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看得見

第43章 第 43 章 看得見

“……黑子, 你沒事吧。”

相田麗子有些擔心的看向坐在長椅上發呆的黑子哲也。

黑子哲也咬着水杯口，默默搖了搖頭。

“桃井君恐怕已經有辦法找到你的位置了……下半場你還要上嗎, 黑子？”相田麗子蹙眉問道。

黑子哲也頓了頓，最終還是堅定的點點頭：“我要上場。”

“我明白了。”相田麗子其實也贊同黑子哲也上場的決定。

事已至此，她必須抓緊想想應對桃井五月的辦法。

相田麗子轉身離開後，黑子哲也仍然抱着自己的水杯發呆。

他還在想桃井五月最後對着他說的那句話。

不是虛張聲勢，也不是威懾恐吓。黑子哲也了解桃井五月的性格，他這位故友從不說空話。

總之, 抛開那種很像是恐怖片尾聲的詭異勁兒不談，黑子哲也敏銳的察覺到了桃井五月那句話存在的隐義。

“桃井君，到底看見的是什麽呢？”黑子哲也歪了歪頭，下意識看向另一頭同樣在休息的桃井五月。

“……桃井部長, 喝口水吧。”

圓谷美和一邊說着，一邊遞上了水杯。

杯子裏是她事先準備的檸檬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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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麽說, 圓谷美和也是出身帝光的專業人士, 當經理該做的她都有做到位。

桃井五月随手扯下了自己腦袋上耷拉着的濕毛巾。他閉了閉眼, 徐徐長出一口氣, 接着擡手接過了水杯。

“謝謝了, 圓谷。”桃井五月仰頭, 很是禮貌道。

圓谷美和點點頭, 沒有多說什麽, 轉過身去看其他人的狀況了。

桃井五月仰頭灌着檸檬水, 耳邊斷斷續續傳來部員的道謝和喝水聲。

過了大約兩秒, 灰崎祥吾就拿着自己的水杯, 眼疾手快的硬是黏到了桃井五月身旁的位置坐下。

“老大，你現在感覺怎麽樣？”灰發少年捏着水杯，一會舉起, 一會放下，有些躊躇的問道。

剛剛桃井五月賽場上那副瘋樣實在是讓灰崎祥吾心有餘悸。

桃井五月捋了捋自己額角黏着的碎發，眯了眯眼，莫名的笑了一聲：“我？好得不行啊。”

不等灰崎祥吾說什麽，桃井五月又将毛巾折疊，敷在灼燙的眼部。

冰涼的觸感透過柔軟的布料直達眼球，讓桃井五月緊繃的神經放松了些許。如果去除一些矜持的包袱，他很想喟嘆出聲。

不過桃井五月最終沒有表現出來，他只是悶聲道：“不用為我擔心……還是謝謝你了，灰崎，上半場的事情。不過接下來就交給我吧。”

灰崎祥吾有些着急：“老大，我真的可以幫到你……”

“我不需要。”桃井五月的聲音平和。

灰崎祥吾洩了氣：“好吧。”

如果換作幾年前的灰崎祥吾，他打死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是負責高舉團隊合作大旗的那個。但是現實就是這麽幽默，灰崎祥吾真的是立海大籃球部唯一想打團隊籃球的。

“那你……好好休息。”灰崎祥吾語塞的丢下這句話，起身離開了。

立海大一方陷入了異常的靜默，和對面正在熱火朝天進行戰術布置的誠凜形成鮮明對比。

“……下半場，核心還是黑子和火神。你們倆負責試探桃井君的狀态，突破他的防線。”

“立海大的陣容完全以桃井五月為核心，贏他一人，就是贏下比賽。當然……輸給他，也意味着我們的敗北。”相田麗子聲音嚴肅道。

“沒問題，我一定會辦到！”火神大我一臉躍躍欲試，用力攥着手中的濕毛巾。

黑子哲也聞言，也默默點頭：“我知道了。”

就這樣，比賽在暗流湧動中平穩的進入了下半場。

“哔——”

最終的勝負、最終的進化、最終的吞噬……

“贏的人，會是我。”站在賽場上的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冒出了這樣的念頭。

第三節開場，立海大一如既往的貫徹後發制人的方針。

球權經由黑子哲也的中轉，傳向得分手。

默默觀察的影子選擇了最靠近籃下的日向順平。

在誠凜的比分被立海大遙遙領先的情況下，三分球的性價比最高。黑子哲也作出了這樣的權衡。

但是幾乎在黑子哲也扭動手腕的下一秒……

“我都說了……”桃粉色的身影突兀插入傳球軌道。

桃井五月幽幽道：“看得見啊。”

