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大貓貓 觀哥:快樂!

第43章 大貓貓 觀哥:快樂!

臨卿和離開後, 連青酌終于可以長時間用真身陪伴觀昏曉。除去夜裏睡覺時需要變回天竅,其他時候他都以人身行動,觀昏曉也沒有意見。

他是人類,連青酌是妖, 君子協定本就只防君子防不了小人, 所以他懶得搞這些沒有意義的事。

過了初五小年, 街上的店鋪陸陸續續開門營業, 逐漸熱鬧起來, 觀昏曉工作的快遞點也是。

不知為何,最近有很多人來他這裏寄工藝品, 而且大多是些看不出用途,奇形怪狀的東西,只有那新奇前衛的設計感能讓它們跟“工藝”二字扯上關系。

來寄東西的人也怪,大多是年輕人,專挑連青酌不在的時候來,還愛問東問西,淨往他家人身上拐。

一個兩個觀昏曉可能看不出來,數量一多,再加上紮堆趕趟地來, 他便猜出端倪, 用一幅随筆證實了他們的身份。

毫不意外, 全都是妖怪。

下午,觀昏曉目送今天第六個妖怪溜出玻璃門, 經過連青酌身邊時肢體僵硬,一副剛安的手腳還不熟練的樣子,轉了轉手裏的記號筆。

連青酌單手提走四十公斤重的箱子,還掂了掂, 輕松得仿佛拈起一根羽毛:“又是妖怪制品,看這數量,估計是特物局哪個省級分局專門訂購的。”

觀昏曉用記號筆在上面寫下“易碎”兩個字,沖他點點頭,等他把箱子放好出來,才接着之前的話題問:“這種‘管制物品’應該由特物局內部的物流渠道派送吧?讓普通物流公司來寄,不會出事?”

“沒事,局長打過招呼了。”連青酌倚着桌沿,手臂撐在桌面上,扭身湊近,“特物局是他們的大客戶,郵費自然得他們出。局長雖然不吝惜經費,卻一向遵循好鋼用在刀刃上的原則,不會浪費在這種地方。”

話音剛落,他的手機就響了起來,屏幕上亮起的赫然是不吝惜經費的局長的名字。

觀昏曉好奇地看過去,連青酌也沒有刻意避開他,随手接起:“局長,有事嗎?”

“有事。”安岳襄的嗓音透出深深的疲憊,“觀先生最近有沒有完成度比較高的作品?送一幅過來壓壓那狗……怨妖的脾氣。它已經弄碎局裏兩個超大顯示屏了!”

連青酌挑眉,不冷不熱地輕哼:“碎了就再買啊,又不是花你的錢,它被畫鎮着沒跑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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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費不是你在管,你真就一點也不心疼啊!”安岳襄痛心疾首,“實在不行你給幅素描……速寫!速寫也行!把畫給其他分局的時候你不挺大方嗎?怎麽到了要緊時刻反倒小氣起來了?”

那是兩個概念。

連青酌推了推眼鏡,拒絕之心如寒風驟雪般冷酷:“不給。局裏不是有幾幅那位留下的廢畫嗎?拿那個去。”

“那是古董!我……”

沒等他說完,連青酌幹脆利落地挂斷電話,并把他拉進了黑名單。

在心裏腹诽某只豬撞樹上知道拐了的生物幾句,連青酌收起手機,一回頭就迎上觀昏曉的視線。

漆黑的眸底跳躍着些微笑意,他雙腿交疊,手搭在扶手上,坐姿拽得二五八萬,離電影裏的幕後大佬就差一根雪茄和一首亂世巨星的距離。

情聖連青酌第一次有臉皮被擊穿的不自然,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有些局促,輕咳一聲:“怨妖腦子不正常,不必在意它的喜好和感受。”

觀昏曉攤手:“我可什麽都沒問。”

“你的眼睛問了。”連青酌突然俯身,指尖虛點了點他的瞳孔,“我不樂意你的畫落在它手上,何況它真正想要的,也不是你的作品。”

觀昏曉本是在與他開玩笑,聽了這話卻不由得一怔。

說者無心,可這句話實際上将他與三百年前的那位先生劃分得格外清晰,否定了之前他們心照不宣的轉世論。

當然,連青酌否定的其實不是轉世這件事本身,而是轉世等于同一個人這條潛在含義。

觀昏曉先前懷疑過他喜歡自己是不是因為前世糾葛,聽到這話就知道自己多心了。

正如他對此世的連青酌動心,連青酌亦然。

想到這裏,觀昏曉心裏某處突然松了一塊,人也變得慵懶,收了大佬姿态,窩進椅子:“不然就給他一幅吧。”

聞言,連青酌頭發差點豎起來,整個人就像領地被侵犯的兇獸,氣場淩厲:“我不同……”

“畫兩個□□人,我畫你的,你畫我的,怎麽樣?”

觀昏曉興沖沖地提議,正好比連青酌快一步說完,時機準得像是刻意算過。

連青酌眨眨眼,把“意”字咽回去,笑眯眯地變出紙筆:“好啊,你先來,我配合你的動作設計!”

半天後,安岳襄收到了緊急空運過來的畫,由衷感嘆道:“還得是觀先生有招啊,要不下次直接給他打電話……”

話沒說完,裝畫的盒子一打開,畫一抖摟,上面兩個相依相偎的三頭身小可愛就讓他陷入沉默。

“……得。就當是對它損壞局裏財産的回報,給它送去吧。”

安岳襄把畫放回盒子,溜溜噠噠地走向監牢深處。

特物局內的騷亂不用多說,連青酌卻是被這幅畫哄得喜笑顏開,在把原畫送出去前換着角度拍了好幾張照片,對着美了一個下午,直到觀昏曉下班,他仍在美滋滋地欣賞那些照片。

“诶,走不走?”

