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章

第 49 章

處理完五頭魔，向繁白帶着阿深回到平奠城。

她注意到秦半仙今日一直暗中盯梢着她，她要的就是展現出自己的實力，叫那兩人忌憚她。再靠着那沒主見的人設，讓兩人覺得自己可以被拉攏。

被拉攏的後果，最差也是她多了兩個自以為是的幫手，幫她搜羅來各類魔的所在地，而後自作聰明地将獵殺魔的功勞歸到自己頭上。

現在看來，秦半仙二人已經開始搶功了。

從她殺第三個魔開始，這兩人與她保持着五裏左右的距離，等她走遠，便偷偷摸摸地上前把魔的骸骨撿拾走。

她知道秦半仙對符箓陣法有研究，因此沒用留影陣，而是在每一處留下自己靈氣所化的蟲蟻。

只要隔得不是太遠，蟲蟻所見，可以傳到她的神識內。向繁白将這些畫面記錄下來，留作證據。

搶功？這兩人想都別想。

平奠城城牆上，秦半仙和薛行剛候在那。

見向繁白回來，秦半仙揚着笑，薛行剛熱切地招手。

秦半仙：“向道友去了一天了，可有什麽收獲？”

向繁白如實回答：“殺了些魔，有些棘手，兩位道友平日抗擊這些魔，也是辛苦了。”

薛行剛希望與向繁白建立良好的關系，這會兒力圖在她那留下好印象。好叫日後向繁白若是有事相求，第一個會想到他，而非秦半仙。

“向道友謬贊了，守護品平奠城，我等義不容辭。”

向繁白随着他們二人進入平奠城，進城時，她不着痕跡地掃了眼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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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昨日一樣，城門還是用陣法的方式檢查進入者是否攜帶有魔氣。

這種陣法名為顯魔陣，陣法設置在城門口，可以辨識經過者身上是否攜帶有魔氣，方便好用。

美中不足的是，這顯魔陣不似其他陣法，每有一人經過，便會對施陣者的神識之力産生損耗。

若非向繁白答應去往魔隙剿滅魔，秦半仙便會要求向繁白與城門處的顯魔陣建立聯系。雖然這也不失為一種鍛煉神魂的方法，但她戰鬥力會因此受限。

向繁白和兩人在半空中分別。她看着秦薛二人回到他們那富麗堂皇的仙居樓，正欲離開此處，卻發覺有一婦人拄着拐杖，于仙居樓附近站立，形跡可疑。

向繁白悄然繞至婦人身後，那婦人面露猶豫之色，手挎菜籃，來回走動。最終，她深吸一口氣，像是下了什麽決心，要進入仙居樓。

“你于此地作甚？”

身後突然傳來人聲，婦人大驚，猛地轉過身，見一戴着鬥笠、女俠打扮的女子站在她身後。

菜籃子掉落在地，婦人扭頭就跑，向繁白悄然跟在她身後。

那婦人跑了許久，拐過狹窄幽深的小巷，最終停在破落的房子前。

房屋牆皮掉落，房頂為茅草所覆蓋，門大敞，裏頭也沒什麽值錢的東西，根本不怕遭人偷。

婦人進了屋子，濃郁的湯藥味随後從屋內傳來。

“梁茴……是梁茴回來了？”老人喑啞帶痰的聲音從房屋的縫隙中傳來。

婦人把湯藥吹涼，喂到老人嘴裏：“阿娘，是我。小茴她……她還在白府那，有事脫不開身。”

“是許溪啊，這些天麻煩你了。”

許溪搖頭：“沒事的阿娘。”

“許溪，你跟我說實話，梁茴她……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許溪與老人渾濁的眼睛對視，她手上舀湯的動作頓住，垂下頭來。

“沒事的，阿娘，小茴她……一定會沒事的。”

“唉……”老人閉上眼，嘴中不受控地落下涎水，許溪早有預料地拿出帕子，替老人拭去。

老人是很容易睡着的，特別是重病中的老人，喂藥的時候，老人睡過去了兩次，但都被許溪叫醒了。

喂完最後一口藥，許溪替老人蓋好被子，又收拾了番雜亂的房舍，她關好房門，緩步走出。

“姑娘，我有事想問你。”

許溪剛出門，就看見了方才撞見的、全身白的女人。

許溪惶恐地後撤，手裏的菜籃撞到門框上——她想起這裏不是仙居樓門口，便壯起了幾分膽：“你從仙居樓跟我到此處，究竟是想幹什麽？”

許溪把菜籃擋在身前，預備着那女人動手，卻見白衣女人摘下頭戴的鬥笠，露出嬌好的面容，舉手投足間，有一種超然物外之感。

白衣女人的皮膚與平奠城人蠟黃的皮膚極為不同，前者光亮潔白，有如佳玉。

結合女人出現在仙居樓附近和最近平奠城又新來了一位仙長，許溪隐隐約約猜到了她的身份，冷汗直流：“仙長饒命，仙長饒命，小女不知仙長身份，無意頂撞仙長，還請仙長責罰。”

許溪态度兩極反轉，從抗拒戒備到如見洪水猛獸，與秦半仙和薛行剛二人的所作所為脫不了關系。

“不用這麽叫我，修者本身也沒什麽了不起的，我只是想問你，你方才在仙居樓門口是想作甚？你放心說，我和那兩個整天玩樂的修士不是一夥的，若是他們欺負了你，我會為你讨回公道。”

