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醉酒 第二回鴛鴦醉

第35章 醉酒 第二回鴛鴦醉。

今夜那種情況下, 蕭以琮扶着從火場中逃出來的姑娘,即便是有些拉扯,也不過是好心的照顧。

何況, 以蕭以鳴對那個蠢貨六弟的了解, 估計他還真只是好心攙扶。

只是不知為何, 這個動作十分紮眼。

就好像,屬于自己的東西被人偷走。

……這種事,蕭以琮幹過也不止一兩次, 大多數東西,蕭以鳴都覺得無所謂, 正好拿他做遮掩。

而現在。

少年站起身,踱到院外。月如彎鈎,一片清寒。

朦胧月色下,明姝走下馬車, 蕭以琮跟在她的身後。

面前是熟悉的院落,阿文站在門邊, 殷切地探着腦袋。

臨進門之前,少女忽然回過頭來, 低低道了一聲謝。

蕭以琮的心情瞬間飄到天上去了:“你放心, 祖母那邊我看着情況還好, 下次我陪你一起去祖母那裏。”

太後原本打的就是他的主意,他去當然有用。明姝望着面前的少年, 唇角微微上揚,露出笑容:“多謝殿下。”

倘若她上輩子沒被面前的這個人害死, 她會對他如此上心而感動。

蕭以琮看着她笑,高興不已:“那上課的時候,本殿派人來接你。”

明姝朝他點頭确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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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轉過身走進宅院, 蕭以琮抱着手臂盯着她的背影,神色莫名陶醉,一旁的小太監見狀,悄悄附耳道:“殿下下回可以将披風給明姑娘披上。”

蕭以琮蹙眉不解:“男子的衣裳,她怎麽能穿?”

小太監扶額,方恍然六殿下并沒有開竅,只好道:“您瞧瞧,明姑娘方才還在發抖,想來是夜裏冷,您将披風給她,她不就暖和了嗎?”

蕭以琮這才拊掌道:“哦對!”

少女的背影一路進入院中,直至只能看清一盞引路的燈火。

阿文提着燈,激動地道:“小姐可算回來了,聽說小姐惹惱太後,我們都吓壞了。好在夜裏小姐就回來了。”

明姝抿起唇。

她今日一大早入宮,又被太後趕出來,接着她搬入荒涼小院,遭遇大火……這麽多事,其實只過了半日。

拒婚被罰在明姝的意料之內,只是沒想到會如此嚴重。但明姝忽然想到,倘若太後有意給她一點顏色看看,為何半日就肯将她放出來。

是蕭以琮在其中的作用?

明姝回想上一世,要說太後有多喜歡這個六皇子,明姝覺得并不盡然,至少太後對明姝比對蕭以琮要好得多。

可是現在,明姝的确是沾了蕭以琮的光才重新回家。

甚至在馬車上,蕭以琮說太後讓他好好照顧她,還讓她有機會進入學宮,做皇子伴讀。按理說太後應該還在生氣,不會給她安排機會。

明姝望着迎面走來的陳嬷嬷,忽然間感到一陣惡寒。

如果太後原本就是想讓蕭以琮去求情呢?

罰她,只是為了試探蕭以琮對她的在意。如果有,再順水推舟為兩個人牽線搭橋。

太後的眼線遍布宮中,她能時刻掌握蕭以琮的動靜!

“明姑娘。”陳嬷嬷笑盈盈地開口,“廚房已經将菜做好了。”

“不吃了。”

