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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诶——各位都聽說了嗎!慕容皇室尋找多年的先皇遺孤給找到了!”
茶館裏人聲鼎沸,說書人在臺上講的唾沫齊飛拍着醒木,底下的客官卻一個也沒有把注意力放在故事上,而是圍在一起侃侃而談讨論着什麽。
“可是真的?!先皇遺孤不是找了好些年都沒下落麽,怎麽說找着就找着了?!”有人驚疑。
知道消息的那人,老神在在的揣起袖子,頗為得意,“我們家在皇都可有人,消息能假?據傳,那位已經被帶回了皇城。”
“這麽一說我就想起了另一件事,今年春獵,皇帝帶着寵妃狩獵,不料中途馬兒受驚,沖撞了那位寵妃,當時那位寵妃已身懷龍胎,被馬撞了個正着,當場龍胎就沒了。”
那位家裏與皇都有關系的人知道些許消息,立馬接過話,“這位寵妃可真是紅顏薄命!龍胎沒了後一病不起,沒幾天就病死了!不過這位妃子十分得皇帝喜愛,皇帝因此生了一場大病,如今還卧床不起呢!”
其餘人面對皇帝生病倒是見怪不怪,只是有人迫于忌憚,壓低聲音道,“聽說皇帝打娘胎裏不足,從小體弱多病,皇室一直後繼無人,這回好不容易寵妃有孕,結果又沒了,皇帝這一遭病估計身子撐不了多久了,要不然皇室會那麽着急找先皇遺孤?”
“話說回來,那位先皇遺孤究竟是個什麽來歷?”
“關于那位先帝遺孤也是民間傳聞,先帝年輕時喜歡求仙問道,與刃劍峰的一位仙子有了一場露水情緣,那位仙子便有了皇室的血脈,先帝回宮後知道有這麽一個孩子再去找時,那位仙子已經去世,留下的那個孩子不知所蹤,任誰也沒想到,找了這麽多年的孩子竟然又回到了刃劍峰!還随了母親姓祁,這刃劍峰竟把他藏了這麽多年!”
“諸位,諸位!口下留情啊!”茶館老板見一群客人不聽臺上說書,反而一群人圍起來熱火朝天不知道在說些什麽,好奇之下湊過去聽,沒想到這群人竟然在拿慕容皇室來做飯後談資,登時煞白了臉色,苦着臉叫散他們。
這家茶館老板慷慨,客人只要點茶就送點心,老板平時待客也客氣周到,這夥湊在一起侃大山的人沒有為難老板,各自散了,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聽一直無人問津的說書人說書。
茶館內歸于平息,門口進來兩個人。
兩人修士模樣,一人身穿琴宗月白色繡白虎紋長老服坐在輪椅上,面容清俊秀逸,一雙單眼皮顯得有些生性涼薄,另一人是個紅衣少年,容貌生得精致漂亮,眸若點漆格外明亮有神。
紅衣少年一進茶館就撲到桌前喚着小二趕緊上茶,茶水一上來,他咕咚咕咚喝下好幾杯茶水,最終才舒坦的發出一聲嘆慰。
今子期見花欲燃這副好像再不喝水下一秒就要渴死的不值錢樣,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提醒道,“喝完水了就趕緊上路。”
花欲燃聽到這話當場皺巴起臉,“我說子期兄,你我二人連着不眠不休走了有兩天了,期間還不進一滴水米,騾子都快被累死了!”
他看了看外面逐漸西沉的太陽,天邊已染上了橘黃,“天色不早了,夜間趕路不安全,不如今日先在這個鎮上休息一晚上再出發吧,我又不會跑。”
聽到“跑”這個字,今子期微變臉色,原本江逾白和蒼容晚也在他們幾人的隊伍裏,可半路這兩人使了個金蟬脫殼,走了半天今子期發覺隊伍裏的這兩人是兩具假人。
于是一夥人分成兩路,今子期先帶着花欲燃回琴宗,把月華琴被翟連朔偷走的事告訴琴宗各位長老,公玉牙則去追逃跑的兩人。
只想盡快将人帶回琴宗的今子期擔心又出什麽差錯,冷着臉拒絕了花欲燃的提議。
“現在就走!”
