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提前(有修改) 婚事提前

第78章 提前(有修改) 婚事提前。(因為感覺……

曦光微明時, 偏殿已然蘇醒。

經過兩日的沐浴焚香,明姝終于被許可面見太後。

時辰選在上午,明姝先去藥室看宮人煮藥, 再同奉藥宮女一道進入

太後已被嬷嬷扶坐在床邊, 手下墊着一只玉枕。雖然仍在病中, 但精神健碩,看得出來這幾日休養有佳。

老太太手中挂上了一串黑檀木珠子,繞腕三圈。珠子在指尖撥動時, 她看也不看,淡然地瞥向面前的少女。

明姝跪道:“拜見太後娘娘。”

太後收回目光, 擡了一下尾指,便有宮女上前奉藥。

清脆的瓷勺與瓷碗相碰間,明姝叩首:“反思三日,明姝已明白過錯。不該未經許可私自出宮, 未盡侍奉之責,為娘娘平添憂慮。明姝深感懊悔, 終日惶懼,望太後娘娘多加責罰, 洗刷臣女之罪孽。”

“你能想通就好。”太後道, “該罰的已罰了。”

她的語氣平淡, 好像并不在乎。太後轉頭服下宮女送來的藥,不知在思忖什麽, 也沒讓明姝起來。

過了片刻,她嘆了口氣:“你也何必自找苦吃, 倘若是你來求恩典,哀家又豈有不準許之理。”

一旁的嬷嬷上前順氣道:“明姑娘才入宮不久,宮裏的規矩還不熟悉, 再找個禮教嬷嬷好好教一教便好了。”

太後依然蹙着眉,沒應這句話,只是緩緩道:“起來吧。”

“鳴兒今日解禁,你若是想見,便去看他吧。”

太後十分清楚昨日明姝去看望蕭以鳴被拒一事,宮中凡事,無有能瞞過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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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姝搖頭道:“臣女記挂着這幾日不曾侍奉娘娘左右,如今回來,看有什麽能讓明姝來做的。”

太後擡手指了一下身旁的人,阖上眼道:“有她們也夠了,去吧。”

這便有幾分趕客的意味。

明姝沒再多說,起身一禮。正欲離開時,卻聽宮女挑簾進來禀報:“五殿下到了。”

她立即頓步,回身看見太後已掀起眼皮,臉色也變得肅穆了些。

“讓他進來吧。”

那先前的理由沒有落處,明姝便沒有離去的必要,回到殿中。

不多時,少年邁步而入,高挑的身姿拂袖而拜,頗有迎風而立的美感。

太後望見他後顏色緩和了幾分,問:“怎麽不先去鴻胪寺?這幾日他們沒了你,行事都頗有怨言。”

“蒙皇祖母寬恕,兒臣解禁足之後第一件事定然是要來看望皇祖母。”少年誠懇地解釋道,“兒臣這幾日寝食難安,只怕先前惹皇祖母心情不愉,影響鳳體康健,那兒臣便是不忠、不孝。”

他說話時,明姝也刻意将頭埋下。

兩個人的想法如出一轍,雖然各自有各自的想法,但到底在太後面前,還是要表現出一副乖巧的樣子。

“你們一個兩個都只說漂亮話。”太後冷聲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兒臣/臣女知錯。”明姝與蕭以鳴異口同聲道。

話已到這個份上,太後的怒意又消減了幾分,她擡起指尖,宮人便會意上前搬來座次。

少年坐到太後身邊,明姝也在一旁作陪。

太後将手上的黑檀木珠串撥了下來,放進少年的手中,問:“婚事籌備得如何?”

“禮賓已定,典儀負責的人事都已安排妥當,只是婚服和發冠還需要四個月才能做好。”

如今使之四月,若是按照這個時間算去,那麽婚儀在八月左右舉行。上輩子,她的婚儀是在七月舉行的。

明姝還未産生疑問,便聽太後疑聲:“三個月?太慢。”

太後瞥了兩人一眼,緩緩道:“你們相互之間也熟悉,不消再拖那麽長時間,讓欽天監另擇一個吉日,最好在下兩個月為宜。”

蕭以鳴立即接道:“是,皇祖母。”

