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高冷”

第5章  “高冷”

第五章 “高冷”

周默成清晰冷靜的聲音，仿佛瞬間抽掉了四周的空氣。

江霧臉頰發燙，耳根子泛紅，根本不敢去看他們。

這樣一個美好的放學時間，她居然當着親哥和親哥的同學的面，問出這樣的問題，就連向來睥睨狂傲的親哥也被她幹沉默了。

可是這還沒有結束，那個冷靜的聲音繼續說：“以後，你要是聽見一些粗話裏有6、7、9這樣的發音，意思也差不多類似。”

他用粵語說的那三個數字，江霧呆呆地問：“是6、7、9？”

周默成仿佛欣慰：“嗯，是的。”

不是，她為什麽還要一副好學生的态度，誠心求教？

以及，為什麽周默成也一副端端正正給人認真科普的姿态和語氣，絲毫不見難為情？

猶疑間，江裴終于出聲：“差不多得了啊，什麽不好教，教這些。”

周默成笑笑：“主要也是怕你妹妹吃虧。”

事已至此，江霧攥了攥書包帶子，收斂表情，努力地不往尴尬的方面想，只當在接收知識。

好在三人走到了校門口，周默成要去坐地鐵，江霧便自然地跟周默成揮手說：“默成哥，再見。”

周默成點點頭：“再見。”

回過頭，江霧跟上親哥的步伐回家。

雖然是有點兒尴尬，但是無知者無罪嘛……江霧見哥哥沒有再提這茬，他的臉色也趨于緩和，心情逐漸放松下來。

沒想到，晚上江霧正在做作業，開着的門突然敲響。江霧回頭，江裴抱着一大摞書走進來，直接把書放在她的桌子上。

江霧看了眼書脊上的字，什麽《20天學會粵語》、《零起點粵語入門》、《粵語俗語大全》……

這些書都是他看過的，江霧不由愣住，擡頭看向哥哥：“什麽？”

什麽意思？

江裴的臉繃着，面無表情：“好好學習，把粵語學透，以後和同學聊天少依賴普通話，多練習粵語口語。”

“我這學期也有上粵語課的。”江霧回答道。

“光上這點課哪夠？多看看粵語片，動畫片也看粵語版的。”江裴說着停了一下，“少看動畫片，要不然你思維還停在三歲。”

從他的表情和語氣裏，江霧讀懂了一點，他還在惦記着下午的事。江霧哼了哼，拖長聲音說：“我不是停在三歲，我是停在九歲。”

一提到九歲，江裴的氣焰就消了下去。啧了一聲，沒再怼她，轉身離開時丢下一句：“和同學盡量說粵語。”

江霧哼聲扭頭，就算學了這些，也未必會知道所有粗口吧，總要慢慢積累的嘛……江霧随手拿了本俗語大全，攤開，一眼便看見一個詞“趁地腍”，好像以前聽蔡梓豪跟人說過。

當時她不記得問是什麽意思了，現在看到注解，才知道是指趁着剛下雨，地面還是濕的，好挖坑把人埋了，也就是罵人快點去死的意思。

不得不說，用粵語罵人是真的毒，不愧是粵韻風華。

……

*

星期五，語文課上老師把昨天的默書批閱結果發了下來。

這裏的默書，也就是默寫，相當于是一場小考試，有幾種題型，比如聽老師讀詞語，寫出正确的答案，或者填空，或者默寫詩句，還有寫出詞語的意思……

江霧看着上面大大的55分，下課後整個人都像被一棵被霜打過的茄子，軟弱無力地趴在桌上。

黃可晴安慰她因為繁體字寫錯了許多扣了一些分，還安慰到時候考DSE，寫簡體字也行的。

雖然有着港城高考之稱的DSE考試，是接受簡體字的，但是現在學校還是倡導大家寫繁體字，尤其是語文科目的作業和考試，寫錯字會扣分。然而過了一個暑假，江霧已經把學會的繁體字忘光了，只記得簡單的那些，稍微複雜一點的就會寫錯。

中午悶悶不樂地和黃可晴吃完飯回學校，正好遇到張凱欣，被她拉去一樓的休息活動區聊天。

張凱欣這人，堪稱班裏最愛八卦的女生，上學期江霧沒跟她一個班，但她想打聽江裴的信息，主動結識了江霧。

現在，張凱欣暗戳戳地問：“江霧，你跟周默成很熟啊，昨天一起吃午飯了。”

江霧表示：“昨天他帶我跟我哥去吃大排檔，放學後我們又剛好遇到了，總共沒說幾句話，我對他的了解，還沒你多。”

張凱欣道：“但是你有你哥的天然優勢啊，可以幫我去問幾個問題嗎？”

“什麽問題？”

“比如問問他的星座、血型、MTBI，還有，他有沒有女朋友，或者喜歡什麽樣的類型。”

江霧不解：“你問這些信息做什麽啊？你要追求他嗎？”

