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兩營練兵
第30章 第 30 章 兩營練兵
眼看着大比武比得熱火朝天, 上午是肯定比不完了,謝讓便宣布暫且休戰,都回去用飯休息, 下午再繼續。反正明日輪值的也要比, 那就截止到明日,他特意交代一句,怎麽比都可以,但不許私下比試,更不許鬥毆,要有裁判在場才行。
一堆人好歹暫停下來, 贏了的嘚瑟, 輸了的不服, 鬧鬧哄哄的。
謝讓和葉雲岫正打算回去, 喬五一臉興奮地跑過來, 老遠喊道:“禀寨主,禀大當家, 小的已經贏了兩場, 是不是就能進先鋒營了?”
謝讓笑道:“自然是能進的。”
喬五咧着大嘴傻樂,颠颠跑到跟前,躬身彎腰行了個誇張的大禮問:“那小的能不能跟大當家和寨主讨個獎賞, 小的有件事想求寨主和大當家。”
謝讓看着喬五, 心情有些哭笑不得的複雜。如今在山寨,喬五大概是他和葉雲岫的頭號擁泵者了, 每每見了他們就兩眼放光、一臉傻笑, 熱情得過了頭。上回給了他一只母雞,他跑來謝了兩回恩。
母雞能下蛋,他婆娘坐月子就能吃上雞蛋了;婆娘有雞蛋吃, 身子就好了;婆娘身子好,新生的娃兒就有奶吃了。這是喬五說的。
一只雞而已,擱在貧家卻能救急,能頂大用。
“哦,什麽事情,你先說來聽聽。”
喬五捏着手指,五大三粗的漢子忸忸怩怩說道:“是這樣的,小的小女兒已經生下來這些天了,還沒個名兒呢。按我們老家風俗,孩子生下來要由家族長輩給取名,小的父母已經死在逃難路上了,小的不識字,能不能求寨主和大當家給賜個名字。我婆娘說了,這孩子多虧大當家和寨主的恩情才平安生下來的,大當家和寨主是她的貴人,若是能求大當家和寨主給取個名,便是她的福分了。”
他這麽一說,旁邊圍着看熱鬧的便跟着附和:“對對對,叫大當家給取名,大當家是讀書人,有學問的。”“喬五學聰明了,可不能讓他自己取,你看他給倆兒子取的名兒,大狗二狗。”
好麽,這倒也算個正經事。
謝讓心中正琢磨着女娃娃取個什麽名字好,他看看葉雲岫,原本沒指望她肯幫忙,誰知葉雲岫看看他,黑葡萄似的眼睛眨了眨,慢悠悠給了三個字:“喬楚楚?”
謝讓微微一愕,旋即笑道:“這倒是個好名字,寓意好,人中翹楚,楚楚動人,還正合了他家的姓。”
圍觀的一堆人不管真懂假懂,紛紛跟着附和:“對對對,寨主取得名字自然是極好的。”“一聽就不像我們取的花兒草兒那樣俗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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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五其實也聽不懂何為“翹楚”,只知道兩位當家都說好,那肯定是個極好的名字了,忙又磕頭謝恩,爬起來興沖沖地跑了。
“看不出來,我們雲岫還很會取名字。”回到屋裏,謝讓不禁笑道。
葉雲岫心說她哪會取什麽名字,不過是因為“喬楚楚”是養父喜歡的一個女歌星的名字罷了,有多喜歡,甚至于末世降臨,女歌星人都不知道哪裏去了,養父還經常放她的歌。
明明她不太喜歡聽的。
…………
三日後,先鋒營正式成立,按照大比武公平挑選出一百人。葉雲岫和謝讓對先鋒營的想法是宜精不宜多,要的是戰鬥力,一将近四百人裏統共選出的一百人,十人為一什,選一名什長,五十人為一隊,分成兩個隊,任命大比武中表現突出的馬賀、徐三泰為隊長。
