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像是又回到封嶺山上的時光,不過善念每日不再去廚房幹活,而是學着師姐教的內功心法和識字練字。
時間輾轉又到了冬季,一場大雪讓山林變得白雪茫茫的雪林。
清晨善念被窗外的光亮弄醒了,睜開眼便看見挨得自己極盡的師姐。
冬日裏外頭都是極冷的,被窩才是最舒服的地方。
不知道是因為什麽原因,善念隐約的發現自己好像不怎麽怕冷,反倒是師姐身子卻比從前暖和多了。
轉動着身子的善念,側身看着閉眼的師姐。
師姐的呼吸很輕,修長的手臂輕輕搭在善念後背,像是護着善念一般的姿勢,既讓人覺得溫暖又安心。
這幾個月過去,師姐沒有再讓自己吃那苦苦的藥粉,有的只是陪同善念一同練武和泡藥浴。
提起那藥浴,善念只隐約聞得到些許很奇怪的藥味,其餘的感覺一點也沒有。
不過每每師姐同自己一塊泡時,臉頰卻總是緋紅一片,模樣似是難受極了。
可善念去問時,師姐總是說沒事,所以善念便信了。
走了會神的善念,小心的蹭着師姐散落着長發,小手悄悄地握着師姐擺放在一旁的手。
溫暖而又柔軟,讓善念舍不得松開。
剛閉上眼的善念,只覺得師姐掌心忽地扣着善念的手,轉身将善念整個人扣在懷裏,忽地深吸了一口氣輕聲地問着:“念兒,你覺得冷嗎?”
被埋在懷裏的善念,不能擡頭去看師姐,只得悶聲說着:“師姐身上暖和,念兒一點也不冷。”
“那……你身上為何這般涼?”
善念不明白的側擡着頭看着師姐皺着眉頭,伸着食指輕輕摸着師姐的眉心,笑着說:“師姐,念兒不騙你,真的不冷的。”
那按着師姐眉心的手,才剛出被窩就被師姐重新握緊被窩。
師姐凝重地看着善念,卻什麽也沒有再說。
善念貼近着師姐的懷裏,心想着也許是因為師姐身上太暖和了,所以才會讓師姐覺得自己身上變冷了吧。
簡單的善念根本就沒有想過,是自己的體溫其實正在不知不覺的降低,連同其他的感覺也在漸漸的減弱。
冬日裏茂密的山林被雪一下,只剩下光禿禿的樹幹,打獵變得有些艱難。
只學了一點皮毛的善念,勉強能抓到一些小野物。
可到了這季節,就只能仰賴師姐的幫助了。
所以善念只能選擇煮食物了,這山林臉的小木屋有兩間,一間兩人共睡而另一間便成了廚房。
旁邊的一側小門,一直緊閉善念也不知道裏頭放着什麽,師姐只是交待着善念不要随便打開。
臨近午時,師姐提着處理好的野物,交給善念來烹饪。
善念生着火,将肉焯水後切成小片,一部分用來燒湯,另一部分就着山間采裏的香菇和其他野菜炒着吃。
待熱乎乎的飯菜上桌時,師姐放下手裏的書,坐在一旁。
“師姐今天的湯很好喝哦。”善念乘着小碗遞給師姐期待地說着。
只見師姐小口地喝着湯,點頭說道:“恩,念兒的廚藝很好。”
被誇的善念,伸着雙手捧着小碗,笑得眯着眼應道:“以前廚房事忙,有時候大娘會讓我也學着做。”
師姐停下筷子看了看善念,猶豫地問着:“那……她們每個人都讓念兒做很多事嗎?”
“念兒會做很多事情,洗碗,摘菜,端菜,劈柴。”善念眼裏閃亮着,語氣很是歡快。
一旁認真聽着的師姐,眼裏晦暗地閃着,啞然地看着善念明亮的眼眸,原本嗓子還夾雜着酸澀,卻還是配合的說着:“念兒真厲害。”
被誇的少女,高興地呆愣着,傻傻捧着才剛乘的熱湯,匆忙地喝下,被燙的停了下來。
“好燙!”善念看着手裏端的熱湯有些不敢喝。
師姐卻伸手探了過來說道:“念兒,你讓師姐看看你的嘴。”
善念不明白的看着師姐,只是被燙了一下而已,師姐怎麽這麽擔心?
不過善念還是聽話的張開嘴,師姐忽地伸手按了下善念的舌頭,一下地刺痛讓善念緩過神來。
“念兒,你的舌頭已經有好幾處被燙的起泡了。”師姐眉頭又開始皺着。
善念卻更加不明白了,自己才喝了幾口湯,怎麽就燙傷了?
難不成是之前煮菜嘗的時候燙傷的?
