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變故 他在做什麽?

第80章 變故 他在做什麽?

宮中許久沒有孩子, 各方都對這一胎頗為重視。

太後領着明貴妃親自來查看,在她身邊說了許久的話。待她們離開,明姝才發現後背全是冷汗。

過了這一關, 其他人再來拜訪, 明姝已能從容應對。

若無他事, 蕭以鳴下朝之後便徑直回宮,在明姝身邊寸步不離,順帶将随侍的宮人撤去。

少了盯着的好些眼睛, 明姝終于松了口氣。

殿中放置着一方靠椅,有人來時, 明姝半躺着歇息,神色疲倦。

等人走了,她才撐開眼皮,望向坐在不遠處的青年:“這樣真的行嗎?”

“無須擔心, 你只管好好歇着。”蕭以鳴依然平靜,即便在太後面前, 仍然如此不緊不慢地讓她休息。

“十個月後,自然迎刃而解。”

論膽大, 還是得看他。

明姝摸了摸平坦的小腹, 又自己被下意識的行為吓了一跳。

這些日子, 無論是誰來都會盯着她的肚子看,弄得她不得不拿手護着, 有時恍惚還真覺得裏面真有什麽。

暑熱侵襲,不好走動, 多數時間明姝只能待在殿裏。

蕭以鳴搜尋了一些山水志、人物志之類的本子給她看,明姝才覺得不算無聊。

兩個人在書房各居一隅,互不打擾, 或許天下鮮有如此寡言的夫妻,沒有旁人在的時候,他們一句話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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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太醫來請脈,開出了安胎的方子。

藥煮出來,聞着便叫人想落淚。明姝只好在喝之前讓人走開,等其他人不在才偷偷倒進盆中的矮松裏。

夜深時分,眼見男人的身影邁入屋中,明姝試探道:“今日太醫開了安胎藥,可真苦。”

即便不是真的有孕,其中辛苦她也在切身體會。

“為你看診的所有藥方、用藥會全記錄在案,若一切太過順利,恐怕引人猜疑。”蕭以鳴耐心地解釋,“我再讓他們開些甘甜的草藥。”

明姝達到目的,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

男人向她走來,忽然傾身上前,伸出手托住了她的臉頰。

這些日子相安無事,明姝對蕭以鳴的靠近并不排斥,只是覺得奇怪。

“怎麽了。”

黑色的眸子幽幽地盯着她,明姝驀然感覺有點後背發涼,默默地往後靠。

下一刻,男人收回了手,若無其事地問:“怎麽還沒睡。”

他避開目光轉過身去,讓明姝更覺得有些奇怪:“殿下,今日是發生了什麽事?”

“無事。”男人道,“不過有些事情忙……接下來幾日我不會回來了。”

這種情況也不是第一回出現,明姝愣愣地點點頭,便見他匆匆離開。

接下來幾日果然如他所說沒再回宮,只讓司辰回來過幾次。

明姝聽見小言問司辰,司辰支支吾吾說有要事,接着便怎麽都不肯多說了。

這态度十分容易叫人起疑,但明姝還是打算信任他說法。

八月底入秋伊始,憑白中滾過一道驚雷,接着嘩啦啦下起大雨。宮中一夜之間将冰臺全撤了去,卻仍像是一夜之間入了冰窖。

明姝原也不覺得如何,第二日起時便察覺到說不出話來,小言立即去請張太醫。

帶着姜味的藥碗被放置在床榻邊,明姝揉了揉苦澀的眉心。原本她還一直逃避着安胎的藥,這下不喝也得喝。

染上風寒不太好受,明姝時不時咳嗽兩聲,嗓子都啞了。

小言端來一碗蜜餞,神色頗為擔憂。

明姝見狀,心下一橫,捏着鼻子就将碗中的藥喝完,又往口中塞了幾顆梅子。

喝完藥整個人十分困倦,明姝便抱着薄被躺下。

迷迷糊糊之間,她感覺好似沉進了熱水之中,空氣潮濕。沒過多久,似乎有人在撥弄她鬓邊的發絲,涼意激得人往後一縮。

“冷嗎?”男人問。

明姝回答不上來,腦袋昏昏沉沉,滿是倦意。

睡夢輕盈,好似在秋風裏走了一遭,明姝蘇醒時,感覺渾身輕松。

她睜開眼睛,才發覺床邊站滿了人。天色已暗,殿中點着燭火,陰影與人影混在一起顯得十分擁擠。

青年坐在她的床榻邊,身影沉默而頹唐。

不知是誰喊了一句“皇子妃醒了”,男人迅速看過來,冷漠的神色一瞬間變得溫和。

溫和的手背覆上額頭,明姝不明所以,問:“怎麽了?”

