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廣積糧,高築牆,開啓新……
第40章 第 40 章 廣積糧,高築牆,開啓新……
“謝謝。”
這人呀, 這樣執着的儀式感! 都說了她不想過什麽及笄禮,不過有禮物拿總是開心的。
“謝讓,我很喜歡這個禮物。”葉雲岫摸了摸頭上的玉簪抿嘴笑, 開心地照照鏡子, 然後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踢掉鞋子就往床上爬。
飯吃了,澡洗了,頭發也幹了,她這會兒就只想睡覺。
“……等等,我先幫你把頭發拆了。”
謝讓知道她一定是又累又困, 剛盤好的發髻又趕緊幫她拆了。葉雲岫往被窩裏一趴, 幾乎是一閉眼就睡了, 謝讓仔細幫她蓋好被子。
謝讓在床邊坐了良久, 看着她側臉趴在枕頭上, 睡顏恬靜,呼吸輕細, 便讓人覺得歲月也安然了。
他輕輕一嘆, 下意識地隔着被子輕輕拍撫,嘴角卻不自覺地漾起了微笑。
葉雲岫這幾日确實累了,第二天足足睡到了巳時末才醒。謝讓特意叫人去買了香油果子和甜豆漿送來, 兩人就在房裏吃了早飯, 拾掇一番,兩人穿得一看就是官宦富貴人家的小夫妻模樣, 帶着八個随從, 拉着一車金銀財寶,大大方方地坐上馬車回山寨。
等到了玉峰嶺山下,便已經是申時了。俞虎帶着馬賀、楊行等幾個隊長下山來接。馬車上不去, 俞虎便指揮手下從後頭那輛馬車裏擡出幾個大木箱,一路擡着上山。
至于箱子裏裝的是什麽,寨主和大當家沒提,二當家也不問,其他人自然也不會多嘴去問了,反正山寨每次有人下山,也都會順便采買。至于二隊的人,謝讓已經下了令,各人管好嘴,茲事體大,便是老婆孩子也不許亂說。
葉雲岫一路坐在馬車裏拘束,下車後一行人步行上山,她也就趁機下來走走,活動一下。謝讓觀察着她的臉色,小姑娘人前素來表情不多,但看得出她心情很好,休息了一夜精神體力都恢複得不錯。
山路碎石嶙峋,謝讓擔心她這幾日太累了,便十分自然地伸手牽着她的手,拉着她一起上山。
他望着山勢笑道:“咱們這山上的路,真得修一下了。”
俞虎附和道:“屬下也覺得。如今咱們這山上的木材、山貨,都指望人擡肩扛下山,采買糧食上山也難,實在太不濟了。只是這山上修路可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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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勢太陡了,可以沿着山坡修成迂回的彎道,取勢平緩一些。”謝讓指着眼前的山坡,設想比劃了一下,拍板道,“而今新房都建得差不多了,趁着入秋,咱們先規劃一下,等忙過這幾日就開始修路。要修就修得像樣些,起碼能容下四人并排行進、能走車馬。”
徐三泰則提出質疑道:“這山路雖然不好走,卻也易守難攻,大隊人馬上不去,修成大路會不會不利于防禦?”
“山腰再建一道寨門,路上也可以設置屏障。說起防禦,現在的寨門也得加固一下。”謝讓道。
“屬下覺得,寨門上再建個瞭望樓。”俞虎道。
謝讓:“要的,兩端建成瞭望樓,大門南側再建一排哨房,留作值守的兄弟輪班休息用。”
其他人除了徐三泰,多少有點疑惑,大當家二當家今日這是怎麽了,又要修路,又要蓋樓,哪哪都想建。
“是不是山貨鋪子裏賺大錢了?”馬賀湊近徐三泰問道。
徐三泰說:“我哪知道,你去問寨主和大當家啊。”
馬賀:“你跟我說說,大當家和寨主這次帶你們下山幹啥去了?”
徐三泰:“寨主差遣,你問寨主去。”
馬賀不敢去問寨主。這幾日大當家和寨主帶着二隊下山,還一走三四天,都沒帶他們一隊,上回也是。一隊的兄弟埋怨他不會搶活兒,可把馬賀急壞了。
一行人邊走邊談,謝讓沿途就跟俞虎把一些修路的規劃做了個大概。如今手頭一下子寬裕了,有錢,豪橫,索性就闊氣些,吩咐修路的青壯年山寨安排供飯,修路是重體力活,就吃得好些。
謝讓道:“每日至少要保證一頓肉,下山遠路的可以送飯過去。像那些喬五那樣、在山寨有家有口的,若是想要回家吃飯,那就算成錢發給他。你們回頭商量一下,一個人一日的夥食按多少錢合适。”
俞虎一聽便笑道:“大當家若這樣安排,只怕那些有家有口的都願意要錢了,窮人都是牙縫裏省,很能貼補一下家用呢。”
馬賀跟在後面少有插話,一路上忍不住頻頻偷眼觑着謝讓和葉雲岫。葉雲岫只管專心走路,餘光都懶得理他。謝讓留意到馬賀的舉動,含笑問道:“馬隊長,你可是有什麽想法?”