……
琴宗弟子以琴為武器,琴聲不僅能殺敵破陣聽聞還能喚來百獸。琴宗門派隐于山林依山旁水坐落西方,身後便是萬丈高山,人稱“西荒”。
琴宗雖是當年四大宗門之一,卻世代隐于山林之間不參與塵世争鬥,被稱之為“修真界中的雅士”,因此當年想要吞并四大門派的公輸長澈竟一時沒有辦法将琴宗收入自己的勢力。
原本應在蒼穹山的公輸長澈如今卻坐在琴宗門派的客房裏。
琴宗的客房也極為雅致,一座竹房,房外是一片挺直翠綠的竹林,內飾淡雅,牆壁上挂着山水墨畫,房中有一只虎頭香爐正袅袅生出乳白色的煙,沉香萦繞滿屋。
而公輸長澈的客房裏主人卻不在屋內,反而是一位紅衣少年。
少年手裏拿着刻刀在一具钜人的面上仔細刻畫着什麽。
忽的,房內多了一人。
翟連朔卻并未分給那人一個眼神,依舊雕刻钜人的面容。
原本等着翟連朔先開口問他的公輸長澈見翟連朔不理自己,只好開口先彙報進度,“我找到‘古桐秘境’的入口了。”
翟連朔只不鹹不淡的“嗯”了一聲,依舊沒停下手中的動作。
翟連朔向來用這種目若無人的态度對待公輸長澈,公輸長澈還是忍不住黑了臉色,忍住脾氣靜默看了一會兒翟連朔刻的那個钜人,嗤笑出聲,“你就這麽喜歡那個花欲燃?還真是癡情啊!”
聽到這句話翟連朔才終于有了反應,陰郁的眸子瞥了一眼公輸長澈,眸中閃過一絲殺意,“若不是你這個不知從哪跑出來的東西占了長澈的身體,他如今應早就跟我在一起了。”
公輸長澈卻不以為意,說了一句翟連朔不懂的話,“我是命定主角,他不過一個炮灰而已,我倒是納悶他的魂魄竟沒有被天道泯滅。”
前面的話翟連朔聽不懂,後面的話讓翟連朔原本隐藏的殺意再也藏不住,指尖彈出一道金鐵絲線,直朝着公輸長澈脖間刺去。
公輸長澈見狀立馬閃身躲開,卻還是被絲線削斷了一截頭發,他驚愕忌憚的看着翟連朔,“你想殺我!”
翟連朔冷哼一聲,絲毫不顧及公輸長澈是怎麽想的,直言道,“我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不是他,當時我就想殺你了,要不是你還有點利用價值,我早就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公輸長澈一直知道翟連朔想殺他的心,可正好他也要利用翟連朔,他對此不以為意,看着翟連朔為那钜人刻好面容。
他看着那熟悉的面容,正是花欲燃的容貌。
翟連朔掏出一樣事物,一顆菱形的黑色石頭,外形很像是極北靈源石,但其中蘊含的能量是極北靈源石無法相比的,這塊石頭能量蘊含更為強大。
這顆靈源石被放入钜人體內,只見那钜人突然活了起來,睜開了眼睛,一雙漆黑如墨的雙眼懵懂的看了一眼面前的翟連朔。
翟連朔卻立馬一手點上钜人眉心,強行讓這具钜人陷入沉眠。
他将有着花欲燃容貌的钜人小心翼翼的抱在懷裏,輕柔的摸了摸钜人的臉,喃喃念道,“再等等,再等等。”重複的語句好似為了壓抑心中迫不及待如潮水洶湧般的的癡戀。
公輸長澈知道翟連朔在等什麽。
他在等原主的靈魂,他要把花欲燃的靈魂放入钜人體內,讓花欲燃不傷不死不滅,一輩子捆綁在翟連朔的身邊。
公輸長澈對此表現出十分的不屑,他有更加崇高的理想,他出聲再次提醒道,“我找到‘古桐秘境’的入口了。”
“就在琴宗後山那口大坑底中的梧桐樹下。”
只要找到‘古桐秘境’就能找到溫霁光的月華琴,說不定那把琴就是西荒的陣眼!