婚事就這麽被敲定提前,明姝沉默着,雖然有些驚訝,但也尚在意料之中。

太後還會防着她起其他的小心思,不如将婚事提前,以免夜長夢多。

聊了幾句婚事安排之後,太後便稱疲累,一衆無幹人等自行退出大殿。

也只有這時,明姝才與蕭以鳴有單獨說話的機會。

“這些日子,你清瘦了不少。”

在外人看來,明姝與蕭以鳴是解禁之後第一次碰見,相互之間還需要寒暄幾句。

“先前都是我連累了殿下,明姝深感歉意。”

少年輕輕地搖了一下頭:“婚事提前,有許多事需要準備,恐怕之後許多時候我顧不及,你多保重。”

明姝愣了一下:“好。”

少年轉身離去,明姝望着他的背影,一時無言。

前幾日夜半談話好像一場夢,她甚至懷疑眼前這個人與當日那一位不是同一個人。

不過倒也可以理解。

黑夜之中,視線被遮蔽之時,人總會試圖尋找什麽來做依靠,就像漂浮在海上之人會緊緊抱住浮木。

那一夜她說了許多不該說的話,于他也是一樣。

如今,在人前,除了一層婚約,他們之間并不熟悉。

明姝沒再多想,轉身回到自己的偏殿。

小言迎上來禀報道:“四小姐,奴婢打聽過了,慈寧宮裏沒有叫“小葉子”的宮女。”

明姝遲疑片刻,仔細回想。

名字如此好記,她應該沒有記錯。只是她當時也覺得那模樣陌生,果然不是慈寧宮中人。

“這個丫頭先前在我禁足期間想法子幫過我,倘若下次打聽到了,幫我給她送些東西去。”

小言應下。

午膳之後,明姝正要歇下,突然聽聞桂月嬷嬷突然帶着一衆宮女到訪。

與先前的肅然不同,這回她帶着一貫的慈祥,多半是有事安排,明姝心底也有了猜測。

“打擾明姑娘午憩了。”桂月嬷嬷道,“事出緊急,所以來和明姑娘商量。”

“這幾日,太後娘娘一直惦記着你和五殿下的婚事,恐怕拖久了對你的名聲不利,所以才想早些将婚儀準備,這樣你能名正言順地多留在宮裏。”

“只是作為朝中第一位入宮的皇妃,有許多事宜需要準備,不少還要與國公府商議,所以老奴以為,應該将明姑娘安排回國公府居住,這樣才更加方便。”

繞來繞去,原來是一個意思,要讓她回國公府。

“知道了,嬷嬷。”明姝回答,“我這裏只需要做收拾,便可以回國公府去。”

“好。”桂月嬷嬷指了指身旁帶來的宮女們,“都過來見過明姑娘。”

先前與桂月嬷嬷交談,明姝并未留意到她身後的宮女。而她們一上前,明姝立即認出其中熟悉的身影。

“這些人都是宮內挑出來不錯的丫頭,跟着明姑娘一同回府,供明姑娘差遣。有什麽不懂的,也只管支使她們。”

宮女上前一步,齊齊道:“明姑娘好。”

這些宮女身量一致,穿着深淺不一的淺綠宮裝,連模樣也有些相近,梓鳶、梓歸兩個人站在其中,并不很顯眼。

少女望着面前的宮女們一時呆了,桂月嬷嬷見狀,便道:“也不全是生人。阿鳶——”

被喚作“阿鳶”的宮女上前一步。

“先前在獵場,阿鳶服侍過明姑娘一陣子,明姑娘可還記得她?”

當然記得。

她甚至還記得上輩子嬷嬷帶了這群人來時,她還以為碰到了救星。至少有人在身邊,她不會覺得孤單。

明姝點點頭,沒有多說:“以後你們跟着我。”

一下子身邊多了這麽多人,目之所及,這些面孔,即便是在宮中,依然顯得有些擁擠。

自從她們來了之後,小言便總是苦着臉。

明姝知道她在想什麽,但還在慈寧宮,她不能不顧及太後的顏面。

又在慈寧宮待了兩日,明姝與這些随侍回到國公府。

那間明姝先前住的小院,還依然在,只是比走之前更加光亮了,又移栽了些新的綠植,顯然是一直有人在打理。

從國公府中出嫁的第一個皇妃,自上到下也不敢怠慢。

回府之後,明姝先去拜見了明國公和明國公夫人。

明國公只是問了幾句太後安康便離開,留出空當給女眷說話,國公夫人問了些她在宮中吃住的境況。

問話時,大房韋氏和二房潘氏也都在,聽她說話時幾乎一語不發,滿眼憐愛。

只是說到前些日子太後震怒時,才委婉地勸誡:“我們都不及四妹,能在太後面前說得上話。四妹妹聽我們一句勸,宮裏行事還要謹言慎行,不要惹惱了太後娘娘。”

