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03

墳茔中的狄俄尼索斯 03

“我不明白。”阿爾巴利諾說。

——他們坐在船頭,金色的陽光在水面上碎成了刺目的碎片,湖泊的深處還彌漫着乳白色的霧霭。夏娜·巴克斯坐在那裏,一只手覆着船槳,臉上挂着一個相當溫和的笑容。

許多年之後,人們也會在阿爾巴利諾本人的臉上看見這樣的笑容,他對着他的同事或者來法醫局鑒傷的受害者們露出這樣的神情,讓他們以為自己是真正被關懷着的。

而夏娜的手指溫柔地撫平她年輕的兒子鬓角卷翹的頭發——她自己的頭發是極淺的、順滑的、緞子一般的金色,膚色白皙,呈現出一副西班牙北部人種的顯著特征。

她在醫院的同事們會說那孩子長得更像他的父親,但是夏娜知道他們的內核是如此相似。

“你不需要現在就明白,你還有許多時間可以用來弄明白這些事呢,阿爾。”她說,手指沿着年輕人的顴骨滑下去,“你需要知道的最重要的一點是:你是自由的,你不籠罩在你父親或我的陰影之下,你可以選擇成為你父親那樣的人,也可以成為我這樣的人,或幹脆去做你想做的任何東西。”

阿爾巴利諾低聲說:“我感受到一種渴望——”

“那就順應渴望。”夏娜斷然說,她說這話的時候還是在微笑,那個表情令她看上去非常年輕,“但是不需要太着急,你擁有無窮的時間,而——千萬不要草率地開始這一切。你不需要去模仿我,或者是之前已有的任何一個案例,你要選擇适合你的方式。”

“我知道!”阿爾巴利諾稍微提高了聲音,聽上去透着一絲的心煩意亂,“但是什麽是适合我的方式?”

“用心體會,”夏娜愉快地向他眨了眨眼睛,“記得你小時候咱們在巴黎,我帶你看《梅杜莎之筏》的那次嗎?我對你怎麽說的,阿爾?”

“我們可以想看多長時間就看多長時間,自己決定結束的時刻。”阿爾巴利諾小聲回答。

“正是如此,現在也是一樣。”

夏娜嘴角的笑容看上去更加柔和了,她靠過去迅速地親了親自己的兒子的面頰——雖然那孩子已經大到會對這種親昵的方式感覺到有點別扭了——然後她收回了之前已經落到阿爾巴利諾肩上的手,在小船上站了起來,甩掉了自己腳上那雙魚嘴鞋,船因為她的動作而搖搖晃晃。

更多水珠潑濺起來,阿爾巴利諾仍坐在原處,仰着頭看她。她正背對朝陽升起的方向,因此整個人看上去簡直像是個模糊暗淡的影子。風吹起了她身上那條裙子的薄紗,就如同翻滾的血霧。

阿爾巴利諾小聲說:“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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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之前談過這個是不是?”她輕柔地說,“我覺得現在就是那個時刻了,阿爾。”

“我記得我們之前談論的是‘死’。”阿爾巴利諾指出。

“我們談論它是因為它早晚要來臨,而一貫地,我希望它在我的掌控之下發生——因為美是如此短暫,尤其是對擁有會腐朽的肉體的人而言。”夏娜把被風吹落在面頰上的幾縷頭發撥開,她的頭發裏巧妙地別着一枝麻葉繡線菊的花簇,是他們早晨出門前她從門口插花的玻璃瓶裏抽出來的。阿爾巴利諾知道她愛看他父親又看見她這樣做了的時候無奈的表情,她那樣做只是為了好玩。

“這是最合适的時機了嗎?”阿爾巴利諾問。

“從來沒有‘最合适’的時機,就好像寓言故事裏那種進入果園、只為了摘下一顆最完美的蘋果的旅人一樣,我們總會覺得下一瞬間比現在更加合适。”夏娜溫柔地回答,“但選擇在現在結束不是很好嗎?——我們還處于最美好的時刻,而你需要走出家長的影子,尤其是我的。雖然我不想自誇,但你似乎很容易受我的影響,阿爾。”

