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怨妖 連青酌:豆沙了!
第33章 怨妖 連青酌:豆沙了!
觀昏曉在鬧鐘鳴響中驚醒, 伸手在枕頭上劃拉着拿到手機,屏幕反光裏映出他沒睡好布滿疲憊的面頰。
關掉鬧鈴,他習慣性查看狀态欄內的夜間推送,第一條毫不意外來自繪娘, 一共兩條特別關注人的動态消息。
昨晚十一點半一條:我惹他生氣了, 多畫幾幅畫能哄好嗎?
今早七點一條:思君如滿月, 夜夜減清輝。
觀昏曉哼笑出聲, 揣着手機去洗漱, 繼而打開房門——沒有懸念的,他在門口看到了自己親手放上鳥架的貓窩。
一顆黑乎乎的貓頭從貓窩邊沿探出, 頭頂頂着一朵不知從哪兒摘的黃玫瑰,花朵開得正好,蕊心沾有露珠,怕弄掉,天竅還不敢動彈,只能努力向上睜大眼睛真誠地看向他。
黃玫瑰的花語有道歉的意思,觀昏曉好笑,倚着門框問:“昨晚睡得怎麽樣?”
“喵……咳,沒有睡。”連青酌把花一甩, 以妖力控制它飛到觀昏曉面前, “我連夜打了幾幅畫的草稿, 你願意看嗎?”
觀昏曉沒有接花,下巴微擡:“可以啊, 發來看看。”
話音未落,他就聽到了消息提示音。
連青酌彎起貓貓嘴:“我知道你會答應,所以設置了定時發送。”
“……”
又讓他拿捏了。
觀昏曉板着臉點開消息,是六竅發的新動态, 主題為三張新例圖草稿。
粉絲們邊在評論裏催他增加稿位邊對着例圖舔舔舔,觀昏曉則認真欣賞那三張與以往風格截然不同的草稿,越看越感覺畫中人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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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拿我當模特?”他脫口而出。
天竅坐在貓窩中間,聞言,拍拍尾巴:“是啊。你是我的缪斯,在心情不好的時候,只有畫你我才有靈感。”
觀昏曉心頭微熱,面上卻分毫不顯:“那我的報酬呢?稿費不得分我一點?”
“我接稿本來就是為了賺錢養你。”連青酌舔舔爪子,蹭蹭耳朵,笑眼盈盈,“你想要,都拿去就好。”
觀昏曉有些吃驚:“養……我?”
剛問完,他就似乎想到什麽,看了一眼窗外鳥架的方向。
“對,和那群麻雀,水果,錢卡紀念幣一樣,都是我想用來養你的東西。”連青酌的嗓音低得很溫柔。
觀昏曉心裏的防線陡然塌了一塊,軟的再也拼不起來。
他接住浮在面前的玫瑰,捏着細梗左右轉動:“去補覺吧,別在這兒擋着了。”
聽出他語氣中的松動,連青酌眼睛一亮,兔子似的蹦跶到他腳邊,仰起寫滿期待的小圓臉:“那我可以回房補嗎?不被你的氣息包圍,我睡不着。”
……這貓能不能少說點情話?
觀昏曉耳尖微微發熱,似笑非笑道:“遇上我之前,你難道都是失眠狀态,從不睡覺?”
“你怎會這麽想?”連青酌右耳一歪,真情實感地感到困惑,“我只為你失眠。”
“……”
觀昏曉彎腰把它拎起來,抛到床上:“少說話,多睡覺。”
連青酌乖乖縮着爪子任他折騰,落進床榻後,熟悉的氣息鋪天蓋地湧來,幾乎是瞬間就令它放松地癱倒成貓餅,圓乎乎的眼睛也眯成兩條縫,緊跟着打了個哈欠。
觀昏曉見狀,又驚又奇,揉着酸痛的眼眶道:“你剛才的話不是在哄我?”
“當然不是。”連青酌困倦地在爪子上蹭頭,餘光掃過他的面頰,忽的眼神一凝,“你長黑眼圈了,是又做噩夢了嗎?不應該啊,我不是喂你吃了冉遺魚嗎?”
觀昏曉的動作一頓:“什麽冉遺魚?”
下一秒,他想起了某天嘴裏促使自己做了一桌全魚宴的烤魚味,防線又塌一塊,轉移話題道:“你是怎麽喂的?”
“就……趁你睡着的時候塞你嘴裏。”連青酌的耳朵別到腦後,把泛紅的內耳廓藏住,“吃了冉遺魚,你應該不會再做噩夢了才對。”
觀昏曉并起兩指壓住唇瓣,意味深長地看了看它,直将它看得以爪搓臉,才不緊不慢地回答:“不是噩夢,只是一直覺得有人在我耳邊叫我。”
聽到這話,連青酌難得的幾分羞赧霎時清空,警惕地支頭:“是不是叫你名字?你回應了?”
“不知道,聽不清,應該不是叫我的名字,只是有一種在呼喚我的感覺。”觀昏曉形容着,太陽穴突突發疼,夢裏那忽遠忽近、如泣如訴的聲音再度在腦海中回響。
他本就因為小毛球不在身邊而睡不踏實,再加上這怪聲,一整夜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烙煎餅,直到鄰居家的公雞開始叫早,才得以安穩地小眯一會兒。
等等!公雞叫?
觀昏曉皺起眉頭,把這細節告訴連青酌後,喃喃補充道:“我不會是被什麽髒東西纏上了吧?”