明姝先前吃過東西,眼下心情煩悶,捏着眉心直直地往書房中走去,陳嬷嬷在後面追趕她的步伐,卻沒想到平日裏行步從容的明姑娘今日走得這麽快。

“啪”的一聲,書房門扇關閉。

陳嬷嬷被攔在門外,不耐地閉上眼睛。

一門之隔,明姝匆匆地翻出信紙。

她不明白,為什麽在她的努力下這一世的走向會越來越糟,甚至許多事與她印象中大有差別。

但是,她确信,如果再待下去,又會走向上一世自取滅亡的老路。

她必須,逃離京城。

明姝匆匆研墨,提筆寫信。她要逃,卻不能逃回家,恐怕會牽連到父母,只能想辦法先做好退路。

*

學宮原本是為皇子學習而設,然而蕭家這一輩子嗣不多,學宮又額外多收了十幾個世家子弟,其中多是明家子弟。

宮殿中延伸出一個四面開闊的亭子,內設席位,越靠前越尊貴。

每日上學,這些人總是最受關注。

當六皇子的座次邊多出一張桌幾,這一消息便迅速地傳遍,衆人望着空座席竊竊私語。

他們猜測這個座次主人,目光時不時望向門口,盼着六皇子早點出現,将謎底出現。

然而蕭以琮向來不是認真上課的人,在他來之前,另一個人搶先占據衆人的目光。

少女身穿青藍長袍,一根玉簪盤起發髻,面容無瑕,神色淡漠。

她一出現,衆人便屏住呼吸,望着她一步步占據那個新加的空座位。

明姝剛一坐下,就聽見身後的嘀咕,她早就習慣被人議論,面容上沒有半點波瀾。

然而,小言卻很不習慣。她才将身後的箱籠取下,視線卻不安地往後瞟。

“四小姐,三公子就坐在不遠處,要不去找三公子吧?”

這些人對四小姐似乎有些惡意,小言不太确定。不過幸好國公府三公子明元硯正好也在伴讀之列,說不定能相互照應。

明元硯……明姝對這個人的印象停留在他那幾間古鎮文玩的庫房上,他印象裏這個人不像國公府前兩位公子一樣混賬,專癡迷于文玩,但前世也只是打過幾次照面,不算熟悉。

這一世同樣沒什麽交情。

“六殿下來了,他今日怎麽這麽早來?”

身後的驚呼傳進明姝的耳中,明姝朝門口望去,果然看見一身朱紅錦衣、神采奕奕的蕭以琮。

他這件衣裳太過亮眼,像一團火苗似的。

少女唇角忽然揚起笑容,像是春日裏開放的桃花,溫暖明媚。蕭以琮加快腳步,大剌剌地在她身邊坐下。

蕭以琮的衣袍不講道理地鋪在地上,明姝只好再将桌子往旁邊挪,蕭以琮立即按住她的桌。

他揚了揚手,随行太監便将他的書本一本本掏出來,放在明姝的桌上。

明姝不解,但将桌面上的書本翻開,便立即蹙起眉。

眼前的字歪歪扭扭認不清楚。明姝沒想到,一介皇子的字能亂成這樣。

“怎麽,字不好看?”

蕭以琮信心滿滿地将書本一本本翻開放到明姝面前。

明姝臉色僵住,結果一句話都誇不出來,只好将他的書本推還回去。

一本書從桌上掉出去,掉到另一個人腳邊。

明姝正想開口,卻望見蕭以鳴的面龐,她頓時怔住。

無人知道,在衆人交頭接耳的時候,他在這裏坐了多久,甚至連明姝都沒有注意到他。

少年蕭以鳴默默地将書放在明姝的桌上,兩個人無言地看了一眼,又極快地移開。

“你別碰!”

蕭以琮呵斥他,從蕭以鳴手中搶回書本,重重地扔在桌上,他的動靜很快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五皇子和六皇子的恩怨衆人皆知,沒有一個人敢幫腔。直到太傅走來,整個學宮之中的氛圍才稍稍緩和。

