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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一間竹屋坐落在山林間,院子內栽種着一棵開的旺盛的海棠花,粉紅嬌嫩的花朵挂在樹間,風拂過,樹枝擺動花影重重,落下一地粉紅。
竹屋的一側窗戶打開,露出屋內的人。
天氣漸熱,但風吹還是帶着點涼意,但躺靠在窗前美人榻上的少年此時卻只穿着一件紅色薄衫。
此時的少年,阖着眼,濃密纖長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陰影,窗外飄落緋紅的花瓣幾朵乘着風落到少年柔軟烏黑的發間,襯得少年面容更加豔豔獨絕。
忽的,少年頭頂落下一片陰影。
他似有所察,睜開了那雙漆黑如點墨的眼睛,對上了一雙笑吟吟的下三白眼。
“……”
翟連朔雙臂正搭在窗沿,支着腦袋眼中帶笑的看着花欲燃。
花欲燃沒有理會他,翻過身繼續睡。
翟連朔也不惱,輕輕取下落在花欲燃發間的那片花瓣,手指輕撚,花瓣瞬間變成粉齑流散指尖。
他的人什麽東西都不許碰。
花欲燃背對着他,只留給他一個後腦勺,翟連朔自己作樂,隔窗捧起花欲燃如綢緞般的頭發,捧到鼻尖,如瘾君子一般深嗅。
覺察到他的動作,花欲燃猛的抽回自己的頭發,卻被翟連朔死死抓在手中,眼中隐隐發紅充斥着令人心驚的占有欲。
頭發被翟連朔拽在手裏死不松手,花欲燃也扯着自己的頭發想抽出來,兩兩對峙下,痛的是花欲燃,花欲燃為了自己不變成禿子,嘆了口氣重新躺下不再理會翟連朔。
翟連朔這才松開手,柔順的頭發從指尖如錦緞般滑落,手間還纏着些剛才扯拽留下的斷發,他似珍寶一般小心翼翼的收藏進了自己的儲物袋中。
不知道翟連朔動作的花欲燃閉着眼假寐,如果他知道自己曾經的徒弟,此時正在一臉癡戀的将自己的斷發收藏起來,肯定會當場跳起來給翟連朔一個暴扣。
突然,花欲燃的後背被緊貼上一個胸口,一雙皙白的手像游蛇一般從背後滑到他胸前。
兩人挨得很近,但是卻只有一個人的心跳。
花欲燃對于翟連朔的動作沒有反應,他如今奈何不了翟連朔,拒絕對方會被更加用力的纏抱,勒的他胸骨鈍痛。
兩個男人抱就抱了,沒什麽的!花欲燃咬住牙,額間青筋直跳,暗自安慰自己。
他心裏這樣安慰自己,可偏偏那雙手開始不安分起來,慢慢順着花欲燃的胸膛往下滑。
“!”
花欲燃一把拽住翟連朔下滑的手,翻下床拉緊衣帶,頓感自己活像個被人調戲了的小媳婦。
翟連朔就像一塊狗皮膏藥,又黏了上來,手指流連在花欲燃的腰間,還一直往花欲燃耳邊吐着氣,聲音喑啞,“師父,這麽多天了,你不想要嗎?”
要?要什麽!花欲燃現在只想問問他有沒有按時服藥!
花欲燃躲開他的手,坐到了桌前。
那天襲擊他和今子期的正是公輸長澈的人,不知道翟連朔什麽時候跟那個公輸長澈牽扯到一起,他醒來後便一直被翟連朔軟禁在這裏,而随行的今子期不知所蹤,算算時間已經過去小半個月。
翟連朔跟着他一起來到桌前,帶着不加掩飾的侵略性上下掃視花欲燃,像是在觀賞一件自己的器物,末了,他眼中笑意忽的消散,扯住他的衣角,作一幅可憐派,“師父怎麽不穿我今天為你準備的衣服,不喜歡嗎?”
花欲燃抽出翟連朔手中的衣角,整理衣袖,坐在桌前與翟連朔拉開距離。
面對對方再三拒絕接觸,翟連朔突然毫無征兆的一把扯住花欲燃的手腕,力道大的花欲燃險些以為他要将自己的手骨扯斷。
翟連朔扯着他走到床前,床頭位置擺放着翟連朔為他挑選的衣服,一件華麗的衣袍,上面用銀線繡着複雜華美的暗紋,這樣的衣服穿起來很重,不适合日常穿。
“你不喜歡這件衣服。”翟連朔眼底陰沉輕聲開口。
話音剛落,那件價值不菲的衣袍無火自燃,跟着它一起點燃的還有底下的床鋪,火苗蔓延瞬間點燃半間竹屋。
花欲燃被翟連朔拉出了竹屋,這場大火瞬間蔓延整間竹屋,火焰直舔天空。
花欲燃眼睛裏倒映着跳動張狂的火焰,那雙清澈明亮的雙眼如今晦暗不明,他将視線從燃着的竹屋上移開,落到翟連朔那張帶着瘋狂的臉上。
“你想要什麽?”花欲燃盯着翟連朔的臉淡淡開口。
“你。”不出意外的回答。
“我?”花欲燃嗤笑一聲。
看到花欲燃出奇的鎮靜,讓翟連朔心底更加的空虛惶恐,他迫不及待甚至想要把心髒掏出來向花欲燃表明心意。
翟連朔上前一步扯住花欲燃,眼睛狂熱癡戀的看着花欲燃,“師父,我會向你證明世間上不會再有人比我更愛你!”
