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舊日篇章【十三】 嘴臭小鬼不會遇到自……

第78章 舊日篇章【十三】 嘴臭小鬼不會遇到自……

地下二層的零號實驗室中, 木原小姐正在和某人交談着。

房間沒有開主燈，主要的光源就是嵌在玻璃器具裏面的紫外線燈，電腦似乎處理着什麽信息, 滴滴答答響着不停。

“……不，我并不是在否定您的想法，我是想問知道您打算什麽時候開始, 畢竟……那些藥劑的用量完全超過普通實驗體的承受範圍，拖久了恐怕會影響到您的計劃。”

那位一直寡言少語的助手先生，現在臉上少見的出現了為難的神色。

“你還是老樣子, 古板得無趣。”木原小姐恹恹的開口, 不過她到底是聽進去了建議, 于是回複到“好吧，樂子也看的差不多了，作為甜點消遣還算不錯，太多就有點膩了，是時候開始那個計劃了。”

每一位木原的性格似乎都有些欠缺，木原小姐也不例外，相比于一般木原, 她性格中的【玩性】更大, 也許是知道這一點, 她才會選擇一位沉穩的助手。

不過看戲固然好玩，研究課題永遠是排在木原第一位的。

特力研最初的創立目的, 就是為了探求多能力者實施的可能性。

這是一個異想天開的想法, 甚至與學園都市創建最初的想法背道而馳。可惜近些年并沒有什麽值得注目的進展，因此基地內許多研究員已經遺忘了這個目的。

但，木原小姐卻認為這個課題相當有意思。

為此她不惜親自下場捏造了一個假身份，在迷茫人群中挑選出最适合的實驗體。

萬幸, 上帝還是眷顧她的，不久之前，她找到了最合适的孩子。她有預感，這次的實驗會發生一些有趣的事情。

*

一方通行還真是有夠忙的。

今天一早又是一堆任務，我跟他身後忙的腳不沾地。

每天的安排早到早上七點，晚到深夜十一點，數不清的報告資料需要填寫，而且我還要一同參加。

但其中最讓我難以接受的，還是每周一次的能力測試。

目視着一方通行在一號實驗室的訓練場地，被當做無情的訓練機器與人争鬥，其中往往伴随着流血事件。

我看的出來一方通行在忍耐，他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能力，試圖在不傷害他人性命的情況下打敗他們。

可這是不可能的。

那群被特意培養的，傾注了無數實驗資源的實驗體們，每一次都會變得更強，以往簡單的反射已經不能輕易解決他們了。

終于，那一天還是來了。

一個普通的周日，我照例在一號實驗室中等待一方通行，但這一次不同。

一方通行的能力陷入短暫失控，所有的實驗體都被他甩飛到牆壁上，訓練場的地面上噴灑大面積的着鮮血。

等白發的小鬼再一次從大門走進來的時候，我很容易感知到，他的情緒變得相當低落。

沒有像往常一樣的拌嘴，甚至連眼神都沒有給我，一方通行徑直走過我，連腳步都沒有停頓。我抱着一手的資料，和站在原地助手面面相觑，草草打了一個招呼，一路小跑跟了上去。

我是在一個偏僻的角落找到一方通行的。

這裏是走廊的右邊，只有一間不常用的儲藏室，那些研究員們很少會走到這裏。和一方通行相處這麽久，我也算摸出一點他的心思，于是抱着試一試的想法來到這裏。

白發的小孩蜷縮着身子蹲在地上。

我看了一眼布滿灰塵的地面，嗯，還知道嫌棄地上的灰塵，看來還能交流。

但我猜錯了。

我伸出手指，打算戳一戳他，可惜這次連他的衣角都沒有碰到。手指像是觸碰到一堵看不見的空氣牆，無法往前半寸。

連能力都用上了，看來有點棘手了。

想了想，我也蹲坐下來，小碎步的往一方通行身邊挪去。

這會他倒是很配合的往旁邊挪了一點，給我騰出了一個位置。于是，我們兩人就像兩只遺棄的幼貓，蜷縮在這無人光臨的髒兮兮小角落裏。

一、二、三……六十七……一百三十二…………

等到心中默數過兩百個數之後，一方通行還是一動不動。我是個沒耐心的性子，眼神四處亂飄開起了小差，最後視線還是落回到白發小鬼的身上。

白色，純白到幾乎聖潔的白色。無論什麽時候，帶着什麽樣的心思，面對他的第一印象永遠都是這個。

也許是因為自身能力的緣故，他的膚色是罕見的蒼白，薄薄的一層包裹住他的皮肉骨骼，青紫色的血管清晰可見。白色的頭發如同冬日的雪花，太過蒼白太過蓬松，感覺會被強烈的光照融化一樣。