太傅走到中央,望了一眼明姝,便開始他今日的授課。

這些內容不難,明姝還學過一遍,便只是做個聽講的樣子望着上面的先生。沒過多久,身旁就傳來不小的動靜,她向旁邊一望,就看見蕭以琮腳邊有一個拳頭大的紙團。

明姝蹙起眉。

在太傅底下傳紙團,未免太嚣張了吧。

然而,太傅就如同沒看見一樣,依舊是他那一套滔滔不絕、口若懸河。

明姝環視一圈,才發現超過半數的學子都沒有在聽講。

這些學子都是權貴出身,靠家世就能在朝中謀個一官半職,完全沒必要讀書。

想到這一點,明姝默默收回視線,莫名有點悲涼。

她的視線百無聊賴地擡起,就能看見穿着青衫的後背。

少年蕭以鳴坐得筆直,一動不動,專注地看着書本。明姝不确定他有沒有在聽,但日後蕭以鳴日批上千折子,素養絕不會差。

太傅終于講完長篇大論,袖手離開。他一離開,所有人便立即懶散下來,坐得東倒西歪。

明姝默默地收拾書本,卻看見蕭以鳴已起身離開。

他的動作沒有什麽異常,卻引來了一聲嗤笑,明姝回身望去,便見一個暗桔長袍的男子身姿後仰,一直望着蕭以鳴的背影啧啧。

這人同樣姓明,也是明姝的一位遠親,只是平日很少接觸。明姝記得在上輩子,他在放花燈的時候跌到河裏淹死了。

放花燈……大約是在乞巧節的時候,那算算日子,距離現在甚至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明姝臉色微變,眼神中複雜的情緒流淌。

作為重生者,她知道對方的結局。可是如今看他這樣欺負別人,又覺得他沒什麽值得救的。

“今日先去一趟慈寧宮。”

一旁的蕭以琮站起身來伸了伸懶腰,催促明姝:“去見祖母。”

明姝眼皮一跳,自然知道他話中含義。

收拾好之後,蕭以琮和明姝一道到達慈寧宮。

迎接的宮人望見他們,立即生出笑容,将他們迎接進去:“太後已等候多時了。”

“祖母。”

蕭以琮快步走到殿中,殷切地請安,明姝在一旁跟着行禮。

“坐吧。”太後的聲音中并不見多少熱絡。

眼見宮人搬來一把紫檀木太師椅,蕭以琮和明姝都愣住,随即明白過來,這座是給蕭以琮一個人的。

“祖母……?”

“女孩子,多站一站也好。”太後不緊不慢地開口,“看到你們關系如此好,哀家就放心了。這樣才對。原本蕭家和明家就十分親密,只是到了這一代,居然挑不出一對關系好的。”

她順勢嘆了口氣,蕭以琮便立即着急起來:“祖母,那是之前明姝剛回來,如今兒臣和明姝一起上下學,慢慢就熟悉了。”

太後笑而不語,随即望向明姝。

明姝能感覺到她漸冷的目光,既不答話,也不附和,只是默默地低下頭。

“那就好,哀家最近也忙。”太後從一旁拿起一只信封,語氣悠悠,“正巧最近不知從哪裏得來一封信,內容瞧着挺有意思的。”

蕭以琮立刻來了興致:“祖母,不知是什麽信,兒臣也想看!”

一聽到“信”字,明姝立即擡頭,便看見太後緩緩展開其間的信紙,裏面的字跡逆着光透下來。

明姝心中一驚,那是她的字跡!

她的信明明送去了驿站,太後是怎麽拿到的?

寒意從後背升起,明姝沒想到只是一封信都能落到太後的手中。

看到明姝臉色上的震驚,太後十分滿意,慢慢将信紙重新疊回,對蕭以琮笑道:“估計是姑娘寫的信,你看不大方便。”

蕭以琮信了她的話,這才作罷。

從太後處出來,蕭以琮猶如了卻了一樁大事一般開心不已:“本殿早說過,太後娘娘不會怪你。”

“正好今日是你第一次來學宮,本殿為你準備了歡迎宴。”

明姝心裏想着事,直到第二遍才聽到他的話,毫不猶豫地道:“今日我有點疲憊,就不去了。”

“你的歡迎宴,你怎麽能不去?”蕭以琮立即皺起眉,“必須去!”

