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偶遇
第6章 偶遇
那天林昙的手鏈斷裂,轉運珠散落一地,服務員幫她撿起時問過是否留電話,以便之後找到轉運珠送還給她,她很明确地拒絕了。
也就是說,那串轉運珠手鏈沒有特殊意義,斷裂之後,她不打算要了。
當時不要,現在為什麽問他有沒有撿到?
成年人的世界講究體面,說話做事點到為止,就像林昙拒絕他一樣,很委婉。
江回雁确定林昙對他沒有意思,所以,這條消息只是個借口,林昙有別的用意。
消息是昨夜十二點半發來的,很晚,可以說是睡前發來的,足以證明她因為是否發這條消息猶豫了很久。
對他沒有好感,卻深夜輾轉後主動找借口聯系,這讓江回雁記起和他相親的第四個女孩。
那個女孩很內向,面對江回雁的時候拘謹得過分,不像相親,反而像被人審訊。明明和他相處着很不自在,卻不停地對他噓寒問暖,強迫自己表現出愛意。
江回雁讓助理去查了下,才知道她有男朋友,是被家裏逼來的。
後來,在那個女孩又一次主動登門讨好時,江回雁冷言冷語地把人拒絕,目送那女孩歡天喜地地離開了。
他要求苛刻,為人刻薄,但在感情方面從來沒有想過強迫別人,相親的時候,更是直接把自身條件、要求清楚擺在桌面上,以平等的态度讓女方做選擇,講究的是你情我願,誰知道竟然在未知的情況下做了壞人?
江回雁很無語。
現在林昙的行為,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兩人唯一的交集就是介紹人,也就是林昙的表姨夫,這麽一想,林昙突然主動聯系他的緣故就很清楚了。
江回雁現在有兩種選擇,一種是假裝不知情,順着這個借口約林昙見面、吃飯,慢慢發展下去。
反正逼迫人的事不是他做的,真追究起來,是他名譽受損,他算是半個受害者。
但這行為太卑鄙了,與他在林昙面前表現出來的完全相背。那會兒,就算被無情拒絕,他也是灑脫自如的。
江回雁盯着那條消息看了會兒,最終選擇了第二個做法。
他打字:【抱歉,才看到。】
下一行:【沒看見。或許你可以聯系咖啡館問問他們有沒有撿到。】
這個回複禮貌周全,可以理解為他只是在回答問題,往深處想,也可以是他在回應林昙的試探,是在表明自己的态度:兩個人不合适,以後不必聯系了。
如果林昙真的是被迫聯系他的,收到這條消息,對她表姨一家就有了交待。
江回雁既然選擇了做好人,就要把事情做完整。
那家咖啡館是他一個朋友的,老板不在乎營業收益,做得很随意,在網上是找不到聯系方式的。為了讓林昙能夠更好地交差,江回雁幫她找出了咖啡館的聯系方式,正要發過去,手機上蹦出林昙的消息。
【好的,我打電話問問。】
【謝謝。】
江回雁止住發消息的手,面無表情地盯着這兩行字,等了好一會兒,始終沒見林昙那邊再有動靜。
她都沒問他咖啡店的聯系方式,做戲都不做完整,就這麽迫不及待地和他說再見?
江回雁又一次清楚地看見了林昙對他的态度。
至此,兩人的相親第二次結束。
江回雁冷冷地删掉對話框中的電話號碼,收起手機。
.
林昙對江回雁的回複很滿意,兩人各拒絕對方一次,兩清了,她不用愧疚了。
和爸媽說之後,她主動聯系周表姨,把兩人的聊天記錄發了過去。
但凡江回雁有一點想和林昙繼續發展下去的意思,都會以這事做借口約見,可他沒有。
周表姨不知道兩人相處的全部經過,只看聊天記錄,覺得江回雁并沒有當初看見林昙照片時的欣賞,甚至表現得有點冷淡。
她既想讓林昙追着讨好江回雁,又怕她死纏爛打,惹怒江回雁,讓自己得不償失。最終仍是說了些不那麽好聽的話,但遠不如上一次和陳明姍通話時強人所難。
再之後,她又與林昙打聽起古玩的事情。
專業相關的,林昙有問必答,在話題轉到古董買賣的灰色渠道後,她使勁貶低自己,把自己說成象牙塔裏的無知書呆子,成功打消了周表姨向她詢問那些不光明途徑的想法。
之後足有一周的時間,周表姨沒再聯系林家幾口人。
.
