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背影像是燃燒着的戰士
第23章 背影像是燃燒着的戰士
江凝煙的預感非常糟糕。
她表情難看地扯着陸京禦的袖扣, 說:“這麽重要的事,你怎麽不做預知夢?”
陸京禦:“……”
鬼知道你在外面做這些?
陸京禦深深地吐了口氣,終究是他給了她太多自由, 他抱住她說:“沒事,不是你做的,我絕不會讓人冤枉你。”
“隊長!河裏還撈出來一具完整的女屍!”
江凝煙瞳孔一震。
一個熟悉的人, 不是, 準确的說一具熟悉的屍體, 被搬上了岸。
好消息:吳雪雯死了。她被殺死了。
壞消息:吳雪雯死了還要拉她當墊背, 她要被指控她是殺害吳雪雯的兇手了。
警察大哥一看她的表情, 問道:“這屍體你認識?”
江凝煙:“認識。十一年前, 差點殺掉我的兇手。剛從監獄裏被放出來。”
陸京禦眼神朝她射過去。
警察大哥:“……”
“你這嫌疑,不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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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凝煙:“這案子已經很明顯了,嫁禍。麻煩您了。”
警察大哥:“……”
明顯在哪裏?
江凝煙說:“看這些小孩子死者年齡大概也是十來歲,跟我當年差點被殺的年齡差不多。您覺得這是什麽用意?兇手要嫁禍給我,必須給我安一個作案動機, 兇手非常了解我, 知道我小時候最傷心的事就是不受家裏寵愛, 這些小孩子, 可能深受父母寵愛。”
“如果不是附近的居民, 還有可能都來這附近旅過游。我這人非常孤僻, 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傳統良家婦女。想要嫁禍我非常難。必須是他們來我眼前晃悠, 我才能看得見他們, 産生犯罪動機。您查查看他們什麽時候來這附近旅游過, 然後,注意他們身邊所有路過的人。可能可以發現一些線索。”
警察大哥:“……”
“不然, 這案子你來破?”
“誰破不重要,關鍵是要破,正确地破,盡快地破。”江凝煙說。
警察大哥差點沒被氣死,看了陸京禦一眼,意思是:你不管管?
陸京禦朝他點頭,“麻煩您了。”
警察大哥:“......”
江凝煙:“還有,希望您着重查下,殺害這些孩子的是不是吳雪雯,是不是她想殺掉她們嫁禍給我,是不是因為作案需要老往這附近跑,被別人看見了,反而被殺了?”
警察大哥:“你的意思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江凝煙說:“只是一種可能性。希望您注意一下,這些被害者家屬有沒有收到什麽煽動性的話,他們有沒有提供什麽指控我是罪犯的證明。您再着重看一下吳雪雯最近跟誰接觸比較多,得罪了誰,又或者是她是不是在威脅誰。”
“寫懸疑的?筆名什麽?”警察大哥這時好奇了。
“龍煙。”她沒撒謊,那是她小號。
兩人跟警方去了警察局。
雖然很快各個屍檢出來了,這些人死的時候,她确實都有不在場證明,但是警方不敢輕易放過她,畢竟她的財力能力還有買兇殺人的可能性。
于是她很悲慘的,在警察局被詢問了好幾個小時。
好在,沒被帶進審訊室,陸京禦全程在邊上。
“你說嫁禍,對方都盯你盯到這種程度了,你一個女孩子還經常在深山老林,兇手為什麽不直接殺了你?”警察大哥問。
“我下山都帶着電鋸,一米長的,您說誰殺誰?”