她的嗓音依然沙啞,最後一個字聽不太清。

蕭以鳴抿起唇,不知為何看上去松了一口氣。

小言站在一旁瞥了一眼殿下,發現他不打算開口,這才道:“喝完藥後皇子妃睡了一整日遲遲不醒,殿下都吓壞了。”

“小言。”

青年突然打斷,小言才立刻止聲。

“慈寧宮那邊出了些狀況,太後也因這一場突如其來的雷雨受了風寒。”蕭以鳴正色道,“這幾日我在太後身邊守着,你先在宮中休養。”

女子的神色還有些茫然,但十分乖巧地點了頭,蕭以鳴見狀,神情變得溫和。

“先睡吧。”他将聲音放緩。

下一刻,女子反常地抓住他落在床榻上的衣袖,睜開的眸子寫滿了緊張。

“如今是不是九月了?”

蕭以鳴沒回答,她便看向小言,後者猶猶豫豫地開口:“皇子妃……兩日前便已進入九月了。”

九月、太後病重,兩個詞疊加在一起,明姝猶如過電一般警覺起來。

手上的力道不自覺加重,蕭以鳴垂下眸子,看到被抓得皺巴巴的袖子。

“怎麽了?”

見她如此,蕭以鳴心中也有了幾分猜測,安慰道:“不必擔心。”

“擔心”二字一出,袖子瞬間空了。

蕭以鳴笑了,攏了攏衣袖:“我自會保重,你也是。”

青年轉身離開,一衆宮人也随之退出殿外,明姝撫了撫額頭,才摸到上面溫熱的帕子。

小言走上前來,為女子壓了壓被角,關切地問道:“皇子妃可覺得好些了?”

明姝點點頭,問:“慈寧宮那邊如何?”

“晚上傳來的消息,說太後娘娘一直頭疼。當時皇子妃還在病中,殿下便說晚些再去。”小言道,“現在殿下應該是到太後跟前侍疾去了。”

明姝想了想道:“這幾日務必關注慈寧宮的動靜。”

左右睡不着了,便讓人取來香料,起來打香篆。這項費功夫的事情,眼下用來打發時間正好。

“你們不用守着我,先去睡吧,留個人在這兒就行。”

吩咐好後,宮人自覺地退下。小言不放心其他人,依然守在明姝身邊。

“我沒事。”明姝道,“你到外間睡一會兒吧。”

“奴婢不累——”

小言說着話,沒忍住唇角抽動,想打呵欠又生生忍住了。

“好了。”明姝催促道,“睡吧,明兒還要再打探消息呢。”

外間有為值守準備的軟墊和毯子,小言可以在地上小憩片刻。這些日子她的精神緊繃着,想來也睡不好。

正好蓮花爐子裏是安神的香料。

在明姝的催促下,小言到外間去睡了。她起身将寝殿的燭火吹熄了幾盞,只留下手邊的燭臺。

女子坐在案邊,均勻撥動着香粉。香篆打好之後,再用線香引燃。

眼見絲絲縷縷的青煙冒出來,明姝将爐子蓋好,起身将香爐放在床腳。

輕飄飄的香氣浮動,明姝逐漸感覺到心安。左右沒什麽事,她便支着腦袋閉上眼睛。

殿中的燭火晃了一下,明姝似有所感,睜開眼睛。

原本想将燭臺挪遠一些,卻沒想到看到另一個身影。蕭以鳴站在屏風一側,似乎剛剛回來。

明姝擡起眼皮,問道:“太後那邊如何了?”

那道身影還愣在原地,視線卻目不轉睛地定在她的身上,讓人覺得有些不自在。

“怎麽了?”明姝問,“怎麽不說話。”

男人依舊沒有開口,沉默地向她走來。案幾對面空着,明姝很自然地坐起身,将燭臺往後挪了些,示意他可以入座。

他還沒動,卻先驚動了外面的小言。

“皇子妃?”