現在，一方通行卻縮在這個肮髒的角落裏面，像是雪花執意讓自己飄落在泥地上。

我在心中深嘆一口氣。

我明白，他在責怪自己，他在憎惡自己的能力，因而憎惡自己的存在，所以他把自己包裹起來，不讓任何人觸碰自己。

可這一切根本就不是他自己的錯。

參加的實驗不是，造成的可悲後果也不是，這是毫無人性的研究員一手造成的，一方通行卻固執的把所有原因都歸到自己的身上。

“哎……”我沒忍住嘆出聲來。

這時候，我倒是希望自己經歷的一切只是一場仿真的游戲，如果是異世界的話，這個小鬼一定會使勁作踐自己，長大後也會自甘堕落成讓人讨厭的家夥吧。

真是該死的異世界！

我扭過頭去看他，眼中是自己也不明白的情緒。我能感覺到自己對一方通行的同情，可一同伴随的情緒卻很陌生，我想，那是要等到自己長大後才能明白吧。

走廊的一頭傳來了腳步聲，我隐約聽到了有關自己的呼喊聲。

“0137！”

“馬上到！”

我站直身子，手掌想要去觸摸那抹柔軟的白色發絲，轉而一想一方通行可能還開着能力，于是轉身離去，只是目光在他身上停頓了片刻。

遠處的聲音還在催促，來不及做過多停留，我只得匆匆離去。

“0137，十分鐘後三號實驗室有一場實驗需要你參加。”來通知我的還是那位帶着眼鏡的助手先生。

這麽看來，他也很忙的樣子，每次都能在各種不同的實驗室裏看到他的身影，甚至好幾回都是深夜，這是什麽悲慘打工人。

“哦哦，好的。”我一邊跟着助手先生的腳步，一邊回應，腦子裏琢磨着三號實驗室到底在哪，自己先前有沒有路過。

三號實驗室內等待我的是許久未見的木原小姐。

和大忙人助手不同，身為實驗室總負責人的木原小姐看上去并不忙碌，甚至出現在地下實驗室的次數都很少，至少在我看來是這樣。

今天她少見的穿着原先助手時期的衣服，普通的白色大褂和白襯衫，一副鄰家姐姐的親切摸樣。

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心中的警戒線立馬升起，我有預感，接下來這個女人絕對要做些什麽。

讓我意外的是，木原小姐并有沒搭理我，而是和助手先生交流起來，把我晾在一邊。

他們的語速很快，摻雜着大量的英文和專業名詞，哪怕他們正在當面商議如何處決我，我也聽不懂。

但是我的預感向來很準，我猜對了。

助手先生讓我躺進了一個太空艙一樣的儀器內，還沒有來得及有任何想法，一支透明的藥劑注射進我的靜脈，我陷入了昏迷。

*

“開始吧，喬克拉克。”慵懶的女聲傳來，伴随的還有清脆的“咔噠”聲。

“好的。”

名為喬克拉克的助手先生确認儀器開始正常運作之後，在電腦的接口插入了U盤。

“時間，11月30日下午1點17分，觀測數據正常，0137號開始第一次【學習裝置】使用。”

喬克拉克無視了儀器中女孩蹙起的眉頭，開始給自己的雙手消毒。

三號實驗室與零號實驗室的布局相同，整個基地裏只對他和木原開放使用，因此配套設施相當完善。

為了讓研究員們及時開展實驗，配備了學園都市市面上最尖端的設備，還自帶一間小型的手術室。

完成消毒之後，喬克拉克套上了醫用手套，手術可以開始了。

學院都市的一切都基于科學側的研究，包括聽上去相當離譜的【超能力】。所謂【學習裝置】，是一種以電流對人的腦加以操控，将人格及知識強行輸入的裝置。

喬克拉克小心的在女孩頭上切開一個細小的口子，連着電機的電極片小心的貼在傷口上，微弱的電流從【學習裝置】導入大腦的前葉。

這是相當危險的動作。人的大腦是身體上最為精密的儀器，平時的撞擊都會造成一定的損傷，何況被人為的打開。

即使是特力研的實驗室，這種做法也是存在危險性的，但喬克拉克依舊面色平常的完成了，仿佛只是一次尋常的實驗。

“數據正常，實驗體目前表現正常，可以繼續輸送。”喬克拉克對儀器上的女孩下達了這樣的審判。

“嗯哼~不管多少次，我還是很喜歡看你做實驗的樣子，簡直……”

木原小姐嘴唇勾起，發出一串意味不明的笑聲，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下。

接下來要做的，才能發揮出【學習裝置】真正的作用。

人腦可随着及其發出的信號而工作，利用這一點可有效地直接對其灌輸各種知識、經驗、記憶，甚至人格等信息。【注】

木原小姐很滿意一號實驗體，那個名為一方通行的孩子。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能力，整個學園都市的信息庫中都沒有記錄過，這個發現簡直讓她欣喜若狂。

在她實驗室的儀器中，她和喬克拉克精準的計算過，一方通行目前展現出的計算能力擁有成為【超能力者】的資質，在不久的将來俯瞰整個學園都市，成為學園都市【王】一般的存在。

可是，可是！只有一個一方通行！

不管篩選出多少可愛的實驗體，一方通行永遠只有一個，直到她發現了那個被暫停的課題——探求多能力者實施的可能性。

如果她能找到一個特殊的孩子，和一方通行一樣特殊的孩子，那麽……通過【學習裝置】加載一方通行的思維方式，是不是具有一定的可行性呢？

木原小姐注視着儀器上的孩子，那個特殊的黑發女孩。

你，是否能夠擁有一方通行的資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