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十七歲的信件整理

十七歲的信件整理

十七歲的信件整理

第四十二封信

來自石城福利院

1月12日

親愛的仙女教父：

已收到您這個月轉賬的800元生活費，謝謝您的幫助。

我假期還是會回到石城福利院。這次回來就得知您今年選擇資助了容晚棠，李院長說，這的确是你在石城福利院資助的最後一個孩子了。聽說以後您來石城的次數會變少，因為有不少生意遷去了颍城。雖然我想您的選擇總歸不會受我影響，但還是非常感謝您資助了我在這裏唯一的朋友。

今天難得提起這個，也想回憶一點其他事，您就當是被我當成樹洞好了。

很久以前我有更多朋友，在我來到石城之前。我和叔叔一起逃難的時候摔到過頭，所以小時候的很多事情都記不太清了。我隐約記得我有個弟弟，記得家裏出了意外，我父母死于一場……震耳欲聾的火災。

我忘了我為什麽會來石城，也忘了我以前是哪裏人。我叔叔把我送到福利院門口才離開，他那時候已經病得很厲害。我記得石城二院的白熾燈，但那些畫面在經歷過一場差點要我命的肺炎之後也逐漸模糊了。容晚棠和我說，有時候忘掉是好事，她也不太記得小時候挨打時的疼痛了。但我覺得我們兩個的性質完全不一樣——她父母是對混蛋，我父母起碼對我不差。只是我對父母的印象也沒有太深，因為我是姥姥帶大的。

我姥姥是個非常厲害的人。我模糊記憶裏的她還很年輕漂亮，有點富态，喜歡穿裙子。她常年戴着一個玉镯子，我出門時總是會緊緊抓着它，把手指塞進镯子和她的手腕之間。我喜歡躺在她軟乎乎的胳膊上睡覺，她戴着眼鏡給我讀故事時很溫柔。我應該是有個上高中的表姐之類的，和我一樣總在姥姥家住，她沒事就來捏我的臉，很煩，搞得我現在對她的印象就只剩下這個了。

只憑着這點記憶恐怕一輩子都找不到我的家裏人，我只是會在午夜夢回時感到惶恐——我應該陪在姥姥身邊的。我不記得為什麽我叔叔要帶我走了，但我不在姥姥身邊她一定會哭。我還能再見到她嗎？彼此錯過的時間尚可彌補，但也總要有再相見的機會。和她在一起的時間，每時每刻都該珍惜。

如果您也有孫輩的話，應該是會理解的吧？

玄峥

第四十三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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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石城福利院

2月12日

親愛的仙女教父：

已收到您這個月轉賬的800元生活費，謝謝您的幫助。

新年快樂。

6號那天我和容晚棠都收到了新年禮物。之前就在想您是怎麽在快遞停運時把禮物送過來的，現在我知道是回石城過年的員工幫的忙。給我們送東西的大哥并沒有見過你，但是一直在誇你，說老總在當初經濟蕭條的時候都沒有裁過員，每年的員工福利都給得很足。我坐在廊下拆箱子時看到容晚棠在哭，她後來告訴我，你給她的信裏還有來自您母親的關心，您母親給她單獨留了紙條，為她置辦了女孩的內衣和生理用品。我想，這也是您為什麽會對我們進行幫助吧，您從小就是受着這樣教育長大的人。

您的秘書應該把我拍的照片發給你了。我和容晚棠一起買了20根仙女棒，這還是我來到這裏之後第一次放煙花。說起這個，我在放煙花的時候很突兀地想起了我爸，我明明連他的臉都記不起來了，耳邊卻像是忽然響起了他的聲音。他在我身後抱着我，手指因為幫我掐掉了差點燒到我的煙花引線而被燎得焦黑，聲音柔和地跟我說：“沒事，爸爸一點都不疼。”

我試了一下，很疼。被火燒怎麽會不疼呢？

玄峥

第四十四封信

來自繡泉花園一期6-4-201

3月12日

親愛的仙女教父：

已收到您這個月轉賬的800元生活費，謝謝您的幫助。

高中很煩。

如果說小學時的好成績是我上課看風景回去寫寫作業就能拿到的，初中就需要我在上課時聽聽課，回家按部就班地寫完作業再整理錯題和做點練習冊。但高中完全不一樣，所有老師都在趕進度，教授的東西還沒等我們咽下去就開始了新章節。作業鋪天蓋地，我并非跟不上，也并非學起來吃力，只是——很累。