“無事。”明姝回答道,“你歇着吧。”

男人抿起唇瓣,眼窩深得明顯,先前都沒有看出來他竟然這麽疲憊。

明姝連忙道:“殿下累了,先休息吧。”

蕭以鳴依然一語不發,在她對面落座,可是沒過多久,他便站起身往外走去。

明姝從不幹涉他的行蹤,但今夜之事屬實奇怪,便打算着天亮之後問問宮人。

“昨夜慈寧宮發生了什麽事?殿下怎麽提前回來了。”

守夜的正好是阿鳶,與明姝還算親近,便疑惑地道:“昨日我一直守着,殿下……似乎并未回來。”

“沒回來?”明姝吃驚。

她相信阿鳶并未撒謊或者捉弄她,更不是憊懶貪玩去了,那她昨晚看見的人是誰?

“你去問問外頭的宮人。”

阿鳶領命而出,小言察覺不對:“皇子妃昨夜見到了殿下?”

明姝點點頭:“不過他很快就走了。”

過了好些時候,阿鳶終于回來了:“回皇子妃,昨夜在外面的宮人都問過了,值守在宮外的侍衛也說不曾見到殿下。”

明姝心生困惑。

看來這件事要問清楚,只能找他本人。

她的病還未好,喝了藥之後又見困乏,便回榻再睡。再醒來時小言禀報,慈寧宮那邊還未醒。

原本以為休養了幾個月,太後的身子已全然康複,沒想到溫度一降,這病症便立馬趕過來。

明姝心神不安,吩咐小言:“不管怎樣,我得去慈寧宮看看。”

“皇子妃。”小言搖搖頭,“殿下傳過話來,請皇子妃先緊着腹中孩子。慈寧宮還有病氣,若是因此傷到腹中孩兒那便不好了。請皇子妃放心,若有消息一定會告訴皇子妃。”

這語氣倒是真心勸阻。但他們都知道她的孩子不過是做戲,不知道阻撓她前去是為什麽。

“我知道了。”明姝沒有多問。

夜裏,明姝剛歇下沒多久,小言忽然将她喚醒:“皇子妃,慈寧宮的人來接。”

此事匆忙,趁着更衣的功夫,小言将實情告訴明姝。太後剛醒便說要見她,聽起來語氣不好,去了之後得小心些。

明姝摸了摸平坦的小腹,深吸一口氣:“知道了。”

慈寧宮燈火通明,內外都有人守着。陛下和明貴妃也早早等候在這裏,神色緊張不已。

明姝剛進門,視線便齊齊地聚在她身上。

她停頓片刻,青年立即走上前來,擋住那些視線。

蕭以鳴低聲道:“太後方醒片刻,你等會兒在身邊候着,但不要靠太近。”

明姝點頭向他确認。

接着,她走向太後的床榻,一旁的嬷嬷為她讓開路來。

床榻上的老太太蜷縮着躺着,幾日不見,原本呵護有加的臉龐也變得滿是褶皺,膚色蠟黃,看着有點可怖。

“太後娘娘。”明姝俯下身,輕聲道,“太後娘娘,兒臣已經來了,兒臣在這裏。”

老太太深深淺淺地呼吸,卻依然沒有動靜,明姝只好又喚了幾次。

正想着要不要換種方式的時候,床榻上的人突然睜開眼,一手攥住了她懸在空中的手臂。

明姝不知道為何病中的人能有這麽大的力氣,手腕上傳來刺痛。

“……孩子呢?孩子!”

太後突如其來地叫起來,衆人驚呆了站在原地,明姝卻因為老太太過大的力氣而被扯得向前一跌。

就在她以為自己要摔下去的時候,身後忽然有一個臂膀将她抱緊,穩住了她的動作,她一回頭,看見一張淩厲的側臉。

蕭以鳴擰着眉,緩慢地将女子的手腕收回來,冷聲道:“太醫還不去看看皇祖母。”

直到明姝被他救下來,守在一旁的太醫這才敢上前,将老太太安撫下來,再行診脈。

青年轉過身來,掀開她的衣袖,望見一道紅痕,眸光閃了閃。

一旁還有這麽多雙眼睛,明姝頗為不自在,連忙道:“我沒事。”

“陛下,娘娘。”太醫轉過來向皇帝禀報,“太後娘娘脈搏微弱且紊亂,微臣懇請施針穩住娘娘心脈。”

皇帝喝道:“還不快去!”