馬車就停在宮裏,蕭以琮幾乎将她粗暴地塞進去。

明姝魂不守舍,心底有點自暴自棄。

經過她的努力,不僅沒有成功從京城逃出去,甚至收到太後的警告。

進入學宮在上輩子是九月的事,這輩子居然提前了。

明姝煩躁地捏了捏眉心。

這輩子的太後與她印象之中的那位慈祥的老奶奶差別太大,她幾乎沒什麽辦法。

明家太後掌權多年,無人制衡,這句話明姝在今日在恍然。

不論是誰的行蹤,太後都可以輕易掌控。

馬車一路飛馳,在萬華樓前停下,蕭以琮領着心不在焉的明姝上樓到達宴席。

六皇子一到,原本一直等候的衆人紛紛起身,向他行禮,明姝沾着光,一樣受着他們的禮數。

蕭以琮昂首闊步走向主位,一揚朱紅袍尾,鄭重坐下,他故作嚴肅地清了清嗓子:“免禮。”

“今日是國公府明家四小姐第一次來學宮求學,作為同窗,自然要為明四小姐舉行歡迎宴,望諸位都能盡情享用宴席。”

“開宴。”

随着他的一聲令下,帷幔四周便起絲竹管弦之聲,一行行婢女端着菜盤上來,一個接着一個,動作行雲流水。

明姝這才回過神來,朝衆人禮貌微笑。

只是這一笑,便吸引來了更多的目光。明姝不慣在這麽多目光的注視下用膳,藏在袖子裏的手一動不動。

她的視線環視整個大堂,看到許多熟悉的面孔,某些角落裏的記憶不合時宜地跳出來。

這些人與明家或多或少都有很大的聯系,太後亡故之後,明家受到牽連,他們家也不能幸免。

沒什麽才能的纨绔子弟不能應對改朝換代的風浪,家族便迅速萎靡下去。

這是他們所有人的結局——除了他。

她的視線終于落在角落裏的蕭以鳴身上,他依舊是一身不起眼的青衫,明明坐在下首,可是因為過于安靜,其他人總是很難注意到他。

為什麽是他最後登上帝位?

這個疑問冒出來之後,記憶裏更多的事情争相冒出來。

太後亡故之後,他迅速攬過大權,穩住局勢,甚至很快就戳破了明家虛假的繁榮,給明家重重一擊。

桂月嬷嬷曾經同她透露,太後的死可能與蕭以鳴有關,之前明姝不太相信,如今也不得不起疑。

他是怎樣從現在的樣子,長成一介冷心帝王的?

“你在看什麽?”

一句不算愉快的聲音打斷了明姝的回想,朱紅的袖子将一杯酒盞遞到明姝的面前,遮擋住她的視線。

“今日這宴席是為你操辦,你得喝一點。”

明姝望向席間,這才發現所有人都在看她,等她發話。

事已至此,明姝只好端起酒盞,鄭重開口:“明姝謝過各位。”

衆人也紛紛舉杯。

明姝将酒一飲而盡,熱辣入喉,她差點沒咽下去,少女臉頰上立即浮現兩團紅雲,從臉頰到脖頸,一路白裏透紅。

不少人只看一眼,便難以移開視線。

蕭以琮視線一掃空空的酒杯,立即露出滿意的笑容,立即為她再次斟滿:“多喝一點,沒事。”

明姝自知不善飲酒,在一杯辣酒下肚之後,就不準備再飲,對蕭以琮推過來的酒杯視而不見。

有時候人就是得寸進尺。蕭以琮見她喝了第一口,便覺得她還能下第二口,一直在她身旁念叨:“本殿親自為你籌辦的歡迎會,你只喝一口像什麽樣子!來把這一杯也喝了。”

明姝深知他的脾性,立即斜去一記眼刀。她如今雙頰通紅,眸光晶瑩,即便是故作狠厲,看起來也不過是小貓撒嬌似的。

蕭以琮連酒也不喝了,就看着她。

一杯酒杯推來推去,悉數都灑在桌面上,順着桌幾流到明姝的裙擺上。刺鼻的味道傳來,她立即起身,冷聲道:“我去換身衣裳。”

這不是家宴,哪有衣裳給她換,蕭以琮還想她坐下,就見明姝已經冷着臉出去了。

她真生氣的時候,蕭以琮反而不敢多說什麽,害怕她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明姝起身時便已吸引了一衆的目光。少女身量窈窕,鵝頸漂亮,後背的曲線一順到底,步履款款。

