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掉馬(下) 觀哥:你看這個鳥窩它又大……
第32章 掉馬(下) 觀哥:你看這個鳥窩它又大……
沉默, 是此刻的觀家。
背景音裏有簌簌的風聲,有鄰居家走動的雜音,有表哥的鬼哭狼嚎。
畫面中央的主角二人卻相顧無言,彼此間流動着一種凝滞而詭異的氣氛。
觀昏曉垂眸靜靜打量身前的貓, 它渾身緊繃, 炸着毛僵成一條崎岖的弧線, 每一根毛發都透着緊張、震撼和不知所措, 眼神也定格下來, 仿佛被施了時間靜止術,久久沒有任何動作。
它越緊張, 觀昏曉就越淡定,也越證實自己的猜測,懸在半空的指尖終于落下,輕輕敲在它眉心。
“流浪貓,天竅,六竅太太,連青酌——你演洋蔥演得挺好,還有什麽別的身份嗎?”
聽到這話,天竅的身體倒是漸漸放松下來, 先前百般醞釀的裝傻否認伎倆都可以作廢了。看這情形, 如今唯有一計可救——天竅跳上去蹭他的手背, 從手背一路蹭到手臂,再跳進他懷裏。
這下輪到觀昏曉僵住了, 下意識張開雙手,卻半天沒落下。
撒嬌的貓是可愛,可愛得讓他忍不住心軟。但一想到這副可愛面孔下是個善于拿捏人心的狡黠妖怪,他的心腸立馬又硬了起來。
觀昏曉在心軟和強硬之間反複拉扯, 來回躊躇,一時不慎被它抓住空擋,等回過神來,它已經爬到自己胸前,攤開四爪,像張貓毯子似的扒得緊緊的。
觀昏曉捏着它後頸皮嘗試扯了扯,小東西紋絲不動,尾巴還一甩一甩的,仿佛網上常見的貓挂鐘,看上去頗為惬意。
他哭笑不得:“連先生,請正視你不是一只貓的事實,不要耍賴。”
天竅張嘴,可可愛愛的一張臉上發出溫柔含笑的男聲:“不管我是不是,你都收養了我,若是把我趕走,我可要到動物保護協會舉報你棄養了。”
觀昏曉戳它耳朵,努力板起臉:“妖怪修出人形,怎麽也得大幾百年吧,怎麽您給我的感覺是剛滿五歲?”
“我的貓身就是五歲。”天竅用力張開一只小肉墊,“我一共因為五件事變過貓,一次算一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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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昏曉指着自己鼻子:“我算一次?”
天竅搖頭:“五次都是你。”
“……”
這貓怪會哄人的。
觀昏曉本來心底壓着氣,覺得它帶着目的接近自己,類似算計。可在它一番連消帶打下,這股氣輕輕松松就被化消了個一幹二淨。
他拍掉那只小爪子,天竅換一只繼續杵到他眼前,耳朵壓得很低,眼睛圓睜,小臉上滿是認真——無論是人是貓,它看觀昏曉時總是這種眼神。
“我沒有騙你,也不是有意用這種方式接近你,更從來沒有想過要算計、欺騙你的感情,用現在的話來說,我沒這麽沒品。”
天竅往上爬了爬,将下巴抵在觀昏曉的鎖骨窩裏,呢喃道:“我可以解釋,但希望你不要認為我是在找借口。”
觀昏曉觑着貓毯,隐隐覺得它是在裝可憐,又想聽它能說出什麽:“你說,是不是找借口我自有判斷。”
天竅埋頭蹭他鎖骨,掩去眼中計劃得逞的笑意:“那我就從我為特物局執行的最後一個任務講起吧……故事有點長,我們能回房說嗎?”
“為什麽?”
觀昏曉不太想帶個對自己有“非分之想”的情聖貓妖回自己房間。
“你沒發現你表哥的鬼哭狼嚎越發刺耳了嗎?”
