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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時值深秋,天氣逐漸寒冷,花草樹木凋謝枯萎,可海棠院內的花草卻開得依舊旺盛。
一簇簇粉紅嬌嫩的花朵綴在樹間,一棵棵樹木随風搖晃,仿佛是一片粉紅妖嬈的浪潮,風吹而過,攜起一陣醉人的花香。
六角涼亭圍着乳白色輕薄的紗帳,裏面人影朦胧,輕風撫起一角,露出涼亭內搭在靠椅上皙白細嫩的一只手,但仔細看去,手指內側帶着細小的繭子,即使日日用着名貴的藥水清洗,繭子因為日夜磨煉而下不去。
江逾白被江別那個老頭子叫回劍宗了,翟連朔那臭小子也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公輸長澈癱在美人靠上一邊給涼亭邊湖中的魚喂食,一邊止不住的嘆氣,他那天真的是氣得冒煙,只不過聲音大了些,語氣急了些……
好吧,是兇了些。
争吵那天,是公輸長澈發現翟連朔竟想把活人制成钜人,逆天而行。
把活人煉成钜人,先不提把活人煉成钜人本身就是一門禁術,就論說技術上面,翟連朔的師父也就是公輸長澈他自己都沒有把握能将活人煉成钜人,更別提翟連朔了,就算真的練出來了,那指定要出大問題!
還有江逾白。
想起江逾白,公輸長澈揉了揉更加發緊的太陽穴,兩人情到深處水到渠成把能幹的事都做了,可兩人之間的關系依舊是不清不楚的,誰都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
直到前段時間,江逾白說……
要與公輸長澈結為道侶。
公輸長澈感覺自己就像負荷過重的钜人,下一秒就要爆炸了。
事情為什麽會發展成這個樣子?
公輸長澈想不通,他向來對晚輩親和多有關愛,就連外人都說他對孩子們比親生的還親,可問題到底出現在哪裏了?
他難道養什麽都出問題嗎?
公輸長澈眉間凝重,他曾派出去許多靈械去找翟連朔的蹤跡,那靈械上面有着繁密的尋人符文,可過了數日一直石頭沉大海——沒動靜。
翟連朔擁有着極高的天賦,又是公輸長澈手把手親自教導出來的,符咒陣法靈械上技藝樣樣精通,想要通過靈械找他,還是太難了。
公輸長澈從美人靠上站起來,把手中的魚食一灑,他打算親自去找這臭小子,剛站起身,餘光突然瞥到什麽,偏頭看去,不禁嘴角抽了抽。
湖面上翻了一片被撐死的白肚皮的魚。
……
“不對……不對!都不對!”
一聲暴怒在寂靜的山洞內響起,随後便是一陣重重打砸在金屬之上的聲音,那聲音尖利刺耳,在空蕩的山洞之間回蕩。
為什麽做不出來?究竟是哪裏出錯了?!!
