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33章
羨澤腦子亂轉, 甚至分不清這複雜的人物關系,只知道,她估計死不了, 戈左想要她, 而不是想殺她。
但在鐘以岫眼中,深色肌膚高大強壯的異域男子,強摟着如羊脂玉一般白皙豐腴的婦髻女子, 滿是疤痕的粗壯手臂橫亘在她腰間, 幾乎要折斷她一般用力。
她羞惱的面色薄紅, 驚魂不定, 被他肆意騷擾, 動也不敢亂動,兩只無力的手抗拒着戈左的摟抱, 卻推不開他。
鐘以岫垂着的手攥緊了。
此人完全是在挾持羨澤, 不但如此還在虎背上對她肆意輕薄, 對她耳語威脅!
而她之前還緊握着他的手, 說要他牽好了她不要松手……幾十年不出山,難道他連保護一個人都做不到了嗎?!
羨澤忽然感覺冰冷的風攪起雲層, 黃沙像是被凍住一般紛紛落在地上,地面被結冰的沙粒覆蓋, 像是霜與沙吞沒的廢墟。
她看向鐘以岫, 剛要開口,戈左卻在她耳邊笑道:“他當年就廢了,如今也堪大用?不如讓我來試試,若他讓你失望了,便随我回西狄如何,咱們的綠洲河谷, 可以天天下雨。求求你了,再給我一個機會吧。”
他說到後半,聲音越來越膩,簡直有點夾起來了。
這沒來由的夾讓她汗毛直立,羨澤看着他手臂肌肉鮮明,血管微凸,她自認個子挺高,卻被他那山一樣的體型團在懷裏。
她還清楚地記得之前在郁江城殺到血流成河的樣子。
但這也不影響他此刻歪着頭,枕在她肩膀上,碧色眼睛瞧她,咧嘴笑出白牙,一副“我什麽都不知道”的爽朗純真模樣。
戈左看羨澤不說話,就以為她默許了,将手虛搭在她脖頸上,對鐘以岫高聲道:“垂雲君,你不是拿到了一片金鱗嗎?不如拿那枚金鱗來換她一命如何?”
鐘以岫浮在空中,周圍空氣中僅剩的煙塵似乎因為他鋪陳開的靈力而停滞在空中,在懸浮的塵埃之中,羨澤依稀看清了幾根淡淡血色的隐線,正在兩側樓閣房屋之間勾連交錯。
戈左真的打算殺了鐘以岫,所以布下了天羅地網?
鐘以岫擡起手指,他蒼白指尖捏着那片十分不起眼的金鱗,垂眸端詳着。
那金鱗忽然被淡淡光芒籠罩,溢出無數金色細縷的靈力,纏繞着湧入了鐘以岫體內。
他用了那片金鱗。
戈左笑了起來,撫了撫她脖頸,像是安撫又像是真的會殺了她:“媽媽你瞧他,根本沒把你放在第一位——”
哈。
要是她,也會毫不猶豫的用了救命的金鱗。畢竟她跟鐘以岫攏共沒見過幾次面,撐死算是社恐好不容易結交的新朋友。
戈左話音未落,垂眸的鐘以岫擡起灑着點點金光的雙眼來,氣溫幾乎要陷入冰點,街道上忽然爆發出數個巨大尖銳冰簇,轟碎了人群早已逃之夭夭的房屋!
戈左忽然驅使翼虎飛翔而起,緊接着他們剛剛所在的屋頂就被數根冰刺頂穿,差點劃破翼虎的肚子。而冰刺上,竟然頂着好幾具被刺穿的屍體,血順着冰棱倒流,看衣着竟然都是伽薩教衆!