“當然不是啦！”張凱欣無語，“學校的校草，其他學校也有同學在關注的，我不知道這些的話，怎麽跟別人聊他。”

“他的星座都沒有人知道？”江霧眨了下眼睛，“這麽神秘嗎？”

張凱欣搖頭：“星座有幾種說法，不是很明确，而且他很高冷哦，班裏有女生問他，他只回答說不清楚。”

江霧愣了愣：“他很高冷？”

“當然啦！看上去就很冷。”

高冷的話，江霧覺得見仁見智，可能第一眼看上去，周默成是挺清冷的，但接觸後便會發現他是個溫和的人，只是話有點少，但話少好像也不對，有時候他的話也挺多，比如還教她識別髒話……

正走神，張凱欣催促：“怎麽樣？幫忙問問？”

這種事算是舉手之勞，江霧答應下來：“下次遇到他的話，我幫你問問。”

張凱欣：“Thank you。”

*

放學後，江霧先在學校的畫室參加繪畫活動，現在她在練習水彩，明明有圍圍裙，但還是把顏料弄到了衣服上，都不知道怎麽沾上的。

蔫了吧唧地回家，跟媽媽說校服裙子沾到顏料了。

唐玉婷讓她先換下來，放洗衣機旁邊。

剛換好衣服，江裴回來了，在門口鞋櫃處說：“你穿這雙拖鞋吧。”

一個熟悉的聲音回答：“好，謝謝。”

江霧放好衣服，走出來一瞧，果然是周默成。話說哥哥好像沒帶過同學來家裏，周默成是第一個，而且他們才認識兩個星期啊！這麽熟悉和要好的嗎？

在廚房門口，江裴向唐玉婷介紹：“這我同學。”

周默成禮貌地打招呼：“阿姨你好，我叫周默成。”

“哎好好好。”唐玉婷看着這個俊美的男生，“是哪個默成啊？”

“默寫的默，成功的成。默而成之，是《周易》裏的話，我爺爺取的。”周默成極有教養地向唐玉婷诠釋自己的名字。

唐玉婷來不及誇，湊過來的江霧聽到“默寫”兩個字，好不容易忘掉的默寫55分的傷心事，又翻湧而來，情不自禁用哭腔嗚了一聲。

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

江裴不耐道：“你又嗚什麽？”

江霧：“沒什麽。”

“人也不叫，禮貌呢？”

江霧這才悶悶地叫了聲：“默成哥好。”

随後垂着腦袋回房間拿手機，身後傳來媽媽誇周默成的名字很有含義的話語。

周默成是來拿江裴的游戲機的，兩個男生在房間裏聊了通游戲，沒在客廳坐，半個小時後，他便走了出來，跟唐玉婷說：“阿姨，我先走了。”

唐玉婷留他吃晚飯，他笑了笑，禮貌地說下次吧。

周默成一走，江霧這才想起張凱欣拜托她的事，居然忘記了這茬，生生錯失了一個機會……

後來經過江裴的房間，見他坐在書桌前玩手機，江霧在門邊探着半個腦袋，叫了一聲：“哥——”

“有事？”

江霧：“我能問你幾個問題嗎？”

“說？”

江霧抿了抿嘴唇：“就是……你知道默成哥的一些信息嗎？比如星座血型什麽的？”

江裴把手機放下，視線掃過來：“你打聽這些做什麽？”

“是張凱欣拜托我問的，剛才我沒來得及問。”

江裴皺眉：“又是這個張凱欣，你是她的傳話筒？”

江霧認真地否認：“我沒當她傳話筒，是她不好意思問。”

“你就好意思了？”

江霧張口結舌，最後道：“不理你了！小氣鬼。”

江霧正要合上門走，江裴喊道：“等會兒……”

江霧的手搭在門把上：“幹嗎？”

“你剛剛哭什麽？”

“我又沒哭。”

“人家還以為你不歡迎他。”

“我哪有不歡迎。”江霧郁悶了，“我默寫沒考好嘛。”

“弄半天在嗚這個，”江裴笑吟吟，“考多少分？”

江霧的聲音極低：“55。”

江裴嘲弄的腔調根本壓不住：“還不錯啊，超過及格線了。”

這裏100分的卷面，50分就算及格。

江霧更更更郁悶了，生氣地把門關上：“那祝你門門及格。”

真是，糟心的一天。

感覺今天就沒什麽事情是順心的，還讓周默成誤會不歡迎他……

痛定思痛後，江霧決定除了每天要背單詞，還要練寫繁體字。

她就不信了……

翌日周六，江霧在附近上完英語課，回家吃午飯時聽江裴說下午約了同學打球，江霧下意識問：“是約了周默成嗎？”

江裴瞅着妹妹：“你想跟我去找他？”

“我要幫人問信息。”

“行，”江裴點頭，随後壞笑，“用粵語問，我就帶你去。”

江霧咬牙：“粵語就粵語，誰還不會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