阿爾巴利諾好像想要抗議,或者嘆息,他小小地嘀咕了幾句,然後承認道:“你是對的。”

夏娜哼笑了一聲:“所以到這來,親愛的。用心體會,自己決定結束的時間——阿爾,要是你想弄明白你最想要的方式是什麽,你要最先見識到‘死’。”

“那不是什麽美好的事情,它很醜陋。”阿爾巴利諾嘟囔道,不過他還是順從地挪動了一點,離船頭更近了一些。“我去過父親醫院的停屍間。”

“大部分時候确實是這樣,但它還是有可取之處的:它是一場偉大的旅程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夏娜贊同道,與此同時,初升的太陽的金光在她身後愈來愈璀璨了,給她的皮膚刷上一層金粉色的光暈。

但是阿爾巴利諾還是皺着眉頭:“但是……”

“我明白你為什麽會感覺到心煩意亂,我們往往不會願意在一條路上獨自走下去的,對你和你父親都是如此,但這卻是必不可少的。”夏娜輕聲說道,“回憶一下當初我喜歡給你讀的那個童話故事,把你的素琪埋葬在枯井裏、然後回到現實中去吧,為她做簡短的送葬詞:‘走開吧,滾開吧!’——然後你就自由了。”

“這可不是個好比喻。”阿爾巴利諾低低地說。

“是的,但是我當然要用比喻對人說話,你知道的嘛。”夏娜的聲音裏有許多調侃,一如既往的,還有一點獨屬于她的傲慢情志——當然,這話要是叫別人聽了,未免就太過傲慢了。

阿爾巴利諾對這個小小的玩笑報以一個緊張的笑容,而他母親凝視着他,眼睛是一種美麗的薄荷綠色。她靈巧地向一邊歪頭,那個動作令人聯想到天鵝。

她輕緩地說:“我愛你,孩子。”

然後她在清晨的光芒中張開手臂,被逆光和朝霞繪成了一個富有隐喻意味的剪影:看上去近乎像是纖細的十字架;大風為他們送來了水汽和清晨岸邊苦澀的泥土氣息,霧霭之中傳出一兩聲鳥鳴。

——然後她的身軀墜落下去。

許久之後,那朵繡線菊随着泡沫一起浮上水面。

在他心裏有時偶爾燃燒起來的那種火焰究竟是什麽呢?那種違反他的志願的、不停地流着的罪惡的泉水,究竟是什麽呢?他責備着他的軀體,但是罪惡卻是從他的內心裏流出來的。他的精神裏有一部分東西,像蛇一樣柔軟,卷作一團,和他的良心一道在博愛的外衣下隐藏起來——這究竟是什麽呢?難道這是孩子氣或青年人的輕浮習氣在作怪,把自己置于上帝仁慈之下,以為自己就因此得到超升,高出一切世人之上嗎?

周六下午,接近黃昏的時候,阿爾巴利諾把許多鮮花帶回木屋,還有一些綢緞。

許多、許多的鮮花:大量淡紅色的木芙蓉和郁金香,被插在酚醛塑料發泡制成的綠色花泥裏面;一些赫斯塔爾确認是紅色罂粟花的植物;脆弱的淺藍色繡球花,被小心翼翼地用紙包起來;成束的藍色梭魚草,數量幾乎和繡球花一樣多;還有另外一種鳶尾科的淡藍色植物,阿爾巴利諾說那其實就是番紅花——這不能怪赫斯塔爾不認識,他對這種植物最大的了解就是,它們用來做香料的時候他吃過。

這些花全都是淺藍色和淡紅色的,只有罂粟花的顏色稍深,色彩搭配總體來說相當輕快。阿爾巴利諾帶回的綢緞的藍色和那些繡球花顏色差不多,赫斯塔爾在腦海裏過了一遍阿爾巴利諾本子上的草稿,大概明白他要幹什麽了。

阿爾巴利諾顯然知道他是明白的,因此單刀直入地問道:“怎麽樣?”