自己住要考慮的事情更多，但好在我現在已經習慣了，不如說還是挺鍛煉人的。我在努力适應學習節奏的同時也打算給自己培養點興趣愛好。開學時的跳蚤市場有不少有意思的小玩意兒，我去買了一把二手吉他，才50塊，很劃算。賣家還打包送了我教材和一文件夾的樂譜，我目前學了兩天，會彈一兩首簡單的流行歌了。

玄峥

第四十五封信

來自繡泉花園一期6-4-201

4月12日

親愛的仙女教父：

已收到您這個月轉賬的800元生活費，謝謝您的幫助。

我的年級排名突飛猛進，因為這學期算了各科總排名，我的歷史和地理分數太高了。老師說明年這個時候我們就要會考，每一科的分數都會被計入總成績。我覺得還不錯，現在的年級名次讓我有種自己可以輕松考個重點大學的錯覺，但一想到下學期回來就要分文理，不由得又開始有點糾結。一中是知名的理科校，高二的十二個班裏只有兩個文科班。在這樣一所學校選擇不被社會看好的文科是否是件難以被接受的事？畢竟我和李院長打電話說起這件事時，她完全都沒想過我還有選文的可能。

“當然選理科，你是男孩，更應該選理。”她這樣對我說，“那些能賺錢的專業都要理科生，你是男孩，學理科不會吃力的。”

這話就是在開玩笑了，我學任何我不喜歡的東西都會吃力。我現在不讨厭物理完全就是有您一直引導作為加持，而相對的，我都快恨死化學了。沒有什麽男生就要擅長理科的說法，我朋友席蔚一直是我們班數學物理的第一名，第二三名也是班上理科好的幾個男生女生共同争鋒，每個人的腦子都不一樣，他們理科好是他們個人的問題，憑什麽我就得擅長物理化學。

本來還沒那麽想選文，現在徹底開始煩理科了。

玄峥

第四十六封信

來自繡泉花園一期6-4-201

5月12日

親愛的仙女教父：

已收到您這個月轉賬的800元生活費，謝謝您的幫助。

我們這周去參加科學實踐了。整個高中只有這一次機會，學校又不想讓我們浪費太多時間，所以我們每個班都要在兩天內上完四門課。我們班抽到的課是F1賽車、插花、GPS簡述和趣味宇宙。都挺有意思，前三門課我都在下課前做出了不止一件成品，最後一門課我甚至畫好了一大張星圖。我喜歡星星，可惜大學去讀天文學的話可能找不到什麽好工作。

前些日子老師讓我們填自己理想中的大學，然後把表格貼到了教室後面的儲物櫃上。我填了帝都理工大學，聽說他們的天文學很不錯，雖然我大概率不會去念這個專業，但反正都是填理想，沒人能保證每一個簽完名的人都能考入自己高中時貼在櫃子上的大學，更何況我本來就不想選理（我填完才發現天文學只限理科生報考）。想一想把人限定在文理兩種類型裏就很離譜，我是物理化學不好又不是數學不好，而且人為什麽不能同時喜歡星空和詩？喜歡本來就是沒什麽邏輯的事。

玄峥

第四十七封信

來自繡泉花園一期6-4-201

6月12日

親愛的被一位偉大母親撫養成人的仙女教父：

已收到您這個月轉賬的800元生活費，謝謝您的幫助。

請務必代我向您母親表達謝意。

我收到了二十本各大名校的介紹冊，其中帝都理工大學的被放在最上面。我翻看着教師名錄那幾頁，懷疑您是否是帝都理工的在職教授。非常非常感謝您母親給我寫的信，她的字很漂亮，相信她也是讀過很多書的人。她說你最近很忙，她替你整理桌面時看到了我的信，所以希望能為我今後的選擇給予一點幫助。

說真的，您母親很厲害。她是我見過的第一個反駁“男孩就該學理科”理論的人，即使她的兒子是個符合刻板印象的理科學霸，她也認為我的不同值得申訴。她和我說了很多，光是看着文字，我都覺得自己得到了安撫。我第一次感受到這麽強烈且溫柔的……應該說是母性還是女性魅力呢，反正感覺您也有，但沒這麽充沛。