翟連朔赤紅着雙眼渾身顫抖,雙手發瘋般捶打在面前钜人的身體上,血肉與金鐵相撞,很快他的手便血肉模糊,他卻不知疼痛一般,一下又一下的發洩着快要瘋掉的情緒,鮮血濺到他不見天日蒼白如雪的臉上,宛如一個從地獄裏出來的惡鬼。
拇指大的火苗随着翟連朔的動作躍動,整個山洞忽明忽暗。
山洞中蜷縮在牆角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各個面如死灰。
他們只是些平常百姓,為了養家糊口去當地有名的富商家裏做長工,沒想到這富商竟将他們帶到春澗山裏供給一個瘋子練什麽钜人。
洞口的光影投射到洞裏的地面上,洞外有人,
“仙長大人,今日的‘白人’帶來了。”
聽到洞外的聲音,翟連朔停下來動作,身邊的钜人立馬上前為他包紮傷口,擦拭掉臉上的鮮血。
翟連朔長呼一口氣,将臉深深埋進旁邊钜人的肩窩處,平息着心底難以壓制的暴怒。
再看那钜人的模樣,竟和公輸長澈幾乎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可惜的是钜人一雙無波瀾起伏無感情的眼睛不能像師父那樣溫柔的注視他。
“進來。”
洞口進來一個人,後面跟着十來個被捆綁着的平民百姓。
這些平民百姓一開始還不清楚到底是什麽情況,當進入洞中看到一旁累積的頭骨以及角落裏雙眼無神奄奄一息的人,他們明白了,不明白的人也被這裏恐怖陰森的環境吓得大聲尖叫。
“救——”
其中一個粗衣男人剛叫出聲,就被翟連朔一線穿喉,脖子處一個細小的血口往外湧出暗紅的鮮血,一時間,鐵鏽味充斥了整個山洞。
見到這幅場景,其餘人皆死死閉緊嘴,不敢再發出一點聲音。
這些‘白人’被鎖到其他山洞內,帶他們來的趙常德卻不像以往送完人就離開而是留了下來。
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
翟連朔手裏拿着一本書,這本書是靈械堂的禁書,他整理書閣時偶然發現,這書中有一秘術可以将人煉成刀槍不入的钜人後也依舊能保持意識。
這可真是一本好書。
凡人太脆弱,即使是修士也一樣,百年刻苦修煉只為了求得永生,但這本書可以讓人超脫世間的磨損,使靈魂得以永生,得以永恒。
可是到底是哪裏出錯了?
翟連朔在靈械堂時就暗自研究,可研究多年得到的結果都是失敗品。
他制作靈魂盛具‘钜人’的技藝絕對不會出錯,幾乎可以說能和公輸長澈一較高低,那麽就是……
翟連朔的手觸碰到手下钜人的‘心髒’位置。
他的眼睛忽的亮了一下,目光如炬,像是想到了什麽,洞內卻突然不合時宜的響起打亂他思路的聲音。
“仙長大人,”趙常德在一旁等待半天,可翟連朔遲遲保持一個動作不動,他甚至快以為翟連朔已經入定了,實在等不及的他出聲想要引起翟連朔的注意,“這能讓人不老不死的仙器您做的怎麽樣了?”
翟連朔就要明朗的思路突然被人打斷了,心裏窩着火,卻不表現出來,勾起唇,微笑的看向趙常德,“你很急?”
趙常德立馬苦着臉,“萬般焦急啊,仙長!”
“小人給您帶的‘白人’不說上百也有幾十個,鎮上忽然之間丢了那麽多人,小人壓不住了呀!”
翟連朔依舊微笑的看着他,“你想如何?”
趙常德嘆了口氣,像是很無奈的樣子,“小人家裏還有妻兒要養,您這一個月的開銷抵上家裏半年的銀錢了,要不咱們的合作就到此為止吧……”
“哦?”翟連朔心中冷笑,面上卻一派祥和,他那下三白眼睛盯着趙常德,“趙員外想放棄?”
趙常德被他盯得冷汗直流,卻還是硬咬着牙拒絕,“我不幹了,仙長另請高明吧!”
他說完就要離開,翟連朔哪裏會放他走?
這老東西當初求爺爺告奶奶要翟連朔帶他尋長生之道,如今說不幹就不幹,也要有那個命才對!