他的眼睛下面挂着黑眼圈——熬夜的人當然會這樣,雖然不知道他周五白天到底有沒有休息,但是從赫斯塔爾晚上下班到現在,他在快二十四小時之間可一秒鐘都沒有睡過。但是那些發青的皮膚和他眼裏的血絲顯然沒有讓赫斯塔爾對他大發慈悲。

“你選擇了這些顏色的花卉嗎?”赫斯塔爾問道,“真是輕浮的色彩搭配。”

“啊,是的,是的,冷酷分屍連環殺手當然會這麽說啦。”阿爾巴利諾把最後一個裝着花朵的泡沫箱搖搖晃晃地放在地上,直起身來,“我确實不是會把一個血淋淋的大活人布置成米開朗琪羅的《創造亞當》的那種人。”

——當然,首先如果是禮拜日園丁要做一個《創造亞當》的題材的話,他八成會先把血跡清理掉,這就是他們兩個之間的區別。

“阿特米西亞是一位巴洛克時期的藝術家,她的作品可不會有帶有這種甜膩膩的纖細風格。”赫斯塔爾堅持道,語氣就好像那些鮮花冒犯了他一樣。

“你就對園丁在屍體上裝飾花卉這點挺不滿的是吧,真對不起哦,盯上你的那位連環殺手最喜歡的藝術家是布歇和弗拉戈納爾。”阿爾巴利諾啧了一聲。

他最後站在了屋子的中央——在那裏,兩具屍體基本上已經被布置好了,那些骨頭和肢體都被金屬固定起來,擺成了阿爾巴利諾期望他們擺成的形态。當然,其中一些部分還是可以拆解開來的,要不然沒有一個SUV的後備箱能裝進這種體積的東西。

阿爾巴利諾看着那兩具屍體,目光完全是全神貫注的了。安東尼·夏普身上只剩下伶仃的骨頭和被揭下皮膚的肢體,這點自不必提,比利身上的屍斑和腐敗過程中形成的污綠色血管卻有些礙眼了,到最後他還得想盡辦法用手上的材料把這些東西遮蓋掉。

赫斯塔爾顯然也意識到站在兩具屍體前面跟他談論藝術風格問題不但沒有意義,還有種黑色幽默的味道。他放棄了,轉而問道:“你從哪弄來的這些花?”

阿爾巴利諾肯定不可能是用正常的理由去買花的,無緣無故大量買花,周期還跟禮拜日園丁的犯案周期一樣的話,他早就被哈代抓住了。

“名義上有一個工作室——設計陶瓷、金屬和玻璃器皿的,花瓶還有裝飾用的盤子那些,他們會向批發商頻繁購買花朵。”阿爾巴利諾低聲說,目光未曾從那些屍體上轉開,“用來拍些花瓶的宣傳圖發到他們的網站上啊、裝飾他們實體店的商品啊、或者送去參加各種設計比賽。花卉批發商報稅的時候,會顯示這些花朵是那個工作室而不是個人購買的。當然了,如果你願意的話我還可以把那個工作室官網的網址發給你。”

赫斯塔爾沒說話,但是阿爾巴利諾知道對方依然在凝視着自己。

他蹲在地上在那些木芙蓉裏挑挑揀揀,他這二十多個小時裏保持足夠姿态太長時間了,現在雙腿都隐隐作痛,但是阿爾巴利諾也不太在乎。他輕松地問道:“怎麽?在指責了一通我的随心所欲之後,很奇怪我會做這種安排嗎?”

也不完全如此,看看這個設備齊全的木屋,就知道他不是完全随心所欲的。赫斯塔爾心裏有幾個念頭在轉悠,然後謹慎地挑了一個問道:“這是你母親教給你的嗎?”