無數尖聳的冰柱刺穿窗戶與屋頂,道路像是一支炸開了數朵冰花的梅枝,瑩白色的冰花頂端露出血色的紅蕊……
羨澤忽然察覺到,那些空中血色的隐線,竟然緩緩消失了。
顯然這血線是需要陣法或教衆,躲在房屋中布設而成,這似乎是戈左的底牌之一,忽然被鐘以岫破局,他臉色并不怎麽好看。
翼虎張開巨大雙翅帶着她和戈左倒飛,羨澤聽到他用西狄話暗罵一句。她萬萬沒想到自己,能在這倆人一個不太熟、一個不認識的情況下,就當了被搶奪的嬌弱含淚女人。
她雖然很想說“你們不要再打了,都做我的翅膀吧,我不介意你倆有色差!”但這會兒她在翼虎後背上快飛吐了——
能不能把她放在地上打,誰不死誰當她即将會被克死的老公。
但顯然不行。因為連羨澤都感受到了背後的殺氣,更何況戈左,她聽到空中幾聲金玉相擊的脆響,等她這遲鈍的腦袋轉回頭去,一截冰劍已然刺穿了戈左的胸膛。
啊。怪不得他要用了金鱗。
恢複一部分力量的鐘以岫,讓這場争鬥結束的如此快啊。
鐘以岫寬袖被風吹得獵獵作響,鬓角略有寒霜,他淩空在戈左背後,手持冰劍,目光卻落在她臉上。
他抿緊嘴唇,眼神褪去平日裏的局促,顯露出本來的洗練與峥嵘來,羨澤終于感覺到了一絲垂雲君當年的風采。
只是他眉頭微蹙,似愧疚,似擔憂,這種殺人的理智幹脆與他情緒的溫柔不忍,疊加在一起,就像是他此刻柔軟的指腹,緊握硬淨的冰刃劍柄般……
而戈左驅使的數個鑲嵌松石的飛锏,本來還要反擊鐘以岫,此刻随着主人中劍而朝地面上落去。
那截劍尖埋在戈左半穿的毛領之中,鐘以岫甚至考慮到她被他緊緊抱着,那劍尖只是輕微壓凹了她背後衣裳的程度,連線頭都不會挑出來。
只是,橫亘在她腰間的手,并沒有松下去。
哦,她應該都能想到的。
看戈左縱貫身體的疤痕,估計是整個人都裂開過。
這都還能活,一劍算什麽。
果然,他另一只手扯了扯那邊毛領,露出被洞穿的傷口,血正順着冰劍刺出的尖流淌到腹肌上,他笑出八顆牙齒,道:“還挺涼。”
鐘以岫微微凝眉,立刻催發靈力。
砰一聲,戈左喉嚨中發出“嗬嗬”兩聲,從胸膛處,刺出無數朵冰花!他胸膛肌膚下血管凸起,多個冰晶刺穿肌膚,大團大團的血淌遍了腰腹。
他已經被紮得像個海膽了。
但戈左胸口震動得笑出聲來,那冰刺被他的笑聲震碎,簌簌落下。
忽然,胸膛背後湧出的鮮血仿佛是活物一般,彙流成粘軟流淌的觸足,在他胸口後背糾纏扭動,順着背後的冰劍,急速攀附向鐘以岫的手——
羨澤近距離看到這一切,頭皮發麻。甚至有數個黏血觸手搭在她肩膀上,靈活扭動……
嘔。
鐘以岫松開冰劍,瞬間冰劍化作無數碎片,但手腕與衣袖仍然是被戈左的鮮血觸碰。
他腕子上像是被人生生剮掉一塊肉似的血淋淋,而一小截水蛭般的黏血,還在他衣袖上攀附蠕動。
鐘以岫擡手,衣袖被靈力齊齊切割,他拽了拽剩下的布料,遮掩了腕子上的血痕。
羨澤回頭看時,餘光忽然看到米粒大小的黑焰,就在戈左肋下。
那似乎是一處極小的刺傷,以他的痊愈能力,那刺傷應該很快便消失,可黑焰似乎不死不滅。戈左再生痊愈的速度和黑焰侵蝕燃燒的速度,達到了某種平衡,導致他肋下那星點黑焰,不斷複生——
戈左似乎也意識到了這針眼大傷口的難纏之處,一直用手臂遮掩着……
與此同時,随着他胸膛前後無數血色觸手舞動,本應該墜落在地的飛锏,角度刁鑽地倒着飛上來,襲擊向鐘以岫。
鐘以岫用了金鱗之後修為大增,可能恢複了全盛姿态的幾成,他偏身躲開,擡手似乎想以純粹且強大的靈力直接擊飛戈左,擡掌瞬間卻堪堪停了下來。
羨澤還在翼虎之上。
鐘以岫變招更足夠快,羨澤眼前再一閃,他身影已經出現在了翼虎近前,與她面對面,但鐘以岫目光卻和她雙目錯開了半分!
再下一秒,她只察覺到鬓側一陣風閃過,戈左的腦袋,徹底垂在了她肩膀上——!
脖頸處只剩下一層油皮與身軀相連了!
