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意外的吻 連先生:對對對,是意外

第42章 意外的吻 連先生:對對對,是意外。……

特物局總部近日流出了一批畫, 數量不多,只有幾個省級分局各拿到一張,出處不明,卻都被他們供着。

進入現代社會後, 妖族也沒有古時候那麽頑固不化, 最聰明的那批甚至搭上了特物局的快班車, 給人族官方組織當起合法合規的雇傭兵, 過上有編制、收入穩定的清閑生活。

但妖畢竟是妖, 哪怕能夠融入日新月異的人類社會,有些東西也是它們忌諱且避之唯恐不及的。

這樣的東西不多, 五百年前那個封妖世家的族人出産的書畫算一件。

男人,齊晚風挂斷電話,倚着身旁的觀景樹大口呼吸,良久才緩過神來,将方才碰觸過觀昏曉畫的手指舉到眼前,吻了吻仍舊燒紅的指腹。

妖力如水如風,緩緩滲入肌膚,小心消解着殘留其中的恐怖氣機,以水磨功夫将之慢慢拔除幹淨。

不多時, 他聽到頭頂傳來翅膀撲騰的聲音, 幾根羽毛飄飄蕩蕩劃過他眼前, 而後碎裂成塵,組成一個一閃而過的句子——“東西”寄出去了嗎?

齊晚風仰頭, 半米外的枝幹上站了一排花色斑斓的鳥,正不約而同地啄翅梳毛,仿佛并不在意他看沒看到。

“……寄出去了,已經跟局長報備過, 他會直接跟物流公司打招呼,确保那些蛋平安送回我們的家鄉。”說着,齊晚風踮腳抓下一只鳥,手指撥了撥它胸前殘缺不全,好像被什麽東西硬生生撕去幾撮的絨毛,“又去跟本地鳥打架了?怎麽輸得這麽難看?”

仔細看去,樹上每只鳥兒的羽毛都有程度不一的損壞,只是被他單獨拎出來的這只“傷”得最重。

有些事不問還好,一問就覺得鬼火冒,小鳥昂起頭顱開始叽叽喳喳地告狀。

齊晚風聽得一愣一愣,随着鳥兒的講述越發深入和氣惱,他的表情也漸漸朝着古怪的方向滑落。

“你說你們遇到了一群麻雀……還是家養的,身上攜帶着惹人生厭的氣息,然後你們不分青紅皂白就沖上去茬架,結果……六只被人家三只摁着打?”

“好好好,它們身後站着尚未出動的大部隊,你們是投鼠忌器才……等會兒!你再說一遍你們遇到那些麻雀的地點!”

“槐、槐花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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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晚風目瞪口呆,捧着鳥跳腳并大喊大叫的怪異模樣惹得路人側目,紛紛沉默着從他身邊繞開。

他對此毫無察覺,徑自回憶起出門前同伴給他灌輸的情報,其中有一條被大寫加粗标為重點,就是“據說那個臭畫畫的住在槐花巷,大家出門在外注意閃避”。

槐花巷、沾有異樣氣息的麻雀。

将這兩個重點與上述情報結合,齊晚風痛苦地皺起好看的臉,緩緩蹲下/身,化為一尊灰白色石像。

你們居然跟那位先生養的麻雀打架!

居然還打輸了!

天要亡我.jpg

齊晚風平靜而又絕望地想,他現在去負荊請罪還來得及嗎?

……

臨卿和冒着猝死的風險熬了幾個通宵,終于踩着ddl死線寫完劇本,一早就搭乘飛機去了鄰省,跟導演和投資人商量選角的事。

家裏少了個咋咋呼呼的家夥,觀昏曉竟有些不習慣,淘米煮飯時習慣性地多舀了半瓢,又默默倒回去。

天竅原本趴在窗臺上守着他,忽的心有所感,擡頭注視他。

白熾燈光将他身後的影子拖得很長,他眉眼低垂,默不作聲,有條不紊地做着比平常少了許多步驟的事,沒來由地顯出些微寂寥。

略做思忖,天竅便明白過來,輕盈跳下窗子,變回人身,換上與他同款不同色的家居服,紮起一把長發。

他拿過觀昏曉洗好的番茄,拎起熱水壺倒了小半盆水,在番茄上開個十字,放進去一燙,繼而熟練地撈起剝皮。

僅僅是多了個人,廚房中的氛圍頓時變樣,像枯槁的老樹被注入生氣,抽出一節一節翠綠的嫩芽。

觀昏曉眼睛微彎,點點燈光跳躍在他深邃的眼底,雖然仍舊漆黑幽靜,卻似亮起漁燈的深靜江面,溫柔可親。

“我吃番茄炒蛋不去皮。”他打了兩個蛋,用筷子攪散,嘴上這樣說,卻根本沒有阻止的打算。

臨卿和嫌西紅柿皮有股土腥味,他在的時候觀昏曉才會給番茄去皮。

連青酌笑了笑:“嗯,我知道。是我想吃不帶皮的,所以我自己剝。”

觀昏曉在砧板上拍蒜,眼皮子也不擡:“一會兒你刷碗?”

連青酌動作一頓,反應過來後露出燦爛的笑容,用力點頭:“好!”