我抱着你媽媽的信睡了一覺，意外地夢見我媽媽了。我還是想不起她長什麽樣，但夢裏的她聲音帶着種很奇特的磁性，讓我下意識地連頭皮都繃緊了。我在醒來後努力回想，終于想起來我媽在夢裏的一片混亂中和我說了什麽——

她說：“紮馬步都哭！你還是不是我兒子？！”

…應該是我記錯了吧，誰會讓六歲小孩紮馬步啊。

玄峥

第四十八封信

來自石城福利院

7月12日

親愛的仙女教父：

已收到您這個月轉賬的800元生活費，謝謝您的幫助。

放假了，我暑假還是回福利院這邊住，幫李院長幹點活，也能指導一下容晚棠的作業。感覺福利院的生活确實有在好起來，起碼夥食方面，西紅柿炒雞蛋裏多了好多蛋。我最近學會了切土豆絲，切得又快又細的那種，他們都說我上大學可以去食堂找個兼職。

切菜耍花式把手碰破了才發現我手還挺好看的，不如說我在長相這方面還真是沒吃過一點虧。席蔚跟我說她的初中同學看到了我們科學實踐課拍的照片，還向她要我的聯系方式。她嫌麻煩，跟我說下次給人展示照片要把我裁掉，能憑空減少很多不必要的交流。

所以小說裏那些長得好看但自己心裏沒數的人根本就不存在，我從小到大都不知道因為長相惹過多少麻煩又被開過多少綠燈了，就連去辦公室送作業都會被老師誇好看然後問我名字，下次再去就會給我塞零食——當然，這是文科類辦公室會發生的事，數學老師只會說：“長這樣以後出去可別禍害小姑娘啊。”

我和我們班物理老師關系還不錯，有一天自習課他給我講完題就閑聊了兩句，聊着聊着他笑起來，跟我說：“你知道你在老師那裏的外號是什麽嗎？”

這我當然不知道。于是他笑着說：“叫小玉。語文組給你起的，因為美人如玉啊。”

好土。

玄峥

第四十九封信

來自繡泉花園一期6-4-201

8月12日

親愛的仙女教父：

已收到您這個月轉賬的800元生活費，謝謝您的幫助。

您居然還給我轉了額外的蛋糕錢，您真是……

謝謝您的生日禮物，我很喜歡，但即使是學生入門款也太貴了，誰會真的送天文望遠鏡啊！

星空很漂亮，我喜歡。真希望能有一天和您面對面聊天，您一定是位慈祥的長輩。

說起來，我今天被人教訓了。

事情的起因是我想着把您送我的望遠鏡帶到學校那邊去，畢竟我的宿舍完全沒有空間來放這個。坐車過來之後，我因為懶得回去就打算在這邊住兩天，權當是給自己真正放個假，不考慮任何與學習相關的事。正好同學跟我說學校對面的那家便利店出了新的節日蛋糕，我喜歡巧克力，所以就打算買他們家的蛋糕來插蠟燭了。

買完蛋糕我有點餓，想着買點盒飯和肉串什麽的一并解決晚飯。自己一個人過生日有點無聊了，我打算在便利店裏過，有人來來往往，感覺還能熱鬧些。于是我端着買好的蛋糕和速食産品來到角落的桌邊，正遇上一個人從高腳凳邊站起身。過道狹窄，我和他擦肩而過，恰好對上了眼。

他的眼睛特別漂亮，我第一次知道原來我是喜歡杏眼的，他的杏眼很标準，雙眼皮中間各有一條線，将原本的雙眼皮分割成了三層。不像大多數人的多層眼皮會有點不協調，他就連多層眼皮都長得整整齊齊的。他眉毛濃密，眼睛明亮，戴着副金絲邊的眼鏡。風拂起他額前的碎發，我注意到他眉心長了顆顏色淺淡的痣。

他長得好對稱，好想看看他摘下口罩是什麽樣子。

但他已經吃完飯了，正在那裏收拾他吃完的包裝袋和飯盒，一張紙巾擦過手指又順着桌面一擦，将垃圾都端走，那裏幹淨得像沒人坐過似的。我剛在他後面的小桌前坐下，一個小男孩就端着蛋糕和一大杯關東煮跑過去，毫不令人意外地撞在了他身上。