觀昏曉走出快遞點,正要放下卷簾門,就見連青酌還坐在裏面看着手機傻樂,沒有起身的意思,只好無奈地敲敲門玻璃。

“嗯?”連青酌擡起頭來,後知後覺地看了眼牆上的時鐘,連忙出去,“抱歉,我看入迷了,沒有注意時間。”

觀昏曉上下打量他一番,哭笑不得:“一幅畫而已,你至于這麽高興嗎?之前你拿手機錄我畫畫的視頻,不是也和我拍過幾張合照?那時怎麽不見你這麽高興?”

“二者不能相提并論。”連青酌搖了搖頭,亮出手機屏保沖他揮了揮,“之前的合照是以朋友身份拍,而且只能私藏。這幅畫卻不一樣。”

觀昏曉鎖好門,抛着鑰匙問:“哪裏不一樣?我們現在依然只是朋友。”

連青酌眼睛微彎,捏着兩根手指,稍微分開一條縫隙:“是朋友,但也比朋友多了一點點。”

觀昏曉勾起唇角,不贊同,但也沒有否認。

連青酌走近兩步與他并肩,踏着昏黃的夕陽回家,身後的影子拉得很長,他的聲音也更加低緩溫柔。

“但我高興的不是這點——之前已經高興過了。這幅畫的珍貴之處在于,它是我們共同完成的第一幅作品,是我與你靈魂契合的證明……”

他頓了頓,不屑地輕笑:“專門給某個家夥看的證明。”

前面幾句都還好,觀昏曉畢竟被他的情話狂轟濫炸過,可以淡定接受。

但最後一句沒頭沒尾,饒是觀昏曉再聰明,腦筋也轉了好幾秒才明白過來,一時間哭笑不得,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你是……”他有些好笑,“在吃怨妖的醋?因為它與我前世的糾葛,還是它對今生的我的關注?”

“當然是後者。”連青酌一撇嘴,似乎對這事兒格外膩味,“以前就算了,它是那位收養的妖,被寵着護着很正常。但你和它有什麽關系?憑什麽要你的畫?憑它臉大?還是憑它過去三百年都毫無長進的腦子?”

連青酌越說越氣,腳步落下時沒收力,在柏油馬路上踩出一個深深的腳印。

“……”

觀昏曉:“……把周圍踩平,留個看不出印子的淺坑。”

連青酌默默照做。

雖然不明白他哪裏來的這麽大火氣,但觀昏曉還是像哄天竅那般熟練地給他順毛:“嗯,只此一次,下不為例。除了用來解決它的那幅畫,以後我不會再給它畫畫。”

連青酌倏然停下腳步,轉身拉住他,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問:“那可以也不送別人,只送我嗎?”

聞言,觀昏曉認真思索,他便滿心期待地等。

幾秒鐘後,觀昏曉微微一笑:“這是家屬的特權,你繼續努力吧。”

說完,他邁開長腿,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去,連青酌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經自發追趕上去,兩道長長的影子錯開一瞬,又緊密地貼靠在一起。

……

初六,深夜有雨。

觀昏曉摟着又圓滾了一圈的天竅不太安穩地睡去,半夢半醒間,他好像再次進入從前糾纏自己的那個噩夢,只是這次的夢不再有那些形體詭怖的怪物,只有一間被餘晖籠罩的山野小院,遠離草木蔥茏,菜蔬蓬勃,靜谧而又生機勃勃。

沿着鵝卵石鋪成的小路走進屋子,窗下低矮寬闊的長桌後,伏着一道氣度磊落的身影。

那人提筆作畫的模樣令夢中的觀昏曉覺出幾分熟悉,很快他便想起來,自己畫畫時也愛這樣趴着,總弄得一身顏料墨跡。

他走到近前,越過那人肩膀看他的畫,紙上風光卻被雲霧遮掩,只有右下角的年號和署名清晰可見。

觀昏曉皺眉:“建寧十九年春,擇梅居士于黃昏作……”

建寧十九年……建寧十九年?

觀昏曉疑惑道:“建寧十九年,你不是已經死了麽?”

話音未落,觀昏曉猛地驚醒,耳膜上仍然回震着自己在夢裏說的那句話,随之想起的則是連青酌之前給自己說過的封妖人與蠢妖怪的故事,故事中,後者死于建寧十六年冬,它看到前者墓碑也是同一年的事情。

那他為什麽會做這個沒頭沒尾的夢?

觀昏曉想着想着,太陽穴青筋忽然突突跳動,抽抽地疼。

這時,被他攏在臂彎間的小毛團也睜開惺忪的眼睛,壓下耳朵,擡頭溫柔地蹭蹭他的下巴,喵嗚喵嗚叫了兩聲。

觀昏曉的心一瞬間定了下來,順勢收緊手臂,抱着它翻身至另一側。

“冷……”觀昏曉含糊道,聲線低沉微啞,略略拉長的尾音磁性而瑰麗,“給我暖暖手。”

天竅眨巴眨巴眼:“喵……我可以變成大貓,你要嗎?”

觀昏曉看看它,考慮了不到一秒,就毅然決然地點頭。

下一刻,房間裏閃過一道紫光,一頭身長兩米,等比放大的黑貓便趴伏在床上,長毛柔軟地鋪開,取代了床單被褥,尾巴一掃一卷,纏上觀昏曉的後腰。

觀昏曉埋在巨獸溫暖的毛毛裏,驚喜了好一陣才回過神來,惬意地閉上眼睛睡去。

天竅小心翼翼地側躺下來,用爪子與尾巴将他摟進軟綿綿的肚皮,等他睡熟,才在他發間落下一吻。

“晚安。”大貓貓彎起雙眼,“做個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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