真沒想到馬賀在越野跑中落了後,靠着身高力大和兩只拳頭,竟硬生生連勝七場,如願把自己送進了先鋒營,還被選為隊長。喬五在大比武中又勝了一場,也當上了什長。
餘下的兩百七十餘人用同樣的法子,全部編入守備營,分成五隊。兩營暫時都由葉雲岫親自統率。
列隊完畢,瞧着眼前整齊的隊伍,葉雲岫終于稍稍滿意了一些。她半點時間都沒浪費,言簡意赅地宣布當日的訓練內容:兩營對抗演練。
謝讓具體解釋了一下規則,先鋒營和守備營互為對手,進行一次山寨攻防的實戰演練。兩營先派了一個代表抽簽,先鋒營抽到紅方,守寨,守備營抽到藍方,攻山。
簽條一出,兩營都有些樂了,馬賀指着守備營笑道:“看來你們明日是要挑糞了,誰不知道咱們山寨易守難攻,有道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按寨主的規矩,輸的那一方接下來負責打掃山寨,需要在卯時之前就把山寨打掃幹淨,挑糞到後山堆肥,不能耽誤了訓練。
守備營則有人大喊:“那你們可小心了,畢竟我們人數是你們三倍,還沒準明日誰挑糞呢。”
這一場演練,雙方可說是十分賣力了。守備營仗着人多,圍着山寨大門一通狂攻亂打。先鋒營自诩精英,人數雖然少,可憑借着易守難攻的山勢,緊閉大門,內部分工合作,一大隊用建房砍來的木頭堵住大門,對抗藍方撞門,二大隊則負責防守周圍攀爬上來的敵人,輕松扛住了三倍攻擊。
這些人必然是最了解山寨的,謝讓和葉雲岫一來想試煉他們,二來也是想看看,山寨還有哪些漏洞。
果然,就在雙方疲憊膠着時,一小股藍方忽然從葉雲岫身後的山林裏冒出來,幾十號人,飛快地直撲紅方,帶頭的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經過葉雲岫和謝讓身邊時,一邊跑還不忘抱拳行禮:
“寨主好,大當家好……”
大門前形勢突變,藍方出其不意,意氣風發的先鋒營哪裏能想到敵人會從身後冒出來,雖說統共不過幾十人,可這幫人直奔大門而去,雙方立刻便肉搏到了一起。
先鋒營人數畢竟少,措手不及,陣腳一亂,攻門的藍方很快就用繩鈎從大門和山石攀爬進來,擡走堵門的木頭打開大門,藍方大部隊一窩蜂沖了進來。攻防演練以防守的先鋒營敗北宣告結束。
先鋒營一個個懊惱不已,大罵守備營奸詐。守備營則嘻嘻哈哈叫嚣着:“不行了吧,明日等着看你們挑糞!”
謝讓把兩營的七位隊長和帶隊偷襲的少年都召了過來,簡單一問,便得知他們是從玉峰嶺南麓的密林之中摸上山來的。
那少年說:“南坡險峻不好走,也沒有正經的路,但是找對地方便能沿着山坡攀爬上來,這條道沒幾個人知道,但是小的家裏原本是這山上的獵戶,跟着我爹走過幾次的。後來爹死了,小的也沒有旁的親人,反正整日在這山上轉,索性就來投奔山寨了。”
在場幾名隊長也少有知道的,馬賀大罵:“可惡,是我們大意了,讓守備營鑽了空子。”
徐三泰則搖搖頭:“驕兵必敗,咱們剛才自信過了頭。”
俞虎說:“屬下也找不到這條路,不過山寨地方這麽大,四周山脈相連,其實隐秘的小道怕不止這一條,若有人不嫌遠,後山也是能摸上來的。”
葉雲岫平平淡淡的語調說道:“便是沒有這條小道,就你們兩營如今這樣子,遇上訓練有素的對手只能輸,給我三百人我能輕松攻下山寨。”
她說得輕描淡寫,卻又毫不留情,在場的山匪們頓時脖子一緊。
還說什麽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呢!
