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章

第 31 章

葉羽一呆，“總裁怎麽會知道我在這裏？他又怎麽知道這裏的號碼？”

“我也不清楚，不過确實是總裁的號碼和簽章。你快回來！”

葉羽挂了電話，臉色難看，“……果然還是什麽都瞞不過總裁。”

羅皓安慰他：“別慌，先回去看看傳真是怎麽說的，我們再打個電話給度野問問看。你一慌，自己的陣腳就亂了，知道麽？”

葉羽熬不住，先打電話給葉華，葉華根本不知道出了什麽事，說展家也沒什麽動靜。他又打電話給度野，度野還是一貫言簡意赅，“總裁早上叫你下棋，結果他們找不到，總裁一查就知道你去了希樂島，叫我立刻接你回來。我現在已經在路上了，你最好現在就動身，我們在半路上回合。”

“他态度怎麽樣？”

“很生氣。”

“……生氣到什麽地步？”

度野頓了頓，好像在尋找形容詞，“——砸了棋盤。”

葉羽默然。

他們趕回指揮部小樓，總裁那封傳真倒是的确沒有作假的痕跡，上面就幾句話，大意是不準從希樂島上帶任何手下，立刻回去等待處理。

莫怡看他臉色捉摸不定，便屏退了外人，低低的道：“您要是不放心的話，是否需要我們帶一隊人馬跟在後面，……”

羅皓擺擺手制止了她，“不能這樣。已經是做錯事給抓包了，這麽做是一錯再錯。依我看，你們的實力還沒有到能和KCMP的大部隊硬碰硬的地步吧？”

莫怡其實是不放心，這個道理她還是懂的，只能盡快給他們準備船只，順原路向回走。

“我看你好像看了傳真反而不是很緊張了，”羅皓看着阿勇在甲板上指揮保镖開船，一邊對葉羽道，“有什麽對策嗎？”

葉羽給自己在蒂爾島上安排在總裁身邊的心腹打電話，聞言搖頭：“只是覺得傳真的語氣沒有我想象的那麽嚴厲而已。”

船行了兩個小時後，前方瞭望臺的手下進來說是見到度野他們的船在前面準備接應。葉羽到控制室去一看，喃喃的道：“不對呀，KCMP什麽時候進了這種型號的船了？”

阿勇撓撓頭，“二少上次不是說要進新船了嗎？可能是新進的吧，看武裝的多全面，都能比得上高級緝私艦的規模啦。大少，他們請求通話。”

葉羽接過無線電，度野的聲音在電流的沙沙聲中響起來：“你們是MHC207號艦吧？準備放汽艇，快上來準備回去。”

羅皓皺了皺眉，大概想說什麽，葉羽阻止了他，“度野，你從哪弄得這麽好的船？”

“不知道，總裁批下來的，我也是上船的時候才看見。”

這時從瞭望臺上看，前方的船已經慢慢逼近，甲板上有人準備往下放救生艇，度野站在船頭，向他們揮手。

阿勇準備叫人撤離，被葉羽揮手攔住了。

“度野，你身邊的人是總裁給的，還是我們這裏的？”

度野的聲音頓了頓，“當然是總裁叫來的了，據說是專門的水師。”

“……總裁就是叫你接我回去，用不着這麽大陣仗吧？”

度野半晌沒有答言，電流的聲音在靜寂的控制室裏格外刺耳焦躁。然後他的聲音傳來，問：“你到底想說什麽？”

葉羽微微的冷笑，那笑意含着一點譏諷一點冰寒，甚至還有點傷感，“度野，我從來沒有在總裁身邊見過這些人，也沒有這個型號的船。”他垂下眼睫，“這種船型，是國際刑警最新型號的全武裝M900緝私艦，它的前甲迫擊炮零件……是從我手上出貨的，……”

度野的聲音竟然有些動容，“我……”

“葉華是真心愛你的。”葉羽淡淡的打斷了他，接着挂了無線電。

阿勇手足無措的站在一邊，羅皓看了看葉羽，他兩手撐着指揮臺，埋着頭，一時間身形好像格外削拔，袖口露出來的一截細瘦的手腕仿佛支撐不起全身的重量。

羅皓轉向阿勇：“算上全部的武裝設備和淡水，我們大概能支撐多長時間？”

“啊，啊，根本，根本就——”

