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林如海回京

林如海回京

吳雨晴在收到杜太醫的回禀後，也是氣的不輕。

她萬萬沒想到，黛玉在賈母眼皮子底下還能出現藥被掉包的事。

可見賈家的管理是有多麽混亂，更能看出賈家衆人對黛玉的輕視。

她将此事如實告知了弘晝，請他轉告給林如海。

這當閨女的受了委屈，當爹的總得把場子找回來吧，也算是給了林如海一個光明正大問責賈家并把黛玉接回去的理由了。

畢竟當初賈母想讓寶玉和黛玉議親的事，林如海就已經生了一肚子的氣了。

再加上這回關系到黛玉的安危了，吳雨晴都有些好奇，這個書中溫文爾雅的巡鹽禦史，會怎麽處理這件事了。

而讓吳雨晴沒想到的是，林如海早就在回京的路上了。

她的信還沒來得急寄出去，林如海就已經到京城了。

“大人，五貝勒府的人到了。”

林如海此次是接了聖上的密旨回京，幾乎沒有人知道。

若不是因為貝勒府的家仆在碼頭認出了林大人身邊的小厮，這封信就要與他錯過了。

林如海也沒想到，五貝勒竟然如此着急的尋自己。

他接過家仆手裏的信，細細翻看，心裏的憤怒值不斷上升。

賈家，怎麽敢這樣對他的玉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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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火中燒的同時，又不由對五貝勒夫婦心生感激，還好五福晉及時的問了杜太醫黛玉的身體情況，否則，這宮裏的太醫怎麽會摻和這樣的事，等到玉兒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差，可就晚了。

只恨他此次是低調回京，不能在衆人面前露面，否則他一定要狠狠參上賈家一本，上達天聽。

可他也不能什麽都不做，賈家那樣的情況，說是嚴查，想必最後查不出來了，也就找個人背鍋。

哪怕真的查出來什麽，礙于情面，他們也不會将真相告訴自己。

此事還得他親自去查才行。

林如海好歹也是個朝廷四品大員，若真有心去查，一個千瘡百孔的賈家，有的是破綻。

他喚來身邊的心腹小厮吩咐道，“你速回一趟姑蘇，把原先太太身邊的姜嬷嬷接回來，誰也不要驚動。”

待小厮走後，林如海的眸光又重了幾分，聯想起江南一代近期頻發的鹽案，他沉思良久，提筆寫下原本平鋪在桌上的空白奏折。

黛玉是秘密收到父親已經回京的消息的，看着父親派人送來的家書，黛玉的眼淚止不住的往外流。

林如海在信中說了，藥丸的事不必擔心，他會親自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還安慰黛玉，只要宮裏的事辦完，便送她回老家去，再也沒人能欺負了她。

黛玉看完，只覺得心裏久久懸着的一塊大石頭終于能放下了。

有爹爹撐腰，她就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自打出了藥丸的事，賈家的态度真是讓她寒心。

鳳姐像和稀泥一般處理了幾個跑腿的小厮，到現在了也沒告訴她這人參的去向，事情就像是一團糨糊一樣說不清楚。

外祖母也是如此，私庫裏的好東西給了她不少，可這又有什麽用，她要的不是這些物件，而是一個公道和真相。

想必真相總是刺眼的，或許這也是他們一直搪塞自己的原因吧。

鳳姐确實沒想到，這件事竟然是賴大家的幹的。

賴大家的除了受王夫人的指使，還能有誰能使喚的了她呢。

自己這個姑媽，這是要置黛玉于死地啊，難不成就因為那莫名其妙的婚事。

臨近過年，家家戶戶都少不了來往，平兒從王家打聽到了寶玉曾跟王夫人提起過想求娶黛玉的事。

雖然不知為什麽這事是從王子騰夫人那裏傳出來的，可也說的有鼻子有眼。

連鳳姐都覺得，寶玉跟黛玉有幾分相配，倒也是一樁不錯的婚事。

可王夫人怎麽會害自己兒子看中的姑娘呢？

除非她壓根兒不想成事，又不想拒絕兒子，便想出了一個這樣陰損的招數。

更何況，那醫館的人說了，打從一開始，他們收到的命令便是用次等人參。

也就是說，這王夫人從一開始便沒想讓黛玉好過。

可這種事，她怎麽敢讓林姑娘知道呢，只能找幾個替死鬼，把真相瞧瞧掩蓋了。

這也是老祖宗為什麽氣的奪了王夫人的管家權，若不是看在元春的面子上，估計王夫人都要被罰關在小祠堂了。

虧得快過年了，她好歹是個當家太太，不能一直不出面惹人懷疑。

可鳳姐不知道，即使她瞞下了真相，卻還是有知道真相的人。

姜嬷嬷風雨兼程的趕到了京城，在路上，她已經聽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她是賈家的家生子，雖然如今爹娘都不在了，可還是有幾個親戚的。