“屬下……沒有。”
徐三泰道:“大當家不用理他,他這兩日肚子裏鬧鬼,竄稀!”
衆人哄笑,馬賀卻鬧了個大紅臉,五大三粗的壯漢忸怩懊惱道:“徐三泰你小子滿嘴胡沁什麽,說話也注意點,寨主還在這兒呢!”
徐三泰大約也覺着此言不雅,摸摸鼻子閉了嘴。
不得不說,山匪們素來粗野,一群粗人莽漢們也不知怎的,到了葉雲岫面前就不由自主的收斂些,不敢放肆。加上大當家是個讀書識字的文雅人,一群山匪們如今變得,已經在努力“文雅”了。
“累不累?”謝讓側頭看着葉雲岫,牽着她的手,放慢步伐說道,“讓人把馬牽過來,你還是騎馬上山吧,這幾日累的,早點兒回去也好休息。”
葉雲岫點頭,這一路要都讓她自己爬上去,确實也累人,有福要會享,這會子沒必要挨累。
“屬下去給寨主牽馬。”馬賀轉臉就跑。
等他把馬牽過來,葉雲岫便騎馬先走了。謝讓卻正在興頭上,趁熱打鐵,索性叫徐三泰先押送那幾口大箱子上山,自己帶着俞虎勘察讨論起修路的路線。
葉雲岫騎着馬慢悠悠走在山道上,碧空如洗,秋日的北陵山層林盡染,遠遠近近的山巒都添了顏色,看着十分養眼。
眼角餘光瞥見馬賀緊跟在她身後,小眼神偷偷觑着她好幾遍了。葉雲岫微微蹙眉,頭都沒回地問道:“馬賀,你今天怎麽回事?”
“屬下……沒怎麽回事。”
馬賀面色糾結,停了停終究沒忍住,期期艾艾問道,“寨主,屬下能不能跟您提個意見?”
提意見?
葉雲岫挑眉:“說。”
馬賀別扭了一下,期期艾艾說道:“寨主……寨主偏心,寨主和大當家連着兩次下山,都是帶的二隊,咱們一隊哪裏差了,是不是……小的哪裏做得不好?”
葉雲岫無語了一下。
按她的脾氣才懶得理他。
然而心念轉動之間,卻學着謝讓的做派,微微一笑說道:“你想什麽呢。馬賀,你是一員猛将,一隊的作風也跟你一樣,勇猛強悍,敢拼敢殺,我和大當家都是很欣賞的。徐三泰機敏過人,我們此次下山不宜帶太多人,便帶他去了,可若是咱們山寨強敵來犯,我自然要派你這樣的猛将帶着一隊去打。”
馬賀頓時喜上眉梢,嘴角怎麽壓也壓不住,原來寨主和大當家這麽看重他呀,這下子可算放心了。
葉雲岫回到小院,洗漱後吃了點東西就爬上床補眠了。晚些時候謝讓回來,她恰好也睡足了一覺,打着哈欠爬起來坐着,瞧着窗外已是晚霞漫天。
謝讓看着她睡得呆乎乎紅撲撲的臉,笑着問道:“晚上想吃什麽?這幾日都在外頭亂吃一氣,晚上我們自己做點兒滋潤的。”
“糯米粥吧,我想吃鹹雞蛋配白粥了。”葉雲岫改了個盤腿的姿勢坐在床上。
謝讓便先去把粥煮上。山寨如今有的是雞蛋,劉四嫂腌了些鹹蛋送來,山寨的雞每日吃的草籽小蟲,雞蛋腌好了通紅流油,配着白粥吃很是對味兒。他把鹹蛋也煮上,葉雲岫過來幫他燒火。
謝讓洗菜切菜,又不嫌麻煩地炒了四個菜,河蝦韭菜苔、蒜蓉炒絲瓜、木耳燒肉,還炖了一只雞。
葉雲岫就看着他忙裏忙外,納悶道:“不是說吃白粥配鹹蛋了嗎,就兩口人,随便炒兩個小菜就夠了。”
謝讓笑笑,雞是劉四嫂一早殺好了送來的,等着他們回山呢。謝讓笑道:“咱們寨主這幾日勞苦功高,做幾個好菜犒勞一下。”
這話葉雲岫愛聽。
兩人吃着飯,葉雲岫問道:“謝鳳鳴你打算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先關着吧。”謝讓嘆道,“既不能放她走,我又不能殺了她。我也不想見她,見了她又能說什麽?”
