全忘了自己就是蒼容晚的長輩。

“救我!救救我——”

只見那棺材中猛的冒出一個頭發淩亂的女子,神情癫狂,面上皆是恐懼之色。

她的十根手指頭流着鮮血,僵硬着擺成抓撓的姿勢,恐怕被關在棺材裏許久抓了半天棺材蓋,一時半會兒扭曲的手指回不了自然的狀态,手指上面的指甲蓋剝離外翻,血肉模糊。

女子直到見到活人才稍微冷靜一些。

花一簇蒼容晚安撫着女修激動的情緒。

一旁的花欲燃卻突然注意到女子懷中抱着的東西,眉頭一皺。

“在下蒼穹山事務堂外門弟子花一,這兩位是我弟弟,花二、花三。”花欲燃沖從棺材裏冒出來的女子說。

被迫叫‘花三’的花一簇嘴角抽搐,什麽破名字,一聽就是瞎編的。

可這女修精神渙散倒也沒察覺不對的地方,語氣中帶着恐懼慌亂,“我,我叫襄潇,是藥谷外門弟子……”

她突然像是被什麽刺激到了,情緒激動起來,一把抓住花欲燃的手臂,手指死死扣緊他的手臂,無助哀求道,“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不想再進棺材裏!祂要殺我!”

襄潇開始尖叫起來,兩臂抱頭仿佛周圍有什麽可怕的事物在纏着她。

花欲燃按住襄潇的手腕,看了看周圍,似乎了然于心,“你動他們的劍了?”

“……嗯。”襄潇好半天才點了點頭。

“你可知這是什麽地方?”

襄潇眼裏充滿恐懼,遲疑道,“這是……墓?”

“嗯,”花欲燃笑了一聲,“這是‘江氏墳茔’。”

襄潇眼裏一片茫然,她一個不過二十出頭的女娃娃,哪知道什麽‘江氏墳茔’?

可她身後的花一簇聽了這話,眼裏面上皆是愕然之色。

“也被世人稱作‘江氏劍冢’,”花欲燃臉上雖帶着笑,可那笑意卻不達眼底,他把手往襄潇面前一攤,“你拿了劍宗宗主的本命劍,還不交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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