黛玉是她從小看着長大的人，也是賈敏臨終前拉着她的手要她好好照顧的，她怎麽能忍得下賈家的人這樣欺負姑娘。

姜嬷嬷的動作很麻利，回京當天便聯系上了幾個賈家的舊識。

當她聽說賴大家的惹了老太太，被貶到了下邊莊子上時，便覺得此事不簡單。

賴大可是賈家有頭有臉的家仆，是主子身邊用慣了的人，若非出了天大的纰漏，是不會貶出去的。

這賈家近日除了林姑娘的事，還有比這更大的事嗎？

姜嬷嬷敢打賭，賴大家的被貶定然與林姑娘的事有關。

果然，在她的重金利誘下，終于從王夫人身邊一個叫金钏兒的丫頭嘴裏得到了消息。

害姑娘的人竟然是王夫人。

這是林如海沒想到的，此事，他絕不會善罷甘休。

乾清宮內，雍正秘密宣召了林如海。

幾個月前，林如海發覺有人在江南一代走私官鹽。

未免走漏風聲，他不敢動手清查，于是率先給雍正上了密折。

而雍正也撥了一批禁衛秘密跟随他去辦案。

此次進京，便是這件事有了結果。

“你是說，這些人自稱是莊親王的人？”

“是的皇上，這些人謹慎的很，我們的人差點暴露，還是臣千方百計買通了青樓的人，才套出來他們的底細。”

林如海低頭回複道，走私官鹽一事非同小可，當這條線最後指向莊親王時，他也不敢再繼續查下去了。

雍正眉頭緊皺，似乎不理解莊親王為何要在官鹽一事上牟取私利，鹽務利潤之大難以想象，而且這批貨如此飛快的出掉，明顯是急用錢，莊親王有什麽缺錢的地方嗎？

雍正對這個弟弟一向是很放心，可今日之事給他提了個醒。

如果莊親王只是簡單的貪財，那走私一事倒也不足挂齒。

萬一自己的兄弟真有了異心，那手裏必然要有兵才行，養兵是最需要錢的了。

猛然間，一個名字在他的腦海中閃過。

莊親王跟廢太子家的弘皙關系很好，這二人該不會有所勾結吧。

看到雍正沉思的模樣，林如海也意識到了問題似乎比想象中的更加嚴重。

他試探着問道：“皇上，此事可還要繼續查下去？”

雍正看了看林如海，這個少年探花出身的中年男子，如今已成為自己的股肱之臣，自己也不知不覺的老了，他得早日把戰場清掃幹淨，為自己的兒子鋪好路才是。

“如海，莫要查莊親王了，直接去鄭家莊，查一查弘皙。”

林如海聽到皇上的話，忍不住的抖了抖肩，寬大的袖口中不由握緊了拳頭，随即堅定的應道：

“臣領命！”

“朕知道，你這個巡鹽禦史去查一個貝勒爺有些越界，明日朕會下一道旨意，派欽差秘密走訪河南一代，巡察水利，沿途你經過鄭家莊時，悄悄調查此事，千萬主意，保重安全。”

林如海深知，若真查出來什麽，恐怕都是皇家秘辛，一不小心就是殺身之禍。

“皇上，臣家中唯有一女，名喚黛玉，若臣真的遇到不測，還請皇上為黛玉擇一良婿，保她下半生無憂。”

林如海跪在地上，對着雍正重重的磕了個頭。

他做天子心腹多年，早已看出皇上對四王八公的厭惡之情，而今自己開了口，無論如何，皇上只要念着這點情分，便不會讓黛玉嫁到賈家。

此去兇險，他把玉兒托付給聖上，也能引起皇上的重視，如此一來，賈家的事，也就無需他再多問。

至于雍正，他是一個熱衷于幫大臣解決家庭問題、處理家庭矛盾的人。

曾經尹繼善因為有個姨娘出身的生母，而被正室夫人欺辱，雍正反手就賜了尹繼善的生母一品诰命，讓全家人都給她下跪。

在皇權面前，所有的規矩，都是浮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