來一個砍一個。
警察大哥:“……”
你牛。
“但是,剛剛還真收到些證據,對你非常不利。你埋屍的時候的照片,都被人拍下來了。”
“我的地下室也有監控,可以看出我處理的不是人。”
“嗯,但不是直接證據,沒人能證明你埋的不是人。 ”
“後山監控比較少,其實也有繞過監控去那兒的路。我要真殺人,我絕對走那條路。我那天在埋的時候,有人在蹦極,還見到我了。我要是真埋的是屍體,我挑個晚上,不是更隐蔽?那黑燈瞎火的,根本沒人看得見。”
警察大哥:“把你的手機給我吧。我們需要查一下有沒有買兇殺人的線索。”
江凝煙把手機給她,“大哥,看見手機裏的稿子,千萬別劇透,請保守一切關于作品的信息。”
警察大哥心想你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作者,搞得這麽神秘。
江凝煙其實在堵他口,不希望這會讓陸京禦知道她是化霧。她還需要他的幫助呢,不希望在這種時刻關系破裂。
要是她被判有罪入獄,那張承諾書也不算“護不住”。
江凝煙說:“我的生活非常單調。裏面有個叫夢姐的,是我請她盯過吳雪雯的,我怕吳雪雯出獄又來殺我,關注她很正常。不過,也就在她出獄那段時間盯住了,沒多少天就被吳雪雯發現了,換地兒了。後來我再也找不到了。”
“我盯她的時候,發現她不缺錢。住的地方不慘,白天睡覺,晚上酒吧玩,她也不是去賣的,但她穿得還挺漂亮,就是不缺錢花的樣子。你們可以查查她的銀行卡,看看是誰在供她,跟她有金錢往來的人,也可能是被她捏住把柄想除掉她的人。”
“最後,麻煩再查下我爺爺有沒有介入此事,畢竟,當年吳雪雯指控是我爺爺讓她來除掉我。我跟他們有財産糾紛。”
警察大哥一邊記錄一邊擡起眼,“最後?我還沒問完呢,你就最後了?”
江凝煙:“……”
“那您接着問。”
不知道過了多久,兩人從警察局出來。
從警察局出來,她看了眼臉色陰沉的陸京禦讪笑一聲,“一天來兩趟警察局。點好背。”
陸京禦全程臉都是黑的。
江凝煙:“……”
陸京禦抓住她的手腕,拉進了車裏。
江凝煙只想捂耳朵,無奈手被控制住。
陸京禦深吸了幾口氣,說:“所以你一個姑娘,去深山老林裏,埋那些做什麽?”
江凝煙:“我想寫出些別出心裁的埋屍方法,又得經得起推敲,只能自己去試啊。”
陸京禦舌尖頂了下腮幫,“呵。別出心裁。你寫個懸疑到了要真去埋屍的地步,真是夠別出心裁的。”
江凝煙:“……”
她反pua,泫然欲泣地道:“我都要快被弄死了,你還罵我!我要是明天就被弄死了,你最後對我說的話是這些,你就後悔去吧!哼!”
陸京禦冷笑,“你自己一個人跑去深山老林的時候,怎麽不怕被別人順便埋了?這會知道怕了?你自己幹了多危險的事,你心裏到底有沒有個數?下次還這樣嗎?”
江凝煙依舊氣呼呼,“下次還這樣。”
陸京禦炸了,陰冷地提高音調,“你說什麽?”
江凝煙秒慫,“下次還這樣,我請保镖跟我一起去。”
陸京禦總算放過她,“你現在被人盯上了,兇手沒落網之前,減少出門。”
他真的是後怕。
有人盯着她,對她放屍體的地點了如指掌,當然是盯了她很久了。
但她完全沒察覺自己一個人在深山老林到處亂晃。
想到這個他就冷汗淋漓。
江凝煙又不聽話,“我去深山老林都帶着鋸,怕什麽。最多晚上不去了。”
陸京禦眸光發冷,“你以前還有晚上出去埋的?”
他上下打量她,“你究竟是怎麽活到二十一歲的?”
江凝煙插科打诨道:“靠機智、勇敢、真誠、善良!”
陸京禦:“......”
機智勇敢姑且不論,真誠?善良?你?
“吱————”汽車發出一陣尖銳的剎車聲,輪胎摩擦地面像是要着火。
“卧槽!”司機大哥一聲驚呼。
江凝煙的腦門差點磕到前面椅背,再擡頭發現車窗被人牆堵得像是城牆一樣密不透風,夕陽下,車內本來明亮鮮麗的光線忽然黑壓壓,像是暴雨前奏。
外面人頭攢動,人流将車堵得水洩不通。
他們坐在密封特別好的勞斯萊斯裏面,此刻也能聽到此起彼伏豺狼般的叫嚣聲。
“殺人償命!”