鐘以岫手中又是一把冰劍,上頭沾着一層薄血。
……啊,好大兒的頭都被砍下來了啊。
但,如鐘以岫所預料的,斷頸處噴出的鮮血,卻沒有四處灑落,而是變成數個更粗更粘稠的血色觸手,他快掉了的腦袋搭在羨澤身上,笑起來:“垂雲君還要殺嗎?越殺血越是粘稠啊。”
夾在二人之間的羨澤忍不住蹙着輕聲道:“……真的很惡心。”
戈左愣住。
羨澤伸手抓住了搭在她肩上的那根黏血觸手:“能不能別搭在我肩膀上,又熱又粘,夏天來癸水都沒這麽難受過。”
他碧色瞳孔縮了一下,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但羨澤當這個被搶來搶去的角色已經當半天了,她已經想清楚了。
戈左的修為她搶不走,但鐘以岫的他卻可以慢慢想辦法吃下去,現在鐘以岫用了金鱗,實力也更強,還人傻好騙……
戈左的傷口處新生血肉,腦袋緩緩長回去,只剩下頸側還有血口湧出一團蠕動的血色觸手。他心裏似乎真的被她嫌棄的話語傷害,笑容都有些維持不住,但習慣性的對她撒嬌,又要夾子音開口:“媽媽,別嫌棄我嘛——”
“你為什麽要提到血越來越粘稠?”羨澤打斷他的話,笑起來:“難道,血會被稀釋?”
她剛剛已經忍着疼運轉周天很久了,靈海漲得她都想吐,她此刻不再收攏,靈力驅使着《悲問仙抄》,傾瀉而出!
羨澤本以為自己的靈力,會在這二人之間看起來微不足道。卻不知在旁人眼裏看來,她卻像是兩座山之間映照着日光的溪流湖泊,散發出令人難以忽略的粼粼波光。
鐘以岫認出她運轉的功法,周身一震,不可置信。
羨澤鼻尖鬓角沁出細小的水珠,驟然一團水霧籠罩住了他們三人,大量水流湧入戈左的黏血之中,急速稀釋着,血紅色觸手不斷膨脹也變得透明——
果然,鮮血被稀釋到一個臨界點,觸手再也維持不住形态,像是裝在氣球裏的液體随着氣球被戳破,血水四濺!
羨澤忽然感覺到,一只冰涼的手攥着她的手腕,将她從翼虎上拽出來,那手臂既堅定又守禮的圈住她後背。
是鐘以岫!
羨澤立刻輕聲道:“他肋下有傷,應當是弱點。”
水霧彌漫,她看不清楚鐘以岫的神色,也沒能看到戈左瞪大眼睛的震驚與失望。
鐘以岫想說,殺他不需要知道他的弱點。
但他心裏一些疑慮,都因為羨澤此刻的言語而打消:她站在他這一邊。
鐘以岫輕聲道:“好。”
而後,一股冰涼輕柔的靈力環繞住她,将她朝地面上推去。
羨澤被推出水霧,如同泡泡般緩緩朝地面上降落,她注意到自己周圍的結界,以及有一顆飛星正環繞着她。
也因為她離開水霧,羨澤清晰的看到那數個聳立的冰刺上,血色已然消失,屍體都被抽幹,就在她即将落地的瞬間,十幾條黏血的絲線狀觸手,朝空中的鐘以岫襲擊而去。
戈左還有的是後招。
而鐘以岫因為羨澤離開,再也不用收手了。
她留下的大團水霧以及稀釋後的血水,成了他引冰凝霜的最佳利器,羨澤只感覺到空中爆發出一團幾乎讓她屏息昏厥的強大靈力!
連周圍的煙塵與懸浮的灰雲,都被蕩飛推開數百米!這球形的巨大潔淨空間周圍,被推開的雲浪因為低溫凝結,水汽彙集,像是靜谧的瀑布般緩緩流淌下來,如幕如紗,遮掩了一切的不堪與混亂。
那一秒,羨澤真的理解了,為何他會有垂雲君的名號。
磅礴而柔和,純淨且曠遠,她在冰霧之中看不清鐘以岫的身影,卻能依稀看到他衣袖翻起雲霰,劍光劃開凝霧。
這樣的鐘以岫,平日卻是吃了口點心不敢說話的人,是穿着素襪撿東珠的人,是局促又容易臉紅的人。
羨澤貧瘠的腦子裏忽然蹦出,不知哪裏看到的古人文章:敦兮其若樸,曠兮其若谷,渙兮若冰之将釋……
冰霧之中的争鬥已經迸發到了極點,羨澤甚至感覺到幾股風左來右去吹着她鬓發,忽然一團金色的光,在冰霧中閃現裂變!
她即将墜地時,聽到了戈左不可置信的怒吼:
“你竟然也有她的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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