帝王震怒,多少有些吓人,明姝往後縮了縮。身後有一個懷抱一直溫暖着她,明姝察覺出不對來。

青年一直環着她,又安撫地在她後背拍了兩下。

在外人看來,雖然有些親密,皇子安撫自己受了驚吓的皇子妃倒也正常。可明姝心知,他們其實沒有很熟。

她的臉頰一下子變紅了,周圍變得很燙。

明姝正了正神色,從他的懷抱中出來。身側的青年如願放開了她,但依然與她相依。

太醫前後緊鑼密鼓地施針,殿中人屏息以待。也不知過了多久,終于等到老太醫施針完畢。

“回禀陛下,太後的心脈已經穩住了。”

老太醫禀報時,額頭上的汗順着眼窩流下來,但他不敢擦。皇帝點了點頭,問:“那太後為何還沒醒?”

“太後常年神思勞頓,病氣侵襲之下才會出現方才那般景象,如今脈象沉穩之後便沉睡過去,幾個時辰之後便會醒了。”

皇帝這才安心地點頭。

蕭以鳴适時走上前,恭敬地道:“父皇,此處有兒臣守着,時辰不早了,您先去休息吧,以免病氣損傷龍體。”

皇帝嘆息一聲,朝太後的床帳裏看了一眼:“貴妃身體孱弱,不好多留,朕送她回去。你在這裏守着。”

“對了。”皇帝又朝明姝掃了一眼,“皇子妃如今身子重,也讓她不要勞累。”

“是。”

送走皇帝和貴妃之後,蕭以鳴才轉過來對明姝道:“我讓人送你回宮。”

“太後……”

明姝正想說怕太後要召見,只見面前的青年走上前來,輕輕地拂起她鬓邊的發絲,溫聲道:“這裏有我。”

不知為何,明姝總覺得他在催促她回宮。

她身上背着一個犯死罪的秘密,不敢輕舉妄動,決定依他所言。

“殿下也注意休息。”明姝猶豫着道,“我……和孩子先回宮了。”

青年會心一笑:“好。”

順利之路十分順利,但不知為何,明姝總覺得不安。

外頭天色黯淡,又淅淅瀝瀝地下了些雨。宮人過來點上了安神香,到了後半夜,女子終于安然睡去。

雨又下了一日,天氣終于放晴。宮苑裏還濕漉漉,但好在終于露出藍天白雲,原本被雨水打蔫的樹枝也盎然起來。

慈寧宮那邊有人傳來消息,說太後已經醒來,病情穩定不少。

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發展,明姝終于安下心來。

傍晚時分,宮苑裏籠罩着夕陽的餘晖,明姝打算去外面走走。

還沒出門,突然有宮人禀報在花苑裏發現了一條蛇。

宮女們吓得花容失色,小言質問道:“宮裏怎麽會有蛇?”

“如今才剛剛入秋,又下了雨,有蛇也是常事。”明姝鎮定地寬慰衆人,“在哪裏發現蛇的?那塊地方派人守着,叫人都不要去了。再去尚宮局尋幾個能人過來捉蛇,一切小心些。”

她平靜的語言讓其他人都安定下來,宮人領命,迅速地退下。

晚些時候,明姝忽然聽到了司辰的聲音。

“你們都是怎麽伺候的,蛇都能放進來。萬一傷到了皇子妃,幾條命都不夠死的!”

司辰的年紀不大,甚至比蕭以鳴還要年輕,個子也瘦瘦小小的,明姝總覺得他像是跟在蕭以鳴身邊的弟弟,笑起來還能露出兩顆虎牙。

明姝從未見過司辰用這麽兇的語氣罵人。

她不好出面,立即示意小言出去解釋。

外間交談的聲音傳來,司辰遣散了其他宮人,這才走進殿中,向明姝見了禮。

“皇子妃。”司辰正色道,“宮中花苑一向有人打理,不可能憑空出現蛇的。您午後才說要在院子裏轉一轉,結果蛇就出現了。”

“殿下懷疑,有人對您心生不軌。”

明姝僵笑了下:“怎麽可能……”

她在宮中無冤無仇,也不是真的有孩子,怎會有人想對她下手,他們的反應也太大了些。

“所以殿下想,這些日子,讓皇子妃出宮養胎。”

“出宮?”