可那時候自己怎麽一點感覺也沒有?善念困惑的望着師姐。
師姐松開手,嘆息了聲,挺直着背說:“念兒關于你身體的變化,師姐覺得該先跟你說清楚才是。”
善念也跟着挺直着背,乖巧的模樣認真的點着頭。
“傳聞攝魂魔族煉制人蠱,從嬰兒時期開始數千個嬰兒能有一個已是幸運,而真正培養成功的人蠱更是少之又少,人蠱武功高強且百毒不侵,魂情魂智全無,如同木偶一般受人指控。”
“我之前曾想解除念兒身上的蠱咒,可被溫榭破壞,念兒一旦飲血那之前所做的一切就前功盡廢了。”
師姐說到這,眼裏一陣陰暗,一旁的善念有些畏懼的不敢亂動。
“我翻閱古醫書,也毫無進展,于是我便把那藥毒峰的珍藏醫書都翻了個遍,後來從奪命道長得到如何煉制人蠱的秘法。”
“而我也才知道一旦飲血後的念兒,你終将會漸漸會失去任何知覺,直到成為一具聽話的……木偶。”
說到這,師姐卻停了下來,掌心輕輕地摩搓着善念的手,緩和了許久才說道:“也就是說,念兒你會察覺不出四季冷暖,可能也無法感受任何的傷痛,念兒你可聽明白了嗎?”
善念眨了眨眼,才聽到師姐說屍體的時候小心髒揪了一下,眼眸浮着水霧諾諾地問着:“那念兒還是活着的嗎?”
“念兒自然是……活着的,只是感知會變得緩慢,所以啊,念兒以後不能等到感覺到疼才去看,要提前注意才是。”師姐輕聲地應着。
善念被吓得有點後怕,愣愣的點着頭。
從那之後,無論善念做什麽,師姐一定會在一旁監督。
嚴寒的冬日一過,輾轉便又到了春日裏。
到了滿山遍野的野草藤都開始瘋狂生長時,善念不再只是修煉內功心法,或是簡單的捕小獵物,而是和師姐開始一同練武。
從清晨至黃昏,甚至有時候也會是在月明星稀的半夜裏。
待到盛夏時節,白日裏炎熱不再适合練武,所以便同師姐時常在半夜練武。
山風微涼的輕撫着茂密的樹葉,“沙沙”地響着,善念手裏握着師姐的佩劍,輕躍在樹木之間。
大半年的時光過去,善念個子長的緩慢,身形小巧地窩在樹幹潛伏着。
身着淺藍色衣裳的師姐手握着修長的樹藤,如同仙子一般在這茂密的樹林間穿梭。
善念緊貼着樹幹靜默的數着數,在見師姐躍入另一片山頭,這才快速地穿過着縱橫交錯的樹幹上。
好不容易在快找到師姐放在那池水讓旁樹上的小果子時,突的一道藤條啪地在空中響起。
善念哪裏還顧得及拿那小果子,側身一躲,師姐連一口喘息的機會都不曾留給善念,緊接着便是第二道,第三道。
好在善念手裏有劍,藤條再強總是頂不過鋒利的劍。
只是師姐的武功何等高深,就算空手善念也不見得能占的幾分便宜。
這不善念向後躲閃着,因為被師姐逼得急,善念慌亂失措掉入池水中。
在黑夜中仍舊看的清晰的善念,潛在池水中伺機躲避師姐。
卻不想正耐着性子的善念瞅着機會,師姐卻突的躍入池水之中,善念趕緊躲避着,生怕師姐一下的發現自己。
蹲在礁石旁的善念,看着師姐四處張望着,突然又不想繼續比試了。
善念正想冒出身來時,臉頰旁突的被滑溜的物體蹭過,側身一看,那黑乎乎的環形身軀居然是一條黑蛇。
害怕的善念,忽地忘了自己還在水中,嗆了口水,呼吸急促地不穩,身體呈垂直的方式掉落着。
眼看離水面越來越遠時,善念面前不斷冒着水泡,身體無力地向下沉。
眼看眼前就要一黑時,善念看見遠處師姐手裏握着藤條猛地向善念這邊揮來。
被藤條卷着的善念被扯回師姐身旁,師姐伸手摟着善念向上游去,可這會善念哪裏還有足夠的氣息撐住。
水泡不停地在善念面前冒出來,身體無力的滑落着,原本一直向前探望的師姐,忽地轉過頭,眼裏驚慌失措的望着不斷向下沉的善念。
師姐猛地用力,伸手拽回善念,直直的湊近着。
一手捧着善念的腦袋,低頭含住善念的唇瓣,及時送了幾口氣。
而後師姐極快的游向水面,善念腦袋裏還是方才師姐咬自己嘴巴的事。
整個人傻傻的地眼睛都不眨一下,靠着這僅存的氣息撐到師姐浮出水面。
大口呼吸着善念,只覺得自己方才恐怕都喝了大半肚子的水了。
整個人摟着師姐,因為被水嗆着了,咳嗽了好一會。
師姐掌心貼着善念的心口處,額頭緊貼着善念的臉頰喘息着。
等善念緩過神來時見師姐的手還按在自己心口處,不覺有些困惑地說着:“師姐,心口處這裏是怎麽了嗎?”
仍舊緊緊擁着善念的師姐,輕輕的蹭着善念冰涼的臉頰,低頭看着善念的瞳孔越發的深,像是确認了什麽般,舒了口氣。
許久師姐才低聲地說道:“師姐只是害怕念兒這裏若是哪一日不再跳動了,師姐都不知該如何是好?”
渾身濕答答地善念頭一次感受到師姐害怕的顫抖着,乖巧的像個木偶一動不動地任由師姐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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