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賣劍（上）

“網上也能交易，為什麽一定要當面交易呢？你還擔心我坑你不成？”蘭斯将飛行器路線設定好，似是抱怨似是吐槽。

元羲雙手環胸靠在椅背上，微笑道：“我打算賣了劍之後順便請你吃午飯。”

“真要請我吃飯？”蘭斯挑眉。

“你如果不想吃我也無所謂。”元羲聳肩。

“吃！”蘭斯立刻道，“這可是二十年來第一次被你請吃飯，說不定還是一生中唯一一次，我可不會錯過。”

元羲嘴角微不可見的抽了下，人魚平均壽命六百歲，二十歲只是一生的三十分之一，說唯一一次未免也太誇張。

海藍星的人魚上了岸，在陸地上建立了文明，但他們并沒有星際人的野心，不想侵略其他星球，不想掠奪其他星球資源，哪怕是如今星際人的文明入侵之下，他們之中也很少有人魚瘋狂追求權力財富。

加爾海島上人魚的生活當真是簡單到有些單調。

原主的父親、菲爾德是屬于小衆化人魚，他們都向往更加遼闊的世界，喜歡冒險，原主受菲爾德影響，也一心想着離開海藍星，去往星際人所生活的世界。

之所以提起人魚的本性，實則是因為如今海藍星的陸地上除了原住民人魚外，還有不少星際人。

海藍星是一顆資源豐富的星球，且海洋中有太多值得研究的神秘物種，這使得很多商人和研究者對海藍星趨之若鹜。

海藍星與星際人簽訂了和平條約，星際人可以在海藍星經營買賣，獲取資源。人魚政府也借此了解星際人的科技，人魚雖然曾将侵略的星際人反殺，可星際人的武器同樣讓他們忌憚，因此在和平之下，人魚對星際人仍存有警惕和提防。

言歸正傳。

加爾城生活了一百萬左右的人魚，四百萬左右的星際人，比例可以說是有點凄慘。倒也不是說人魚數量太少，而是加爾海島本身屬于“鄉下”海島，稍有追求的人魚都會選擇去更大的海島或陸地上生活，加上更多的人魚依然生活在海洋裏，具體數目根本無法統計。

“星際人太狡猾，貨物售出回收價格對半，以後你再在他們那裏買劍，可一定要看清楚，別再被坑了沒錢吃飯。”停好飛行器，蘭斯瞥了眼元羲捏在手裏的空間鈕，提醒道。

元羲聞言不由笑了，“你覺得我以後還會買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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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斯一想他今天的舉動，點點頭道：“也對，你都不喜歡菲爾德了……”說到這裏他忽然正色起來，嚴肅道：“你該不會是一時沖動吧？別過兩天你又後悔，到時記恨上帶你找銷路賣劍的我，我可就冤死了。”

元羲以為他能說出什麽來，結果等來的就這麽一句，頓時無語。

他長臂一伸，一把勾住人脖子把人拉到身邊，另一只手打開視頻錄制功能，對着自己和蘭斯錄制起來：“我今天賣劍完全出于我個人想法，蘭斯是我請來幫我找人高價回收，我的一切行為意志與他無關。”說完，他結束視頻錄制，松開蘭斯後問：“視頻發你一份？”

蘭斯原地怔了好幾秒，半晌，頗為無語的搖搖頭：“你可真是……簡直跟換了個人似的。”

人沒換，換了個芯子是真的。

“不過這樣也挺好。”蘭斯又似是自言自語說了一句，轉頭對元羲道：“視頻發我一份，我得存好，以防萬一。”

元羲面不改色，當着他的面就将錄制的視頻給他發了過去。

哪怕星際人尤其是綜合實力第一第二的祖爾星球和榮耀星球人，他們自诩科技一流，也依然沒有研制出适合人魚戰鬥的武器，他們自欺欺人的解釋，是還沒找到适合的材料。

海藍星有一種藍礦石，是目前整個第五星系最堅硬的礦石，從中可以提取金屬物質制造武器，不過藍礦石是一種有生命的礦石，離開母體後藍色金屬粒子僅能存活五個小時，如果運輸到其他星球，藍礦石早已成了一堆廢料。因此，星際的制造商只能就近采集藍礦石并提取加工制作。

由藍礦石制造而成的武器運輸到其他星球價格相當昂貴，可在本地大概也只是成本外加加工費而已。主要人魚對武器的需求并不高，所以即使賣的便宜也甚少有人買。

原主是個例外。

戀愛腦太可怕。

即使武器生意在人魚群體中并不好賣，可架不住星際人的消費水平，這就有點類似“廠家拿貨”和“代購”行為，買一張船票來海藍星，買本土産的武器，便宜了好幾萬信用點呢，而一張往返船票撐死了也就一萬信用點。