司辰點點頭,走上前來,壓低聲音道:“宮中人多眼雜,殿下怕事情意外暴露,會對皇子妃不利。”

所以才要送她出宮。

明姝想了想,确有道理。

上回在慈寧宮,太後突然握緊她的手腕,口中念着“孩子”,她當時的呼吸瞬時停了,以為太後發現了什麽。

“可是太後還病着……我現在出宮不會叫人起疑嗎?”

司辰認真道:“皇子妃的安危最重要,其他的,殿下有安排。”

“出宮的馬車明日來接娘娘,今夜請言姑姑先收拾些私物。”

“這麽急?”

明姝連忙道:“慈寧宮那邊是不是出事了?”

“目前還沒有。”司辰搖搖頭,“不過看樣子,太後似乎有些起疑。”

果然。太後在宮中生活那麽多年,怎麽毫無察覺。

“好。”明姝應道,“我沒有什麽要收拾的。”

第二日用過早膳,明姝便坐上出宮的馬車。司辰和小言一路陪着她,叫她心安不少。

目的地是京城裏一座偏僻的宅院,門外有侍衛把守,裏面也安排了不少宮人。

安頓下來之後,司辰還要回宮去,臨走之前對明姝道:“這段時日,還請皇子妃不要随意出來,有什麽需要置辦的,可請言姑姑代勞。”

這樣大的陣仗,明姝總覺得有什麽不對,追問道:“殿下到底在做什麽?”

司辰咬着唇道:“請皇子妃不要多問,等候殿下的消息吧!”

宮外的宅子四四方方,侍衛把守森嚴。入住之後,明姝恍然,這是變相的囚./禁。

身邊最親近的人只有小言。

明姝望向她。

“奴婢不知道……奴婢只是覺得殿下做的事能對皇子妃好。”小言手足無措地抹着眼淚,“殿下說,只有這樣皇子妃才能離開京城。四小姐在國公府不開心,奴婢也覺得皇子妃不喜歡京城……”

明姝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走上前安慰道:“我沒有怪你。”

她不知道蕭以鳴同小言說了什麽,能讓一個原本膽怯的小丫頭跟着她做欺上瞞下的事,但小言對她一直盡心盡力。

就算是被騙,她也不會責怪小言。

“好了,去幫我把宅子裏的人都叫過來。”

宅子除了一些做雜事的太監之外,沒有其他人,明姝一個個找來追問,都是什麽都不知道。

外面一定發生了什麽,但明姝一概不知道,心底焦急萬分。

小言沉默地守在她身邊,為了不讓她自責,明姝只得故作平靜。

好在宅子裏有備好的筆墨紙硯還有山水地圖,至少不會太無聊。她像剛來到京城那般在紙上畫日子,再等待外面的消息。

紙上第七個“正”字剛起筆,小言便飛奔而來:“皇子妃,宮裏來人了。”

時入深秋,風聲肅然,庭院中的幾棵墨竹也顯得十分蕭瑟。

宅院外浩浩蕩蕩地排開數列禁衛軍,中央擁着一位駕馬的青年。他身穿蟒袍,發髻高束,面容平靜時,垂下來的目光也顯得十分疏離。

看見明姝之後,青年躍下馬來。錦衣的袍尾被風吹起,青年負手信步而來,在女子面前站定。

明姝後退了半步,挨着身後的小言,警惕地望着她。

“宮中之事已塵埃落定。”青年望着她道,“我來接你回宮。”

即便斟酌過語氣和措辭,他的語氣仍然顯得冷冽。

這幾日他在宮裏雷厲風行,禦下便是用這副肅然的表情,如今即使刻意緩和語氣,都做不出樣子。

蕭以鳴咽了咽唾沫。

他這副模樣,簡直與前世的那個人一模一樣,明姝的後背已生出冷汗,語氣顫抖:“你……你做了什麽?”

“顯而易見。”蕭以鳴的目光黯淡下去,他別過臉去,從袖中掏出一本錦冊,“這是出京文牒。”

女子依然驚魂未定,唇角毫無血色。

她并未上前來接,蕭以鳴便心中了然,将這出京文牒收回:“如今朝局動蕩,讓你出京恐怕有危險……再等我一個月。”

“現在你得回去,繼續做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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