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舊日篇章【八】 嘴臭小鬼不會遇到自戀……

第72章 舊日篇章【八】 嘴臭小鬼不會遇到自戀……

消息如同晴天霹靂。

我一時間有些難以理解話語中的含義, 大腦一片空白。

我第一次清楚的意識到，自己那所謂的計劃，相比于這龐大的機構, 裏面存在的變數實在太多。

但是，一定還有辦法的！

我深吸一口氣，腦海裏飛快的回憶有關芳子最近的事情。

第一次意識到芳子不對勁發生在一周前, 10月16號，那天晚上我聽到了芳子吃藥的聲音。

一方通行告訴我，藥物發作的時間為1個月, 初次服用周期時間線會更長, 所以我才會選擇那個計劃。

但是, 僅僅一周，僅僅一周怎麽會這麽快發作？

帶着這樣的疑惑，我詢問雀斑女孩究竟發生了什麽。

“我們本來是在參加上午的檢測的，哦對了，你還不知道，我們上午的檢測是腦力波探測，需要進行一些心理側寫作為輔助。”

女孩說的沒頭沒尾, 顯然剛才發生的事情給她造成不小的驚吓。

“這只是一次很普通的檢測, 沒有加入任何多餘的要求, 但是、但是芳子她……”

“她的表現很奇怪，是嗎？”

女孩說到後面, 似乎找不到一個合适的形容詞, 停頓了下來。

我拉着她的胳膊，一邊往芳子所在的實驗室趕，一邊接上了女孩的話。

“對，對的！清籁源久木芳最近很奇怪, 也不說話，有時候還會露出讓人擔心的表情。今天本來一切都好好的，結果進行心理側寫的時候，她和老師起了争執。”

“我們都在各自的隔間裏，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只聽到她突然尖叫了一聲，開始大聲的反駁，說一些聽不懂的話，然後……”

“然後等我們結束的時候，她就開始吐血。”

…………

等雀斑女孩幹巴巴的說完經過，我們也走到了芳子常去的實驗室。

這間實驗室與我上午所處的房間不太一樣，有點像是醫院的體檢處，不大的房間內用隔板隔出八間大小一致的房間，上面挂着粉色的簾子作為隔檔。

沒有冰冷到讓人心生恐懼的龐大機械，也沒有一瓶瓶裝在試管內的古怪試劑，這間實驗室的布置堪稱溫馨。

除了地面上星星點點的血跡。

左邊第二個隔間，上面的簾子被人為掀開，我可以看到裏面的一地狼藉。

牆壁上、顯示屏、椅子上……全都染上了暗紅的血色。如此龐大的出血量，看的讓我心驚。

一切都被保留下來，但，芳子不在這裏。

我松開挽在雀斑女孩手臂上的胳膊，慢慢走進這間房間。

房間內并沒有任何打鬥的痕跡，唯一稍顯混亂的只有芳子所在的第二間。

她被帶走了，而且是倉促的帶走。

“之後發生了什麽？”

“唔……檢測結束後，助手把我們趕出去了，我想着你和清籁源久木芳是舍友，就去找你了。”

“原來是這樣。”

看着身旁滿臉愁容的雀斑女孩，我淡淡的回複，沒有繼續追問。

我們并沒有在這裏久留。

現在是中午12點，按照基地手冊屬于用餐時間，走廊裏沒有人在走動。

我前往了3號樓的食堂。

我的心中已有決策，一個更加瘋狂的決定出現在我的腦海裏，在此之前，我需要好好吃飯補充體力。

一方通行端着餐盤坐在了我的對面。

沒主動找他，自己倒是主動過來了，看來他的消息确實很靈通。

但我還是沒理他，繼續埋頭吃飯，有種過了今天吃不到第二頓的架勢。

也許這是事實？

用餐巾紙擦拭完嘴巴之後，我問出了問題

“實驗體出現狀況後面臨的是什麽？”

“下一個實驗。”

一方通行回答的非常直白。

這或許是我和他第一次平靜的對話，雙方都不再需要那虛假的面具，單刀直入的簡短話語有種不近人情的冷酷。

“還存在價值嗎？”

“可能性不高，新鮮血液的價值高于一切。”

我的手指頓住，心中愈發焦急，想要繼續詢問。

一方通行卻阻止了我，抛出了一個有些莫名的問題。

“你知道特力研的全稱是什麽嗎？”

“特例能力者多重調整技術研究所，這是它的全稱。”

一方通行自問自答，像是在自言自語。

“那你知道特力研的主要研究方向是什麽嗎？”

我的回答只有沉默，我無法回答。

“多重能力者的研究與實驗。”

“但是……”

“但是目前學院都市，沒有一家研究機構能夠做到。”

我明白了他的想法。

在有限的資源下，特力研目前價值最大的就是那個實驗的相關人員，這是我現在的機會。

于是我接上了他的話題

“所以他們才會這麽缺人。為了達到那個目标，他們一定會想方設法的完成，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

“喂喂喂？你該不會是想要去……哈！開什麽玩笑！像你這樣的人也會說出這樣的話，我真的快要惡心吐了。”

“感謝關心哦。”

“自作多情也要有個限度啊混蛋！”

“還有，什麽叫做我們這樣的人？不要這麽看低自己啊，一方通行小弟弟？”