如同火神大我被斷球的複刻，甚至更加輕而易舉、得心應手，桃井五月無比自然的張開了五指，靜靜站在原地等候。

黑子哲也神情一凜，在察覺到桃井五月出現的第一時間就努力調動手腕力量，試圖偏轉球的落點。

他看見傳球點日向順平的急切，也能看見不遠處桃井五月的好整以暇，手中的籃球力道如此明晰。精神的全力集中下，眼前的一切都如同慢動作。

但是……來不及了！

這一發本該恰到好處的傳球，被黑子哲也這個出色的傳球手親自送入了桃井五月掌心，精确無誤、分毫不差。

就像是注定了的未來被命運牽引着落地。

在那一瞬間，黑子哲也的腦海中突然浮現了那一天立海大與海常練習賽發生的一切。

無形的手，被操縱的一切。屬于桃井五月的支配力被毫無保留的呈現在誠凜衆人面前。

“原來是這個‘看得見’啊……”黑子哲也終于忍不住苦笑着喃喃出聲。

黑子哲也曾聽說過另一個和自己存在感類似的女生。

但她選擇的不是籃球，而是麻将。

在她手上，存在感稀薄就是她最好的武器。畢竟就連她發出的牌也沾染了易被忽視的特質。

不過想要克制她的武器其實并不困難，只需要……

“……誰也不看，就是看到。”黑子哲也嘆了一口氣。

他終于理解了桃井五月破除他存在感的方法。

低存在感敗于網絡麻将的數據視野，黑子哲也的存在感自然也逃不開桃井五月構建的數據網絡。

事實上，賽場上的桃井五月已經看不進任何東西，黑子哲也自然也無法再利用場上的其他人對桃井五月進行視線誘導。畢竟此刻的桃井五月，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只在球上。

至于持球的人到底是誰，這重要嗎？

配合、戰術、視野，一切都被從大腦清零，這片場地上的所有人都被冥冥之中的數據自上而下俯瞰着。

甚至包括……桃井五月自己。

想到這裏，黑子哲也下意識看向場邊，與神色凝重的相田麗子對視，再次确認了自己的猜想。

果然……

桃井五月在上半場完成了自己的又一次進化。

“謝啦。”

桃井五月頭都沒擡，漫不經心丢下這麽一句，就果斷扭頭沖向了籃筐。

他說這話很單純，沒有任何輕蔑嘲諷的意味，但是偏偏就因為這樣才……更令人火大啊！

哪有人斷球還說謝謝的？神金啊！

“啧……”

被故友貼臉來了這麽一出的黑子哲也站在原地，默默攥緊了拳頭。

桃井五月對自己過火的嘲諷力一無所知，他還沉浸在身體機能全盛的異樣亢奮中。

上半場那種體力完全追不上精神力消耗的無力感已經完全被踢出了桃井五月的腦海。

正如黑子哲也和相田麗子同時聯想到的，桃井五月的确在上半場的最後實現了自己尋求的突破。雖然……和他最開始預想的方法不太一樣。

在這場比賽之前，桃井五月總執着于收集賽場、對手、隊友的數據，他試圖通過自己那平庸的腦力支配整個比賽。

但是，他根本做不到。

這不是喪氣話，而是客觀的事實。

除非他某天突然覺醒了什麽腦力增幅的異能力，不然桃井五月就只能當當球場上的三分鐘真男人。這種事情，桃井五月這個死不承認但明明白白的球界第一bking哪能接受啊？

他試着通過極限的比賽逼出自己的潛力，去賭一把渺茫的可能性。

可是很遺憾，直到精神枯竭，被黑子哲也一發斷球推入瀕臨敗北的漆黑絕境，桃井五月仍然沒有在彼端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雖然這麽說有點凡爾賽，但是桃井五月的頭腦的确是正常人的水準。他沒有多餘的潛能留待開發，自然也越不過數據籃球需要的數值門檻。

他的才能不足以補足這條道路盡頭的斷崖。桃井五月無比清晰的意識到了這件事。

所以……

該試試換條路走了。

衆所周知，在游戲平衡允許的範圍內，有兩大怪物，一旦偶遇，便能讓人高呼拼盡全力也無法戰勝。

那就是，數值怪和機制怪！

桃井五月覺得自己當數值怪是沒戲了，那麽他只能勉為其難去當一把機制怪了。

數據籃球本身就是異端，過去是桃井五月的使用方法太過陳腐。

生搬硬套來的數據網球模式本質上并不适用于籃球。相較于少則兩* 人，最多四人的網球，籃球囊括的數據範圍實在是太廣，甚至超出了桃井五月的極限。所以他才不得不面臨着“三秒真男人”的窘境。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數據、數據啊啊……該死！他到底是怎麽辦到的？”相田麗子一邊稍顯急躁的搓着臉，一邊死盯着桃井五月前進的路線。

死眼，快看啊！再不看，第三節都要結束了！

相田麗子想到這裏，又沒忍住焦慮的瞥了一眼身邊的分數牌。

如果不是心理承受能力夠好，又有不抛棄、不放棄的運動精神，誠凜的比分已經完全可以投了。

該說還好只是一場練習賽嗎……

相田麗子嘴角不由泛起一絲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