都走到這步了,謝鳳鳴的性子仍是不省心,她剛來這半日,下午就跟看守照顧她的婦人撒潑,又追問打聽謝讓的事情,詢問山寨裏是不是有個叫謝讓的山匪,嚷嚷着自己是謝讓的妹妹,要他去見她。
不過謝讓有話,便沒人會跟她透露一絲一毫。謝鳳鳴并不知道自己這是在什麽地方,只知道自己被擄到山匪窩裏來了,她認出了謝讓,卻不知道謝讓就是山寨的大當家。甚至她還以為山匪把她擄來,是為了跟何家勒索贖金。
“我尋思她懷着身孕,一直留在山寨也不是法子。”謝讓沉吟道,“等一陣子這事過去了,我打算把她送去石泉莊看守起來,叫人不要短了她的吃用,眼下先這樣吧。”
葉雲岫點點頭,不予置評。對她來說謝鳳鳴只不過是個見過兩回的陌生人罷了,謝家的家務事,謝讓自己能處理。
謝讓夾起一個雞翅膀放進她碗裏,兩人便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晚飯後兩人步出小院,随意在附近的山道上走走。半年下來,山寨跟他們剛來時一比變了模樣,石牆茅草的新房錯落有致,房屋之間的小徑用山石鋪平整了,不少人家房前屋後菜畦成行,紮着防備小雞們的矮籬笆。看起來不像山匪窩,卻像個富庶整潔的村莊。
葉雲岫很喜歡這樣的山寨,安詳平靜,世外桃源一般。
小徑旁邊不知誰移栽來的幾株菊芋,一大叢一大叢比人還高,這時節正開着金黃搖曳的花朵。這東西是山下溝渠田壟野生的,根莖能做菜吃,山寨的婦人們喜歡拿來腌鹹菜,開花卻也繁盛好看。葉雲岫經過時,順手就摘了一朵玩兒,謝讓見她摘花,便停下腳步折了一束拿在手裏。
消食散了會兒步,兩人回到小院,謝讓找了個細口大肚的粗陶酒瓶洗幹淨了,把摘來的花插進去,整理了一下放在桌上。
“好看。”葉雲岫道,“什麽時候再讓人種些花樹、果樹,這山寨就更舒服了。”
謝讓點頭。山上多得是野生的山楂、野棗和山板栗,山杏和野柿子也有,他便琢磨着趁着新房建成,等開了春叫人購買一些山上沒有的果樹苗,比如蘋果和櫻桃,房前屋後都種上。
過日子麽,誰還不想舒服些了。
謝讓拿了紙筆寫寫畫畫,處理了一些山寨的事情,期間擡頭向葉雲岫笑道:“你猜猜,咱們這一趟買賣,賺了多少銀子?”
“三萬兩!”葉雲岫說,“他們幾個都猜怎麽也得有個兩三萬兩。”
“再猜。”
“四萬,五萬?”
葉雲岫樂此不疲。謝讓則笑着告訴她:“俞虎那邊清點得差不多了,現銀、銀票加上各種金器金飾,折合足有五萬兩,這還不算那些不好估價的珠寶、玉器。若是都算進去,六萬兩肯定是有的。我打算珠寶玉石之類先留着,等過一陣子風頭過去,再送去外地變賣了,都換成銀子。”
葉雲岫睜大眼睛,半晌,啧了一聲。
“你說得對,”她眸光灼灼地望着謝讓,“要做就做大買賣,以後打聽着,咱們專門招待這些子貪官污吏!”