玉峰嶺地處兩州交界,又一直小打小鬧,不起眼,亂糟糟的世道中劫個道、綁個人,只要沒惹到官府權貴便也沒人管,沒弄出什麽大動靜,這才杵在這裏好幾年,得虧沒有官兵來清剿。
形勢不容樂觀。
謝讓搖頭嘆道:“如今知道這條道的人可就多了。俞二當家速去安排人手,把這個漏洞堵上,後山也要布置哨位。咱們這山寨看似占據了地利,其實岌岌可危,剛才寨主也說了,但凡驚動了哪一方,幾百官兵足以剿滅咱們了。所以從即日起,兩營都要加強練兵,兩營和各隊互為比較,若是哪隊落了後,那便是你這隊長無能慫包了。”
先從紀律和體能開始。
于是兩營成立後,剛有人松了一口氣,便發現“越野跑”成了每日例行的訓練任務。
稍有不同的是,先鋒營每日雷打不動的二十裏輕裝越野,守備營要求降低一些,每日十裏,跑完了回來再做其他訓練。寨主也不教他們別的,除了隊列和兵器劈刺的訓練,便整日把他們扔在山上摸爬滾打,在後山挖深坑、砌高牆、搭獨木橋,挨個隊、挨個人的限時過關。
葉雲岫的練兵方法簡單粗暴,除了體能訓練,就是對抗演練,實戰才能磨練人。畢竟她自己的經驗便是如此,養父說過的,花架子沒用。
于是一時間兩營各隊奮勇争先,上午訓練比個高低,下午上山幹活都要比一比,生怕落了後,變成大當家口中的“無能慫包”。
上午兩營練兵,其餘老幼婦孺便養雞種菜、洗洗刷刷、幹一些力所能及的輕活;下午所有的人都上山采石伐木,再合力運來。兩營的青壯年便如同農忙季的驢,一個個誰也別想閑着,傍晚收了工往床上一癱,哪還有力氣幹那些偷雞摸狗的事情。
山寨建房也不能亂建,需得好生規劃。萬事開頭難,可大當家和寨主要拆了窩棚建新房,山寨裏自然是人人擁護支持,就沒有不願意的。便是有幾個偷懶怨言的,也要被婦人們罵一句“懶驢”,叫他等着大冬天住窩棚凍死算了。
一時間整個山寨熱火朝天,千頭萬緒,把謝讓也忙得腳不沾地。
人多力量大,僅僅兩日之後,葉雲岫和謝讓住處的院牆就壘起來了,一同在院子東側搭建了兩間小屋,石牆茅頂,盡管簡陋卻也很實用,一間做廚房,另一間謝讓就布置成了浴室,眼看天氣熱了,不然他們家裏兩口人洗澡不方便。
然後謝讓的床也送來了。他又不好明着要床,只能借口看書坐卧,所以送來的依舊是一張卧榻,放在外間,晚間鋪上被褥,謝讓看着竟十分親切,好歹他不用每晚打地鋪了。
還有一個葉雲岫幾次跟他抱怨的事情,就是茅廁,也得趁着建房提前規劃,早早布置起來。
實話實說,山寨都沒有像樣的茅廁。他們剛來時,山寨環境很髒,山上大都是男子,一群毫不講究的莽夫粗漢,荒山密林随地解決,聚義廳旁邊不遠有個公用的茅房,髒污不堪,臭氣熏天。
山上的女子即便再不講究,也不能跟男人一樣,只好悄悄在家裏用恭桶。
所以山寨這些日子以來,葉雲岫最讨厭的事情便是這個了。
可是吃喝拉撒,都是再現實不過的事情了,上至皇帝,下到貧民百姓,誰也不能免俗。
是以這幾日,謝讓和葉雲岫兩人有志一同,罰人的手段就是“挑糞”,每日練兵輸了的,管他什長、隊長都要帶頭去打掃山寨,挑糞到後山堆肥,為此後山還專門挖了好幾個大大的積肥坑。漚肥之後再晾曬,便成了極好的肥料,山上開荒的田地瘠薄,正好用來改良土地。
一段時日下來,山寨環境終于幹淨整潔了一些。