“什麽?不!”阿爾巴利諾驚訝的笑了起來,他的笑聲聽上去甚至很爽朗。“她什麽都沒有教給我,除了死亡本身。”

他說這話的時候動作一點沒有停,巧妙地把那些木芙蓉塞進夏普空蕩蕩的肋骨之間,謹慎地調整着每一朵的位置,确保它們不要太擁擠、花朵不要不小心被翻到背面朝上、姿态也不要太呆板。

有些人還覺得禮拜日園丁的花都是随便插的呢。赫斯塔爾在內心深處啧了一聲。

赫斯塔爾不知道他是不是應該開口催促對方繼續講下去,他不知道阿爾巴利諾是不是真的在意自己母親的死——這挺可笑的,對方粗暴地把他的傷口血淋淋地撕開,而他在問阿爾巴利諾的時候卻還在糾結禮貌問題。但話又說回來,這正是他們的不同之處。

“她真的死于自殺?”最後,赫斯塔爾還是問道。

“在我面前,我看着她沉下去,而且最後還是我報的警。”阿爾巴利諾簡單地說道,又從花泥中抽出一支木芙蓉來,用剪刀咔嚓剪掉了它的梗,“如果這就是你想問的問題的話——是的,我什麽也沒有做。”

赫斯塔爾微微皺起眉頭來:“為什麽?”

阿爾巴利諾聳聳肩膀,聲音輕松:“因為她希望如此——在人生美滿、殺了足夠多的人還沒被警察抓到的情況下,自己選擇自己想要的死亡方式?我猜那是她人生目标的一部分。我對此不全然贊同,但我不阻止她選擇自己想要的東西,如同她也不會阻止我的選擇一樣。”

“但,即便是你父親為此——”自殺。

“我父親并不全是因為她的離世而死的。”阿爾巴利諾回答。

他又放好一朵木芙蓉,然後從旁邊的花束裏抽出一枝紅色的罂粟,站了起來,因為腿上的麻木感嘶嘶地吸着氣。然後他看向赫斯塔爾,眼裏有某種奇怪的陰影在徘徊。

然後他說:“那是很多種原因綜合起來的結果:因為她的死,她留下的遺書——我父親沒真正提過,但是我相信有那種東西存在,而且以我對她的了解,她很可能在信裏把她至少殺過五十三個病人的事情和盤托出了——還有他對自己失察的愧疚。”

阿爾巴利諾短暫地頓了頓。

“或許可能還有一點,”他悄聲說,露出一個笑容來,“我非常像她,這可能讓我父親想要逃避最後必将發生的事情了。”

赫斯塔爾沉默了一小會兒,然後評價道:“聽上去就好像是她最終殺死了他。”

“‘Be true’,這不正是婚姻的真谛嗎?”阿爾巴利諾輕飄飄地笑了一聲,“從法律意義上來講,她确實什麽都沒有幹;但正是長期的抑郁和懊悔緩慢地殺死了他,所以這樣說或許也沒錯。”

“而你呢?你對這些事有什麽感覺?”赫斯塔爾問。

“我們又回到這個環節了嗎?就是讨論‘禮拜日園丁真的有一顆心嗎’的環節?”阿爾巴利諾的聲音裏依然有震顫的笑意,這在這種時刻聽上去近乎是非人的,他向前逼近了一步,近乎和赫斯塔爾身軀相貼了,他手裏仍拿着那朵鮮紅色的罂粟,看上去就好像是一泊鮮血。

“我不應該擔心嗎?”赫斯塔爾反問道。

“你應該。”阿爾巴利諾的聲音低到像是耳語了,“因為我沒有感覺。”

——赫斯塔爾凝視着他。

“我母親剛去世的時候,我的父親精神狀态很糟糕。”阿爾巴利諾繼續說,“我不得不操辦了葬禮的大部分環節——後面的事情你知道,兩年之內,兩場葬禮,他們在醫院的同事誇我冷靜又堅強,但是不曾有人看穿事情的本質。而當時維斯特蘭教區的牧師甚至拒絕主持他們兩個的葬禮。”

“因為他們固執地認為自殺者不能上天堂。”赫斯塔爾嗤笑了一聲,那讓他回想起了肯塔基的天主教教堂,那并不是什麽好回憶。

“平原上的姑娘也是很美麗的,并不亞于大理石宮裏的公主。她們都是夏娃的女兒,在天國裏沒有絲毫分別。”阿爾巴利諾愉快地說道。

赫斯塔爾瞥了他一眼:“那是什麽?”