武器店哪怕武器全新也半價回收主要還是針對外星球的消費者，本來在海藍星出售已經那麽便宜了，再原價退貨廠家也不開心，所以幹脆半價回收杜絕非質量問題的退貨行為。

元羲也不樂意半價讓他們回收，那等于平白損失一半信用點，他腦子又不是有坑。

他問蘭斯有沒有其他渠道其實只是順口一問，并沒有抱太大的希望，然而蘭斯還是給了他驚喜。

“洛棠，元羲。”蘭斯給兩人介紹。

名叫洛棠的是個三十歲左右的星際人，黑發黑眸，五官深邃，臉上挂着得體的笑。

“你好。”洛棠朝元羲伸出手。

元羲與他握手：“你好。”

簡單認識後，蘭斯将元羲的情況與洛棠說了下，“元羲當初買劍只是沖着好玩，買來後盒子都叫他扔了，也沒鑒定書。”

“所有鑒定書都沒有？”洛棠詫異。

元羲搖頭。

所有武器買來時都有配套的盒子和鑒定書，鑒定書上會标有明确藍礦金屬含量，武器價錢也會因為藍礦金屬含量有所不同。可原主買劍的目的是送給菲爾德，他覺得有鑒定書太掉價，幹脆将鑒定書丢棄，換成情書……

“有購買記錄和電子版鑒定書。”元羲道。

洛棠颔首，“我可以先看一看嗎？”

元羲看了眼蘭斯，蘭斯朝他點頭後，他才從空間鈕裏取出了最便宜的一柄。

“這是五個月前購買的，也是藍礦金屬含量最低的一柄，買回來後沒有用過，你可以檢查。”元羲将裝有劍的禮盒往洛棠面前推了推。

洛棠眼中閃過一抹亮光，一眼認出了這款式劍的名字：“貪狼！”

聞言元羲微感詫異，這把劍的手柄上的确刻有“貪狼”兩個字，洛棠目光只看了眼劍身竟然就能認出來，估計是個武器愛好者？

蘭斯放松姿态靠在沙發上，笑吟吟道：“原價加百分之六十，這把‘貪狼’就歸你了。”

“百分之六十？”洛棠聽到他的話擡起頭，左邊眉毛挑了一下，“蘭斯，你這就坐地起價，未免起的太高些了吧？”

“高嗎？才百分之六十而已……你帶回祖爾星，掙三倍都不止。”蘭斯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洛棠的笑容卻淡了一些，他緩緩道：“蘭斯，冷兵器不是軍火，但海藍星出産的冷兵器卻是政府限制私人售賣，我光是帶回祖爾星，也要承擔風險。”

“風險越高，收益越大，不是嗎？”蘭斯還是同樣的笑。

一旁元羲聽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他并沒有開口。

洛棠思索了一會兒，壓低聲音道：“還是按照原價……百分之五十。”頓了頓，又在蘭斯開口前說：“我們認識也這麽久了，以前合作的一直很愉快不是嗎？”

元羲不由朝蘭斯看了一眼，他從兩人的對話中得出一個信息：蘭斯購買武器再賣給洛棠，在原價的基礎上增加百分之五十。

為什麽洛棠不自己買，而是通過蘭斯？

“百分之六十，不能少。”蘭斯口氣堅決。

洛棠笑容又淡了一分：“蘭斯，你這樣我們以後還能愉快的交易嗎？”

蘭斯無所謂的一攤手，滿不在乎道：“我們不能愉快的交易，你也可以找其他人交易，而我，也能找新的客人，每天有那麽多星際人千裏迢迢來我們海藍星，我相信會有不少對我開的價格感興趣。”

洛棠臉色變了變，他跟蘭斯打交道的時間也有幾年了，這個一直笑嘻嘻的青年看起來牲畜無害，可實際上他不僅心眼多，而且說一不二，身上有股成年人都比不上的強勢。

今天蘭斯張口就是百分之六十，洛棠心裏幾乎已經認定這個價格沒有轉圜餘地。

可是，“貪狼”并不是蘭斯的不是嗎？

然而，當洛棠轉向元羲，想問問“貪狼”真正的主人時，蘭斯又在他之前開了口：“洛棠，你不用問元羲的意見，來之前他已經全權交給我處理，我只是帶他來見識見識。”

元羲眉毛動了動，什麽叫做“帶他來見識見識”，他看起來很沒有見識嗎？

好吧，是的。

洛棠還是看着元羲，眼中暗含期待。

元羲唇角彎起，徐徐道：“洛棠先生，您或許該相信蘭斯，如果您直接詢問我，‘沒見識’的我可能會直接要價原價的雙倍。”

洛棠臉色一沉，蘭斯則是嘴角一抽，他聽出元羲在“沒見識”三個字上加重了音。

“……我需要跟我的同伴商量一下。”洛棠道。

蘭斯做了個請的姿勢，在他起身準備聯系同伴時忽又道：“元羲一共有十柄劍出售，‘貪狼’是藍礦金屬含量最少的一柄，希望你和你的同伴盡快商量給我們回複。”

洛棠聽到“十柄劍”時眼睛瞪圓了幾分，元羲清晰的從他眼中看到了欣喜，但他還是端着沒表現的太明顯，出門時腳步急促了幾分。

待洛棠離開後，元羲才問出了他一直想問的問題：“洛棠為什麽願意買我的劍？無論加百分之五十還是百分之六十，都已經超出原價，他為何不直接在店裏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