小孩的母親趕忙過來道歉，但熱湯已經灑得人家衣服褲子上都是了，西裝褲上盡是奶油。看得出那位母親很不好意思，提出要賠償他的衣服，他點頭說希望能給他買條可以正常出門的褲子，因為他再過一個小時要去開會。

但這附近沒有服裝店，那位母親也很為難地表示她是帶孩子來這邊上補習班，他們家離這裏有三站路，說着就要給他轉賬。我看着他蹙了蹙眉，拒絕了對方的轉賬。“算了，孩子也不是故意的。”他說。

“要不然去我家換套衣服吧。”我說，感覺自己的聲音有點奇怪，“我家就在小區最靠大門的那棟樓。”

我要和您說，正常來講我不會随便邀請人到家裏，就連席蔚和樊淑瑾都只知道我的快遞地址而沒有來過這兒。但我那時候熱血沖頭，完全沒動腦子思考過，甚至脫口而出之後才想到一旦他拒絕我應該說什麽。所幸對方想了想，很快就接受了我的提議和小朋友及其家長的道歉，讓我帶着我買的東西和他一起回了家。說真的，我覺得他警惕性有點低。雖然我只是學生，但他沒有我高，看上去也沒有很健壯，他是真不怕我把他拐賣了，也或許是真的很急吧。路上他沒說什麽話，只是問了一句會不會打擾我家裏人，我說沒關系，家裏沒有其他人。

他看上去有點冷淡，也可能單純是因為大夏天被澆了一身熱湯不太舒服。到家之後我問他要不要洗個澡，他猶豫了一下答應了。

我找了一身您過年時給我寄的新衣服拿給他，他道謝之後和我說會給我洗好送回來。他洗澡也很快，出來時已經換好了衣服，連口罩都重新戴上了，拿着手機留了我的地址。

“你多大了？”整理髒衣服時他問我。

“十七。”我說。

“你家長什麽時候回來？”

“我自己住，上學方便。”我不想透露更多信息。他也沒有多問這些的意思，只是點點頭，語氣平和：“自己住的話多注意一下，插座就那樣暴露在花灑邊很危險，你家不是那種封閉浴室。”他帶我到衛生間門口，指了指被我丢在架子上的防水盒，“你家裏不是有插座防水盒嗎？怎麽不用？”

“啊，因為每次洗澡都要把洗衣機的線拔掉，下次用還要再插上，來來回回很費勁，我就給拆下去放那兒了。”

“費勁也比留下安全隐患強。”他說，“我給你安回去，別再拆下來了。”

我走進去才發現整個衛生間都被收拾得發亮。我說只是來洗個澡不用幫我打掃的，他搖頭。

“這不叫打掃，這是洗完澡後應有的收尾工作。是我進來洗澡這件事讓牆面和地磚變得都是水，那麽我就要在離開前将一切恢複原樣。”他擰着防水盒的螺絲，“不要把什麽都留給不知多久以後的大掃除。一個家，不論是親人之間的關系還是房子，都需要維護。即使只有自己一個人住，也要多做些順手就能做到的事，別把它留給未來的自己。和自己的關系是最值得去愛護的，沒有之一。”

感覺很神奇，第一次有人教我這種事。

他在便利店裏吃了頓飯，收拾了拆開的包裝，擦幹淨了桌子，還把椅子推回了原位；他在陌生人家裏洗了個澡，收拾了下水道口的頭發，擦幹淨了地磚和浴室的牆面，還要替我解決安全隐患。我說不上來這算什麽，是不想麻煩別人嗎？

我好奇，所以我問了。

“你的随手而為會為你自己和他人節約時間，會為之後減少不知多少麻煩。”他說，“雖然人生并不是由這些細枝末節決定的，但多幾個順手能讓你和他人的生活都變得更舒适和游刃有餘。別再拆那個防水盒了，很危險，小孩子自己住更要注意安全。”

他很快就要走了。我問他能不能加個聯系方式，他說不用，會把衣服寄給我的，轉頭從舊衣服裏抽了三百塊的鈔票給我。看得出來他并不想和我産生什麽多餘的瓜葛，今天的意外在一方施加好意和另一方進行回報後就該結束。但是，我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人。