“血債血償!”
“還我女兒命來!”
“法律到不了的地方,我們父母會到!”
“殺人償命!殺人償命!殺人償命!”
“血債血償!血債血償!血債血償!”
是那些受害者家屬!她沒被帶進審訊室,沒被關起來,刺痛了他們的神經了?
陸京禦直接将她拽來身邊,兩人坐在座位上勞斯萊斯後座霎那間變得擁擠。
“躲我身後。”陸京禦将她塞在他後面,“報警。”
江凝煙被擠在他的後背和靠椅之間,幾乎看不見她人。
她扭頭看了一眼,保镖們的車也被圍攻上了。完了。
“嘭!嘭!嘭!嘭!”
玻璃窗瞬間被砸得粉碎,有玻璃碎片飛濺過來,陸京禦擡胳膊擋了一下臉。
對方來勢洶洶,兇神惡煞根本不進行任何語言交流,直接手伸進來拉開鎖,哪怕手腕被刮出血也在所不惜。
陸京禦憤怒道:“她是無辜的!你們這樣做跟兇手沒有區別!”
一根鐵棍毫不猶豫地朝他砸去,陸京禦徒手接住,江凝煙在他背後看見對方這狠勁,心頭一寒,“報警!在留平路跟吳江路的交叉口,幾十個人要殺掉我!”
她報警被人聽到,像是火上澆油,對方更加瘋狂,接連不斷地巨響能震碎人耳膜。
勞斯萊斯的車門被人粗暴地拉開。
“嘭!”的一聲,一根鐵棍砸在陸京禦的小臂上,聲音聽着像是能打斷骨頭。
“陸京禦!”江凝煙尖叫,難以想象這一棍有多痛,江凝煙感覺到他疼得渾身抖了下,“別傷他!你們傷了他有的是人為他報仇!一個都別想活!”
“沒有女兒,我們也沒想活着回去!今天就一個目的!幹死你這殺人兇手!”
“這是他自找的!”
“再不滾開,先打死你!”
“包庇罪犯,同樣該死!” 那些人七嘴八舌惡狠狠地大罵道。
那男人赤紅着眼下了最後通牒:“想活命的,給老子滾開!”
江凝煙聽着他們的謾罵攻擊,內心陰鸷狂怒。
卧槽。
卧槽。
卧槽。
這令人作嘔的世界。
這一幫蠢蛋。
不分青紅皂白,随便就被人煽動利用了。
自己的孩子死了連報仇都報錯了對象。
不過,蠢是蠢了點,但倒确實會疼女兒。
有爹媽疼的孩子真好啊,死了起碼有人幫忙報仇。
而她,就算被人活活打死,跟她有血緣的人不是無所謂,就是覺得她死得好呢。
她的命運就是成為別人的出氣筒,最後,被人活活打死?
“嗷——”
剛才叫嚣的男人跪地慘烈地哀嚎,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睫毛一顫,是陸京禦忍着痛搶過了一根鐵棍,狠狠地砸了那男人脖子,動作間都是毫不留情的狠厲,“想傷她?除非我死。”
想傷她,除非……他死?
江凝煙瞳孔一縮。
他脖子上都是冷汗,呼吸粗重,下手直擊要害,竟是不怕把仇恨引到自己頭上,一副豁出性命要跟他們幹到底的架勢。
她忽然反應過來一件事:陸京禦......不管那最後通牒,依舊沒打算放棄她。
有人從另一邊爬進來,意圖将她從他身後扯出來,“你給老子下來!”