一方通行氣得腦袋上青筋直跳。

這個混蛋女人總是這麽讓人火大，從最開始自作主張找上門來的那一刻，他就知道這是一個超級麻煩的家夥。

那張臉上挂着的虛假笑容，即使隔得再遠都讓他感覺刺眼，刻意僞裝的黏膩聲音，将周圍的那群白癡哄騙得團團轉，連情報被騙走都毫無知覺。

沒有感情，沒有好惡，是一個和他一樣爛得無可救藥的混蛋。

結果這個混蛋居然說出這種冠冕堂皇的漂亮話，居然說為了那個金發小鬼，自願參與那個實驗。

真是惡心的讓人想吐。

他們這種人，應該在陰暗的地方，過完自己混蛋狗屎的一生，連成為普通人行走在陽光下的資格都沒有……

一方通行想不明白，為什麽剛才他願意告訴常林特力研真正的研究方向，他最初只是因為好奇，對【同類】的好奇。

也許，在他自己都不曾探查到的本心也在向往，在未來自己也能有着為某人放手一搏的勇氣吧。

*

我找上了實驗室的助手小姐。

那位一直在暗中給予我關注，給予我暗示的助手小姐，她的身上存在不少的秘密。

至少她絕對不只是明面上的實驗室助手。

事情的發展似乎出現了變故。

助手小姐少見的塗上了豔麗的唇膏，踩着一雙黑色的高跟鞋，正在悠哉悠哉的……喝茶？

嵌有精致琺琅邊的瓷白茶杯內，盛有紅色的茶湯，香甜的紅茶香氣與這間實驗室似乎格外不搭。

莫名的，我感覺她在等我。

我走進了這間不久前踏入過的實驗室，坐在了助手小姐的對面。

或許，我不應該稱呼她為助手小姐。

她換了一件白大褂，左胸口的領子上別着一塊從未見過的銘牌，上面寫着——

木原。

“下午好，木原小姐，希望我的到來沒有影響到你的下午茶。”

“阿啦啦，當然不會。”

木原小姐抿嘴一笑，款款起身取出一只茶杯，拎起茶壺給我倒了一杯紅茶。

“請用吧，小可愛~”

“方糖在旁邊，請自便。”

我伸手撕開包裝，沿着杯壁放進兩塊方糖，用瓷質的湯勺輕輕攪拌。沒有任何猶豫，在木原小姐的注視下，我飲下了這杯紅茶。

“真的很不錯呢。”

我知道，自己猜對了。

紅茶并沒有做任何手腳，這只是一個有些惡劣的捉弄，而剛剛我的舉措取悅了木原小姐。

“我想要更多的資源。”

沒有拐彎抹角，我表明了自己的需求，我知道，眼前的木原小姐一定會同意。

“真是一個貪婪的孩子呢~”

“但是，我很喜歡有追求的孩子。”

“要參與我的實驗嗎？”

木原小姐發出了邀請。

“求之不得。”

木原小姐從包內取出一只遙控器，随着滴的一聲，地板緩緩掀開，露出一條蜿蜒向下的樓梯。

我跟着木原小姐，順着臺階一路向下，鋼筋水泥澆築的空間內，所有的感知不斷放大，我聽到了遠處傳來的隐約轟鳴聲。

之前的猜測果然是對的，這間突然改造的實驗室，不只是上面的房間，還包括一個連接地下的通道。

或者說，特力研本就存在兩個區域，一處是普通研究的地表建築群，一處就是我現在身處的地下。

我深吸一口氣，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

支撐我做出這個決定的是我唯一的底牌。

所有人都不會知道，特力研的常林只是一抹異世界的幽魂。無論我受到什麽樣的傷害，真正的我只是經歷了一場悠久的夢境。

當走下最後一級臺階時，我的腳終于穩穩的踩在地面。

眼前是一座真正的鋼鐵堡壘，液态金屬構成的長廊連接着一個又一個房間，盡頭處是一間緊閉的大門。

一直以來都像是一位普通助理的木原小姐，踩着黑色的高跟鞋搖曳生姿的走在前面，像是一位【女王】。

門口的儀器核實完瞳膜信息，沉重的大門緩緩張開，木原小姐張開雙臂回頭看向我，臉上露出了蠱惑且瘋狂的笑容

“來吧，歡迎來到我的世界。”

她的身後是電子儀器搭建出的超級實驗室，弧形的屏幕上正在計算複雜的模型數據，下面是一個龐大的營養池，蜿蜒的電線連接着容器，我這才看清楚，裏面躺着的正是芳子！

“換下她，這已經沒有價值了。”

木原小姐輕輕拍手，一群穿着白色防護服的人放下手中的工作，迅速将芳子從缸中撈起。

“真是一個好孩子，為了朋友居然做出這麽大的犧牲。”

“不用這麽看着我哦？說到底，我還是一個很遵循承諾的人，她并沒有受到太多傷害，至少你的動作很快。”

木原小姐依舊親昵的摸摸我的腦袋，紅色的嘴唇貼近我的耳朵，這位【女王】體貼的俯下身子，手臂卻如同毒蛇一樣将我纏住。

“她馬上就會被送出特力研，反正也沒有什麽研究價值了，區別無非是去羅漢柏園還是什麽救助機構，總歸都是你滿意的結果。”

“啊~啊，這可真是一件足夠浪漫的事情，之後我絕對要告訴……嘻嘻，暫時不能讓你知道哦~”

“還有什麽想要知道的嗎？我現在的心情真的非常非常的痛快~”

我慢慢轉動自己的腦袋，注視着這位異常陌生的木原小姐。

我看到她嘴角勾出的愉悅弧度，看到她的眼中隐藏的讓人心驚的瘋狂與炙熱，看到眼瞳中心自己的小小倒影。

周圍的景象在視網膜中無限拉長，怪異與驚悚并存，我突然産生了一種詭異的錯覺——

這一切的發生，背後似乎都存在人為的刻意推動。

自己似乎漏掉了什麽……

到底是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