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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24
女性在有關感情方面的問題中,智商堪比福爾摩斯。這個似乎已然成為了一種大衆定理。
謙讓是美德嗎?廣泛意義上來說,是的。
但是用在感情上,那就是徹頭徹尾的大傻逼。
我不知道該說林故心大,還是我自己真的願意眼瞎,裝作沒有發現這件事。
她同那小情侶說起自己的私事,在這樣的情況下,她還願意放心地去廁所,讓我留下來聽小情侶說她的秘密。不過大抵她自己也沒有料到人家小情侶會提起,也或者是沒有想到我會這麽早就回來。
那小情侶裏面的女生看到我回來,告訴我,“林故去廁所,一會兒就回來了。”
我點頭,坐下。
那女生念叨着,“我感覺像林故這樣的女孩子,男朋友肯定也長得特別帥氣呢。好可惜不能見上一面。”
她男朋友立刻就不樂意了,“能有我長得帥嗎?要不然待會兒你讓她拿照片給你看。”
我在一邊聽着,僅僅只是三言兩語,就讓我的血管仿佛一下子被凍結凝固了一般,我手指緊緊掐着旁邊的沙發扶手,盡力克制着自己語調的顫抖,問,“林故她有給你們提起自己的男朋友?”
女生點着頭,“是啊,她還說她男朋友生日就在這幾天,要是知道這裏有燈光秀就帶着一起過來了,真的是很可惜呢。”
可惜,真的是可惜。
我能感覺到自己的胸腔起伏,手控制不住地在抖。
那女生有些擔憂,但不是擔心我的情況,她說,“姐姐,該不會林故是早戀吧?不過這年頭,早戀也挺正常的嘛。”小情侶都認為我是林故長輩。
我笑了笑,沒有說什麽。
但此時此刻,情緒已經決堤,只差一個突破口,我忍住不在別人面前發作,等林故回來。
林故回來看到我,顯然是震驚的,她的表情出賣了她,她确實沒有預料到我會這麽快回來。她走到我的身邊坐下,坐姿僵硬,背脊繃得筆直。
但我真的是此刻才發現這件事的嗎?
肯定不是,只是我不願意去承認罷了。
關于燈光秀的細節想不起太多,結束後直接帶着她回家,本來是訂了酒店和餐廳的,并沒有去成。
一到家,陳伣不在,冷清得很,燈光一鋪開,照得整個屋子亮堂堂的。
我坐在沙發上,她站在我的旁邊,看着我的眼睛,看起來好像是有話要說,但是始終說不出口。
林故捏着自己的手機,将自己的頭埋得低低的,看起來整個人就好像是縮成了小小的一團。她突然開口,聲音很小,語調很溫柔,“茜茜。”
她叫我的名字,實質上并沒有說什麽。
我看她,她小心翼翼地問我,“你怎麽了?你是……生我氣了嗎?”
如果一個女孩子願意這樣低聲下氣的問你是不是生氣了,只要不是真的有什麽問題,那這氣是絕對生不下去的。
說實話,我看她這樣,怔了一下,她眼睛裏面簡直就像是起霧了一樣,好似下一刻立馬能哭出來。
但我轉念又想,我憑什麽當這個冤大頭?
可是我看着她,看了又看。
她簡直就是一個孩子模樣。
那她口中所說的那個男孩呢?林故說的是她隔壁學校的,那麽應該也只是一個孩子了?
我現在正在懷疑林故說的自己的生日報錯到底是真是假?我呼吸不自覺加重,有些事情确實是不能細思的。
但不管是真是假,她願意告訴我,或者是編織一個謊言告訴我,讓我陪她過這個生日,從這個出發點看,那就算不得太壞。
算了,我心頭氣餒。
何必為難她呢,只是兩個孩子而已,難道我要氣急敗壞地找上門去,告訴那男生,不要打林故的主意嗎?
這分明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事情。
我握了握顫抖不停的指尖,呼了一口氣,站起身,告訴林故,“公司臨時讓我出差,今天的好心情都被破壞了,這簡直就是故意給我找事。”
其實并沒有出差這件事。
林故有些擔憂,“很急嗎?”
我點頭,“很急,明天七點就得走。”
“那不能耽誤。”
“是的,不能耽誤,只能委屈你了。”
她過來抱我,雙手掉在我的脖子上,“不委屈的,辛苦茜茜了。”
我本能想擡手去扶住她的腰線,但是這動作又生生克制住了,我只是擡手握在她的肩頭,“去洗個澡,睡覺吧,今天一天也累了。”
林故答應,“好。”
她先去洗的澡,我洗完去房間,在她的身邊躺下,我是背對着她的,本來想挨着她,但是又怕碰到她。這簡直如同凜冬前行的路人,碰到篝火,想觸碰,距離一近,又生生被灼燒一般。這時候,我只感覺一股委屈湧向我的額頭,就連鼻腔也控制不住地開始發酸,我抑制不住自己胸腔起伏,我開始大口地喘氣。
不行,這樣是不行的。
我在心裏面想着,這樣林故會發覺的。我輕輕掀開被子,起身,出了房間。
我坐在沙發上,開始在腦海裏面構建這一切的前因後果。
我為什麽覺得委屈,我憑什麽,我給過林故什麽了嗎?