“我母親在我小時候喜歡講的童話故事,安徒生的。”阿爾巴利諾聳了聳肩,呼吸吹在赫斯塔爾的嘴唇上——這個社交距離确實非常不禮貌,赫斯塔爾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放棄阻止他的呢?“講一個年輕的藝術家以自己深愛的女性為摹本雕刻素琪雕塑,但是那位女士殘忍地拒絕了他的求愛,然後他就把大理石雕像埋葬在了深深的枯井之中。”

“這真不像是小孩的睡前故事。”赫斯塔爾說道,但話說回來,他又有什麽資格評價睡前故事呢?他小時候根本沒人給他講故事。

“據說安徒生的靈感來自于一個在墓地裏挖出狄俄尼索斯雕像的新聞,我母親覺得這種現實生活中會發生的真實事件十分浪漫。”阿爾巴利諾回憶道。

他回憶他父親和白葡萄酒的故事的時候也曾露出這種表情——愉快,但也僅止于愉快。他談論這些事的語調很容易讓人誤認為他仿佛真的在懷念,但仔細琢磨就知道這只不過是一種錯覺。

赫斯塔爾感覺到嗓子似乎有些幹澀,他咳了一下,問道:“故事的結局呢?”

“那藝術家死了,他花一生去逃避被他埋葬在枯井裏的素琪,但他最終知道,他一直未曾逃脫那如影随形之物。”阿爾巴利諾柔和地說道。“我曾經對自己的未來舉棋不定,我母親寄希望于觀看死亡的場面,死亡本身使人警醒。她希望我由此找到屬于我自己的道路,而不是走上模仿她的老路——”

赫斯塔爾快速回想了一下自己查到的那些新聞,那些警方的調查報告,然後他完全明白了。

“但是,正是她造就了你。”赫斯塔爾慢慢地說。

阿爾巴利諾把那朵罂粟花插在赫斯塔爾西裝外套領口的扣眼裏,手指輕柔地撫平了那片布料上的褶皺。

“我心裏的素琪是永遠不會死亡的。”阿爾巴利諾輕柔地回答道。

注:

[1]阿爾巴利諾的母親名字叫做夏娜(Xana),這個名字實際上屬于西班牙本土神話傳說中的少女妖精。

在神話傳說中,一頭叫做庫埃雷布雷的龍(它是是希臘神話中的龍拉冬的後代;因為受希臘殖民影響,西班牙本土神話裏也經常出現這個形象)愛上了少女夏娜:本來夏娜面臨被庫埃雷布雷吃掉的命運,誰知道這頭龍被迷得神魂颠倒,向夏娜提出求婚的要求,夏娜以此為條件,要求它今後不準吃人,它同意了。最終庫埃雷布雷利用自己的魔力,将自己轉生為妖精,也有說是将夏娜轉化為妖精,兩人從此幸福生活中一起。

(↑本條注釋內容來源知乎)

[2]《梅杜莎之筏》: 泰奧多爾·籍裏柯的油畫作品,收藏于盧浮宮。

[3]解釋一下那個“我當然要用比喻對人說話”——因為衆所周知,耶稣用比喻對別人說話,耶稣對此給的理由是,“所以我用比喻對他們講,是因他們看也看不見,聽也聽不見,也不明白。在他們身上,正應了以賽亞的預言說,你們聽是要聽見,卻不明白。看是要看見,卻不曉得。”

(所以說“這話要是叫別人聽了,未免就太過傲慢了”)

[4]布歇和弗拉戈納爾都是著名的洛可可畫家,赫斯塔爾嫌棄他們豔俗浮誇沒內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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