周六,林昙化了淡妝,出門相親。
家裏催她戀愛,但爸媽對男方要求高,不能醜,不能矮,不能窮,更不能人品不端正。碰上歪瓜裂棗,爸媽比林昙更生氣,所以林昙對相親這事并不抵觸。
遇上合适的男方,可以處處看,遇見奇葩的,就當做笑料講給爸媽朋友聽,姑且當做平淡生活裏的一點調劑。
這回的相親對象是陳明姍的同事介紹的,名叫嚴飛,是個留學歸來的外科醫生。
因為對方臨時調成了夜班,相親地點改到了距離市醫院不遠的一個茶餐廳。
林昙按時到達,見到了嚴飛。
他穿着休閑服,身高約有一米八,帶着眼鏡,相貌上不突出,但整體外形看着很幹淨,第一眼就讓人生出好感。
看見和照片相差不多,林昙松了一口氣,坐在他對面。
時間還早,簡單客套後,對方先道歉:“不好意思,主任臨時有事,需要我去幫忙頂班,只能把地點選在附近了。”
林昙對醫學職稱不大了解,聽見他是給主任代班,下意識覺得他很厲害,客氣說:“沒事的,工作重要。”
嚴飛對着她笑了笑,笑的同時,也在打量林昙。
林昙察覺到了。
相親嘛,最先确定的就是外在,這種打量是情理之中的,加上嚴飛氣質溫和,這樣的行為沒讓林昙生出什麽反感的情緒。
“你真的沒有男朋友?”嚴飛問。
幾乎每個相親對象都會這麽問林昙,她早已習以為常,回答道:“念書時候忙着學習,工作後社交簡單,一直沒遇見合适的。”
嚴飛又笑,說:“和我想的差不多,你一看就是從沒交過男朋友的乖乖女。”
林昙不太喜歡這個形容,勉強笑了一下,沒說話。
嚴飛繼續:“我平常工作比較忙,有空閑的時候不是健身就是去爬山。你呢?”
“我工作不算很忙。”林昙如實回答,“不過我不喜歡運動,下班後就和朋友聊聊天,看看電影。”
“不需要特意保持身材?”嚴飛忽然問了這麽一句,同時視線輕飄飄從林昙身上掃了一遍。
林昙:“……”
相親少不了要被評估相貌、身材,前面嚴飛的打量她都能接受,到這裏,隐約有了被冒犯的感覺。
這個冒犯不算很重,并且來得突兀,不像是嚴飛會說的話,所以她一時沒反應過來。愣神時,嚴飛已經自顧自地接了下去:“我可不能這樣,為了保持好身材,我每周至少要健身兩次,游泳四次。”
話題到了這裏,林昙被引導着掃視了下他的身材。
之前第一眼,她只注意到嚴飛的身高,現在才發現,他的身材……很普通,除了不胖不瘦、有點塌肩之外,看不出別的明顯優點和缺點。
林昙說不出捧場的話,幹巴巴地笑了下,端起茶水。
從這裏開始,她有了回家的念頭。
再之後,嚴飛開始問她的家庭情況,林昙保持着禮貌,一一回答。
爺爺是她上高中的時候去世的,奶奶前幾年動了個大手術,最終在去年離開。外公外婆身體還算好,兩老口跟着舅舅去了H城,林昙只有放長假的時候才有空去看他們。
所以,嚴格來說,他們家裏只有一家三口。
嚴飛笑。
不知道是不是他笑得太多了,現在看他,林昙覺得他兩眼渾濁,笑的時候上半身顫動,讓人很不舒服。
林昙不停地喝茶,在茶水只剩下一小半的時候,她終于意識到,嚴飛講述加班和醫院裏的事情,是在表現自己受主任重用。用篤定的語氣說她沒有交過男朋友,是在确認她有沒有和異性有過親密行為。講身材,則是在撩她。
後面了解過她的家庭,嚴飛應該是很滿意的,只簡單問了幾句,就把話題帶到了他父母對他的期盼,以及他姐姐和姐姐的三個孩子身上。
這些話題讓林昙如坐針氈,勉強附和了幾句,她分心想起了江回雁。
倒不是想起江回雁的好,而是想起江江不知道從哪聽說的,說她和江回雁相親的時候,接了一首歌就走了。
現在林昙很想把這事變為現實。
又忍了會兒,林昙裝模作樣看了看手機,假裝驚訝:“都四點了啊……你是不是要去醫院了?”