說着,他眸間閃過一絲狡黠,故意省略掉“觀”字,說:“以後家裏的鍋碗瓢盆都由我來刷,什麽時候你不想做飯了,也可以當甩手掌櫃,指揮我來做。”

“才剛進門就想着篡位,小同志,你心不誠。”觀昏曉唇角掠過淺淡的笑弧,不緊不慢朝他伸手,“番茄給我。”

連青酌将番茄擱到砧板上,食指在他掌心輕輕一敲:“嗯,給你。”

微弱的刺癢感自他指甲叩擊的位置蔓延開來,向血肉骨骼裏滲透、紮根,觀昏曉本能地屈起指節撓了撓,卻不得其法,也無從驅逐,就像他從來趕不走,也沒有認真趕過這個小動作一套一套的妖。

觀家祖訓,誰掌勺,誰的家屬就要包攬洗鍋刷碗的活兒,這是觀昏曉唯一認可的家族規矩。

從前父母在時如此,以後亦然。

吃過晚飯,觀昏曉執意要到院子裏支桌畫畫,連青酌怕他傷到眼睛,用妖力給他搓了兩盞護眼的暖色燈,像兩輪小小月亮般伏在桌角,盡職盡責地照亮桌面。

他坐在地上,伏桌練習上色,衣襟和手掌側面都蹭了不少顏料。

這不是好習慣,觀昏曉卻沒想過改,連青酌覺得一向細心的他少有這種粗枝大葉的時候,看着可愛,就也樂得随他高興。

觀昏曉畫新年的夜空,畫長長的星河光帶,卻不畫煙花,而是用調得淡卻鮮亮的紅色勾勒一盞一盞孔明燈。

連青酌把手機調成錄像模式,放到支架上,緩步走進畫面,跪坐在他身旁,托腮看畫。

良久,他豎起手指轉了兩圈,遠處忽然吹來夜風,托起許多與畫上相似的浮燈,吹向星河。

“你又濫用妖術。”觀昏曉頭也不擡地道。

“能哄你高興,就不算濫用。”連青酌點了點畫紙,笑眼盈盈,“你高興嗎?”

觀昏曉輕笑:“高興。”

說話間,兩只麻雀突然飛離架子,落到他手邊,叉着翅膀鼓着胸膛在他跟前踱步,神氣十足。

“你們怎麽……這是什麽東西?”觀昏曉眼尖,瞥見倆小東西爪子裏夾的細細長長的翠色羽毛,伸手撚過。

那羽毛和染色的蠶線一般,在燈光下光華流轉,色澤明亮。

他心念一動,冷不丁将羽毛擱到連青酌手上,然後就有幸欣賞到了情聖先生的變臉絕活——彈起、甩手、嫌棄地“啧”。

觀昏曉心裏驀的響起林妹妹的聲音:什麽臭男人拿過的東西,我才不要!

……咳。

觀昏曉沉沉笑出聲,嗓音瑰麗,抓耳得很。

“鳥妖?”

“……嗯。”連青酌把羽毛燒掉,若無其事地坐回去,“還是兩只不太講衛生的小鳥妖。”

觀昏曉點點頭,沒有追問,而是伸出手指輕蹭兩只小毛球的腦袋:“你們和妖怪打架,打贏了?”

小麻雀們大聲喳喳,語氣中滿是打了勝仗的驕傲。

“厲害。明天給你們加餐。”觀昏曉挨個抱起蹭了蹭毛,才放它們回去睡覺。

但一扭頭,他就撞進了連青酌幽怨……不是,幽深的眼眸。

“怎麽了?”觀昏曉好笑,隐約猜出什麽,明知故問。

連青酌靜靜看着他,掃去他面上沾的麻雀絨毛,忽然捧起他的臉,以閃電般的速度貼靠上去,用鼻尖蹭了蹭那處地方。

兩片冰涼柔軟的肌膚相互磨蹭,仿佛火星子掉進澆滿煤油的柴堆,噼裏啪啦燒了個火光沖天。

觀昏曉的理智斷線片刻,只記得他的面容飛速靠近放大的樣子,再回過神來,他們已經擁抱着側躺在桌上,他的下唇……被連青酌略顯尖利的犬齒咬起一角。

意識回籠,唇上滾燙燒灼的刺痛一并湧來,記憶卻仍然模糊。

觀昏曉記不起這個局面是由誰造就,但卻知道唇齒間洋溢的淡淡茶香……起碼并不來自于自己。

連青酌彎彎的笑眼近在咫尺,觀昏曉看了他幾秒,垂下眼睫,視線落在被他咬住的唇瓣上。

“……你咬我?”

他的聲音有些含糊,連青酌松開他柔軟的下唇,滿意地打量自己印上去的牙印。

“禮尚往來。”連青酌笑道,“是你先咬的我。”

觀昏曉挑眉:“你确定?”

連青酌清了清嗓子,撫上他的臉,拇指柔柔摩挲過那個牙印:“姜太公釣魚也有個期限,你還打算釣我多久?”

“你問得再深情款款也是顧左右而言他。”

觀昏曉握着他的手腕,起身後松開,順勢整理桌上亂成一團的物品,以及被潑了幾滴顏料的新畫。

“你才是在轉移話題。”連青酌咂嘴,口中彌漫的可樂味道令他心情愉悅,于是拿起觀昏曉的杯子,将裏面那種以前敬謝不敏的飲品一飲而盡,“但看在今晚的‘餌’足夠美味的份上,你可以再多釣一段時間。”

觀昏曉瞥着他哼笑一聲,沒有反駁。

胸腔中心髒震動,急如擂鼓,讓他的笑聲比平時更低了幾度。但同樣緊張的連青酌沒有察覺,只是和他一樣努力扮演着心如止水,鎮靜從容,并且半個小時後不小心将帶有這段內容的錄像給局長發了過去。

安岳襄:“……”

怨妖:“……”

局長喝了口水順氣,看着滿地的大屏幕碎片安慰自己:都是局裏出錢,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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