顯然,宮中的事很快傳開,她們都聽說了,只是聽得不具體,只能旁敲側擊,告誡一番。

“這幾日,太後又召見了幾位诰命夫人,聽嬷嬷說,太後喜歡孩子,這些夫人都上趕着将自家孩子帶過去掌眼。”國公夫人瞥向韋氏和潘氏,“你們這肚子裏怎麽還沒有動靜?”

韋氏與潘氏立即抹開眼不敢對視,國公夫人甚為失望,扭頭對明姝道:“咱們家,還得靠你。”

明明還未出嫁,就已經惦記上了。

她們的期待注定落空,明姝志不在此。

面對這樣的情景,明姝只是笑笑,并不作任何表示。

回到國公府後,宮中又重新派了禮教嬷嬷前來教導明姝。囊括日常宮規禮儀、婚事儀典、奉茶侍夫等大大小小的事宜。

來的不是先前那位禮教嬷嬷,但幾位嬷嬷之間大約都有交集。嬷嬷望向她的眼神中帶着複雜,簡單的動作依然讓明姝不停重複。

可能是得了什麽吩咐,又或者聽聞明姝曾私自出宮,不得不在禮教上面多加嚴苛。

原本簡單的教習不得已又拖長了些時日。嬷嬷說,或許要持續至成婚之時。

鴻胪寺的人再度過來讓明姝試過婚服,并将定期在六月十七日。

這日子比她預料得要早,甚至比上輩子成婚的時間還要早上一個月。

面對鴻胪寺的官員,明姝還是問了出來:“這日子,是欽天監擇的,還是太後娘娘?”

“是殿下與太後娘娘一同商議的。”官吏思忖片刻,繼續道,“殿下這些日子一直在忙碌相關事宜,連儀典上的司禮說的每一句話都要親自過目,可見,殿下心底在意明姑娘。”

明姝默然片刻,對他所述感到疑惑。

難道蕭以鳴真的想完成這樁婚事?明姝在心底生疑,撚着婚服道:“這衣裳上有些地方繡得不好,明日你替我将負責的繡娘找來。對了,你每日都回鴻胪寺,能見到五殿下嗎?”

“啊……是。”官員愣了愣,“能見到殿下。”

明姝取下腰間的玉環,遞交給官員:“請你幫我将此物轉交殿下,請他在這些日子多多保重。”

官員接過玉環,恍然大悟一般地收好,暗自感慨殿下與明姑娘不愧一對璧人,相互之間都惦念着對方。

回到鴻胪寺,原本已經下值的官員特地轉了個彎,繞到五殿下專職的屋子,轉交那枚玉環。

只見五殿下稍稍愣了愣,面上沒有想象中的欣喜,只道:“請你替我轉告明姑娘,‘一切如常’,請她安心。”

官員望了望手中的玉環,有些焦急道:“那這玉環……?”

“是給你的。”蕭以鳴平靜道,“多謝你為她傳話。”

“可是——”

官員想了想,唯恐這是什麽兩個人之間的信物,他可不敢收。

“收下吧。”

少年堅毅的目光投了過來,官員不自覺退了退,垂着頭将玉環收下,再擡眼間,少年又恢複了往日的正經模樣。

“我還有卷宗要看,就不多留你了。”

官員心下一動,忽然想起了什麽,開口道:“明姑娘還有一句……請殿下多多保重!”