當年樂雲道人身死,身體化作西荒的萬丈高山,形成一道宛如銅牆鐵壁的封印高牆,而公輸長澈卻得知了一個消息,西荒外有着另一方世界,那裏有着許多資源和靈氣,翟連朔手裏的那些能量極高的靈源石就是那邊世界的。
他是被天道選中的天選之子,魂穿到這個世界只占領一方靈力貧瘠的土地可怎麽行?!
而封印西荒的陣法陣眼這幾百年他遲遲沒有找到,但總歸有些眉目,線索就在樂雲道人這些弟子當中。
“既然已經找到‘古桐秘境’的入口,月華琴那便手到擒來了!”公輸長澈野心勃勃,思索着怎樣潛入古桐秘境把月華琴偷出來。
“月華琴,我早已拿到手。”翟連朔掏出月華琴。
“……”公輸長澈看着面前的月華琴,愣住了,他剛想出聲指責翟連朔為何不早點告訴他,就發現那月華琴上少了一根弦。
“這琴弦去哪了!”
話音未落,窗外風沙呼呼而過,一團黑霧從窗外飄進,落到地上成了人形。
是個女鬼,冷不丁出現把公輸長澈吓得後退幾步。
彩月跪在翟連朔面前,手裏捧着一根琴弦,手高過頂,恭敬道,“多謝恩公,小女子已大仇得報。”
她身上還能聞到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彩月親手殺了馬正明王權以及那個貪心的老鸨,如今雖已大仇得報,但她殺了許多人,投胎是不可能去了,她無了月華琴琴弦身上的鬼氣會越來越重,逐漸吞噬她的神智,成為一只真正的惡鬼。
翟連朔微垂眼睫,他從不做虧本的買賣,當初願意幫彩月,只是想以厲鬼入器罷了,他揮了揮手,沒什麽波瀾,“既如此,你的魂魄就歸我了。”
他手一揮将彩月裝入一只小巧的葫蘆裏,等到彩月理智被鬼氣吞噬,真正成為惡鬼的那天,就可以煉器了,那就說明彩月再也沒有轉世投胎的機會了。
畢竟,報仇是需要代價的。
公輸長澈見慣了這人的狠厲模樣,他現在關心的是擺在眼前的月華琴,趁着翟連朔沒注意想要直接拿走,不想剛碰到月華琴的一瞬,就被翟連朔收走了。
他擡頭,對上了翟連朔那雙陰沉瘋狂的雙眼,“想要月華琴可以,你得幫我做一件事。”
……
天空像是被潑了墨,月亮隐于雲層之中,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野外的路上格外的寂靜,只有遠處傳來的幾聲狼嚎聲,以及呼嘯在耳邊的風,惹得人一身雞皮疙瘩。
所謂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
在這種夜晚趕路,必是兇卦。
花欲燃走在前邊,今子期跟在後面,逐漸的兩人的腳步放緩,最終停了下來。
“子期兄,”花欲燃瞧了瞧周圍,他們周圍是一片空地,一個人也沒有,但事情并不是表面這樣簡單,“你有沒有聽說過,黑天走夜路,小鬼命鎖住。”
今子期警惕的觀察着周圍,沒有理會花欲燃的話,手裏的琴已經喚了出來,“幾位不必隐藏,出來吧。”
只有風吹而過,無人現身。
今子期起手撥琴,琴波震蕩開來,藏匿于周圍的人被震了出來,足足有六七個。
今子期趁他們還未反應過來,一手拽住花欲燃想要趁機離開,卻不想,一把鋒利的大刀從兩人中間劈下,他被迫松開花欲燃。
竟沒想到他們還有人!
拿大刀的修士一手拎小雞似的扯住花欲燃,花欲燃反手畫符,卻不想對方似乎知道他的路子,直接拿修為壓制。
風吹散濃雲,月亮露出臉。
凄白的月光灑下,一切歸于寂靜,地上無人,只留下一灘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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