極細的金鐵之線破開空氣朝着趙常德刺去,趙常德慘叫一聲,跪坐在地上□□都濕了身上卻無傷。
原是鐵線在觸及到他的前一刻被趙常德周身忽然浮現的陣法擋住,撿了一條命。
趙常德早知翟連朔不會善罷甘休,他看這人就是個不正常的,幸好早早請了其他修士要了護身符,不然他就會像剛才那個粗衣男人一樣血濺當場。
趙常德屁滾尿流沒命的往外逃去。
一擊未能成功翟連朔也沒想到,愣了一瞬倒叫趙常德跑了出去,而好死不死,翟連朔感覺到了自己在山谷上設置的屏蔽陣法被打開了。
山谷大門大開,如果叫趙常德活着跑出春澗山,定要叫世人都知道這個地方,到那時公輸長澈肯定會尋來。
不能讓那個人看見,他一切都還沒有準備好。
想到此處翟連朔滿面痛苦,眼中陰郁瘋狂幾乎要溢出來,他一邊追去一邊手中掐訣喚醒在山谷中在各處沉眠的钜人。
……
公輸長澈一路尋到了梁城。
他左眼中綁着西荒的陣法,陣眼尚不穩定,他不能長時間離開靈械堂,隔幾天就要回去一趟穩定陣法,以至于找翟連朔時間不知不覺到了春天。
初春天氣還帶着寒氣,樹木上的枝丫上結出了點翠綠的芽。
公輸長澈卻無心欣賞,他原本只是來找徒弟的,沒想到這梁城無故失蹤了幾十人,根據線索,一一指向了這附近的春澗山谷。
還未踏進山谷,就被山外迷魂陣給攔住了。
這迷魂陣太熟悉了,這不就是公輸長澈自己創設的陣法麽?
公輸長澈三兩下就解決了這陣法,并且也在心中明确了這陣法出自誰之手。
就是他那離家出走的徒弟——翟連朔。
這十幾年公輸長澈手把手帶出來的徒弟,他只一眼便能摸清,以至于這一路上翟連朔設下的各種法陣對于公輸長澈來說形同于無。
山谷中共有九個洞穴,以主洞為首封印其他幾個洞穴,其他洞穴中,有五個用來擺放多餘放不下的靈械和殘次品钜人,其餘三個關着人,正是梁城失蹤的那些人。
公輸長澈首先去了主洞,裏面淩亂的擺放着靈械部件和工具,跟公輸長澈平時煉靈械的房間一樣雜亂。
可是這洞內并沒有翟連朔的身影。
他解開九洞封印,放那些百姓出來,給他們指了下山的路便繼續去找翟連朔。
山谷空蕩,唯有谷中回蕩的風在呼嘯,像是惡鬼在耳邊低語。
趙常德跌跌撞撞沒命的跑着,手裏死死攥着那只已無用的護身符,耳邊是自己如擂鼓的心跳聲,他腸子都悔青了,當初真是瞎了眼要和那個瘋子合作!
他內心悔痛不已,飛快逃竄着腳下一刻不停,卻忽然“砰”的一聲撞在一處堅硬的事物上,被撞的一屁股後仰摔在地上,捂着腦袋呲牙咧嘴,涕泗橫流。
等看清面前東西後,嗚嗚咽咽的痛呼聲也噎在了嗓子裏。
一個渾身黑鐵制成的钜人手持重劍,這只钜人身上沒有人類的外形,冰冷堅硬的金鐵表層裸露出來,在青白的天光下泛着令人膽寒的冷澤。
更讓趙常德崩潰絕望的是——
那個瘋子,也找過來了。
“哈,臭水溝的老鼠!”翟連朔雙眼血紅顯然已經陷入魔障,他命令钜人,“快殺了他!”
公輸長澈剛來到這裏看到的就是這副場景,他立馬出手,在儲物袋裏快速摸了件法寶扔了出去。
卻不想情急之下摸到的竟是暮雲長。
暮雲長乃是神兵,劍本身就擁有着醇厚的靈力,擋開钜人重劍的同時浩蕩的靈力将最近的趙常德掀飛出去,而翟連朔也被傷到吐出一大口血。
噴出一大口血的翟連朔赤紅的雙眼瞬間漲滿怒火,擡起頭去尋傷他的人,與公輸長澈對視上了。
“師、師父……”
翟連朔見到公輸長澈的第一眼怒火就像被潑了一桶涼水立馬偃旗息鼓,他神色驚慌,但很快被強行壓了下去。
公輸長澈走近幾步,挑眉,“喲,還知道你有個師父,這些天不回家,原來是占山為王,當上山中寨王了!”