少年應了一聲,神色如常。

第二日午後,官員領着尚衣局的宮女再次來到國公府。

明姝對着婚服指了幾處疑惑,繡娘一一解釋,行色還頗為緊張。

距離婚僅有一個月的時間,若是婚服此時出錯,那得多少人挑燈夜戰。

“原是我理解錯了。”

明姝恍然大悟似的,朝身旁擺擺手,默立一旁的阿鳶便上前将腰間的袋子解下,交到繡娘手中:“這些日子辛苦了,拿着吧。”

緊張的繡娘頓時愣了,反應過來之後連忙道謝。

而後,明姝将目光轉向鴻胪寺官員。

官員立即道:“既然如此,那就最好不過。五殿下的意思也是一切如常進行,請明姑娘放心。”

想要的話已經得到,明姝終于安下心來。

時間一日一日過去。國公府的日子還算得上安詳。

院子裏的宮女每日以各種理由出現在明姝面前,但她們在小言面前甚為識趣,一點都沒拿喬。

梓鳶和梓歸此時還未得到這個名字,明姝暫時也不打算給她們更改。

在她看來,更換名字是一種建立長久聯系的手段,既然她不打算長久地留在宮裏,那麽賜名便沒有必要。

六月初,國公府在府門初挂上了紅燈籠,屋檐廊下也全布置上了紅綢。

婚儀流程稍有改動,但也相差不大。老祖宗傳下來的流程,即便是想要改,也會遇到諸多阻力。

六月十七,曦光初現。

待少女睜開眼睛,便有一衆宮女将她團團圍住,為她打理發絲,穿上嫁衣。

這個過程于她而言,已不再新鮮。

二度出嫁,她既不感覺到喜悅,也不像前世那般忐忑。

每走一個流程,都有樂聲作陪。每走一步,都有無數雙眼睛注視。

在這樣的情況下,明姝發現自己竟然異常平靜。

迎親的馬車将她帶入宮中,在承德大殿廣場前舉行皇子婚儀,再乘坐轎辇,由皇子護送,迎入宮中。

隔着薄薄的紅紗,明姝能看見她邁向的宮殿。

這不是先前那座四方小院,所有的陳設布置都接近她印象之中的屬于太子的宮殿。然而,數月之前這裏還屬于六皇子蕭以琮。

宮門大開,宮女一路将她帶進寝殿。

錦帳挑向兩側,中央放置着一張寬大的羅漢床,上面撒上了紅棗、桂圓等物。

司禮嬷嬷在一旁說着吉祥話,宮女拿着紅笤帚将床面上掃開,明姝入座之後,又有幾位宮女将她從頭到腳整饬一遍。

按照禮節,這時候不便再多說什麽話,怕破了新人的“福氣”,所以殿中只有忙碌的聲響,但無一人開口。

宮女離開後,殿中只剩下明姝一個人。

四周紅燭聳立,搖晃的火苗在透過紅紗也只剩下了一個微小的光點。明姝從上到下頂着各式各樣的金銀飾品,只能端坐着,一動也不能動。

殿中靜得讓人分不清什麽才是聲音。

噠、噠、噠,直到門嘎吱一聲被推開,明姝突然反應過來,這是腳步聲。

她的視線自下而上,看見了那個身形修長的青年。

紅紗之中,他的面目看不真切。

自上次一別,二人不見已一月有餘。

明姝回想着印象之中的身形,只感覺他好像又變得高挑了些。

青年邁開步伐,三兩步便走到明姝的身前站定。她擡頭仰望,心底還在恍惚,從屏風轉到這裏,是不是太快了些。

明姝下意識地咽了一下唾沫,仰着頭出聲道:“殿下。”

青年沒有回答她的話,但他的目光卻始終落在她的身上。

明姝遲疑片刻,擡手指了指覆面的紅紗:“這個戴着不好說話,要不我先摘了?”

她說完,還是沒有等到他的回答。那雙眸子即便看不清楚,但仍然讓她感到頭皮發麻。她只好自己去揭頭上的紅紗。

一只手掌不由分說地扣住她的手腕,阻止她的行動,明姝吓了一跳。

“我來。”青年終于開口,聲音低啞,“這是我第一次成婚,有些儀式總得完成。”

