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賣劍（下）

“我們海藍星的劍便宜，很多星際人圖便宜來到海藍星購買，一度讓制造商供不應求，而購買大批量武器的星際人回到他們的母星，挂高價出售，嚴重影響了制造商生意，所以海藍星的店嚴格限制外星球人購買數量。”

“我記得五年前外星球人憑借身份信息最多可購買五件，三年前又減到了兩件，今年上半年一人只允許購買一件。”

“其實我覺得制造商和經銷商們應該更想徹底禁止外星球人購買。”

元羲聽了蘭斯的解釋莫名想起他還在地球時一度興起的代購行業，大量的代購湧入周邊小國各大商場免稅店，導致很多店裏多款産品頻頻斷貨，不得已實行限購政策，可依然阻擋不了大華國人購買力……

多麽相似的場景。

果然本土人買本土産品，就是實惠且方便呢。

咦，為什麽他會想起那麽久遠的事情？

不是元羲記性不好，而是在修真界醒來後他度過了太漫長的歲月，當他正式築基成為修士，凡人的過去已經遠離他，他連在地球時自己的模樣都已經忘了。

“元羲？”蘭斯的聲音将他有些飛遠的神智喚了回來。

元羲問：“外星球人限購，我們并沒有購買限制，難道外星球人不會讓我們幫忙買？”比如洛棠這樣的，他和蘭斯之間看樣子也不是交易一次兩次了。

蘭斯聞言嗤笑一聲，他反問：“我們為什麽要幫他們買？”

元羲疑惑的看他。

蘭斯擡手在元羲頭上揉了一把，元羲一時不察讓他摸個正着，不由蹙了蹙眉。

“我真的很擔心你明年能不能從學校畢業。”蘭斯語氣同情，實則臉上笑容依然欠揍的很，“我們海藍星的人魚原本安安穩穩生活在星球上，即使是遇上海上風暴和火山，我們也有很大可能活下來，在這裏，我們的天敵只有同類。”

“可是，星際人的到來打破了我們平靜的生活，将戰争帶給了我們，我們的祖先被迫來到陸地，建立文明。那場持續幾百年的戰争，破壞了我們祖先最喜歡的海域……對不起我忘了你的歷史真的很糟糕。”

原本元羲還聽得很認真，結果聽到最後一句，他額上立時挂下了三條黑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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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無表情說：“那還真不好意思，我不愛學習。”

蘭斯擺擺手：“沒關系，我原諒你。”

元羲：“……”

蘭斯見好就收，沒繼續調侃，單手支着下巴道：“如今很多星際人來我們星球的陸地上定居，我們島上人魚和星際人算泾渭分明，你知道的，人魚脾氣不大好，也瞧不上那些嬌弱的星際人。如果不是有文明規定以及法律，我想加爾城的四百萬星際人早被撕碎喂魚了。”

元羲眉頭跳了跳，沒等他說話蘭斯又補了一句：“你不也很讨厭星際人嗎？”

……并不是我。元羲心道。

原主記憶裏似乎還真沒多少跟星際人交流的印象，人魚族群中，原主弱雞無誤，可跟普通的星際人相比，他立馬成了強者。可以說，人魚骨子裏的傲慢并非沒有理由，種族的強大就是他們高傲的資本。

如今的元羲也一躍成了可以俯視人類的強大種族，真不知該高興還是該遺憾自己居然不是完整的人……

“你喜歡星際人？”元羲又問蘭斯。

人魚和星際人并不親近，人魚看不起星際人，星際人也不見得看得上傲慢的人魚。蘭斯和洛棠之間，看起來像是老朋友，但他們彼此交流的時候透着幾分疏離。

蘭斯用“你是不是傻”的眼神看他，元羲準确讀懂了他的意思，抽了下嘴角。

“我想去星際人的星球看看，再看看宇宙。”蘭斯文不對題冒出了一句。

“嗯？”

蘭斯見他一臉問號嘆氣：“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有個每月給那麽多零花錢的父親嗎？”

好吧他不是原主，所以一時間真沒太強烈的代入感。

人魚可以說是只管生不管養的典型代表，雌性人魚生産後就會将小人魚丢棄，反正哪怕是再小的人魚，天生也有聲波這種武器，而且在海洋裏什麽不多就是魚多，除非實在是運氣太差，否則想養大自己還是非常容易的。

原主的運氣可以說的上是非常好了，他的母親丢棄了他，他卻被父親撿了回去養着，是不是親生父親還不好說。人魚成年後會有發情期，遇上了同族，可能就借着發情期待在一起了，發情期過後，各奔東西，可能一輩子也不會再見。

“如果你缺信用點，為什麽不一次性多賣一些給洛棠，或者價格提高一些？”元羲問。

蘭斯聳聳肩，“信用點不用多，夠用就好。”