謝讓嚴令兩營的漢子們,不得在山寨随地便溺,各自也回去教導管束自家的孩子。再從根本入手,山寨建房務必同時把茅廁規劃好。
山寨用水沒那麽便利,茅房不好沖洗,便盡量建在田地角落或者山寨四周,利用草木灰覆蓋遮臭,再勤加打掃,運去後山積肥。
好在謝讓對這些事情都不陌生,山寨也不乏能人,尤其後來的災民中就有一些工匠,泥瓦匠、木匠都有,也沒什麽太高深的手藝,不會可以學。大家集思廣益,總歸既然下了這麽大力氣,就要把山寨建得像個樣子。
他忙他的,葉雲岫除了每日督促跟進兩營練兵,閑暇無事,便開始給自己找事情做了。
一趟陵州之行,她開始琢磨着,作為這個時代的首選交通工具,騎馬還是要學的。
葉雲岫學騎馬不難,難的是她先要克服自己對馬的心理抵觸。畢竟長這麽大,她對所有的活物都本能地排斥。尤其馬這樣體型大的活物,在末世往往是意味着極大的危險和恐怖。
所以起初一段時間,葉雲岫學騎馬都是跟謝讓共騎。謝讓也察覺到小姑娘那種微妙的表現,不是不會騎,不是駕馭不住馬匹,她似乎就是不敢一個人騎,非要他坐在身後。
于是大半個月後,謝讓半道上忽然跳下馬,故意把她一個人留在馬背上,一拍馬屁股笑道:“你自己騎一會兒,我有事要忙。”
小姑娘扭頭看他,眼睛裏是明晃晃的洞察,撇着嘴看他。
“別怕,你騎得很好。”謝讓安撫笑道。
小姑娘沖他皺皺鼻子做了個鬼臉,鼻子裏哼了一聲。故意治她是吧,她明知道眼前的馬兒不會咬人,她又不怕。
于是小姑娘傲嬌地一抖缰繩:“駕!”
她有心故意吓他,挑釁地沖他笑笑,索性策馬奔跑起來。謝讓一驚,又免不了跟着擔心,趕緊跨上另一匹馬追上,兩人并駕齊驅。
時日久了,葉雲岫不光不再抵觸,騎馬倒騎得上瘾了。難怪馬在古代至關重要,不用兩只腳步行,縱馬飛馳的感覺太讓人喜歡了。
這日午後小睡,葉雲岫起來後沒見到謝讓,知道他又去忙了。她自己閑來無事,便騎着馬優哉游哉下了山。
路過山門,今日值守的是守備營四隊,隊長楊行忙叫人給她開門,一邊殷勤勸道:“寨主,大當家吩咐過的,不讓你獨自下山,你且稍等一下,屬下叫幾個弟兄跟着你随行護衛。”
葉雲岫擡手示意不必了,心裏則嫌棄了一下,叫人跟着她做什麽?謝讓這人就是操心的命,還随行護衛,真要遇到什麽事,誰保護誰呢!
山路難行,葉雲岫平日學騎馬一般都是下山,在山腳下平坦開闊的地方騎。葉雲岫在山下策馬跑了一陣,便信馬由缰停下來,休息片刻。
山腳道路上綠樹蔭濃,蟬鳴聲聲,四周十分清幽。葉雲岫正在惬意間,忽然聽到遠處一聲尖銳的呼哨,鳥雀驚飛,隐約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葉雲岫皺眉細聽,似乎有一隊人馬往這邊來了。她略一思索,便跳下馬來,找個樹木茂密的隐蔽處把馬栓好,自己挑了路旁一棵大樹,手腳靈活地爬了上去。
她爬到樹上,坐在濃密的枝丫間嘆了口氣,這個身體實在是太弱了,爬個樹也這麽費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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