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吃不上飯

對面亞瑟聽到他的問題後面上表情一僵，他扯了扯嘴角，語氣古怪道：“可你不是一直很喜歡菲爾德，願意為他做任何事嗎？”

元羲一攤手，“可我忽然發現，其實我好像也沒有想象中那麽喜歡他，尤其當他看到我渾身是傷卻依然用厭惡的眼神看我時，我居然一點都不覺得意外。”

“我問我自己，到底喜歡他哪一點呢？”

亞瑟小心翼翼提醒：“菲爾德很厲害，我們被其他人欺負的時候他會保護我們，他長得還非常英俊……”

元羲微微擡了擡下巴，意味深長道：“這兩點，蘭斯、多伊爾也都符合。”

“可、可你不是說蘭斯性格太惡劣，很讨厭他？多伊爾和寧寧青梅竹馬，兩年前他們已經正式在一起，你即使喜歡他跟他告白，他也不可能給你回應。”亞瑟說道。

“亞瑟。”元羲忽然低低喊了他一聲。

亞瑟應了一聲，應完後突然莫名的心慌，他對上元羲的雙眼，明明是萬分熟悉的一張臉，那雙在人魚中也罕見的紫色眼眸，可他總覺得今天的元羲很是陌生。被那雙紫色眸子望着，仿佛被洞悉了他內心一切想法。

“如果你喜歡菲爾德，可以去追求他。”元羲不緊不慢道。

亞瑟一僵，極不自然的扯了扯嘴角，“元羲，你胡說什麽呢？我怎麽會喜歡菲爾德，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元羲輕聲呢喃，繼而垂眸輕笑搖了搖頭。

“……元羲？”亞瑟聲音不覺繃緊。

元羲又掀起眼簾看了他一眼，淡漠道：“我剛回來，有些累了，我想休息一會兒，沒什麽事我就挂了。”

亞瑟張嘴想說還有事，可再看到那雙毫無情緒和溫度的雙眸時，心底不由生出了一股顫栗，他又抿緊了唇，點點頭，幹巴巴的道了聲“再見”，便率先切斷了視頻通訊。

結束通訊後，元羲也沒嘲笑亞瑟不到位的僞裝，他的內心很平靜，甚至有些想笑。

真的，他太久沒有跟那麽質樸的人接觸過了，哪怕對方對自己心存歹意，也依然讓他覺得這樣的生活才是真正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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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界他生活的着實太累，且大道無情，修士們多數獨來獨往，各自修行。他身上有給他限定之多的系統，鬥法尴尬無比，更多時候都是采用一個遛字訣，組隊被隊友嫌棄到死。

因此，整整三千年，他大多數時間都是一個人孤獨的修行，即使偶爾遇上幾個人結伴，不久後還是會分道揚镳。

修真路漫漫，他不是沒想過找個道侶，奈何他是純陰體質，最佳的爐鼎體，與他雙修後修行必會大增。然而他本身又是個廢柴靈根體，被采一下就會爆體而亡，偏偏純陰體罕見，被發現了打主意的不知幾何多，尤其魔修手段層出不窮，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他還能怎麽辦？一邊避着人，一邊偷偷摸摸修煉，甭提有多心酸。

思及過去，元羲又恨不得給自己掬一把同情淚。

“還是物質世界好啊……”躺在沙發上，感受着身下的柔軟和溫暖，元羲發出了如此感慨。

随後，他又閉上眼，睡覺。

……

元羲這一覺足足睡了一整天，還是因為腹中饑餓才醒了過來。

他一摸肚子，喃喃道：“我是多久沒有這種感覺了？好像有兩千年了吧……啧，我居然兩千年都沒好好吃過一頓飯。”成為金丹修士後他就辟谷了。

然而他的午餐也只有兩支魚味營養液，聞着香，其實并沒有味道，還是蘭斯的友情贊助。

元羲：“……”

他手指在手環上觸碰了下，調出一個小屏幕，查詢賬戶上的餘額：233信用點。

原主的父親每月1號會給他轉一萬信用點，然而今天才是5號。

蘭斯給他的魚味營養液一支10信用點，管一頓飽，一天需要三支營養液，二十五天則是七十五支，七百五信用點……

元羲：他要吃不起飯了！

元羲很震驚，原主一個月一萬信用點十天的功夫竟然被揮霍到只剩233信用點，他到底是買什麽了？

如今的生活方式很是方便，購物系統可在網上商城挑選下單，每一筆賬都會有相當明細的賬單，元羲調出原主的賬單查看，一看之下，頓時黑臉。

劍，劍，劍，劍，還是劍！

幾乎每個月都買劍，不同材質，不同價格，便宜的幾千信用點，貴的則達幾萬信用點，購物車裏還存着十來把劍，十萬信用點起步價的那種。

最關鍵的是，原主買劍還不是他自己用，他買劍，純粹是因為菲爾德用劍。可人魚的力量強于星際人，就像元羲先前從原主的另一只空間鈕中拿出的兩柄劍被他那麽輕而易舉捏碎了，菲爾德用劍也相當費。

