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輸贏 這一世的比試，可能會有不同的結……

第52章 輸贏 這一世的比試，可能會有不同的結……

蕭以鳴從馬背一躍而下, 視線卻一直追随遠處的少女，直到她的背影在門外消失。

司辰将馬匹牽回馬棚，一旁的行令官上前将今日的狩獵結果告知蕭以鳴, 少年只是淡淡地回應：“知道了。”

馬場鮮有人跡, 便極少人看見行令官依舊跟在蕭以鳴身邊, 低聲道：“六殿下的那些獵物都是提前抓好的，甚至還有其他公子幫忙，殿下若不想些辦法, 恐怕很難獲勝。”

蕭以鳴毫不意外，道：“六弟想用這樣的法子取勝, 太後和父皇自然也能看出來。”

“可是太後娘娘自午後回屋小憩便再也沒回來過獵場。”

少年神色微頓，突然擡起眸子，望向高臺。

行令官不明所以，着急道：“要不然也讓我們的人替殿下放一些——”

“不用。”

少年說完停了一下, 斂眸道：“這樣勝之不武。”

“可是殿下的騎射分明在六殿下之上，被六殿下這樣贏了, 恐怕有失顏面！”

蕭以鳴道：“秋獵結果不重要，父皇與太後娘娘怎麽看待這個結果更重要。明日你只管照實禀報, 不必擔心。”

行令官只得作罷。

秋獵第二日。

行令官高聲宣布第二日狩獵開始, 兩位皇子持弓上馬, 身影很快不見蹤跡。

高臺之上，獵場的官員一一呈上酥餅小食, 衆人便輕快地閑聊起來。

Advertisement

少女坐在太後身邊默然飲茶，獨獨她們這一桌十分安靜。

太後坐了沒多久就又起身, 明姝一并起身，也想離開。

老太太擡手示意她坐，笑道：“這裏熱鬧, 你正好多同人說說話，也正好将今日的結果報給哀家。”

太後都吩咐了，明姝只要答應，又坐了下來。

席上的人各自有各自的玩鬧，皇帝與明貴妃已出去騎馬游樂，其他少女們已坐在一起，歡聲笑語越過桌沿傳過來，顯得明姝這裏極其冷落。

行令官不時前來禀報狩獵狀況，幾乎都是蕭以琮的消息。明姝很清楚蕭以琮的實力，他沒有這麽好的準頭，其中必有貓膩。

只是壓根無人在意。

蕭以琮很可能再次贏下今日這一場秋獵。

這一世的比試，因為蕭以琮的重生走向不一樣的結局。

其實說起來，這場比試對蕭以鳴而言，有些不公。

可是重生回到過去這種事誰能說得通？或許老天就是偏愛蕭以琮，想要給他一個東山再起的機會呢？

少女們的談笑再度傳來，明姝微微側過耳，那些話卻不住地往耳朵裏鑽。

她們正在考慮回京之後怎樣為六殿下慶賀這一場勝利，康寧郡主也微笑着坐在一旁，偶爾插一兩句話。

明姝偏頭想，康寧郡主似乎同蕭以琮的關系更好，極少見她與蕭以鳴有什麽往來。

似乎真的如蕭以鳴所說，他們并不是很熟。

不過，情誼在這裏，熟與不熟，其實也不那麽要緊。康寧回宮之後的待遇可以說是無人能及，可見蕭以鳴對過往情分的惦記。

明姝小啜一口茶，淡淡地抿開一笑。

這輩子，康寧不用和親，蕭以鳴有機會奮力一搏。只要別把她扯進去，他們愛怎樣怎樣。

已到午時，獵場官員恭敬走到明姝面前，要帶她去用膳。

明姝不想同其他人一起，便稱疲累，要她們将午膳送到房裏去。

用過午膳，也不急着再回到獵場去。時辰還沒到，明姝在屋子裏小憩了半個時辰，才悠悠地更衣。

今日秋獵閑時四個時辰，要到申時才會結束。明姝不在意誰輸誰贏，只打算趕在結束的時候去看一眼。

臨近申時，天邊翻滾着一層灰霧，光線轉暗。不時興起一陣風，将獵場周圍的旗幟吹得獵獵作響。

梓鳶望了一眼天色：“瞧這天氣，不會要下雨吧？二位殿下還沒回來呢！”

她說這話的時候，試探地看向明姝。可惜，身旁少女眼波平靜，似乎對這件事毫不關心。

梓鳶默默地收回目光。

四根手臂粗的香燒盡，行令官高喊：“時辰已到。”