的确,這場婚事或許對她而言不算新鮮,卻是他第一次經歷。

畢竟婚事也是人生之中的一件大事。她如此輕描淡寫的态度,好像對他來說有些不公平。

明姝猶豫了。

只是片刻間,視線突然被陰影遮蔽,她感覺面前的青年湊近,而後她聽到鳳冠上珠翠晃動的泠泠聲響。

明姝愣愣地擡起眸子。

那是一個極輕的吻,沒有落在她的額頭,而是落在了她所戴的鳳冠上。

還沒等明姝想明白緣由,下一刻,視線變得清晰,紅紗被人揭開。

青年已将紅紗卷起,轉過身去。

明姝松了口氣。

她望向被卷起的紅紗。在那旁邊,放着兩只掌心大小的瓜瓢,裏面盛着什麽,不言而喻。

明姝瞬間緊張起來。

雖然前世她與蕭以鳴并未在成婚之夜行周公之禮,可眼下,她依然有些忐忑,忍不住出聲道:“那合卺酒裏有加別的東西。”

青年背對着她,将卷起的紅紗放置在合卺酒旁,背影直挺挺地立着,也不答話,看着有些蹊跷。

明姝蹙起眉,試探一聲:“殿下?”

青年突然轉過身來,幽深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她。明姝立即察覺出什麽不對來,随即低下頭,檢查身上的佩帶。

完好、無誤,那他在看什麽?

她擡起頭時,青年正好将目光移向一旁。過了一會兒,他轉身端起桌面上放置的合卺酒,倒在一旁的矮松裏。

“……”

做完這些,他頭也沒回地打開門,對外面的人道:“進去吧。”

守在外面的宮女魚貫而入,原本安靜的寝殿忽然變得喧鬧無比。她們各司其職,一些人将明姝身後的床面清掃幹淨,另一些人圍着明姝将她頭戴的釵環取下。

小言捧着巾帕擦去女子臉上的鉛華,神色頗為擔憂。

新婚之夜,她與蕭以鳴不可能分房而睡。外面還有這麽多宮女聽牆角,準備把情況彙報給太後。

今晚不是那麽好糊弄的。

在出嫁之前,明姝已設想過如何應對,她在小言的手背上按了按,以作安慰。

梳洗沐浴過後,月已偏西。明姝換上輕便的衣裳,重新進入寝殿。

燭臺已換上了新的蠟燭,但殿中空空,沒有熟悉的身影。

明姝只好先走進去,在雕花多寶格的木架子邊逡巡浏覽,等他回來。

不多時,腳步聲三兩步邁進屋中,明姝回過頭去,便看見青年修長的身影。他亦除去了身上的喜服,換回一身柔軟的白色裏衣。

他徑直走到床帳邊,向明姝掃了一眼:“怎麽,不過來?”

語句簡短,明姝順從的走到床帳邊,低聲問:“殿下有什麽打算?”

“新婚之夜能有什麽打算?”

青年笑了笑,一舉坐在床沿,手指在床面叩了叩,道:“坐吧。”

明姝警惕地望向他,卻莫名覺得他并不會做什麽,斟酌之後還是大膽地坐到他身邊。

兩個人隔着約莫一尺距離,燭火将兩個人的影子疊在一起。

蕭以鳴勾起唇角,對她的信任心滿意足:“隔牆有耳,這樣說話方便些。”

笑過之後,他恢複往日的模樣,認真地道:“如今你我已成婚,日後時常一起拜見皇祖母,有些話還得說清楚。事到如今,你還堅定地想要離京嗎?”

明姝斂起眸子,反問:“殿下答應我之事,如今想要反悔?”

蕭以鳴搖搖頭:“只是确認。”

“皇祖母真正想要的,是一個帶有明家血脈的孩子未來繼承大統,所以才選擇了你我。”蕭以鳴道,“要讓皇祖母滿意,只有做到這件事。”

明姝陷入沉默。

她知道他說的是實話,因而沒法反駁,只是兀自站起身來,眼神中有難掩飾的震驚。

“別緊張。”蕭以鳴慢條斯理道,“不一定要你的孩子。”

“外面有我的人,今夜之事,能替我們瞞一程。一個月後,再将皇子妃有孕一事傳出,那麽最晚一年之後,你便可重獲自由。”

明姝愣愣地聽着,思緒良久,她欲言又止,刻意壓低聲音道:“你要我假孕?”

這可不光是欺瞞太後了,還涉及皇家正統血脈。他可真敢想。

蕭以鳴點頭。

“其他的你不用多問,一應由我安排。只是防止他人起疑,需要在外面前面演一演。”

明姝陷入沉默,不知所措地在床帳前轉了兩圈,決定信任他。

“需要我怎麽做。”

青年拍了拍床面,回答:“就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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