元羲不說話了，蘭斯的性格說好聽點是随心所欲，說難聽點……大概就是恣意妄為。

兩人沒繼續交流，洛棠回來了，張口就是要将元羲的十柄劍都買下，他原還有心思想再壓壓價，可有蘭斯在側，他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元羲也不廢話，十柄劍取出來讓洛棠，調出購物清單，一一對應，在原價格基礎上再加百分之六十。

一大筆信用點入賬，元羲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

“希望以後還有機會同元羲先生合作。”交易達成，洛棠雖然有些肉痛，但帶回母星轉賣他仍然能大賺一筆，因此心情還不錯，臉上的表情也真摯了幾分。

元羲淡笑點頭，并不應承。

洛棠也沒久留，客套幾句後就先離開了。

“走吧。”元羲道。

“去哪？”

元羲眯了眯眼：“你幫我把劍賣了，還賣了個好價錢，自然得請你吃一頓大餐。”

“既然你這麽誠心誠意的邀請……那我就不客氣了。”蘭斯臉皮顯然也是厚的，還主動問：“我來挑店可以嗎？”

元羲做了個“你随意”的手勢。

“星際人開的食品店和餐館都是為了他們自己的口腹之欲，我去過兩次，量少，他們還不會挑最美味的部分，并不好吃。”蘭斯邊帶路，邊跟元羲吐槽。

元羲沒說話，只靜靜聽着，邊欣賞沿途的街景。

加爾海島上的人魚先輩不喜歡高樓，從很久以前起整座海島上建造的屋子最多不過兩層，站在加爾海島最中心也是最高的夕陽山上，能俯瞰整座加爾海島。

加爾海島中心位置居住的是人魚，多是政府官員和軍部高官，最外圍也是人魚居住，星際人中不乏喜歡海景的，但他們不會離海太近，只因海島四周環海，海上時常會有風浪，若遇上強風浪禍事海嘯，距離太近房子都能掀翻或被卷入海中。人魚本質上還是魚，落進海裏沒危險，星際人如果沒做好安全措施，掉進海裏被卷得太遠性命堪憂。

介于人魚脾氣不好的緣故，星際人不會随便踏足人魚的地盤，而人魚在星際人聚居的地方穿行，只要不鬧事，基本也相安無事。

不過人魚無一例外擁有出色的外貌，顏值愛好者只要看到人魚，總會忍不住多看幾眼。

蘭斯對于四周投來的目光無動于衷，元羲倒是往星際人多看了兩眼。撞上他的視線後，腼腆一些的直接紅了臉，有些則是飛快的移開了目光。

心思比較簡單的人魚通常會将星際人對自己的注視當成是挑釁，星際人剛往海藍星移民時沒少因為對人魚的關注發生流血事件。

“到了。”蘭斯在一家店門口停下，“克麗絲琴的愛好是賺信用點，所以開了這間人魚餐館。”

看到明晃晃的“人魚餐館”四個字，元羲忍不住嘴角一抽。

“還是人魚最了解人魚的口味，星際人跟我們不一樣。”一個擁有淡綠色頭發的漂亮雌性，不，女性人魚婀娜多姿的迎了上來，“兩位客人是想在陸上用餐，還是下水？”

蘭斯看向元羲。

元羲：“有什麽區別？”

克麗絲琴笑了：“客人是第一次來我們人魚餐館？”

“不錯。”

克麗絲琴指了指右側的牆上，“上面是我們的菜單，今天還有一批剛到的海藻魚。”

海藻魚……原主記憶中一種非常美味但很難找到的魚，因為海藻魚全身覆蓋海藻，往海藻堆裏一鑽，根本發現不了。

元羲沒說話，而是先研究了下菜單。

所謂陸地模式用餐，就是很普通的找張桌子坐下；下水模式用餐也是字面上的意思，人魚餐館的客戶群主要是人魚，因此餐館後方有一個占地極大的仿海洋池，下水變成人魚進食。食物模式還有區分，可由店裏殺魚取肉，也可以客人自己動手。

元羲：“……”

“陸地，你們做。”元羲面無表情選擇完，又轉向蘭斯：“點魚。”

不知為何，蘭斯覺得他面無表情讓自己點魚時有點可愛。

海藻魚是必點，然後蘭斯又點了好幾個，絲毫不為元羲的信用點心疼。

克麗絲琴拿了菜單後就扭身去了廚房，元羲和蘭斯這唯二的客人則找了張桌子坐下，等魚上桌。

真的全！部！都！是！魚！

人魚的食譜，還就是魚，各種類型的魚，生魚肉。

蘭斯總覺得元羲看到菜單後就心事重重，剛想問一問，通訊器小幅度的震了兩下，有人找他。

看到小屏幕上來電提示，蘭斯又望向元羲。

“菲爾德？”元羲倒是一下猜出了來電人是誰。