翟連朔眼神忽的亮了亮,“師父你一直在找我?”
公輸長澈一改往常好臉色,嚴肅起面容,沒有回答翟連朔的話,他可不是一個昏頭的家長。
“你為何濫殺無辜?”在公輸長澈眼裏翟連朔一直是小時候那般乖巧可愛,如今怎麽會變成這樣。
來了,翟連朔最不願意面對的場景最終還是來了。
可是這與他預想的不一樣,他預想中即使師父會生氣但是那時候他已經将世間最完美的钜人煉出來了,可現在他什麽也沒有做到。
翟連朔不想看到公輸長澈這種眼神,這種帶着審問帶着失望的眼神,為什麽!為什麽他不能用看江逾白的眼神注視着自己?
“……”翟連朔的無血色的唇動了動,他看向公輸長澈的眼神既無力又無助,聲音沙啞,“師父,為了大道,蝼蟻之命不足惜。”
“一派胡言!”
一聲清脆的響聲回蕩在山谷中。
公輸長澈剛扇過去的手還沒有放下,手掌中還殘留着陣陣麻意。
翟連朔的腦袋被打的歪到一邊,臉上浮現不可思議的神情,他睜圓雙眼右邊臉頰處立馬腫了起來,他面上露出如稚童般委屈的神情,慢慢地委屈神色在兩人沉默中逐漸扭曲。
他擺正回頭,腦袋低垂,雙手覆于臉上,不顧右臉腫脹的疼痛,手掌用力的蓋住臉頰,忽的爆發出一陣低沉陰郁的笑容,發絲垂落臉頰兩側,狼狽至極,他的心境此時也極度荒涼。
“翟連朔,我何時教過你這些……”
他又聽見公輸長澈的聲音,聲音帶着失望與悲傷,他好似能感覺到公輸長澈那充斥着自責與心疼的視線在自己身上,那視線像把火灼燒炙烤着他,讓他幾度壓不住心底的瘋狂。
谷中的風不知過了幾回,兩人沉默對立着,一人心中萬般自責與難過,一人壓抑着心中快要溢出來的狂熱。
“墨,這個字你覺得如何?”
突然,公輸長澈開口沒由來的一句打破了沉默。
翟連朔一愣,不明所以。
“上個月是你生辰,”公輸長澈說,其實翟連朔也不知道自己真正的生辰是哪個月,這些年公輸長澈都是按照當年在雪地裏撿到他的那天為他慶祝生辰的。
忽然手中一沉,冰涼的觸感讓翟連朔不禁低頭看去。
一只精致小巧的純金吉祥鎖,背後刻着繁密的護身符文,那符文精美程度幾乎能讓人感受到制作者當時是如何一筆一筆小心刻上去的。
這是他之前見一個同門脖子上挂的,意為長命安康吉祥富貴的意思,自己對此很有興趣,竟沒想到只是在師父面前說了那麽一嘴,竟真被師父記進心裏去了。
公輸長澈繼續說:“這便是你的生辰禮,原本想着你今年成年立冠送你的,立冠禮是趕不上了,但我為你表了字,單字一個‘墨’如何?”
墨。
翟連朔攥緊了手中的吉祥鎖,心裏默念這個字,翻來覆去念上百八來回,幾乎想要将這個字刻在心上。
可公輸長澈後面的話,讓翟連朔從天上直接摔落在地下。
“你如今犯下如此禍患,今日便留在此處,以身守山,護方圓百裏百姓百年安穩。”
翟連朔猛的擡起頭,臉上帶着不可置信的神色,他垂眸收斂住情緒,臉上露出笑容,湊近公輸長澈,下三白眼睛裏仿佛有勾子,熾熱的注視着公輸長澈,骨骼勻稱修長蒼白的手攀上公輸長澈的肩,“師父?不,長澈……你好狠心啊,如果是江逾白,你還會這樣對他嗎?”
公輸長澈聽到江逾白的名字眉頭微蹙,剛想說跟他有什麽關系,就聽到翟連朔接着說,
“江逾白他能做的事情,我都可以,我會做的比他還好!”