許溪對向繁白會“為自己讨回公道”的話未全信，只是自己實在沒有別的門路打探梁茴的消息，求告無門之下，還是将事情說與了向繁白。

“一周前，梁茴，也就是後面這間屋裏老人的孫女，她本來在白府那邊做長工做的好好的，突然被叫去給仙居樓裏頭的仙長們送食水，臨走前托我照看她奶奶。”

“可這麽些天了，梁茴還是沒回來，又到了要給她奶奶買藥的時候，我就先買了藥，去到白府那找梁茴要藥錢。”

“但當我找到白府，白府的人卻說她那日給仙長送完食水，便沒再過來。”

“她奶奶也就她這麽一個親人了，我擔心她出什麽事，就找人打聽梁茴的下落。結果聽說梁茴被白府那群狗東西蒙騙，說是讓她去送食水，實際是去給仙居樓那兩個恬不知恥、飲酒好色的老混蛋陪睡！”

許溪說的激動，淚花子在眼眶中打轉，她趕忙拿衣袖擦去，免得水滴到菜籃裏。

“不過那兩個老混蛋沒睡成，梁茴被趕出來了，還叫過路的人看見了，臉上有好大一個巴掌印！那些人說梁茴往白府的方向去了，可是白府的人又說沒看見她。”

“仙長，你說……她不會真的出事了吧？”

許溪剛搬來平奠城時，尋不到活計，錢也花光了，而後就遇到了梁茴。

梁茴當時也是窮得勉強糊口，但還是從牙縫中摳出些吃食來，接濟她們一家，她們家得了梁茴的接濟，這才咬牙挺過了那段艱難的時日。

如今梁茴出了事，許溪心裏也不好受。

向繁白：“別急，有梁茴的貼身物品嗎，在她身邊放了有段時間的那種？”

許溪想想，回到梁茴的屋子裏，最後從屋裏把梁茴的薄被抱出來。

向繁白現場畫了張尋人符，貼到薄被上。

尋人符一旦被貼到被尋之人的貼身之物上，便會依照其上逸散的靈氣找尋那人的蹤跡，向繁白可以借此感應到那人的位置。

然而，尋人符沒有任何反應，向繁白問許溪：“這被子近期有沒有被其他人經常使用？”

許溪搖頭，梁茴家只有梁茴和梁茴奶奶，并無第三人會去睡這破爛的被子。

向繁白默了片刻：“……你不要再找了。”

許溪咬唇，滿眼的不可置信：“仙，仙長，您是說……？”

“她已經過世了。”向繁白給了許溪一個素白的袋子，打開，裏邊是二十兩銀子，“這些錢，你自己拿一半，就當是我付給你的工錢，拜托你幫我打聽這陣子還有誰離奇失蹤了。另一半就給老人買藥，老人家的藥不要斷，以後不夠了再來找我。”

因是買藥錢，許溪沒有推脫，感激地收下，眼淚落下：“謝仙長，那我打聽到消息後，應該怎麽告訴仙長？”

向繁白：“每隔三日，我會來這裏找你，若是來不了，另有方法聯系上你，此時你不必擔心。”

——

仙居樓裏，秦半仙雖然因搶功一事，對向繁白的戒心少了許多，但還是盯梢着接風宴上的春花姑娘。

他倒要看看，向繁白口中的兇兆究竟是何。

是夜，秦半仙神識傳來波動，貼在春花姑娘身上的窺視符灼熱燃燒，秦半仙于其上感受到一絲魔氣，迅速蔔算出春花姑娘的位置後，他遁至那。

昏暗的小巷中，春花姑娘受傷倒在地上，脊背處汩汩流血。

見清楚來人，春花姑娘心中大喜，涕淚橫流地抱住秦半仙：“仙長，救命，救命！”

秦半仙方一落地便探知到此地有魔物，并且修為在他之上。

“仙長，仙長！”

秦半仙許久沒有身處于此等危險的處境，他的神經緊繃，又被春花姑娘纏着，舒展不開手腳。他呵道：“潑婦，滾開！”

春花姑娘被丢到牆角，體內流出的鮮血勾出了隐藏的魔物。

陰影狀的魔物從牆縫中冒出，凝聚出線條狀的實體。陰影魔影子投射在牆壁上，叫人辨不清哪個才是真身，亦或者兩個皆是。

陰影魔張大口，牆壁上的陰影露出上百個細小的牙齒，每個僅有四分之一個拇指大，朝春花姑娘咬下，叫人莫名想到蝸牛啃咬菜葉的場景。

秦半仙看不透它的修為，汗水從手指間滑落，他掐訣的手勢打滑，想起陣又得重新開始。

陰影魔嗅到更加濃郁的靈氣香味，它調轉頭顱。

秦半仙便看見了那個魔物。

許多牙齒擠在一張臉上，倒不如說，那不是臉，而是上千的牙齒掉落在污泥裏。

他打不過，一個人絕對打不過那個怪物！

秦半仙轉身要跑。春花姑娘見秦半仙轉過身去，這會兒也顧不上她流血的脊背，以手撐地，飛撲過去，要抱住秦半仙的大腿。

“賤人！”秦半仙閃身躲過，但畫傳送陣的手勢再度被打斷，那陰影魔咬向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