謝讓不禁失笑,這樣的好事哪那麽容易遇到,整個陵州府能有幾個升遷調任的官員。若是平時,何家必然不會攜帶如此巨額的金銀財物。更氣人的是,這肯定還不是何守庸的全部家産,他手裏起碼還有田莊和鋪子之類。
然而像何守庸這樣的貪官得有多少,天下百姓苦之久矣。
這一刻,謝讓迫切期盼,盼着終有一日亂世結束,天下清明,把這些魑魅魍魉統統肅清,百姓人家不必再忍饑號寒,不必再流離失所路有餓殍。
然而他卻也沒有更大的野心,王侯将相,那都是鮮血和屍骨堆疊出來的。
他不過鬥升小民,一己之力,也不過是想要在這亂世之中能有自保之力,能夠庇佑家人,保護自己所愛而已。
“雲岫,”搖曳的燭光下,謝讓隔着握着她的小手,目光中的溫柔就要滿溢出來,溫柔笑道,“雲岫,你有沒有覺得,我們就這樣過一輩子也挺好。”
“嗯,”葉雲岫點點頭,“我覺得挺好,我喜歡當山匪。”
謝讓想說他指的不是這個意思。
随着她及笄,這幾日他心中總有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原本他的設想,要給她一個美好的笄禮,要給她一訴衷腸,告訴她他想與她攜手共度一生。
可是計劃不如變化,事情卻完全不按他的想法走,看看這幾日他們是怎麽過的吧,及笄那日他們搶了何守庸,當晚她單刀匹馬星夜刺殺何子谌……
謝讓心疼,歉疚,更多的則是驕傲,這是他明媒正娶的小娘子,柔弱,淡定,随遇而安,不怨不艾,卻又如此強大!
謝讓握着少女柔潤溫暖的小手,他有許多許多話想跟她說,卻又怕這樣單純稚氣的少女不開竅。他守着她及笄,前陣子她卻那麽抵觸笄禮,每每提起她總是回避,謝讓便也遲疑了,他怕自己的心思,反倒弄僵了兩人之間日漸默契和諧的感情。
“我是說……”謝讓沉吟,斟酌,緩聲試探道,“雲岫,我想說我們兩個,就這樣過一輩子也挺好?”
“嗯?”少女黑漆漆的目光移過來,專注而又沉靜,清澈而又通透。
葉雲岫想了想說道,“謝讓,我才十五歲,你說及笄就算成年了,可是我父親說十八歲之前都是小孩,我覺得我還沒長大呢。”
謝讓望着她,釋然而笑。原本他也不是急于一時,眼下兩人生活動蕩,随時都可能會有變數,為了不給她帶去更多危險,他眼下本來也沒打算圓房。
來日方長,她但凡不是抵觸拒絕他就好。
…………
雖說危機解除,謝讓仍是按照原計劃,開始安排一部分老弱婦孺下山去石泉莊。
此事也不好一刀切,畢竟若是去了莊子,一家人分居兩處,就不能天天見到了。願意下山去莊子生活的,住房莊子裏原本就有,不夠的話他就再建,每家再貼補三兩銀子的“安家費”。
并且謝讓還允諾,留在山上的兄弟可以定期安排下山去探家。等莊子裏安頓下來,年後便會設法在莊子裏辦個學堂,讓十歲以下的孩童們都進學堂讀書,十歲以上的若是自己想讀也可以。
山上生活不便,冬日苦寒,搬去莊子裏不光孩子能上學堂,還給安家費,山寨裏就沒有幾家不願意的,一百四十多戶拖家帶口的,一下子就走了一百多戶,選擇留下來的也有二十幾戶,多是家中沒有老人幼兒,夫妻家人不舍得分開,婦人就在山寨繼續養雞種菜。
只是這麽一來,莊子那邊卻也得管好了,以免洩密出纰漏,莊子統一管理,平時不得随意出入。
喬五一家頭一個報名,叫他媳婦帶着三個孩子去莊子裏讀書生活。焦平在山貨鋪子那邊,焦嫂子就帶着孩子去了莊子,一家人便能時常見面了。焦嫂子為人爽快,做事穩重,嘴也嚴,被一群婦人們推選出來做了莊頭。
至于莊子的防範值守,正好安排給兩營前去探家的兄弟,每次二十人,半個月輪換一次。
劉四嫂留在了山寨,她兩個兒子都大了,一門心思要當“小山匪”,還鉚足了勁想進先鋒營。葉雲岫答應等他們滿十四歲通過考核,可以先加入守備營,她打算在守備營增加一個“青訓隊”,吸納管束山寨裏這些半大不小的孩子。
這件事前前後後忙了十幾天,都安置下來以後,謝讓叫人把謝鳳鳴也送去了莊子裏。
同時,他叫人把何子谌的死訊告訴了謝鳳鳴,至于她肚子裏的孩子,讓她自己決定。
謝鳳鳴起初不信,謝讓就叫人直接拿了官府通緝刺客的告示給她看。謝鳳鳴哭了幾回之後,跟看守她的婦人要了一碗堕胎藥。