“難得遇見這麽投緣的相親對象,我都沒心思上班了。”嚴飛都不用看時間,擺擺手說,“晚一點沒事,同事會替我的。”
林昙:“……”
她現在不是想走,而是想跑了。
“不好意思,是我後面約了朋友。”林昙忍不了,聲音清楚地說,“我要走了。”
嚴飛愣了一下,然後說:“行,我約哪了?我送你過去。”
“不用,我打車過去就好。”
嚴飛笑了下,拖長聲音,帶着點寵溺的意味,“行——都聽你的。那我送你到路邊?”
咖啡館就在路邊,沒幾步路了,林昙忍了。
等她坐上車,這次的相親就結束了,絕不可能有後續!
另外,茶點錢是嚴飛付的。
早在點餐的時候,林昙就順勢看了眼價格,她已經打定主意,回去之後把茶點錢轉過去,就删好友。
除了嚴飛,還有之前因為怕周表姨繼續撮合而一直留着的江回雁,這次要一起删掉。
最近半年內,她不想再和任何人相親了。
出了咖啡館,兩人并列往路邊去,始終保持着安全距離。
只要一分鐘,林昙就可以解脫了,可偏偏嚴飛又說話了,他說:“你身上有一股草莓味,是用了草莓味唇膏?”
林昙不想和他多說什麽,敷衍說:“不知道。”
“應該是的,我聞出來了。”嚴飛低笑一聲,頗具暗示性地說道,“我喜歡吃草莓,很甜——”
看過嚴飛的照片後,林昙感覺他氣質溫和幹淨,對他的印象很好,所以出門前特意裝扮過,今天穿的是一雙很顯氣質的米色小高跟的鞋子,每次腳着地,都會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音。
此刻,她邁出一大步,随着鞋跟與地面碰撞的清脆聲站定,轉身,直視着嚴飛,鄭重地問:“請問,你是在調戲我嗎?”
她身高一般,矮嚴飛一頭,但神情冷冽,字正腔圓,問得極其嚴肅,與在咖啡館裏耐心、溫柔的态度截然相反。
轉變太大,讓嚴飛愣了一下。
“沒有,你想多了,我就是聊天……”
“你和你媽媽也是這麽聊天的嗎?”
林昙打斷他,一句反問,讓嚴飛有口無言。他很快反應過來,一臉無奈地說:“你太敏感了!”
“你說的對,可能是我太敏感了。”林昙說完,嚴飛神情松了一些。林昙看得很清楚,神情不變,繼續說:“我不确定,回去後我就找我爸爸,讓他和蘇阿姨這麽聊天試試。”
蘇阿姨就是給兩人牽線的那個,是嚴飛的親阿姨。
嚴飛的臉色沉下來,向着林昙邁了一步。陰影投在林昙身上,帶來一股來自男女體型差異上的壓力。
他們就在馬路旁,車輛來往不停,茶餐館門口還有行人走動,林昙根本不怕他做什麽,只是不喜歡這種威脅感,也不想與他離這麽近。
她後退了一步保持距離。
嚴飛看着她的動作,又掃了眼周圍,臉色放松下來,嘆氣說:“我一個留學回來前途無量的外科醫生,多的是女人喜歡,不至于調戲相親對象,你太敏感了……再說,你看我像是那種人嗎?”