他說完，便提着長袍走向高臺，朝皇帝禀報道：“陛下，今日五殿下獵得三頭狼、兩只野雞，共五只。六殿下獵得一只黑鹿，三只山雀，五只野鴨，共九只。”

話音剛落，邊上便傳來明貴妃的詫異：“這山中還有狼麽？”

皇帝自是一愣，行令官連忙将頭埋下：“野獸麽……總是有的。”

明貴妃問：“二位殿下可有受傷？”

因明貴妃這一席話，皇帝便立即琢磨起下巴來，思忖道：“鳴兒能獵得幾頭山狼，确實不易，今日判鳴兒勝。”

行令官立即道：“是。”

皇帝一聲令下，高臺之上鴉雀無聲。

明姝沒想到，原本定好的數量取勝的規則，還能當場修改。

其他人原本都想好怎麽給六殿下慶賀，結果陛下的一句話，就将她們原本的計劃打了個措手不及。

而皇帝則擺擺袖袍，帶着寵妃走下高臺，回去了。

餘下的那些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該怎麽辦。畢竟要是六皇子知道這一場輸了，還不知道又會發怎樣的脾氣。

當然，這些與明姝無關。

她得到結果，便跟着皇帝與明貴妃的儀駕，走下高臺。身後的喧鬧，都與她無關。

明姝邁進太後的院子，便立即有嬷嬷迎上來，笑道：“明姑娘來了。”

“秋獵剛剛結束，我來向太後娘娘禀報。”

嬷嬷問：“是哪位殿下贏了？”

明姝回答：“今日是五殿下贏了。”

簡單地問答間，嬷嬷已将明姝帶到屋前：“太後娘娘方才在更衣，這會兒應該已經好了，進來吧。”

“太後娘娘，明姑娘過來了。”

“明姑娘”來了這一道消息一層層往裏傳，又有小宮女出來将明姝往裏帶。

進入內間，明姝終于望見坐在窗邊的太後，桌沿上一只月白釉的細頸瓶，裏面插着一根樹枝，上面星星點點的金黃，是未開的桂枝。

“明姝給太後娘娘請安。”

聽到她的聲音，太後立即回過神來，薄唇抿開一個笑：“今日秋獵的結果如何。”

“今日五皇子殿下獲勝。”明姝繼續解釋道，“原本六皇子殿下獵得的數量更多，但五皇子殿下獵得了幾匹狼，陛下便判五殿下獲勝。”

太後問：“你覺得不公？”

明姝立即搖頭否認。

“既然如此，那鳴兒和琮兒便是打打平。”太後輕笑道，“還得看明天的結果。對了，哀家有件事要托付于你。”

“山下天氣悶熱，枝頭的桂花只有花苞，不知道什麽時候會開。山上的桂花興許已經開了，明日你替哀家去折幾枝回來。”

比起在獵場上坐着，明姝更願意到山間去走一走，因此沒怎麽猶豫便應下了。

出了太後的寝屋，明姝才得知桂花林在獵場的最北邊，馬車已經都為她準備好了。

折花這件事需要足夠精心仔細，不算是一份輕松的活兒，但有這麽多人伺候在身旁，還需要她來折花，明姝莫名覺得有點奇怪。

這麽想太後娘娘有些大逆不道，可桂花林在那麽遠的地方，倒真像是要将她支開似的。

為了上山，梓鳶忙前忙後地為她收拾幾件長衫和鬥篷，怕她在山上的時候冷。

明姝望着她，若有所思地問：“你來我這裏之前，太後娘娘有吩咐你什麽嗎？”

梓鳶被問得手下一頓，立即道：“自然有的，太後娘娘讓奴婢好好侍奉明姑娘。雖然只這幾日，但也絕不許輕慢。”

明姝抱着手臂，沒聽出什麽不對來。

帶着這些疑慮，明姝爬上床榻。沒過多久，便又在朦胧之間看見太後的身影。

老太太坐在鳳位上，漫不經心地擡一下手，随即有宮人呈上一個酒壺。

“既然你們如今已成婚，你向他低個頭認錯，便沒有什麽矛盾是解不開的。這是鴛鴦醉，只要讓他喝下這種酒，他什麽都能聽你的。”

“明家祖上出了三代皇後，到你這裏，是第四代。不要讓哀家和先祖失望。”

如山一般的壓力襲來，明姝感覺自己好似被潮水覆蓋，不得喘息。

“明姑娘……明姑娘？”