“……”
房間裏,觀昏曉關上門窗,拉實窗簾,燈也不開,營造出一個聽鬼故事的絕佳場所。
天竅依舊挂在他胸前,任他使盡解數也不松爪,他最終只能倚在床邊,手肘支着床面托住下巴。
故事的開篇是一個寫在信上,由傳信鳥妖遞至連青酌手中的任務——入畫月山谷古墓擒捉本相境怨妖。
這是他退休前執行的最後一個任務。
拿到信箋,連青酌第一時間動身趕往畫月山谷,到了地方才知道那根本不是現實中的地界,而是怨妖的封印之地,獨絕于現世之外。
但經過數百年蹉跎,封印已經破損得差不多了,連青酌抵達時正好趕上怨妖破開封印,四處發狂,害了不少人命。
他和怨妖一通交手,雖然最後成功拿下怨妖,自己卻也在它的癫狂打法下身受重創,無法維持可以被人眼觀視的本相人身,只能退而求其次化為妖身,并縮小形體,微調了略顯怪異的本貌。
“我八十年前蘇醒于一座古墓,初入人世,是特物局第一任局長收留我,帶我融入世間,所以我答應會為他守特物局八十年,去年是最後一年。”
天竅幾不可察地輕嘆:“從前一直在為任務東奔西跑,遇到你後我才開始考慮退休的事。我本打算一退下來就來找你,用什麽方法、身份都好,都要賴在你身邊。”
觀昏曉輕笑:“你還挺執着。”
“八十年彈指一揮間,你是我流水浮雲般的歲月裏唯一的執念,我當然執着。”天竅又往上爬幾步,摟住他的脖子,貼在他頸窩裏緩緩磨蹭,“只不過人算不如天算,出了這事,我又不想耽誤時間,就只能先以流浪貓身份賴上你,等傷勢痊愈再圖謀其他。六竅是我在恢複人身後開的賬號,最開始那三張例圖,畫的都是你。”
聞言,觀昏曉一愣:“都是我?第一張不是小男孩和貓……麽?”
話音未落,他的耳邊忽然響起一聲虛幻輕響,那是記憶之匣開啓的聲音。
帶着暖黃散光的童年記憶裏,是有一幕模糊的畫面能與那幅例圖對應。大概是在他五歲或六歲那年,他和表哥在鄉下瘋玩,村子裏的叔叔給他們烤了兩只麻雀,表哥的丢了,他的則拿去喂了一只……貓嗎?
觀昏曉揉揉眉心:“不對啊,我記得當時喂的好像不是貓,是……狐貍?還是別的什麽……”
“是我。”
天竅依依不舍地松開爪子,跳到他身前一轉身,貓身化羽褪盡。
出現在觀昏曉面前是一只相貌奇異的生靈,通體雪白的毛發,紫色眼睛,面貌很像貓,耳朵卻纖細尖長,卷在身側的尾巴也又大又蓬松,類似狐貍。
似貓似貍,奇特卻不怪異,但也跟可愛不沾邊,渾身上下透着一種清冷凜冽的妖異氣息。
觀昏曉瞪大眼,仿佛是童年的自己附體,腦海中那一閃而過的記憶片段陡然變得清晰,催促他伸出手,摸向面前生靈的大尾巴。
天竅……連青酌彎起雙眸,主動将尾巴放到他掌心。
柔軟,順滑,綿密如雲的觸感漫過觀昏曉的指縫,他在這熟悉而又懷念的感覺中露出了極淺的微笑。
“是你。你要是把畫上的貓換成你的原形,我看到的第一眼就能認出來了。”
連青酌甩甩尾巴,一身松軟的長毛微微蓬起,眼睛也笑得眯成兩條縫。
“但是。”觀昏曉語氣一轉,神色淡了下去,“我還是生氣。”
連青酌剛眯起的眼眸瞬間睜圓:“為什麽?”
“照你所說,你的傷勢好了大半個月,卻一直沒想過告訴我你的身份,反倒一邊在我身邊裝乖賣萌,一邊用通過貓身得來的情報在網上釣我。對此你能解釋什麽?”