此時此刻,林昙不得不承認,她犯了以貌取人的錯。
外在上看,嚴飛不像那種人。然而實際上,他這幾句話,每一句都在推卸責任,都在讓林昙承認是她太敏感、太較真。
“我要走了。”林昙态度冷硬地拒絕與他交流。
咖啡館前面不遠就是紅綠燈,林昙已經看見了馬路對面的出租車,她轉身想去馬路旁等車,沒走出兩步,胳膊被人從後面抓住。
林昙吓了一跳,驚慌甩開他轉回身,大聲質問:“你幹什麽!”
“我只是想和你解釋一下。”嚴飛被甩開後,再次向她靠近,想去拉她胳膊,“就算我是那個意思,也只是個玩笑,你不要這麽較真。”
林昙氣得臉都紅了,瞪着他,最後一次警告:“你再動手動腳,我就報警了!”
“有必要嗎?”嚴飛也動了怒,“一點小事你就報警,事情鬧大了你有沒有想過別人怎麽看你?你媽和我阿姨怎麽相處?你也太自私……”
話說到這裏,一輛黑色汽車如同疾風般急剎在兩人身旁,車輪與地面發出的刺耳摩擦聲侵入二人的對話,讓争執中的兩人下意識看了過去。
漆黑的車身仿佛一只匍匐着的獵豹,身上明晃晃的兩個交叉M的标志猶如明燈,昭彰着它不菲的價格。
在兩人的注視下,後座車窗緩緩降下,露出一張帶着墨鏡的臉。
“嚴醫生。”江回雁的臉被墨鏡遮住大半,只露出飽滿的額頭與棱角分明的下半張臉,他朝着嚴飛擡了擡下巴,不緊不慢地說道,“不管是追債讨錢,還是情侶吵架,對女士動手都不妥當,當心被人看見影響晉升評審。”
嚴飛愣了一下,直到前面駕駛位的車窗也落了下來,一個年輕女孩探出頭張望,他才想起面前這兄妹倆。
女孩是副院長的女兒,男人是副院長的侄子,也是病人,這兩個月經常去醫院。
他頓時滿面通紅,趕緊離林昙遠了一點,硬着頭皮辯解:“都是誤會,不是你想的那樣……”然後轉向林昙:“林小姐,今天的事是我不對,我會和阿姨說清楚,不好意思。”
林昙自從看見江回雁那張臉就懵了,還沒來得及想好怎麽面對他,又看見了江江。
江江的長相和社交軟件上發的照片一模一樣,尤其是右耳下那一縷寶藍色的挑染,太好認了!
是的,江江周末回來了,還和林昙說過要陪她哥去醫院做檢查,以後有機會再去H城找她。
在這種情形下同時見到網友、學妹、前相親對象,林昙深陷馬甲暴露的驚慌和羞恥感之中,一時間渾身血氣直沖向大腦,臉頰發燙,恨不得找個地縫立刻藏進去。
這時候聽見嚴飛的道歉,她腦子裏又嗡了幾聲,強行勸自己冷靜。
江江不知道她長什麽樣,她不會被認出來。而她和江回雁相親的事情已經結束,這種情況下碰面是有點丢臉,但錯不在她,她不必感到難堪。
林昙僵硬地避開那兄妹二人的視線,強裝從容地朝着嚴飛點了點頭。
嚴飛如蒙大赦,匆匆離去。
“林小姐。”在嚴飛走出三米距離後,江回雁出聲,迫使林昙擡頭看他,“送你回家?”
林昙:“……啊?”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