“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別的對手。”葉羽擡眼望向海面上漸漸逼近的國際刑警緝私艦，冷靜甚至冷淡的道，“發無線電訊號給KCMP總部。準備棄船。”

就像葉羽預料到的那樣，總裁的确是查到葉羽帶着羅皓去希樂島了，不過這個消息，如果真的追究其源頭的話，是誰故意放出來的不言而喻。

他的确是有些生氣，不過那怒氣也僅限于把葉羽叫回來罵一頓而已。他并沒有派任何人去接應葉羽。在總裁的立場看來，他是會叫葉羽盡快回來，不過在那之前，他會給葉羽一點時間，把“不應該”、“不能”給他知道的事藏好。如果葉羽藏得好，那總裁也就能裝作不知道，警告一下也就遮掩過去了。什麽事都說出來的話，其實是很傷情分的。

他心裏喜歡羽哥兒，太傷情分的事他不願意明說，給彼此都留一點空間。這樣人才會留得長，不至于人在這裏，心卻走了。

結果這一次這點情分卻險些害了葉羽的命。

當總裁接到水路部門發來的傳真，說是航線發現國際刑警的行跡，而羽哥兒的船發來求救訊號的時候，這位已經經歷了無數政治金融危機、數次在危險境地徘徊又安然而返的KCMP集團首腦，在發出出動救援的命令之後，有足足一分鐘什麽話都沒有說。他只是坐在那裏，好像整個人都全身繃緊了，卻完全不知道應該做什麽。

随後就傳來消息，希樂島附近海面上發生交火，葉少和羅皓少爺的船發生爆炸，随即沉沒。國際刑警沒有抓到兩人，而附近海面已經被大範圍搜索，也沒有那兩人的蹤跡。根據爆炸情況來看，葉羽和羅皓兩人八成已經沒有生還的幾率了。

當總裁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老內侍端着水站在一邊，說：“這也是羽哥兒的命，……您也別太傷心了。”

K先生坐在書房扶手椅上，背靠着椅背，微微揚起頭，聲音仿佛嘆息，“……你知道麽，那孩子從小就傻。”

老內侍嘆了口氣，“是啊……是的……”

“其實他要是好好的活着，有什麽不好跟我說的呢？就算他喜歡養些武裝，喜歡跟保洛過不去，……那又怎麽樣呢，有什麽是不能商量的？我這麽……這麽喜歡他，……”

“……總裁您不要太傷心了。”

K先生搖了搖頭，“我真的很喜歡他，……跟我自己的孩子似的，看着就高興，只要他陪在這裏我就覺得安定，覺得心裏特別踏實，……他要是再大幾歲，要是個女孩子，說不定我都……”

老內侍低低的道：“是呀，可是您也別想這些了，這是羽哥兒的命，他陪不了您了。您也看開些。”

K先生沉默了，有一剎那間他好像眼角有點亮光一閃，卻只是一下子就過去了。

他這一生有無數情婦，有爵位的夫人也有不少，可是沒有正妻。據說是總裁不喜歡多這個責任，可是那一瞬間，老內侍卻突而覺得，要是羽哥兒“再大幾歲”、“要是個女孩子”，說不定叫總裁娶他總裁都不會覺得不好。

羽哥兒這一去，又是在年華最盛最得疼愛的時候，……生生把人心都掏空了。

“他前天還坐在這裏跟我說話，說哪天有空了跟我出去逛逛，時不時的還轉着彎擠兌保洛兩句。我在看他們交上來的文件，嫌他聒噪，叫他一邊呆着去，……這孩子偏要別扭，越不叫他說話他越要吵你煩，等到想他了的時候，他偏偏在外面，找茬不願意回來，……”

老內侍輕輕的放下水在總裁邊上：“是呀，羽哥兒有時候是淘氣。”

K先生靜默了很長時間，書房裏只聽見座鐘滴答的聲音，一聲一聲的，單調而機械。

“……我不相信，”K先生突而一字一句的道，“羽哥兒不是那麽容易死的人，……我不相信。”

他站起身，“來人！”

門外匆匆進來兩個訓練有素的貼身随從，“總裁有什麽吩咐？”

K先生走下書桌下的臺階，大步向外走去，神情冷肅甚至悍厲：“我要親自帶人去搜查！叫人準備好重新搜希樂島附近海面，一點指頭大的地方都不準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