明姝睜開眼睛，看見熟悉的人影，恍惚之間她又愣住。上輩子那些壓抑的情緒瞬間席卷，明姝不由得縮起身子。

“梓鳶？”

梓鳶道：“明姑娘，太後娘娘的馬車已經在外面等候了，明姑娘還是快些起身吧。”

“……要去做什麽？”

梓鳶微愣，解釋道：“明姑娘，今日要去為太後娘娘折桂花枝，您不記得了？”

這一番解釋，瞬間就讓明姝想起來昨日之事。理智回籠，她再一次确認，這依舊是重生之後的世界。

明姝梳洗完，又換過一身輕便的衣衫，啓程上路。

馬車繞過獵場，直直地往山上駛去。

一路都是山路，不算平坦，馬車只能緩慢通行。明姝撩開車簾，閑适地望向外面的風景。

時已進入十月，山林之中一片蒼翠，灰蒙的天氣更叫這些樹葉之間籠罩一層灰霧。

山上沿路都設有哨亭，供人短暫栖息、補給之用。

也不知道行了多久，明姝覺得馬車坐得有些疲累，便提出下來走走。走過了一個林子，才又上馬車。

風吹雲散，露出東方的一輪金色圓盤。明姝擡頭一望，估計時間約莫在巳時。

不遠處滿樹鵝黃，清風吹來幽香，拂面是濕濕軟軟的秋意。

明姝解下身上的披風，挽起一只花籃，往林子裏走去。

少女一身草綠的衣衫，行走時步履款款，被風吹動的衣擺飄動，猶如林中仙子。

她提着花籃在林中穿行，擡手便勾下樹枝，圓潤的指甲撥弄着鵝黃的花瓣，沾上點點晶瑩的露水。

仔細查看過這棵桂花枝，沒有發覺有枯萎的花瓣，明姝便輕巧一折，放進花籃之中。

挑選的桂花枝要用來插瓶，枝幹便得選崎岖而富有美感的枝條。明姝一路走，一路看，籃子裏還是只有幾枝。

這片桂花林栽得工工整整，顯然是獵場的一部分。明姝折了一些金桂枝條，又見遠處還有些白桂花，便打算将手中的籃子換個新的，轉頭便聽見一聲男子的呼喊。

“明姑娘——”

明姝回頭，卻看見不該出現的少年步履匆匆地向她走來。

蕭以鳴走到明姝面前，深深地吐了一口氣，平複下來，開口道：“明姑娘，可以将玉佩交給我嗎？”

明姝當即愣住，不明所以：“什麽玉佩？”

蕭以鳴當即發現她的反應不對，但還是解釋道：“今日第三場比試，是誰先抵達桂花林，得到明姑娘身上所戴的黑水玉佩，這一場便算贏。”

“可是我身上沒有玉佩。”明姝晃了晃手中的花籃，“今日太後娘娘命我過來折桂花枝，我一早便在這裏，沒有人将玉佩交給我。”

蕭以鳴的眼神微動，直覺她的話沒有作假。

少年抿緊唇，又望向明姝身旁的婢女。這個婢女他沒有見過，應該是新派過來的。

明姝會意，轉而問梓鳶：“太後娘娘有将玉佩交給你嗎？”

梓鳶面上立即露出茫然。

“看來是沒有。”明姝道，“今日我還未曾見過太後娘娘。”

蕭以鳴直直地望着她，沒有說話。明姝見狀，替他分析道：“興許這玉佩在其他人那裏，殿下再去問問吧。”

蕭以鳴像是覺得她說的話有理，随即面露抱歉，朝她點頭致禮。

少年轉身意欲離開，卻又在一瞬間轉過身來，冷不丁地開口道：“六弟的人很快會過來。”

明姝起先沒離開，只是望着他。但見他半天還不走，才瞬間明白了他的想法，迫不得已解釋道：“太後娘娘真的沒有将玉佩給我，即便是六殿下來，我也是一樣的回答。”

少年的臉色這才恢複了些血色，轉而道：“還請明姑娘同我一起去前面的哨亭尋找玉佩。”

明姝蹙起眉道：“奉太後娘娘之命挑選花枝，恕明姝不能陪同。”

“很快回來。”蕭以鳴不依不饒地道，“你不和我一起去問，我便當你在騙我，打算等六弟過來，将玉佩不聲不響地交給他。”

明姝瞪大眸子，心中震驚。

什麽時候他也變得這樣不講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