翟連朔的氣息噴灑在公輸長澈的脖頸間,公輸長澈一怔想要推開他,卻被翟連朔死死抱住,力道之大,幾乎要将公輸長澈揉進血肉。
他望着公輸長澈因震驚而睜大的雙眼,翟連朔臉上浮現病态的紅暈,他真是覺得他的師父實在是太可愛了。
“長澈,你和江家那小子的事情,我全都知道,你們的每一次我都在窗外看着你……”
翟連朔湊近公輸長澈耳邊,舌尖探出,卷住他耳邊流蘇耳墜,吻住他的耳垂,發出一聲悶哼似的嘆慰。
感受到耳朵上的濕潤,公輸長澈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差點當場跳起來,他一把推開翟連朔,後退好幾步後腰撞在石頭上才停下來。
“你!”公輸長澈原本呵斥的話語突然噎在嗓子裏,眼睛緊盯着一個方向。
翟連朔這時也反應了過來,也朝着那個方向看去。
不止一個方向,幾乎是四面八方,陣陣沉重金屬擲地的聲音使大地震蕩。
“钜人。”公輸長澈開口道。
數以百計的钜人朝着他們的方向移動而來。
翟連朔突然想起來了,他剛才為了找趙常德而喚醒的钜人,這些钜人沉眠于谷中各處,得了翟連朔的指令紛紛朝着趙常德的位置奔去。
不知道為什麽一股不詳感逐漸籠罩翟連朔的心頭,他發動陣法想要控制住這些钜人,可是大地依舊震顫,钜人壓來的腳步尚未停息。
“無事,它們是我制作出來的,還能反了天不成。”翟連朔收起未發動成功的陣法,故作鎮靜的說道。
公輸長澈這一眼就看穿了身旁已經亂了陣腳的翟連朔,不禁嘆了口氣。
他上輩子是欠了多少的債,這輩子讓這小祖宗來磋磨他了!
兩側山谷上密密麻麻站滿了钜人,這些鋼鐵怪物有着人類的形體卻無人類的模樣,一雙雙猩紅的雙目露着殘忍嗜血之光緊盯着谷中的人,它們将太陽擋住,仿佛一片索命的烏雲籠罩住谷中。
钜人不怕痛不畏生死,在修真界裏屬于是極高的戰鬥力,更別提現在這幾百只失去控制的钜人,若是叫這些钜人出了榮枯山谷,不過半日,山下村莊城鎮必将生靈塗炭。
公輸長澈不能讓他們離開這裏。
他手中飛快起訣,捏了一個傳送陣置于翟連朔腳下,揮手将昏死在一旁的趙常德扔進傳送陣,做完這一切後,公輸長澈手中掐訣不停,手快的出殘影,瞬息間放出十來個陣法。
“公輸長澈,你要幹什麽!”
翟連朔發現公輸長澈布好了傳送陣,卻轉身踏出傳送陣法的範圍,他雙眼赤紅一把拽住公輸長澈的衣擺,“這些東西是我做出來的,你不是曾經說男子漢大丈夫自己做錯事自己扛嗎!”