至于何子谌的死,官府起初也折騰了一陣子,可是那女刺客就像是憑空冒出來的,又憑空消失了,毫無頭緒,查都沒法查。何守庸總不能一直在這呆着,半月後動身去了陳州赴任。他一走,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入冬,農活忙完,謝讓就着手開始修路。何家這樁“大買賣”得來的銀子,除去眼下不能變現的珠寶玉石,最終清點折算五萬兩千兩。貪官不愧是貪官,當真是搶了一個何守庸,足夠他們山寨吃上好幾年的了。
謝讓和俞虎等幾個山寨頭目商量,此事不宜張揚,也為了山寨團結,銀子不分,這五萬多兩銀子就留在山寨,實打實的用在山寨,先從山寨裏衆兄弟吃飽穿暖、發上津貼開始。
“津貼”這個詞是葉雲岫說出來的,謝讓覺得挺好,就拿來用了。山匪們如今被他們封閉管理,斷了劫道剪徑、打家劫舍的財路,吃住都是山寨統一,可他們總還需要零花錢,有的還要養家。婦孺撤到莊子之後,兩營兄弟就全部吃起了大鍋飯,吃飯的錢自然是山寨出,改善夥食,另外每人每月再發兩百文錢的津貼。
謝讓算了算賬,兩營統共四百人,加上老弱婦孺一共六百多人,糧食和菜他們靠着開荒也能解決一部分,吃飯加上津貼,一個月下來其實也沒多少銀子,山貨鋪子生意做起來以後,也能賺點銀子了,加上這次發這麽一筆橫財,“養家”終于不再是讓他發愁的事情了。
于是立冬剛過,謝讓就通過山貨鋪子,大量購買儲備冬糧。其實山寨開墾的荒地和今年田莊秋收的糧食,差不多也夠山寨六百多口人吃的了,但是反正現在銀子寬裕,屋裏有糧心不慌,這幾年遍地災荒,戰亂四起,誰也不知道來年年景怎樣。
除了糧食,謝讓又叫周元明采購了幾大車的布匹、棉花,組織莊子的婦人們趕工縫制,給兩營的兄弟全都換上了冬衣。
這邊兩營剛穿上厚實暖和的新棉衣,一個個高興地嗷嗷叫,那邊葉雲岫就開始出損招了,半夜叫人敲響了“集合鑼”,緊急拉練。
話說她早就想這麽幹了,以前山寨一堆老人孩子,兩營也不是集體居住,這麽折騰不好,現在老弱婦孺一下山,她就迫不及待地宣布整個山寨“軍事化管理”,開始肆無忌憚地開虐。
可惜古代沒有軍號,搞不出她想要的“集合號”,小姑娘原本還打算用唢吶的,謝讓實在覺得大半夜吹唢吶有點不厚道,再說唢吶也不是誰都會吹,不如銅鑼,誰都能敲,才改用了更方便的銅鑼。
不這麽幹不行啊,不訓練,誰知道敵人什麽時候蹦出來,對吧?
這一個秋冬真是太忙了,秋收,田莊和山寨都得秋收,莊子裏畢竟只有婦孺老人,兩營還要分出人手去幫着田莊秋收。修路,全靠人力畜力,不過反正兩營那幫青壯年漢子們有的是力氣,修路幹活本身也是鍛煉體力。
除了修路,時不時還得伐木,婦人們也忙着采摘幹果野果,給山貨鋪子供貨。又在後山挖了土窯燒木炭,除了山寨自家用,多的就送去鋪子裏賣。
一整個秋冬,整個玉峰寨都洋溢着一種幸福的氣氛。兩營四百多條漢子,明明夜間還來了一次緊急集合,上午被寨主虐得嗷嗷叫,下午又跟着大當家去開山修路,等到晚飯坐在暖和的屋子裏,燒起炭盆烤個火,吃上一碗紅燒肉,還是忍不住美滋滋地感嘆一聲:舒坦!
冬月,朝廷忽然昭告天下,昭王被自己手下叛變的将領所殺,安王一個人不成氣候,逃到境外躲去了安南一帶,江南道僵持了兩年多的叛亂就以這種方式收了場。
雖說兩敗俱傷,生靈塗炭,但終究朝廷一方的運道好些,王朝似乎得以茍延殘喘了。
可朝廷根本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在這個時候,北方邊境告急,匈奴大舉進犯。翼王再次出任主帥,領兵抗擊匈奴。
謝讓對此百般思索,總覺得這事情有些蹊跷,這時機也太耐人尋味了。
然而很快他也沒工夫琢磨了,北方邊境大量災民南逃,災民沿着官道成群結隊地南下,滞留在陵州、沂州、臨陽一帶,寒冬臘月,卻恰好遇上了雪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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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