席上的聲音漸漸安靜下來,看着她一步步走出大堂。

走出宴席,終于呼吸到外頭的空氣,可是明姝卻半點沒覺得好受。方才那一口熱辣的酒一直在胸口之間流淌,吐出的每一口氣好像都帶着渾厚的酒氣。

明姝不善飲酒,她自小就知道,當時身旁的少年看見她一口酒就倒在桌上,笑了她至少兩個月。

她極少喝酒,印象裏的次數一只手都能數得過來。

明姝擡眸回想,真正醉酒的那一次,反而不記得酒是什麽味道。

只記得酒氣一遍又一遍地沖擊着神志,她渾身難受,直到有一個人将她從案桌前抱起。

那是前世什麽時候來着……?明姝視線上望,卻不妨一個踉跄,一旁的小言連忙将她扶住,卻不妨她整個人失重似的栽倒下去。

只着一下,她忽然清醒過來,一個久違的名字無聲地壓在舌下。

鴛鴦醉。

這是……鴛鴦醉。

她一共只喝過一回鴛鴦醉,壓根不記得那盞酒是什麽味道,但當時難受的感覺銘記于心,與當下一致。

那是鴛鴦醉!

明姝沒想到,在這時候居然能見到前世太後賞下的溫情酒。

小言匆匆忙忙将四小姐扶起,卻沒想到她迅速地提起裙擺,踉踉跄跄地跑下樓。

“四小姐!”

小言在後面奮起直追,卻沒想到四小姐如同瘋了似的向前跑去,不時推開一兩間客房,驚動裏面飲酒的人。

裏面的人當即追出來罵,小言差點撞上他們,然而四小姐依舊不管不顧,向前跑去。

直到推開一扇房門,她沖進去,回頭就将門給關上了。

小言聽見她拿起木塊橫在房門上的聲音,連忙拍門道:“四小姐,您怎麽了。”

門縫中傳來四小姐的聲音,帶着奔跑過後急促地喘息。

“小言,你小聲點!讓我緩緩。”

明姝說完這句話,身子一軟,立即順着門扉滑落。她發覺自己有點神志不清,思緒卡頓,想不明白為什麽在婚後在拿到的鴛鴦醉,會在這時候就出現。

那鴛鴦醉,是太後賞給明姝,想要幫助她與蕭以鳴之間破冰的,絕不該在這時候出現。

現在的鴛鴦醉,一杯給了她,另一杯又給了誰?

明姝枕在門上,感覺腦子裏有一壺燒開了的熱水,不斷地沸騰,打斷她的思緒。

那酒好像是誰遞過來的……一個男子……蕭以琮!

明姝瞬間打了一個寒戰,頓然從門扉上坐起來。

太後将鴛鴦醉交給蕭以琮,到底想要做什麽?難道她這麽早就要敲定與蕭以琮的婚事?

“四小姐!”小言望着外面,焦急地道,“有人過來了!”

明姝立即站起來,撐在門上:“是誰?”

“好多人,興許是方才小姐摔跤的時候大家都看到了。”小言的聲音突然中斷,弱弱地道,“……五殿下。”

明姝的理智已在崩潰的邊緣,撐着門急促地喘息,忽然聽到“五殿下”三個字,整個人猶如過電,瞬間打起精神。

“你怎麽了?”蕭以鳴沉悶的聲音傳來,也帶着幾分急促,“你避着人,是不想別人看到?現在他們馬上過來了,我有辦法讓你躲過去。”

是出于對少年蕭以鳴的信任,還是對未來帝王的信任,總之明姝為他開了門。

門口的少女臉頰酡紅,緊蹙眉心,撐在門邊的手不住地顫抖,狼狽得不成樣子。

蕭以鳴莫名有些心疼,抓着她的手奔向內間。

明姝心中一跳,她早已歷經人事,自然知道這意味着什麽,立即睜大眼睛。

然而,少年直奔衣櫃,打開櫃門,迅速地扣下上面的木板,将明姝塞了進去。小言緊随其後,蕭以鳴在最後。

沒想到在酒樓的內部,居然還加有一個暗室。

櫃門關閉的那一刻,外面的人正好踏進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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