觀昏曉收回手,長而卷的睫毛耷拉下來,猶如垂下的屏風掩去眸間情緒,表情淡若雲煙,也看不出喜怒。
“給我送砂糖橘,是知道我買的橘子壞掉了。故意卡十五號的點約我,是因為我那句‘我既然說了有事,也不能騙他’。你在我身邊的時候,六竅和連青酌從來不回我消息,反之一樣,他們回我消息時,你也從不在我身邊。”
“除去手鏈上的妖力結晶和你的妖力顏色相同,氣息相近之外,其實你還漏了不少破綻,只是因為我在意天竅,所以之前不會多想罷了。”
清點完“罪狀”,觀昏曉開始戳連青酌腦門,它的本體毛又長又厚,一戳一個坑。
“欺騙我感情,浪費我信任,撩我卻不拿真實身份,還潛藏在我身旁當貓形監控,哪一件冤枉了你?”
連青酌可憐巴巴地看着他:“哪一件都沒冤枉,我知道錯了。”
認完錯* ,它又馬不停蹄地争取道:“可是就算數罪并罰也不能直接判死刑啊,有些罪狀我有苦衷,總能減刑吧?”
觀昏曉睨它:“看你表現。但現在你得先做一件事……”
連青酌尾巴一甩,不等他說完就變回黑毛團子,一個飛鼠起跳撲到床上,滾進沒疊的被子裏。
“我不走!”
觀昏曉:“……”
是他倆真有默契,還是這家夥過于聰明?
臨卿和就着三瓶冰鎮綠豆湯、兩根牛奶雪糕和一大瓶牛奶吃完了觀昏曉打包回來的萍鄉菜,正渾身冒煙嘴裏斯哈地往外走,想借環境溫降降嘴裏好似着火般的溫度,一出門就見自家表弟和他的貓互相拉扯的場景。
物理拉扯。
天竅四只爪子緊緊抱住鳥架子,觀昏曉上手碰一下它就喵,碰一下它就喵,叫得那個清亮高亢綿長悠久,繞梁三日餘音不絕,把那群麻雀吓的啊,炸着毛擠在一起瑟瑟發抖,豆大的眼睛裏充滿了驚恐。
觀昏曉哭笑不得:“連青酌你再給我耍賴!還想不想減刑了?”
聞言,天竅連尾巴也纏到了架子上,可憐兮兮地看向臨卿和。
臨卿和被這一眼看得一個激靈,脫口而出:“什麽連青酌?什麽減刑?表弟你又在和你的貓玩什麽play呢?我家男女主幹不出來這事兒啊!”
“喵嗚喵嗚!”
趁着觀昏曉因為表哥這一通連珠炮似的傻缺話怔住,天竅伸出一只前爪指向他,控訴似的喵了好幾聲。
臨卿和雖然聽不懂貓語,但了解自家弟弟,隐約看出了什麽,走上前攬住觀昏曉的肩膀,苦口婆心道:“表弟,生氣歸生氣,咱可不能幹棄養這種喪良心的事。它只是一只貓,貓能懂什麽呢?對吧煤球。”
天竅鼓嘴:“……喵!”
看在你為我說話的份上,這次就不記你仇了。
觀昏曉被這打配合的一人一貓逗樂了:“表哥,這會兒又不是你倆滿屋子掐架的時候了?”
“兩碼事。”臨卿和擺擺手,主寵判官當得來勁,“真生氣也別趕貓啊,換個懲罰方式不就好了。比如說……嗯……哦,不讓它進房間!”
說着,他用力一捶掌心,覺得自己聰明壞了。
觀昏曉也覺得他聰明壞了,眉毛微挑,縮回想拉天竅尾巴的手。
“嗯,不錯的主意。”他指着天竅,似笑非笑道:“你今晚睡鳥窩。”
天竅:“……”
小貓團子委屈到融化,邊趴進鳥窩,邊瞪了一眼超神操作與超鬼手段并存的臨卿和。
……
是夜,鳥窩裏多了一個某人板着臉用厚被子縫的貓窩窩。
小黑貓從窩裏探出頭,蹑手蹑腳地跑向主卧窗戶。
它跳到窗臺上,正準備扒拉窗戶,一擡眼就見玻璃窗裏貼了張紙——天竅、連青酌、黑貓、白貍貓與狗不得入內。
黑貓團:“……”
他好嚴謹,我好難過TV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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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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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