陸京禦這時更發了狠似的直接給了堵在他車門前的人兩棍。
“啊!”一個男人慘叫得哭出來。
“說了,別碰她!”陸京禦一棍子砸在人脖子上,一腳踹在他肚子上,踹飛了這個男人,動作利落又幹脆。
陸京禦将江凝煙拉出車,塞在自己後背和車門之間,用他寬闊的肩膀将她牢牢擋住。
他有了鐵棍渾身氣勢更上來了,天邊血紅的火燒雲燒到他肩頭,背影像是燃燒着* 的戰士。
他整個人浸着夕陽般鮮紅的血性,一手提着鐵棍,咬牙切齒地說:“跟你們說人話聽不懂是吧?今天誰傷到她,我也一樣,賭上我的命也會弄死你們!”
江凝煙神情錯愕,從沒在現實生活中見過這樣的血性,敢一個人對抗幾十個發瘋的瘋子。
更奇怪的是,這血性,居然是為了……保護她......
更更更奇怪的是,這個人分明很溫柔,她說什麽他都好,她怎麽鬧他都笑。
她眨眨眼,看了眼眼前寬闊高挺像山一樣的脊背,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包庇殺人犯一樣該死!”人群中有人叫了一聲。
幾根棍棒一起朝陸京禦砸去。
陸京禦提臂橫掃,将前面幾個人的攻擊化解,發狠地回擊前面兩個男人。
鐵棍“當當當”的,在空中摩擦出火花,聲音刺耳又令人心慌。
基本上大多數人吃了一棍就起不來。
陸京禦偶爾被打到胳膊肘、打到腰、打到腿,卻還是直挺挺地站着。
只是被打到的時候,貼着他站的江凝煙整個人都會震一下。
江凝煙看着他浴血奮戰,不知道哪兒像是地震了。
大地龜裂,山川崩塌,地動山搖。
他偶爾側過身子的時候,她發現他嘴角流淌着血絲。
她不理解。
他們......也不是很熟。
妻子......也有名無實。
值得為她這樣拼命嗎?
他的命多矜貴啊。
陸家幾千億財産的繼承人,自己就有上千億。
活下去,好端端地活下去,每天都是呼風喚雨的好日子。
值得為她拼命嗎?
後面的人見陸京禦難纏,猩紅着眼,猙獰着臉,商量戰術,“林、俞,咱三撲上去抱住他!即使被打中也不能放手!王和李直接給他來兩下狠的!”
話音剛落,三個人就撲上來,硬生生地挨着棍都要死死地抱住陸京禦。
陸京禦的手被鉗制住。
江凝煙心想,這下他真的會被打死。
江凝煙目光一凜,從他背後像條泥鳅一樣鑽出來,撈起地上的棍,直接一棍砸在撲住陸京禦的男人後背,動作迅速地将他拎起來,用胳膊肘勒住他的脖子,死死地勒在自己身前,一手拿鐵棍指着前方。
“誰都不許動!否則我立刻弄死他!”
所有人的動作有一瞬間的停滞。
片刻的寂靜。
江凝煙陰森森地笑了聲,“有個孩子最後的遺言要聽嗎?”
拖延。
警方肯定馬上就到。
這些人組團的,必定會在意并且共情別的受害者家屬。
如果孩子的遺言家屬要聽,他們不會阻止。
“果然他媽是你?!哪個孩子的遺言?”受害者家屬暴怒。
陸京禦這時還在跟鉗制住他的兩個人搏鬥,“煙煙!”
江凝煙怒罵道:“她的遺言就是:一群蠢貨!報仇都報錯對象!被兇手用來借刀殺人,幫兇手殺人!兇手開心壞了!”
那群人愣了一下。
江凝煙接着罵道:“你們有臉下去見孩子嗎?你們孩子死的那麽慘,你們卻在幫兇手殺她想除掉的人啊!你們做兇手的刀啊!兇手的刀可是曾坎死你們孩子啊!一刀一刀剮了你們孩子,嫁禍給我。你們孩子在地下看着呢,她們死不瞑目啊,大仇未報,父母無腦送死!你們怎麽有臉去見你們孩子?”
“究竟是誰害的她們都沒搞清楚,就被人煽動,你們長沒長腦子啊?你們孩子好可憐啊,攤上你們這種腦子進水的爹媽,賭上自己的性命,幫兇手做事......”
“你們真是,一、幫、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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