陣法已啓動,這時若是随意沖出傳送陣,很可能就會被傳送陣法扭曲的空間将軀體割裂,可翟連朔不怕死的掙紮着想要沖出去。
公輸長澈不斷放出陣法,解決掉兩個最近的钜人,钜人堅硬的身體被他的陣法絞斷,崩出來的碎片劃破公輸長澈臉頰留下一道血痕,他抽空騰出手,一巴掌摁回拼命從陣法中探出身的翟連朔。
傳送陣法啓動完畢。
……
公輸長澈死了。
死在了春澗山谷,屍體被撕裂成萬千碎片,跟着那一群失控暴亂的钜人,一起死在了春澗山谷。
江逾白剛從‘黃泉裏’出來就得知了這個消息。
一年前,江逾白對祖叔父江別告請婚書,要與公輸長澈結為道侶,江別聽聞大怒,罰三百家法跪後山石梯上數日夜,渾身是傷的江逾白依舊身形如松柏跪在石階之上,江別盛怒命江逾白自封靈力前往‘黃泉裏’向列祖列宗請罪。
這一去就是半年多,待江逾白出來後,那個心心念念的人卻已不在人世。
一身白衣被血浸透,如同剛從地域裏爬出來的江逾白不知疲憊不分晝夜的趕去春澗山谷。
可是他去晚了,一些修士怕钜人被毀的不徹底,在山谷裏放了一把火,火燒了三天三夜後來下了一場雨才熄滅。
江逾白一身血衣,在黃泉裏厮殺了半年的他仿佛不知疲倦,一雙傷痕斑駁的手上指甲蓋全都剝落,他不知疼痛機械的在榮枯山谷裏挖着,仿佛在尋找什麽,在尋找那個人的半分蹤跡。
可是什麽也沒有,除了焦土與燒的殘餘的鐵片什麽都沒有。
……
海棠院內的花依舊似火一樣燃燒,風拂過,嘩嘩啦啦在院中落了一地。
江逾白不知不覺走到海棠院,這裏每一個地方都有着那個人的身影,可當江逾白靠近的時候,那些身影就像塵光一樣消散的無影無蹤。
江逾白一動不動站在原地良久,最終好像被什麽壓垮了,渾身顫抖,他感覺自己的靈魂仿佛被撕開,一半尚在人世痛如同傀儡般無知的徘徊,另一半已長眠于冰冷地底之下。
他餘光中仿佛看到一抹紅色,江逾白猛然回頭望去,遍布着紅血絲的雙眼緊緊盯着屋檐下躺在搖椅中的人。
“長澈……”
江逾白腳步不由自主的朝着那個方向走去。
等走近了才發現,那不是公輸長澈。
是翟連朔。
翟連朔穿着公輸長澈生前的衣飾靠在搖椅上,懷中抱着公輸長澈曾穿過的衣物,仿佛擁抱着什麽人一樣,癡戀的抱在懷裏。
“翟連朔。”江逾白幹澀的喉嚨發出聲音,沙啞的不似人聲。
“……江逾白?”翟連朔認了好半天才認出江逾白,不知是此時江逾白已經狼狽的不成樣還是因為翟連朔如今精神恍惚的狀态。
看到江逾白如今失魂落魄的模樣,翟連朔笑出了聲,從開始低低的笑到最後放聲癫狂,江逾白不為所動毫無反應只是靜靜的站在那,半晌伸手抽出了翟連朔抱在懷中的衣物。
翟連朔收住了笑,一把扯住衣服的一角,兩人拉扯起來,最終江逾白害怕衣服被拉壞而放手。
翟連朔搶回了衣物,癡癡的将臉貼在上面,不知是跟江逾白說話,還是自言自語,“他死了,他死了,他是為了我死的……”
聽到這句話的江逾白一怔,一把拽住翟連朔,将人從搖椅上拖了下來,目光寒冷,聲音嘶啞,“你說什麽?”
“哈哈哈……”翟連朔仰頭怪笑,笑聲癫狂凄厲,“江逾白,他是為了我而死的!死在了我做的钜人手下,□□被撕成了千萬片,可是沒關系,沒關系的,我會找到他的魂魄,重新煉制成钜人,這樣他就活過來了!他就可以永遠跟我在一起了!”
他神色癫狂,宛如一個瘋子。
銀劍穿胸膛而過。
江逾白扯出翟連朔死死抱在懷中的衣服,春山遠捅在翟連朔的胸口裏,他仿佛看死人一般看着翟連朔,眼中赤紅,“你不配碰他的衣物,我會找到他的魂魄,而你将會到地域裏為他忏悔。”
春山遠劍光閃過,猩紅的血液飛濺,翟連朔的頭顱落在地上,鮮血染紅了院中的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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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