正要追問,結果先被內涵了一句的連青酌:“……不是,沒有,你身上并無妖邪鬼氣,有我在,它們也不敢近你的身。”
得到專業人士認證,觀昏曉稍微松了口氣:“那可能就是普通的失眠症狀。行了貓大夫,別看病了,睡你的覺去吧。我的床可不是随便能睡的,只給你試用一上午,珍惜時間。”
說着,不等連青酌回答,他便帶上房門。
床上,連青酌頂着困意思索觀昏曉方才所說之事,隐隐感覺他聽到的呼喚和之前做的噩夢有關,而且兩者都有些蹊跷。
等睡醒了,再問問他噩夢的內容吧。
這樣一想,連青酌閉上眼,心神松弛,窩在觀昏曉的枕頭上沉沉睡了過去。
……
午後,觀昏曉剛吃過午飯,淩洛就又來寄畫了。
這是他寄的第三幅畫,應該和上兩幅一樣,也是臨摹的帛畫,只不過畫的內容從自然風景變為了水墨動物。
那是一只龐大生靈的背影,蜷縮在瀑布前的水池裏,只露出頭顱和一截搭在石頭上的尾尖,寥寥幾筆就勾畫出它的龐然體态與凜冽氣勢,一種說不出的寒意撲面而來,沿着觀昏曉拿畫的手往骨頭裏鑽。
那東西……和他曾經做的噩夢裏的怪物有點像。
沒來由的,觀昏曉看着畫面中央的異樣生物,心底像冒出了些毛刺,紮得他刺痛的同時,耳邊又響起昨夜夢中的呼喚。
這道模糊的、雌雄莫辨的聲線與畫上的背影契合得可說是嚴絲合縫,也與先前噩夢中的怪物契合得嚴絲合縫。
他手一抖,擡頭看向櫃臺外的淩洛。
“怎麽了?”淩洛微笑着問。
他看上去像是一夜沒睡,臉色蒼白,眼下微青,嘴唇幹燥起皮,聲音略帶沙啞,眼珠稍微轉動,就會露出邊沿的紅血絲。
“這幅畫……你是在哪兒臨摹的?”觀昏曉猶豫着問,“有真跡嗎?”
淩洛怔了怔,随即又是一笑:“這不是臨摹,是我自己畫的……肖像。”
聞言,觀昏曉也不訝異,慢條斯理地合上帛畫,放回匣子,封箱打包。
“是你們特物局關押的妖怪?”
“看來連先生已經都告訴你了。”淩洛長呼一口氣,“它就是連先生擒捉回來的怨妖,局內根據它過去做的惡事和破封後造成的破壞,給它判了死刑,但無人能執行。因為怨妖沒有實體,執念在,怨恨在,就永遠不死。”
觀昏曉纏好膠帶,将箱子放到秤上:“那你們打算一直關着它,死刑改無期?”
“事實上,我們就快關不住它了。”淩洛嘆氣,“以前封印它的是一個超級大佬,現在大佬作古,只靠大佬留下的殘缺不全的工具只能暫時關押它。最近局裏忙得要死,為的就是這件事。”
觀昏曉手一頓,漫不經心道:“你們怎麽不試着返聘退休人員?他最近很閑。”
“沒用,連先生殺不了它,也封印不住它。”淩洛搖搖頭,“否則以我們局長雁過也要留下打螺絲的性格,早就三顧茅廬請他老人家出山了。”
觀昏曉想笑,心情卻莫名凝重:“怨妖如果進入人世,會造成很嚴重的後果吧?”
“非常嚴重。”淩洛按了按眉心,“它剛破封,洩露的力量就毀了一座山村,裏面的人也……”
快遞點裏安靜下來。
觀昏曉沉默着辦好收寄手續,淩洛付完錢離開,走到門口卻突然回頭,沒頭沒尾地問他:“假如你有能力解決怨妖,你會願意幫忙嗎?”
觀昏曉一愣,左手摁着右手腕上的手鏈慢慢轉圈,微垂的睫毛在眼底打下陰影,如同寒潭水面上錯落橫斜的枯枝。
“會的。”
淩洛離開後,觀昏曉坐在辦公椅上安靜等待,不多時,就見連青酌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他走的很急,針織衫下擺被風高高揚起,甫一靠近就猛地握住觀昏曉的手,下一刻,頭頂傳來電子儀器破碎的聲音。
燈滅了,監控攝像頭碎開,卷簾門自動落下,快遞點變成了與世隔絕的孤島。
連青酌的凡人身形化羽褪盡,露出竹骨玉貌的本相,常着的寬袍也褪為素色,仿佛白梅枝頭搖曳傾瀉的落雪。
昏暗的光線中,他的身軀在發光,邊緣勾着一圈紫色焰流,它們正随主人心境暴虐地跳動。
“你夢到了它?”連青酌的手從觀昏曉手腕上滑下,與他十指相扣,“怪不得冉遺魚對你無用,怪不得我探不出你噩夢的因由……”
他的聲音越說越低,到了最後一個字時已如鞘中嗡鳴的刃響,在唇齒間敲擊出駭人的殺意。
情緒穩定的人最能感知他人的情緒是平穩亦或失控,何況連青酌從未想過隐瞞。
觀昏曉的視線從他臉上掃到他身邊的火焰,沒有試着抽出手,也顧不上詢問他話裏的意思,而是反手将他再拉近一步,讓他抵着桌子邊沿朝自己傾斜,而後擡手拍拍他的後背。
“冷靜點。”
連青酌渾身緊繃,蝴蝶骨撐起衣物,像兩柄銳利的劍。
他深吸一口氣,尖長的耳朵抖了抖,語氣和緩:“放心,我冷靜下來了。我現在就去宰了它。”
觀昏曉:“……”
我說的不是這種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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