花欲燃垂下眸子若有所思,語氣古怪,“這樣麽……”
竹屋被燒盡,火焰黏上了竹屋外的樹林,登時這裏成了一片火海。
翟連朔想要帶着花欲燃離開這裏,不料花欲燃突然有所動作,反手将翟連朔摁在了背後。
翟連朔被冷不丁按在地上沒反應過來,剛想掙紮,卻突然感覺到腰間的衣帶被人從身後抽了出來,衣衫散開,意識到花欲燃在做什麽的翟連朔快速翻過身,将雙腿搭在花欲燃的腰間,雙臂圈住花欲燃,語氣充斥着興奮,“你喜歡在外面?”
花欲燃的手拂過翟連朔的臉頰,如輕風一般一觸即離,落到了翟連朔的胸口,翟連朔的身體明顯抖了抖,下意識抓住了花欲燃的手腕。
對上花欲燃如墨的眼眸,翟連朔壓下驚慌,将對方的手放到自己的腰間,“男人的胸有什麽好摸的?”
花欲燃挑眉,又重新将手放在了翟連朔的胸前,頭在翟連朔脖間垂下,兩人之間的距離挨近不少,聲音低低的傳進翟連朔耳朵裏,“當年你是怎麽死的?”
這話問出,翟連朔明顯的身體僵硬起來,可花欲燃接下來的話讓翟連朔徹底慌了陣腳。
“你如今又是如何複活的?”花欲燃問。
翟連朔猛的推開花欲燃卻沒推動,花欲燃倒是自己跟他拉開一個距離,他的手覆蓋住翟連朔心髒的位置,“這裏不是心髒,是靈源石。”
翟連朔一把推開花欲燃,卻推了個空,眼前哪還有花欲燃的身影,他從地上站起來,原本壓在自己身上的那個人卻遠遠站着,手裏拿着裝水的木盆潑滅竹屋的最後一縷火苗。
剛才的一切就像幻覺一樣。
不,就是幻覺。
花欲燃設了一個幻陣給他,甚至還有空把火給澆滅。
花欲燃拍了拍手上沾上的灰,平靜的看向翟連朔,像是一眼看穿了他一樣,“不願意說?看來你已經找到了将活人煉成钜人的方法。”
翟連朔突然放松一笑,無所謂般攤開手,“沒錯,我找到了,”他眼中種種情緒洶湧翻滾陰郁又瘋狂,朝着花欲燃的方向走近一步,“人人皆可與神明比肩,不懼疼痛病苦,超脫□□,靈魂得以永生!”
他來到花欲燃的面前,一把摳住花欲燃的下巴,語氣幽幽,“果然還是應該把你煉成钜人。”
“嘿,是我來得不巧了,趕上拆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花欲燃一愣,這個聲音他實在太熟悉了,這不就是他之前的聲音嗎?!
公輸長澈落到地上将乘坐的法器收回儲物袋,除了他,還有一個身穿黑袍的人,那人身形佝偻,整個人隐藏在寬大的黑袍下看不清面容。
翟連朔松開摳住花欲燃下巴的手,走到那黑袍人面前,行了個禮,“師父。”
那黑袍人揮手示意翟連朔起來。
“?”
這一聲“師父”叫的花欲燃愣在原地。
他是你師父,我是誰?
看見花欲燃的反應,翟連朔愉悅的将唇角勾起,“他便是當年救我的師父,名號‘尋跡’。”
明明被黑袍遮擋住面容,可花欲燃還是覺得一道惹人不舒服的視線掃過自己全身上下。
一旁的公輸長澈格外有興趣的打量着花欲燃,半天後開口道,“你不覺得我長得很眼熟嗎?”
花欲燃這才看向一邊的公輸長澈,這種與自己身體面對面的感覺真是新奇。
明明是一具身體,兩人的感覺卻是不一樣的。
花欲燃挑眉輕笑,一院海棠皆失顏色,“自然是熟的不能再熟了,閣下可知如今見你,突然想起一個詞語來,覺得再合适不過了。”
公輸長澈問:“什麽詞語?”
花欲燃一笑,淡淡開口:“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公輸長澈臉色一青,暴怒,“你找死!”
“好了!”翟連朔斥道,将花欲燃拉到自己身邊,“你今日帶着師父過來究竟有什麽事?”
公輸長澈沒好氣的冷哼一聲,“你如今倒是跟這小子柔情蜜意,早就忘了當初的合作了吧!”說完低聲罵了一句死基、佬。
翟連朔沒欠奉他,垂眸思索,念出聲,“劍宗的極北寒地、靈淵山的仙石、到現在的琴宗的月華琴都不是西荒封印的陣眼……”
那位一直沉默的黑袍人突然開口,聲音年老沙啞,令人毛骨悚然,“既然都找不到,那就去找當年一直跟随樂雲的那只鳳凰。”
翟連朔訝然,“鳳凰?”
鳳凰?
花欲燃聽着他們的談話心中一顫,雪重。
他們想要打開西荒封印,但為什麽要找雪重,什麽叫做“當年一直跟随樂雲的那只鳳凰”?雪重不是他師兄溫霁光撫琴吸引來的神獸嗎?
花欲燃意識到,他的師父樂雲道人當年隐藏了一個天大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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