良久,我聽到門開的聲音。
不是陳伣,是林故,她出來,站在房間門口,看着我。
在黑暗中,她必然是看不清我方才還氤氲水汽的眼睛的,我輕輕叫她的名字,“林故。”
她亦是輕輕地應了我一聲,“嗯。”
“幫我拿一下我的手機好嗎,有點工作上的事情要處理。”
林故轉身進房間,幫我把手機拿出來。
早在林故告訴我她的生日報錯的時候,我就給她訂了生日第二天的機票。是的,從這個時候,我就已經預感到了可能會發生什麽了,只是我一直不願意去承認罷了。
那麽,這張機票訂了又有什麽用呢?可能永遠也等不到登機的這個人。
我告訴她,“我幫你把機票退了。”
林故不敢相信,她瞪着眼睛,在黑暗中凝視着我。
“在堰江多待幾天,等我出差回來好不好,我想親自送你去機場。”
林故愣了一下,然後點頭。
我笑了笑,站起身,“明天起早一點,給你煮面吃,雖然不是生日的時候吃的,我也不會煮長壽面,但總歸是我的一片心意。”
我得趁林故還沒有回神去房間了,不然我怕再待下去,待會兒我就沒有什麽力氣了。
我能感覺得到林故就在我的身後看着我,一直看着我。
我甚至連她什麽時候回房間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一早,林故醒得比我還要早,躺在我的身邊,看着我。我清醒過來,也看着她,看了一會兒,我甚至感覺這不過是一個普通的早晨,她好像才剛剛從千裏之外的昭陽趕過來,讓我給她過一個二十歲,人中當中重要的整歲生日。
她說,“茜茜,起床了,你不是說要給我煮面的嘛。”
她這一句話明确地提醒了我,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不是我自己的錯覺。
于是我便起床,收拾好,下廚房給她煮面條。然後再給自己換身體面的衣服,看着像個确實是要去出差的人,就出門了。
我不知道林故會不會跑到窗口看我,因為從樓下是看不到屋子陽臺那裏是什麽情況的,非得從同單元的對立面還看得見一點。但我還是下意識地往家的方向瞥了一眼。
我轉開視線,思索,這時候,我該去哪兒呢?
我知道我的這個做法有點傻逼。
哈……自己都想笑,好像不止一點兒。也不是找不到地方去,就是确實不知道自己此刻應該出現在什麽地方,或者,哪一個地方容得下我。
真奇怪,明明在這世上活了三十多個年頭,也算是小有積蓄,但真到了人生該面臨如何選擇的時候,卻不知道該往何處去。
那麽我這麽做又是為了什麽呢?犧牲小我成全大我嗎?
我心底隐隐有個答案,但是那對于林故而言太殘忍。這個答案很好地支撐了我現在是如何運作下去的,但卻将林故貶得一文不值。我确實不願意這麽去對待林故這個女孩,她明明是一個很陽光,很健康的姑娘。
像太陽一樣。
算了,給彼此一點時間吧,大家都冷靜一下。
我給自己找了個托詞,想着等這件事就這樣緩和下去。之後林故的選擇如何,都看她自己。不論怎麽樣,事情變成這個地步,至少我是站在道德的制高點的。林故沒辦法對我擺什麽臉色。
但是我沒有想到,陳伣會成為其間重要的一環。
當天下午,我接到陳伣的電話,她在那端氣急敗壞,“陳茜你是不是缺心眼,大傻逼?你找的什麽東西?!”
她很生氣,說成氣到爆炸都不為過,用詞極為過火。
我心裏面一咯噔,隐隐預料到了什麽,但是還沒來得及,就聽見陳伣在那邊繼續吼着,“她都偷到家門口,你還不回來是不是?你人跑到什麽地方去了?”
“她呢?”
“哈?你還管她?我把她趕出去了!”陳伣說得理所當然。
“你趕她幹什麽?”
“艹,你對我發什麽脾氣?”陳伣脾氣也上來了,“你要是知道你那小情人幹的破事,你肯定比我還來氣……”
我沒在意陳伣說什麽了,我怎麽能不知道?
我說,“我馬上回來。”然後挂斷了電話。盡管已經是下午,頭頂的太陽還是晃得刺人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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