我拽了他的袖子，話沒過大腦就出了口：“今天我過生日，您能祝我生日快樂嗎？”

應該是我當時看上去有點慘吧，他這次沒有拒絕，那雙眼睛看着我，認真對我說了生日快樂。

好漂亮的眼睛。

他好聰明，我好喜歡。

玄峥

第五十封信

來自繡泉花園一期6-4-201

9月12日

親愛的仙女教父：

已收到您這個月轉賬的800元生活費，謝謝您的幫助。

我還是選了文。

新的分班表出來了，樊淑瑾和我一起搬去了十二班。席蔚在一班，據說是最好的理科班，很幸運地，就在我們班樓下。我們都是走廊最左邊的教室，下個樓梯就能見面了。

新的班主任是位戴着圓眼鏡的女士，相貌漂亮且非常端莊有氣質，來班裏第一天就記住了所有人的名字，讓我們和認識的朋友坐到一起，自己安排座位，然後随意找一個不認識的新同學寫下自己對他的第一印象，投到講臺上的箱子裏。幾個開朗的女生自告奮勇地去念那些印象紙條，第一節語文課我們笑得讓督導主任都站在門口觀看。我說什麽來着？我真的很喜歡語文老師。

班裏五十多個人，只有十個男生，看得出來強迫自己遵從刻板印象的人真不少，好處是身邊的蠢蛋含量降低了。文科班的男生又不是體育課不打球，喜歡打球的人就去打球，喜歡乘涼的人就去乘涼，我打球是因為我球打得還不錯，畢竟個子高。

哦對，看你個子高就說你應該去打籃球的人也一樣煩死了。

玄峥

第五十一封信

來自繡泉花園一期6-4-201

10月12日

親愛的仙女教父：

已收到您這個月轉賬的800元生活費，謝謝您的幫助。

擺脫物理化學之後我感覺自己心态都變好了，成績一直維持在年級前十（文科一共一百多個人）。班裏氛圍很好，學習也就輕松許多。我後座的男生還教我彈吉他，我現在已經能不看譜子彈出歌來了，我們打算等到元旦晚會的時候一起出個彈唱節目，到時候會把照片給您的秘書發過去。

您今年感覺真的很忙，您的秘書也不怎麽和我說話了。随信附上這次月考的成績條，感覺數學還能再進步一些。

玄峥

第五十二封信

來自繡泉花園一期6-4-201

11月12日

親愛的仙女教父：

已收到您這個月轉賬的800元生活費，謝謝您的幫助。

時隔兩個多月我收到了生日時借出去的那套衣服，是從帝都寄來的包裹，細長的字跡向我表達了歉意，配上一盒帝都知名點心鋪子的糕點。打開盒子一看都是巧克力味的，想來是那位先生注意到了我買的蛋糕。發出地址是點心鋪子的地址，看來對方的警惕心理來得還挺遲。很有意思。他很聰明，但不知道為什麽警惕心不重，可能是我的長相又在這種時刻發揮作用了吧。

說起來，我最近開始考慮以後要去哪個城市念書了。我不想走太遠，這樣的話，帝都是最好的選擇。至于具體到哪個學校學什麽專業就再說吧，我現在還沒想到以後做什麽工作才能做一輩子還不覺得無聊。

玄峥

第五十三封信

來自繡泉花園一期6-4-201

12月12日

親愛的仙女教父：

已收到您這個月轉賬的800元生活費，謝謝您的幫助。

好像每年這個時候都會下雪。我們今天體育課的時候在外面打雪仗，每個人回來時都凍得哆哆嗦嗦的，但很解壓。我發現其實自己大部分時候是感覺不到壓力的，只有考試壞肚子的時候才能意識到是緊張，胃疼的時候才知道自己是在焦慮。很奇怪，我的情緒每次都是靠身體變化感知的，我一直以為自己神經粗沒什麽壓力，但實際上我已經壓力很大了。

不過也是好事，起碼我不用因為壓力大而再焦慮一遍。

突然想到我已經受到您四年半的資助了，時間過得真快。今天我還和席蔚說起，兩年後的今天我們就已經在大學裏了。那個時候再回想起現在，可能還會抱着點懷念感。當然，懷念是懷念自己，不是懷念學習。我好困，感覺每天都睡不夠。

提前祝您元旦快樂。

玄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