然而即使原主堅持不懈的買劍送給菲爾德，菲爾德也從來沒接受過。

元羲将那只空間鈕找了來，先前他拿到兩把劍後因為元神裏的七秀技能而心神不穩，所以空間鈕中其他東西并未細看，如今将裏面的東西都倒出來……

十六把劍，菲爾德的頭發，菲爾德的紐扣，菲爾德的襪子，菲爾德的筆，菲爾德的襯衫，菲爾德的內褲……

确認過，原主是變态無疑了。

一陣悅耳的鈴音響起，元羲愣了下才反應過來是原主設定的來電音。

來電顯示是蘭斯的視頻通訊，元羲沒猶豫，選擇了接通。

“我還以為你看到是我的來電會直接掐斷呢。”視頻剛連通，蘭斯懶洋洋的聲音傳了過來，而當他看清元羲不大好看的臉時一愣，視線往下，看到地上鋪陳的劍和零散的小物件時，表情又變得很微妙：“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元羲看了他一眼，默不作聲的用菲爾德那件襯衫将除劍之外零零散散的十來樣小物件全部攏到一起，紮結識，放地上，踩——

一陣清脆的碎裂聲清清楚楚傳到蘭斯耳中，蘭斯好險沒眼珠子掉出眼眶。等他意識到自己可能太驚訝看起來太蠢後，他趁元羲低頭飛快收拾好表情，再度恢複了挂着淺笑的英俊模樣。

确保硬質物件被碾碎後，元羲招來大白，讓大白将“垃圾”清理幹淨。

沒了礙眼的菲爾德的東西，元羲心情好了那麽些，這才看向蘭斯。

沒等他說話，蘭斯先笑道：“我現在是真相信你不喜歡菲爾德了。”他胳膊肘支在桌面上，雙手撐着下巴，笑的有些不懷好意：“你當初為了收集菲爾德的那些東西可費了不少心神，尤其菲爾德的內……褲，好像花了兩三萬信用點吧？”

“兩三萬？”元羲想到賬戶餘額233，有種将原主魂魄招來鞭打的沖動。

“我當時還很遺憾，要是你喜歡我，想要收藏我的內褲，我也不用兩三萬，兩千信用點，要多少我給你多少，把身上穿的脫下來給你都成。”蘭斯露出了一個遺憾的表情。

元羲：“……”

原主讨厭蘭斯真不是沒理由。

“你找我有什麽事？”元羲無視他的戲谑，淡淡問道。

“沒什麽大事，就是怕你想不開。”蘭斯回答的倒也幹脆。

“嗯？”

“雖然從荊棘森林出來時你表現的很堅強，不過身為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我覺得還是應該多關心你一下，免得你失戀了自尋短見。”蘭斯語氣輕松，但元羲從他口中聽出了暗含的些許擔心。

元羲勾了勾唇角：“你現在看到了？我并沒有自尋短見。”頓了頓，他又道：“如果我真的不想活了，當時就不會自己走出荊棘森林。”

蘭斯豎起一根手指搖了搖，“其實我更傾向于你是被菲爾德在森林外的那番話所傷，才會想不開。”

“事實證明，我還是沒有想不開。”元羲攤了攤手。

蘭斯沒說話，只目光直直的看着他，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些許端倪。元羲大方的任由他打量。

最終，還是蘭斯先收回了視線，半晌後，才頗有深意道：“希望你能一直想得開。”

元羲笑了笑，沒回應，空口無憑，還是讓蘭斯自己看吧。

“有件事我想問你。”元羲道。

“何事？”

元羲踢了踢腳邊還堆着的劍，有些苦惱道：“我想把這些也都處理掉，你有什麽好意見嗎？”

在親眼看到元羲将平日裏特別寶貝的菲爾德貼身物都“清理”後，蘭斯在聽到他說要處理那些曾被當成禮物送給菲爾德但都被退回的劍後也沒那麽意外了。

“……這些劍造價不菲，質量也比我們訓練時用的好太多，你自己也能收藏使用。”蘭斯遲疑道。

元羲搖頭：“我不需要那麽多。”

蘭斯看出他眼中認真，并沒有不舍，遂問：“你想怎麽處理？是徹底銷毀還是轉賣？”

“轉賣。”元羲毫不遲疑。

蘭斯挑挑眉，似乎有些意外，他以為元羲會同處理菲爾德物件那樣，徹底銷毀呢。

仿佛看出了他的想法，元羲補充了一句：“這些都是我買的。”

菲爾德的東西是菲爾德的東西，即使曾經也花了不少信用點才弄來，可現在元羲看着着實礙眼，不銷毀他難受。

至于說尊重原主？抱歉，人都死了元羲不覺得留着菲爾德的舊物就是對他尊重。

“你真想賣？”蘭斯又确認了一遍。

元羲不遲疑的點頭，順便解釋：“我沒錢吃飯了。”

蘭斯愣了一秒，旋即拍着桌子哈哈大笑，“我早跟你說過，你要再這麽大手大腳花錢，遲早有一天得自己去海裏捉魚飽腹。”

這回輪到元羲愣住，他怎麽忘了，人魚的主食是魚，他們住在陸地上有人賣魚，可那也是為一些懶人服務，事實上只要勤快些，往海裏游一趟，随便捉條魚就能填飽肚子。

值得一提的是，原主他的地下室通！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